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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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　
　
　
　　查尔斯有点轻微的头痛。他已经很习惯乘坐“挑战者号”长途飞行，所以也许只是因为不太适应身边这群人。由于头痛的原因，他很希望尽快到达目的地，能够独自清静地待一会儿。因此飞机的舱门刚一打开，他就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走下了舷梯。
　　其他人零零散散地跟在后面，一边兴奋地交谈着，只有上帝知道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说，而且在查尔斯看来其中90％的话题都无聊至极。米歇尔充满活力的清脆嗓音在其中显得尤为突出。查尔斯听到她在身后大声叫自己的名字：“查理亲爱的，这不是很棒吗？”只好象征性地半回了头，敷衍地回答：“是的，米奇。”查尔斯自己的年纪并不比这些年轻人大很多，跟他们在一起，却总是觉得格格不入。然而米歇尔喜欢这样的热闹，他只能奉陪。
　　查尔斯的右前方；一个机械师正蹲在一架飞机的起落架下做上油保养，于是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午安！”满身油腻的络腮胡机械师站起身来，“你好！”下一瞬，他的目光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吹了声轻佻的口哨，“如果能得到她，我想我可以付出一切！”
　　他顺着机械师的视线朝身后看去，米歇尔似乎刚说到一个有趣的话题，正仰头大笑，乌黑的秀发从头顶的毛皮帽子下丝丝缕缕漏出，洁白颀长的脖颈勾勒出天鹅般优美的曲线。旁边的摄影师罗宾？卢卡斯微笑着侧头看她，双眸湛蓝，半长的金色发丝反射天边的朝阳光辉，在脑后形成一团金红色的光晕，使他整个人犹如一尊俊美的阿波罗神袛塑像。
　　他俩看起来真是合衬，同样的年轻貌美，精力无限，如同上帝的宠儿……查尔斯很快停止了这种不合时宜的走神，“得到谁？”他不悦地问道。如果这个脏兮兮的家伙竟敢觊觎米歇尔，他会发现自己承担不起后果。机械师神秘地眨眨左眼，“当然是‘挑战者号’，价值两千万美元的飞机。”查尔斯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这家伙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说的谁？”
　　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无聊到拿自己寻开心的家伙。私人机师朗格从后面匆匆赶上，“摩西先生，您的秘书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谢谢。”他接过文件袋。
　　机械师惊奇地叫起来：“查尔斯？摩西？那个亿万富翁？你就是？”查尔斯冷淡地冲他略一点头，便跟着朗格向停靠在旁边的小型水上飞机走去。
　　朗格一边走一边交待情况：“我已经跟这架飞机的机师交谈过，也检查了引擎和飞行记录。看起来它的性能很好。要注意避免低空飞行，可能会撞上雀鸟或冰块。”
　　“雀鸟？”不知何时罗宾已经跟了上来，听到朗格交待注意事项，便发出疑问。
　　“高速飞行时如果撞到鸟群，会造成严重的损害。”查尔斯解释道。
　　“是的，而且这个季节鸟儿非常多。”朗格补充。“如果有麻烦，我会驾直升机去接你们。”
　　“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多谢。”查尔斯回答。
　　“我早说过我们会玩得很愉快的。”米歇尔说道。
　　“您需要您的飞机什么时候回到这里？”朗格问道。
　　“罗宾？”查尔斯用目光搜寻摄影师。
　　金发的青年已经动作迅速地上了飞机，此刻正从半开的舱门探出头来，“胶卷要在36小时内送到纽约，你明晚8点回到这里待命。”
　　“明晚8点。”查尔斯对朗格重复道。
　　“好的，先生。”私人机师恭顺地回应。
　　
　　橙红色的水上飞机在碧清的河面上划出两条白浪，逐渐升上没有一丝云彩的瓦蓝晴空。后座的几个年轻人热烈地谈笑着，有人打了个喷嚏，于是引发一阵夸张的揶揄声。这架飞机的舱内空间实在狭小，与“挑战者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查尔斯只能近距离接受吵闹声的荼毒。他用小刀割开文件袋上的绑绳，将内容物抽了出来。原来是一本黄色封皮的小书，封面上写着“荒野迷踪”。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手写的小卡片：“查尔斯，祝生日快乐！给最亲切的老板。”
