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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演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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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报告金和便是刘秀；再说金和又是国家要犯，先拿住再说。他抖丹田一声喝喊：“金和，你往哪里逃走！”刘秀听见声音，在马上回头一看，追赶自己的正是三齐王苏献和五百马军，吓得他亡魂皆冒，催马拼命而逃。苏献哪里肯放，在后面苦苦追赶，恨不得立刻将金和拿住，审问出来确是刘秀，窦融跟吴汉一个也跑不了！
刘秀一边跑一边回头观看，见苏献的马比自己的马快，把五百官军落在了后边。刘秀心说：要是顺大道跑直趟儿，一会儿就得让苏献追上，自己又手无寸铁，无法动手，不如跟他绕弯儿。刘秀就斜着奔了小道儿了。跑出来约有二里多路，看见眼前有座树林，刘秀打算跟苏献绕树，便直奔树林跑去。跑到树林子跟前了，刘秀回头看苏献，忽然间觉得马腿一软，马失前蹄了，扑通一下，把刘秀栽下马去，摔在地上。苏献在后面看得很真，心说：金和马失前蹄，他可跑不了了。刚要往前追，只见由打树林里跑出二十几个人来，一个个头上都是一块皂青帕缠头，斜系麻花扣儿，一身青布裤褂，腰系抄包，兜裆滚裤打着裹腿，两只倒纳千层底、扳尖大叶巴靸鞋，每人手里一把单刀。原来是二十多个喽啰兵。几个喽啰兵把单刀往背后一掖，按住刘秀就捆，捆好了之后往马上一驮，等苏献赶到了，刘秀已然被喽啰兵弄到树林子后边去了。
苏献催马绕到树林子后边一看，前面一座高山，悬崖绝壁，怪石横生。山上头有大栅，里边有无数的喽啰兵，山上头堆满了滚木礌石，那伙喽啰正拥着刘秀进了山口。等了没有多大的工夫儿，五百马军到了。苏献心中暗想：金和被山中匪人拿获，就好办了，叫他们把金和献出山来。如果匪人的头领愿意做官，我可以在王莽驾前保他高官得做，骏马任骑；如果不愿意为官，我可以多多赐给他们金银财宝。苏献拿定了主意，传下令来让五百马军齐声喊嚷。五百马军奉了苏献之命，冲着山上齐声呐喊：“山上头的山大王呀，你们拿住的那个人呀，是国家要犯金和！我们三齐王爷奉了万岁之旨，捉拿罪犯，你们赶快把金和送下山来，愿意当官，保你们高官得做；如若贪图金银，也亏不了你们！如果不把金和献出来，我们杀进山去，鸡犬不留！”五百官军这么一喊，声音可就大啦，山上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却说刘秀并非是马失前蹄，而是被这座山中的喽啰兵埋伏好了的绊马索绊下马来。进山之后，喽啰兵由马上把刘秀摔下来，腿底下没捆着，倒绑着二臂被推推搡搡走进了大厅。刘秀一看，厅内坐着一位寨主。此人约有八尺之躯，虎背熊腰，面如香灰，重重的两道眉毛，两只大眼圆睁，鼻直口阔，三绺短墨髯。头戴宝蓝缎子软扎巾，身穿蓝缎子短箭袖帮身小袄，腰束鸾带，红绸子底衣，足下两只青缎子薄底窄靿快靴。太阳穴凸着，脸上一团正气。寨主的两旁站着十几个喽兵头目。这些人刚要威吓刘秀，忽听山下一片喊嚷之声。山中的人听明白了，刘秀也听见了，刘秀心想：这位山寨主既然敢占山为王，定然与王莽的官军作对，我不如道出真名实姓，也许能活了。即便寨主不是好人，送下山也是死，山中也是死，就是死了也不能落个无名之鬼。事已至此，我说出真实姓名，看此人对我如何。所以刘秀没等寨主问话，便说：“寨主，你知道我是何人？为什么山下有官军追赶吗？”这位寨主说：“听山下人喊，你不是金和吗？”刘秀道：“金和乃是我的假名。实话对你讲，我不是平常之人，我本是汉高祖九世玄孙，孝平皇帝之后，东宫太子刘秀刘文叔。”
