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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杯港式奶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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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放假?去法国自由行?”程欣有几个月没见到顾思齐,并不是因为复活节那天的事情而让他躲避,只是刚好上半年的行程很紧凑。
  飞机平稳飞行后,顾思齐震惊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他原先以为再也不能同程欣坐在一起聊天了,心里为此还为失去了一个朋友感到有点难过,见对方的态度与之前无异,心想原来他还把我当朋友的,顿时高兴起来,笑着反问:“你呢?你不是有部戏正在宣传期吗?”
  “唉,穷人多劳碌,我要去法国参加一个时装展。”程欣把顾思齐的反应尽收眼底,对方毕竟还是个未出社会的小同学,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他大人有大量,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他行事素来谨慎,对他而言在娱乐圈只有同行,没有朋友,交朋友算是件挺奢侈的事。
  说起法国,顾思齐想起程欣到香港发展之前是在法国做模特的,便顺口问了一下:“维基上说你十六岁就在法国作为模特出道,这件事是真的?”
  程欣乜斜着眼睛看他:“你不信?”
  顾思齐摸摸鼻子,说道:“我不是不信,只是维基上还说你六七岁就跟家人搬到法国居住,但你的粤语说得那么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在香港长大的。比如我,也是六岁左右就搬来香港,虽然还会讲北京话,但口音就差得远了。”
  程欣静了片刻,说:“我的确是在香港长大,十五岁的时候我妈猝死在工作岗位上,之后才被生父接去法国生活——这点要多谢法律。”他笑了一下,“在香港的生活虽然不如意,但在法国就更加辛苦,语言不同,加上未成年,什么事都做不了。好在我生父当时还算是有点名气的小导演,托他的福,我成为了模特,继而走上这条星光熠熠的大道。”
  听起来很不简单的经历被他如此轻描淡写,顾思齐后悔自己多嘴,然而话已出口,就如覆水难收,偏偏大脑里的词汇量突然很贫瘠让他想不出任何能够补救的话,只能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问你这么隐私的问题,虽然我们是朋友,但隐私就是隐私,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呃,总之,是我太无礼。”结果因为紧张,一番话讲得磕磕绊绊。
  程欣倒是真没在意,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你也会讲我们是朋友。何况那些事都是人生经历,谁没有点经历呢。人的终点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就是中间的起伏。就像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的人们,有些过得很富裕,有些过得很潦倒,有些人很开心,有些人很难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生百态,如果计较太多,哪里还活得下去。”
  也许因为是朋友,所以格外偏爱,在顾思齐看来,程欣远比其他明星要来得光芒四射,并有内涵。但程欣想得太多,到了有点太过看开的地步。这让尚未正式从青春期中二病毕业的顾思齐同学很不解,过得不开心为什么不能计较,如果这个城市让你困窘、让你难过,为什么不能远离?于是擅长直球的顾思齐藏不住自己的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回香港?”