　　他无声地在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查尔斯很少有大的表情或动作，这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稳重。这或许是因为当其他同龄人还在泡夜店、飙车、交小女朋友，向父母撒娇争取零花钱的时候，他已经不得不承担起自己，以及整个家族的前途命运。米歇尔曾调侃他的兴趣爱好完全是老头子式的，如果哪天一觉醒来直接进入60岁，大约也不会有半点不适应。
　　一个开朗的女声突兀地响起：“罗宾，那是块新手表吗？”查尔斯不禁皱了皱眉。他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埃莉诺？帕翠斯，他的一个老朋友的小儿子史蒂文？谢泼德的女朋友。这女孩现在似乎对罗宾更感兴趣，一路上总是找机会跟他搭讪。史蒂文是个大大咧咧、开朗快活的十九岁青年，目前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小女友的异常。无论如何，查尔斯衷心希望不要在这短短几天的旅行中闹出什么不可开交的麻烦。
　　查尔斯抬眼看向罗宾。后者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似乎对埃莉诺的目的一无所觉。“是的，它可以显示两个时区的时间。”他举起手臂向机舱里的众人展示。
　　“有什么用处？”女孩追问道。
　　“如果我在洛杉矶，想知道纽约的时间，就不用再加三个小时。”罗宾笑着回答。众人随之大笑起来。查尔斯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罗宾看着腕上手表的神情有一种特别的温柔，十分吸引人。
　　他将视线由罗宾英俊的侧脸移向窗外，飞机轻快地掠过大片白雪皑皑的山峰和深不可测的峡谷。要像这样飞上整整半天，下午的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看林人加里在大熊湖畔的木屋。上帝啊，他现在已经觉得无聊了！幸好还有秘书送的书可以看。
　　
　　




2

打赌　。。。　
　
　
　　到达大熊湖的时候，满头白发的加里就站在岸边码头上迎接查尔斯一行。可能因为时常需要接待类似的游客，这幢建筑物虽然是全木结构，但规模并不小。加里将众人领进大厅，大声交待：“你们可以随时到厨房做东西吃。卧室和洗手间在楼上。请放心休息，踢掉鞋子，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查尔斯看到壁炉上方挂着几张黑白照片，其中一张是个印第安人，两手握住一支雷明顿猎枪，斜靠在胸前。作为一名摄影师，罗宾也迅速注意到照片的存在。“嘿！”他拍拍史蒂文的肩，“看那边。那正是我明天想拍的照片。”
　　“非常纯真自然，就像走进了十九世纪。”他转头问看林人，“什么时候拍的？”
　　“去年秋天，那是杰考克，我的朋友。”　看林人疑惑地扫视罗宾，“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啊，想起来了，你是罗宾？卢卡斯，新锐摄影师。我孙女是你的崇拜者，她收集了每一本用你做封面的时尚杂志。”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笑嘻嘻地评论道：“我觉得你去做明星比这劳什子摄影师更有前途，你比他们都漂亮。”
　　罗宾有点尴尬。这很容易理解，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别人用“漂亮”来形容自己的外貌，何况对方还顺道贬低了一下他的摄影师职业。
　　他试图让话题转回正轨。“相比被人拍，我更喜欢拍人。这是你拍的照片？”
　　“我负责拍照，他负责猎熊。”看林人发出老年人特有的暗哑笑声，“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要来，我已经跟他去打猎，我的猎枪还没有调好准星……”他瞥到查尔斯独自站在一边，手拿一本翻开的书，于是高声问道：“你喜欢看书？”
　　查尔斯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为什么你的猎枪没有调好准星？”