寨主闻言就是一愣，仔细看了看刘秀的相貌，然后起身绕到刘秀身背后，看见了刘秀的手腕上戴的那只九凤玲珑透体白玉镯，顾不得一切，跪倒在地，口称：“千岁受惊，臣罪该万死，请千岁多多原谅。”刘秀问道：“你是何人？”寨主说：“千岁是贵人多忘事，臣乃昔日救驾之苏成。”刘秀失声道：“你就是叛将苏成啊！哎呀，真是意想不到，你我君臣二次在此相逢。”苏成站起身来，给刘秀松了绑绳儿，搀扶刘秀在金交椅上坐定，然后问：“千岁，您这是从何处至此？”刘秀说：“我是到长安城赶考，而今逃出潼关，被三齐王苏献追赶至此。”苏成一听，知道山下追赶刘秀的王莽官兵是由苏献带领的，不由冲冲大怒，立刻吩咐：“敲锣齐队。”锵喨喨，一阵锣声响亮，聚齐了五百喽啰，苏成吩咐手下人好好伺候殿下千岁，自己在大厅前拢丝缰上马，手持大枪，率领众人冲出山去。苏成下山之后，刘秀才跟伺候他的人打听明白：苏成是在八九年前在这座青石梁占山为王的，专门劫杀王莽手下的官人，到现在想灭王莽大事未成，山中集有了七八百喽啰兵。刘秀虽然知道自己七岁的时候，是被苏成救出潼关的，可是苏成的武艺如何，刘秀却不知道。刘秀一想，那三齐王苏献手使一口大刀，有万夫莫当之勇。如果苏成抵挡不住，被苏献打破了山寨，自己还是难免被获遭擒，心中未免提心吊胆。
却说苏成领兵冲出山口，五百喽啰兵在山前雁翅儿排开。苏成在当中勒马停枪往对面观看，只见苏献在对面压住五百马军耀武扬威冲山内呐喊。苏献万也没想到山中为首之人是苏成，催马到阵前高喊：“对面为首之人马前答话。”苏成拍马临阵。苏献才看出是苏成来，赶紧把刀一横：“我当是谁哪，原来是叔父大人。我苏献甲胄在身，不能下马施礼，马前见过。”苏成说：“免礼。我来问你，你带领五百儿郎在我山前喊叫，是为了何事？”苏献说：“侄儿奉了天凤皇之旨，捉拿国家要犯，没想到罪犯金和被叔父手下之人捉到山上，所以我才命兵丁呼唤。”苏成把脸一沉：“苏献，告诉你，进山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汉朝的东宫太子千岁刘秀。你原是汉臣，保着王莽弑君篡位罪过极大，还敢追赶殿下千岁吗？”苏献一听，果真是刘秀哇！那我必须把刘秀捉回，才算罢休。他就说：“既然叔父捉到的是刘秀，请叔父听真，刘秀并非孝平皇帝之后，他乃是一个妖人”可把苏成气坏了，瞪双眼厉声喝道：“苏献你住口！你竟敢在我面前满口胡言。想我苏氏门中代代忠良，受过汉朝数世雨露之恩，理应当忠君报国才是正理。你不惟不忠，还帮助王莽弑君篡位、残害忠良，今日苦苦地追赶汉太子，还敢呼千岁为妖人，你的天理良心何在？”苏献说：“叔父之言差矣。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无德者失。汉室江山二百余年，气数已尽，天凤皇爱民有德，才承继了汉统，到如今已有十年之久，足见汉室余德已尽。您何必跟我君臣为仇作对？就是你一个忠于汉室也是枉然。依侄儿苏献之见，你何不把刘秀献出来，随我一同入朝面君，我能在天凤皇驾前保您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苏成大骂：“你不必在我马前狂言乱语，你既是苏氏门中的败类子弟，作出了不忠不孝之事，你我就是仇人。你不是为王莽吗，我为的是汉室，为汉室就要保驾，讲不了就马前一战。你如果胜得了我手中枪，你就把刘秀带走；你要是败在我大枪之下，今日是休想逃生！”苏献大怒：“苏成，当年在长安城校军场内，若没我苏献在万岁驾前给你求情，你焉能活到今日？如今你既是忘恩负义，休怪我要无礼了！”