  程欣倾身向前,拿起空姐给他端来的红酒,轻轻晃了晃杯子,而后嗅了嗅红酒的味道,优雅的举止让顾思齐有种这里埋伏了大批记者的错觉,直至他吮了一口红酒后,才回答:“大概是我太爱它了。爱它让曾经的我痛苦,也爱它让现在的我如此光鲜。你有没有觉得‘城市’很神奇?明明就是一座冰冷的建筑群,却好像有魔法,将它的名字赋予生命,让你听到那个名字就会产生相应的情绪。我在法国的时候,每次想起‘香港’,我就会想到它既小又吵,到处都是人,到处都闹哄哄的,跟巴黎相较,它那些狭窄的街道与老旧的楼群简直没有半点可比性。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住浅水湾,出入高档酒店,谈合同讲拍戏。我才发现,哦,原来以前对我来说像地狱一样的香港也有天堂。所以媒体记者问我爱香港哪里,我都会很诚实的告诉他们,我爱它的多元化。”说完他坏坏的笑了。
  顾思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每一个人对一座城市的印象,其实是那个人对那座城市的情感投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人生的轨迹线太过复杂,但情绪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却很容易相通。
  他们两个聊天总是天马行空,很快就又换了个话题。
  顾思齐担心长途飞行太过无聊,所以随身带了两三本书,都是推理小说,打发时间最好不过。程欣对此很感兴趣,要了一本来看。事实证明,红酒的催眠效果太好,两个人都才看了几页书,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索性关了头顶的灯光,蒙头大睡。
  到了巴黎,顾思齐婉拒了程欣说要送他的好意,因为在登机前他就已经和领队老师联系,老师会到机场来接他。
  这种海外交流虽然每年都有,但名额有限,所以机会很难得,一个月的时间对大部分学生来说都觉得太短了,交流期游览八国著名建筑,每天都像在过嘉年华,这种热热闹闹的生活不意犹未尽才奇怪。
  原本超级期待这次交流的顾思齐却觉得度日如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香港。跟林卓言通话的时候,他很含蓄的借自己很想吃肠粉、菠萝包来表达想念香港之情,惹得林卓言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好,等你回来,做好吃的。”                    
  


     ☆、四十五

  顾思齐骑着电单车在楼下停住,他九点多出门打球,顺便把从国外带回的手信给李浩送来。此时阳光猛烈,把戴着的安全帽取下,头发都被汗湿了,细汗顺着额角蜿蜒直下,他一边抽出面纸擦汗一边打电话给李浩,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猴仔,下来拿东西,我不上去了,要赶回家吃饭。”
  “……哈?我现在在中环啊!”
  “不是吧,那我把东西放进门口信箱?”
  “别别别、我、唉,我前段时间搬到中环了……”李浩的声音很沮丧。
  顾思齐愣了,说:“搬到中环去了?怎么突然要搬?之前你不是还说在这里住得很好吗?”
  “总之一言难尽,你有空过来一趟,我再跟你讲。”接着便报了一个地址给他。
  顾思齐感到奇怪,但在电话里不方便细聊,也就没有追问,跟李浩约了时间见面。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毒辣,顾思齐在屋檐下仍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讲完电话就立即戴上安全帽走人,他父母昨天从国外回来,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心情难免有点不同。
  回到家中,他妈妈杨凝和周婶还在厨房忙碌,爸爸顾瞻远也在厨房里转,客厅里只有顾敏学在看电视新闻。顾思齐低头嗅了嗅自己,一股汗味,便把篮球放在阳台,转头对顾敏学随口说道:“我去冲个凉。”
  顾敏学有点讶异的挑了挑眉,平时顾思齐跟他连日常招呼都快省略了,随即应道:“嗯,快点,差不多吃饭了。”
  等他冲完凉出来,餐桌上果然摆好了一桌的菜,周婶已经带着装好的饭菜回去——她素来坚持回自己家吃饭。顾思齐习惯性去冰箱取出一支汽水,杨凝正在盛汤,看到他开了汽水,便说:“有汤呢,喝汤吧,别喝那些冰冻的汽水,对身体不好。”
  “汤那么烫,我现在快热死了。”顾思齐说着仰头喝下一大口汽水,沁凉的感觉让他顿时通体舒畅。
  顾瞻远看着他,摇头道:“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多跟你哥学学,做人做事都要稳重。”
  “好啦,别讲这些了,先吃饭。”杨凝温柔的说,示意顾思齐把喝剩的汽水放到一边去。
  顾思齐耸了耸肩照她的意思把汽水放在冰箱上,而后便坐下喝汤。
  他家的餐桌习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什么改变,顾瞻远与长子顾敏学一向有话题,餐桌上他们二人时常细细谈论一些事情,杨凝偶尔插话,偶尔给丈夫、儿子夹菜。顾思齐则自己吃自己的,问到他了,他才吱一声。
  虽然他每次都很期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但每次他都很不开心。
  人与人之间的有些隔阂就如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了,我和你们妈妈在手上这个项目结束后就不再外调,大概也就是下个月的事。”顾瞻远忽然说道。
  顾思齐没多大反应,他觉得自己像个边缘人,父母在不在家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杨凝接口说:“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讲,你们的表弟沈楠后天就会过来,你们两兄弟看看怎么来安排?”