　　“什么？”看林人绕过吧台，向他走来。
　　“哦，我需要先安装一个托架。”
　　“用熨衣板就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托架。”
　　看林人已经走到面前，目露惊奇，“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很惊讶你竟然知道什么是托架。”
　　米歇尔似乎也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查尔斯博学多才，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他。”
　　“敢这样说，可得是有大本事的人。”看林人笑道。
　　“我没什么本事。”查尔斯干巴巴地回答。
　　米歇尔颇不服气地盯着他看。查尔斯对她总像对待一个孩子，包容宠溺，结果她反而更喜欢跟他较劲唱反调。“你们只管提问，看我是不是在说谎。希望有人能难倒他。”
　　看林人显然对她的发言深感兴趣。他高举右手，“我来提个问题。”
　　然后，他从低矮的房梁上取下一支桨，将其中一面对着查尔斯。“如果你能说出另一面是什么，我就给你五美元。”
　　查尔斯轻轻地来回踱了几步。“另一面是白兔，在吸烟斗。”
　　看林人将桨的另一面展示给其他人看，众人热烈鼓掌。
　　“查尔斯，你怎么做到的？”罗宾一边鼓掌一边问道。
　　“只是印第安人的标志，一面是美洲豹，另一面是它的猎物白兔。”查尔斯解释道，“那白兔坐着，不害怕，在抽烟斗，是个传统的图像。”
　　“为什么它不害怕？”看林人问道。
　　“因为它比美洲豹聪明。”
　　看林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先生，你令我印象深刻。”他走上前，递给查尔斯五美元。
　　“哦，多谢。”查尔斯举起钞票，做个道谢的手势。虽然外表一向镇定自若，但在内心里，身处众人注目的中心总是让他有些不自在。尤其罗宾仍然热切地看着他，湛蓝双目闪闪发亮，“这真是惊人的成就。”
　　查尔斯意兴阑珊地摇头，“算不上什么成就，只是怪胎而已。”
　　“怪胎？你确定？”罗宾微微一笑，转身走开了。
　　看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查尔斯，似乎还不想结束这个话题的样子，查尔斯于是解释道，“我过目不忘，但是无法善用。”
　　看林人呵呵大笑，“聪明人常有怪癖。”
　　两人并肩朝吧台前众人聚集之处走去。然后他再次高声道：“各位请仔细听着，这里有野熊为患。食物一定要用容器装好，即使在屋内也一样。如果你看到附近有熊，站着别动，让它知道你知道它看见你了，然后向后退，动作要非常缓慢。如果有麻烦，就叫我。我会马上过来援手。现在大家好好休息吧。”
　　加里的话音一落，其他人就七嘴八舌地大声交谈起来。这些年轻人家世良好，养尊处优，并没有真正野外生存的经历，更不用说近距离接触大型危险野生动物，看林人的警告让他们既兴奋又紧张。
　　“好吧，我要休息了。”米歇尔伸了个懒腰，朝楼梯走去。当她经过罗宾身边的时候，后者把她拉到胸前，飞快地在鬓边亲了一下。这一幕正好落进查尔斯眼里。
　　




3

生日　。。。　
　
　
　　随着柴油发电机隆隆运行声的停止，屋外的探照灯也逐一熄灭了。查尔斯仍在阅读新得到的书，已经看到如何切割和清洗毛皮的部分。米歇尔从浴室走出来，在镜子前用干毛巾擦拭长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新书？”
　　“是，”查尔斯回答，“教人如何在野外求生的。”
　　“你总是手不释卷。”米歇尔道。
　　“是啊，我秘书安妮送我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米歇尔岔开了话题，“当那家伙说起野熊的时候，真叫我毛骨悚然……”
　　她拉开被子，躺到床上。“为什么送你这本书，因为你是无所不知先生啊。”她格格地笑起来。
　　“只是这样？”
　　“你是最棒的。这就是我嫁你的原因。”她把被子一直拉到颈下，舒适地蜷缩起来。
　　“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爱的女人。”查尔斯回答。