两个人说着齐催坐马，刀枪并举就杀在了一处。苏成这条大枪一抡，似条银龙一般，一枪紧似一枪，一枪快似一枪，招招紧逼，恨不能一枪把苏献扎下马来，方解心头之恨。苏献这口大刀上下翻飞，扇、砍、劈、剁、遮、拦、挡、架，任凭苏成枪法来得多么厉害，他这口大刀封得很严，苏成也是休想递进枪去。两个人杀到十几个回合，苏献反倒精神倍长，苏成渐渐不敌了。苏献哪肯放松，恨不得一刀将苏成劈下马去，打破青石梁，好把刘秀拿获。两个人战的工夫大了，苏成是只有招架之功，决无还手之力。他心中很是着急，恐怕把命扔掉了。自己一死山寨必破，刘秀也一定被擒，不如先败进山去，守住了山寨再说。想到此处，苏成虚点一枪拨马败走。五百喽啰兵看苏成败下来，呼啦一声败奔了山口。苏献哪里肯放，催马在后紧紧地追赶。忽然苏成在马上一拧身，抖手喊道：“看镖！”苏献慌忙勒住坐骑，一回头没见镖到；待一正脸，镖就打到了，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啦，噗嗤一声，正打在苏献的右肩窝下，疼得他几乎掉下马来，把马一圈，急奔正南跑去。书中暗表，当初在长安城的时候，苏成不会打镖，后来在青石梁占山之后练出来的，今天这一镖正好打在苏献身上。苏成见苏献败走了，才拨马向苏献喊道：“苏献，我不追赶于你，今日放你逃生。昔日长安城校军场之事，咱们算是恩义两无，将来再有见面之时，你就休想逃走！”苏献虽然有气，怎奈身带镖伤不能再动手交战，只好率领五百马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败往潼关去了。苏成见苏献走远了，才率领众喽啰兵进山。到了山中下了坐骑，往大厅内一看，刘秀踪影皆无。苏成忙问喽啰兵：“汉太子千岁哪里去了？”喽啰兵回答：“千岁从后山走了。”苏成很不放心，急得直跳脚，惟恐路上有人认出刘秀来被官兵拿去。
不表苏成着急，单说刘秀。他怕苏成打败仗，山寨守不住，所以才跟喽啰兵打探明白，这青石梁后山有条小路，没等苏成归山，刘秀就拉着马由后山逃走了。上了大道之后，又怕被王莽的地面官人拿住，就只好昼伏夜行，回归南阳。这一天走着走着，也就在二更多天，刘秀觉着实在劳乏，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借着星斗月色光华，只见眼前有座破庙。刘秀打算到庙里歇会儿，便勒住坐骑下了马，拉着马走进破庙，把马往树上一拴，走了几步，想在大殿前的台阶上坐一会儿。刘秀突然想起自己此次到长安城赶考的经过，抬头看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心里一阵难过，不由得仰天长叹：“唉，苍天哪，苍天！真是天道无情，奸臣得志，弄得我如此狼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安然！”刘秀这一叹不要紧，忽听见大殿里面有人一声吼叫，犹如半悬空中打个霹雳相似，噌的一声，从大殿里跳出一个人来扑奔自己，吓了刘秀一跳！仔细一看，这个人身高足够一丈，生得头大项短，腰圆背厚。面如点漆，黑中透亮，两道浓眉，一双环眼。狮子鼻大嘴岔儿，连鬓络腮短钢髯，压耳毫毛倒竖，如同抓笔相似。头上没戴帽子，挽着个牛心发纂；上身穿着青布的小褂，腰系抄包；半截的裤子，光着脚穿着两只大靸鞋。
第一部分 弑平帝王莽掌朝权 篡汉室奸臣索玉玺第21节 青石梁苏成救太子（3）
这人过来伸左手，一把将刘秀的前胸衣襟抓住，右手抡拳就要打。刘秀忙说：“别打，别打，你跟我有何冤仇？”这人说：“你家太岁爷睡的好好的觉，你为什么天哪、天哪一路喊叫，把你家太岁爷吵醒啦！还不该打吗？”刘秀一听，原来是自己搅了这位太岁爷的觉了，真是倒霉。这个人说完了还是要打。刘秀说：“打不得，打不得。”这人把眼睛瞪得跟包子一样，说：“不用说打你，我是上打老儿王莽，下打奸臣佞党。”刘秀听他的话音儿，知道王莽是他的仇人，忙问：“那么，你不打谁呀？”这人说：“天底下地上头我只有三个人不打。”刘秀心说，他有不打的就好办，问：“请问壮士不打哪三个？”这人说：“一不打俺娘，二不打俺师父，三不打俺的主人。”