  顾思齐很惊讶:“他要来?旅游?”
  杨凝看了看顾敏学,又看了看他:“你不知道?沈楠考上港大的金融系,是你的学弟了,他毕竟是在北京长大,粤语不行,所以提前过来先学学语言。”说着她笑道,“你们两个有空就多带他去跟朋友一起玩,年轻人嘛,学语言多听多讲就会了。”
  顾思齐郁闷的说:“我跟外公外婆讲电话,他们都没说这事。”
  杨凝说:“老人家顾着问你,当然想不到别的事情。沈楠那孩子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你和他年龄相近,不如就让他跟你睡一间房?”
  顾思齐瞪大眼,一口拒绝:“我跟大哥都没睡过一间房,干嘛要跟他一起?”
  杨凝好笑的说:“他可也是你的弟弟。”
  顾敏学说:“没关系,就让沈楠跟我一起睡吧。”
  见他这么干脆大度,顾思齐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这时顾瞻远恨铁不成钢的说他:“你啊,不是我说,真的是跟小孩没什么差别,你大哥暑期还有研究报告要做,你就不会多考虑一下别人?”
  顾思齐“哈”了一声:“那我也还有论文要写啊,你怎么光想他,不想我?费事同你讲!”
  顾瞻远被他气到了:“你!”
  杨凝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沈楠是个懂事的孩子,既然要来我们家住,肯定不会打扰到他们兄弟俩。思齐你也是,从小就由外公外婆带着,特别娇气,但现在长大了,就要学会考虑他人。以后爸妈不在了,你跟大哥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你看别人家的兄弟会像你这样吗?”
  顾思齐抿了抿唇,瞥了眼顾敏学,说:“我对大哥怎么啦?我一没烦他,二没丢他的脸。”
  顾敏学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看向顾思齐,继而打圆场:“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吧。”
  饭后,顾敏学想找顾思齐谈谈,却见对方拎着一个背包从房间出来,说:“我去朋友那里,今晚不回来了。”
  顾思齐出去后,顾瞻远叹气道:“幺子难养,一身娇气。”
  杨凝却怪他:“你说什么呢,我说他娇气,是故意说重话,思齐哪里难养了?他和敏学一样都非常独立,中学那次之后他哪里让你操过心。两兄弟,自然是一个温厚点,一个活泼点,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顾敏学笑了笑,附和道:“对,思齐并不娇气,他……从没跟我撒过娇。”让哥哥出头这种事,顾思齐从未让他做过,更别提撒娇。他也知道他这个哥哥做得并不称职,别人家的兄弟会吵架,甚至打架,但过后依然亲昵。思齐年纪小的时候还会经常跟他斗嘴,后来却越来越少,现在连话都不多讲。他觉得这种关系实在棘手,索性顺其自然。发展到这种如同陌生人的地步,他自知也有责任。只是该如何补救,全无头绪。
  顾思齐出了家门,本想去找李浩,却想起跟他约好的是明天见面。
  啊,烦死了!顾思齐扒了扒头发,只要扯上大哥,他就没法好好冷静下来,算了,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拐进士多店买了包烟。
  在中环街头漫无目的的逛了几圈后,终于锁定目标。
  天气太热,安全楼梯没有冷气进来又热又闷,但比起太阳暴晒的户外要好得多,顾思齐嘴里叼着烟,从背包里抽出素描本,继续完成布置给自己的功课。买的冰矿泉水放在脚边,瓶子身上冒出许多水珠,就像流着眼泪一样缓缓流到瓶底,汇集成小小的一滩水渍。
  他给林卓言留了信息,说他晚上会过去吃饭。
  通常这种时候,林卓言便会提前回家,去超市或者市场,拎回一大袋食材。
  林卓言到家的时候,不过五点半,拿出钥匙开门时,鼻子一向灵敏的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烟味,他像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推开安全门,走下几阶楼梯,稍微倾身便看到了坐在楼梯上一边抽烟一边画图的顾思齐。
  顾思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乌黑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手忙脚乱的把烟摁熄:“你、你怎么那么早回来?”