　　在某种程度上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查尔斯知道女性都向往那种浪漫的激情。不幸的是他天性中似乎就缺乏激情。“然而嫁给我是她自己的选择。以自己的意志做决定，并为之负责，这是成年人的法则。”他想，“无论如何，我一直尽力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也从来没想过让另一个女人分享她的地位。”
　　查尔斯盯着她看，然而无法从她的表情看出任何端倪。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你知道吗？”他继续试探。
　　“呵，我知道，”她绽放出迷人的笑容，“跟我们一起出来很开心吧，你该给自己多放点假。”
　　查尔斯无言可答，只能扭头假装看窗外。
　　“查尔斯，”她撒娇道，“你能去楼下帮我拿个三明治吗？”
　　“当然。”
　　“查尔斯，”她柔声低唤，“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个天使。”
　　“没有。”
　　“除了没有翅膀，你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天使。”她又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查尔斯忽然就开心了。不得不说，米歇尔总是有她自己的一套，他想。
　　
　　查尔斯走进楼下的厨房，拿了一些面包和火腿放到料理台上，准备制作三明治。一阵风吹过，门“吱呀”作响。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时，风已经把通向外面的门扇完全吹开了。
　　门居然没锁！而且——目光扫过旁边的木桌，一大块冻鲜肉无遮无拦地躺在上面。想到看林人曾警告食物一定要用容器装好，他的心脏不由得怦怦大跳起来。查尔斯将油灯举起，借着那昏黄的光极力向门外看去，然而只能看到一片蛰伏的阴影。他尽力控制着发抖的手脚，向门口走去，以最敏捷的动作插上了门闩。
　　顺利关上门让他松了一口气。背靠在门上，一边平息着如擂鼓般的心跳，一边环顾厨房内部。一片安静，看来并没有熊闯进来。然而他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回到料理台前，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三明治，然后一手提灯一手拿着三明治，准备回楼上去。
　　就在推开通往楼梯的门那一瞬，一头巨熊咆哮着冲了出来。这个恐怖的突发状况让查尔斯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扔出了手中的油灯。
　　巨熊偏头避过油灯，低吼着继续逼近。查尔斯撑着软如棉花的双腿勉强往后挪了几步，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到，一跤坐倒在地。
　　难道竟然要死在这里？被一头觅食的野熊咬死！这太荒谬了！查尔斯的手疯狂地在地上摸索任何可能成为武器的东西。他还不想死，这种可笑的死法他不能接受。
　　突然间灯光大亮。他看到面前的巨熊伸出双臂，将狰狞的熊头推得歪向一边，露出一个金发的头颅，大笑着叫道：“Surprise！”
　　不知何时其他人也挤进了厨房，齐声大喊：“Surprise！”
　　查尔斯迟钝地眨着眼睛，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的惊吓委实太剧烈了些。
　　罗宾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将身上的大熊装一甩，上前扶起他靠在墙边，连声问道：“查尔斯，查尔斯你没事吧？”罗宾满脸都写着关心和焦急，然而查尔斯还是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米歇尔走过来紧紧拥住他，亲吻摩挲着他的脸。他感到自己双手冰冷，额上也全是冷汗。
　　其他人站成一圈，欢快地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来你没有忘记。”他低声说。
　　“我永远不会忘记。生日快乐！查理。”她的笑容真美。
　　
　　查尔斯俯身吹熄蛋糕上的蜡烛。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杯香槟。米歇尔就坐在他身边，紧紧地贴着。
　　“安静！安静！让我们认真一点……”罗宾清了清嗓子，开始致祝词：“查尔斯，感谢你的善良、睿智和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