刘秀听他这种口吻，就知道他是个孝子，还跟王莽有仇，又问他：“壮士，你的主人是谁呀？”这人说：“我的主人便是大汉朝的东宫太子刘秀刘文叔。”这下刘秀放心了，还算不错，真不打我，忙说：“壮士，我就是刘秀。”这人一愣，问道：“你是刘秀？你可有一只九凤玲珑透体白玉镯？”刘秀问：“你是听谁说的？”这人说：“听我师父说的。”“你师父是谁呀？”“我师父是南阳富春山青岫观的严光严子陵。”刘秀知道他是严子陵的徒弟，这才踏实，向他说：“壮士你撒手，我让你看看镯子。”这人才肯撒手。刘秀把左胳膊腕上的九凤玲珑透体白玉镯摘下来递给他，他看了看，把镯子又还给了刘秀。
刘秀把镯子戴上了，这个人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刘秀磕头：“殿下千岁，俺多有冒犯，望求您恕罪。”刘秀用手相搀，问道：“壮士你尊姓大名？”这人说：“俺乃汉室老臣桂阳太守姚猛之子，姓姚名期字次况，外号人称黑太岁。”刘秀失声说：“你可是被奸臣王莽害死的桂阳太守之子？”“正是。”刘秀一听真是惊喜非常，问道：“姚王兄，你黑夜之间在此做甚？”姚期说：“此庙叫做禹王祠，俺住家就在此处往北二三里地的鬼神庄。只皆因这禹王祠内，每逢夜间就有打闷棍的、套白狼的在此抢劫行人，俺今天夜里在庙内等候他们，非把他们除了不可。没想到我一时犯困，躺在大殿里睡着了，被殿下千岁将俺吵醒。俺姚期最护觉，气恼之下冒犯了千岁，望求千岁原谅。”刘秀说：“不知者不怪。姚王兄你怎么不在桂阳，住在这个地方呀？”姚期说：“千岁有所不知，只因我爹爹被奸臣王莽害死，俺才同着老家人背着俺娘逃到这郏县鬼神庄，老家人也急死了，家中只剩下俺们母子苦度光阴。要不是王莽害死我父，我们母子焉能如此？有朝一日俺姚期得志，非把老儿王莽杀了，方解心头之恨。”刘秀劝他：“姚王兄你不用着急，将来孤成事之时，必然帮你报仇雪恨。”姚期说：“我家离此不远，请千岁到我家住上几日再走。”刘秀说：“好吧。孤连日鞍马劳顿，不得安然睡觉，正想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就给姚王兄添点儿麻烦吧。”“千岁说的哪里话来，我给千岁拉马，咱们走吧。”姚期说着，把刘秀的马缰绳从树上解下来，拉着马出了庙门，刘秀在后边相随，直奔鬼神庄。
君臣二人走了有二里多地，就听见前面有犬吠之声了。姚期说：“千岁，到了，咱们进庄吧。”两个人进了村口，到了姚期的家门前，刘秀见门前有棵疙瘩槐树，又高又粗，枝叶茂盛，两扇街门未关。二人拉马走进院中，姚期说：“千岁，请到书房落座。”刘秀一看，外院有间东房。书中暗表，姚期家中只有三间东房，分成两个院子，里院两间东房是姚母住着。姚期把马拴在树上，刘秀跟着姚期进了书房。到书房里刘秀一看，靠墙有张破八仙桌子，三条腿儿，一条腿儿是用几块碎砖头垫的，桌子两旁有两条破板凳。抬头看一看，这间宝贝屋子真好，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刘秀落了座，姚期说：“千岁，您在这儿歇着，我去给您打酒买肉。”刘秀说：“谢过姚王兄，请便。”姚期到了里院拿了个麦斗儿酒壶，把自己的马拉到大门外，认镫扳鞍上了马，出离了鬼神庄，往郏县南关走去。姚期走着走着，对面走过来两个人，他没理会，这两个人可认出姚期来了。书中交代，这两个人是亲哥儿俩，哥哥叫宋千，兄弟叫宋万，住家也在鬼神庄。宋千和宋万在郏县衙门里当差，仗着是官人，鱼肉乡里，无恶不作。姚期母子搬到这个村子之后，听说他们的行为不正，姚期就把这哥儿俩打了一顿，多亏了姚母把姚期喝退，要不然就把他俩打坏了。老太太给他们赔了罪，事情虽然完了，宋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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