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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的魔妃-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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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草原上发生了一起瘟疫,瘟疫蔓延,牛羊成群的倒下,那是一个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失去了养家糊口的牛羊的牧民,迫不得已举家大迁徙,卑微的佝偻着身体走向街头,伸手要钱,也是那一年的冬天,齐国皇室发生大变乱,十来个部落大暴乱,暴乱持续了整个冬天,冬天过后,我三叔如愿登上皇位,但也是因为这场雪这场暴乱,那一年死的人,格外的多。”
“那时候我小,很是贪玩,一天偷偷的溜出皇宫来到城外,我亲眼见着那些难民的尸体就堆积在城门口,尸体堆积的,足足有一层楼那么的高,数不清的尸体,各种各样的死状委实难以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十五年前的战争没有夺去他们的命,瘟疫,没有夺去他们的命,但皇权之争,却要了他们的命,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那一天被带回皇宫之后,我吐了整整一天一夜,又因为感染了风寒,接下来的整个春天,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当时大夫告诉我三叔,说我可能要活不成了但是我知道,我要活着,为自己活着,也为某些人的信仰活着!”
“齐国,是一个连年灾难的国度,这不是秦国,不是墨龙国,更比不上楚国也是那一次的经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一个梦想,我要走出去,不仅仅是我要走出去,齐国的子民,也要走出去,可是,如何才能走出去呢?”
“这件事情,我足足想了四年,四年的时间,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少年人这一年,我三叔告诉我,皇权是怎么回事。他跟我说,醒掌天下权,才能操控天下苍生的命运这句话,晚来了四年,却也让我瞬间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于是,在三叔老去之后,我以一种接近血腥残忍的方式,夺去了皇权。你也有看到那个叛乱的左王,正是那一次夺权事件中的牺牲者,他是被我亲手赶到北疆去的,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也是当年我留下来了!”
“皇权是一个大染缸,不管什么样的人被丢进去,都会被染的五颜六色,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膨胀的欲望,但回过头来,却是发现,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登基为皇,各种琐事扑面而来,为此,我又花费了足足几年的时间才理顺这一切,可是,这些并非是我的初衷,反而与我一开始定下的目标越行越远。那时,我开始惶恐,我认真思索,我到底想要什么?为了达到我想要的,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的努力?也就是这个时候,无双令现世于明月城的消息传出,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然后,我以为墨龙国陈皇后祝寿的理由,远赴墨龙国,也就是这样,在明月城街头,我看到了你!”
说完了这些,齐亦风这才从遥远的天际收回视线,对上楚云裳的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楚云裳没有闪躲,她也看着齐亦风的眼睛这是一个很真诚的故事,她能够感受到齐亦风字里行间的那种迫切的真诚。
她心想,原来,齐亦风以前的生活,是这样子的,他的人生历程,原来是这样子的。
每个人风光的背后,都有着无数的不为人知的苦难,尽管某些地方,齐亦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但楚云裳也能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见着那尸积如山的画面,是如何的可怖,一个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春天的少年人,因为胸口燃烧着一团烈火的缘故,他是如何的焦虑。
那晚来了四年的醒悟以及醒悟过后的皇权之争,是如何的惨烈。甚至,夺权之后那种大业未竟的失落,是如何的让人彷徨。
可他,还是一路走来了,磕磕碰碰踉踉跄跄,却最终挺直了脊梁,顶天立地。
虽然从这些话语中,楚云裳无法判断齐亦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心里,总会有一些共鸣,她一时沉默,眉眼微垂,良久,才悠然一叹:“你遇见我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我遇见你的时候?”齐亦风喝了一大口酒,想着明月城街头的那一次偶遇,没由来的咧嘴一笑:“那个时候的你,不是这样子的。”
他说着,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时的你,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很丑很怪非常的不讨喜,大概没人知道,撕开人皮面具之后,你竟然会如此美丽。”
“是这样子吗?”楚云裳的心里隐隐有情绪潮涌而起,这就是她对易容之术如此熟练的缘故吗?原来,那些年的人生,她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可为何会戴着一张丑陋的人皮面具,遮掩住这绝世的丰姿呢?