     ☆、四十六

  林卓言一步一步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抽了多少支烟?”视线在顾思齐脚边那一小堆烟蒂上转了一圈。
  人赃并获,顾思齐逞强嘴硬:“我已经成年了。”
  “一整包烟都抽光了是吧?”林卓言温和的继续说道。
  “……”顾思齐总觉得眼前情景似曾相识,待林卓言弯腰捡起地上的烟蒂,他叫出声来,“啊!我想起来了!”
  “嗯?”林卓言看他。
  顾思齐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林卓言的记忆力绝佳,他这么一说,便立刻想了起来,轻笑出声:“你怎么每次都被我抓到?”
  “明明是我抓到你。”顾思齐眨了眨眼,说着便黏了上去,在闷热的天气里肌肤的气息格外明显,他把头埋在林卓言的肩窝处,鼻间尽是他独特的香味,香水的神奇大都体现在爱人之间,低调的冷香只在亲密接触时才能闻得清晰,继而久久萦绕,挥之不散。
  “你在耍赖。”林卓言如此说道,尽管他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很受用,只要顾思齐缠上他,他嘴上冷硬,心却不自觉软了。
  顾思齐向来得寸进尺,只要林卓言没有推开他,他便理直气壮的一直巴在人家身上,像个变异寄生体似的。
  林卓言唯有驮着一个人形寄生体开门进屋。
  门刚打开,阿milk“喵喵”叫着就跳了出来,亮出爪子逼得人形寄生体从林卓言身上剥落下来:“哇哇哇,好凶!”
  林卓言笑道:“谁让你昨天把给它准备的小鱼干给吃光了。”
  “那是意外!”居然跟猫抢食,顾思齐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讲。
  “我去厨房,你要是有空就帮阿milk冲个凉,它又在阳台那里滚得全身是尘。”林卓言说。
  顾思齐哭诉:“你故意的,明知它最讨厌冲凉,还把这种苦差事交给我,那它不是更讨厌我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乖乖进浴室放水,林卓言给阿milk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浴盆,还有很多塑胶小鱼,为的就是哄那只猫祖宗听话。
  给阿milk冲凉是件苦力活,即使厨房里开着抽油烟机,林卓言还是时不时听到从浴室传来的叫声,不过顾思齐向来嘴硬心软,尽管气急败坏,但还是会把阿milk洗得干干净净,清爽宜人。
  阿milk也是只腹黑小猫,其实心里超级喜欢顾思齐帮它冲凉、吹毛,顾思齐仅在昨天给它冲过一次凉,它就已经牢牢记住顾思齐,但就是喜欢摆出一副“我是皇帝你快来服侍我”的架势,还时不时啪的一记肉掌巴到顾思齐脸上去。
  把阿milk的仪容搞定,顾思齐自己也被水淋得差不多,趁晚餐没做好,他也赶紧先冲凉。从浴室出来,林卓言还在厨房,还差一道红烧鱼就好了。
  房间都是食物的香气,顾思齐很喜欢这个味道,他钻进厨房,很勤快的收拾碗筷出来,一边问林卓言:“喝不喝啤酒?”
  林卓言转头看他,笑了:“冰箱里有,要喝就去拿。”年轻人喜欢啤酒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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