念头一闪而过,楚云裳并未多想,说道:“你继续讲!”
某些事情即便发生的时候并不愉快,但是回忆的之时,捕捉到某个细节的时候,总是会让人觉得趣味无限。
齐亦风还不至于老到需要用回忆来装点自己的人生,但是,回忆着和楚云裳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还是让他的心头微微悸动。
那样的人生,他并未参与,只是过客,但尽管如此,依旧让他有着相当大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云裳很安静。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安静绽放的女人,她飞扬无忌,她灿烂如风,这种安静的时候,又会有多少呢?
齐亦风知道,等到故事讲完,也就是楚云裳离开之时,是以,这样的安静,让他珍惜而迷恋。
他放慢了语速,缓缓说道:“说起来也怪异,似乎你我生来不合,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场面并不愉快,那时我的一个属下差点骑马踩踏到一个小女孩,千钧一发之际,小女孩被你救走,然后,你和我们之间,发生了点小冲突!”
事情发生之时是大事,但现在想来,的确是小冲突,也是在那一天起,齐亦风记住了楚云裳,尽管,他当时连楚云裳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楚云裳的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原来,我还做过那样的事情,这么说起来,我算不算是一个好人?”楚云裳喃喃自语道。
齐亦风低声轻笑:“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你,是我生平所见的,至情至性,至刚至烈的女子!”
“是这样子吗?”楚云裳笑的眉角弯弯,心底的阴霾,悄然散去不少。
而就在齐亦风讲着这段故事的时候,远在墨龙国,明月城内,一辆黑楠木马车,驶出太子府,驶出明月城,从北门出发,一路北上而来。
马车内,一身绯衣的墨染尘,眼望北方,目光深邃而迷离哀伤,低声痴迷呓语:“云裳,我来了,你在哪?”
正文 大结局 终相见
齐亦风久居高位,习惯性的高傲使得他在说话的时候语气微感生硬,讲着这些故事的时候,故事的起伏和铺垫也做不到位,就像是一个三流的小说家在写一本索然无味的三流小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算不得一个讲故事的好手。
但这样的故事,情节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里的人和事给人所带来的感触,以及这些感触,所激发的情感方面的碰撞!
楚云裳并未去关心齐亦风讲故事的手法,她关心的,是齐亦风的这个故事里,自己的角色定位!
或许,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故事,但对她而言,既然是她的人生,总会多出其他人没办法产生的共鸣。
当然,从别人的嘴里讲述自己的人生这种事情,不管心态如何的好,多多少少也会觉得怪诞,以及,不可思议。
但庆幸的是,楚云裳早有心理准备,心智也足够强韧,这个三流小说家说讲叙的三流故事,还不足以让她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故事很长很长,长的像是一部早已完结的小说,小说的开始和结局都有,唯独,中间缺失的那一大块,让人心头彷徨!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有风起。
草原的风并不温暖舒适,而是相当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卷过衣衫轻薄的身体,抽走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温度,让楚云裳感觉有点冷。
她坐在草垛上,双腿慢慢的晃荡着,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也似乎,要用这个姿势,从双腿的晃荡之中,甩掉那些多余的杂乱情绪。
但,既然这是她的人生,不管是悲哀喜乐都需要她来承受来认知,又如何甩的掉?
楚云裳拿手摸了摸鼻子,呼吸多了空气中的血腥之气,让她的鼻子有点堵塞,几乎要失去嗅觉。
再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的缘故,那些随风吹来的草屑,也是沾满了她的头发,使得她看上去有点狼狈。
只是眼睛睁开的很大,眼神很清亮,这代表,她很兴奋。
从齐亦风所讲述的这个故事中,楚云裳知道了自己之前的人生,原来是这样子的。
——陈皇后寿宴,仁和殿内哪一首七律打油歪诗。
——楚国武城,那英姿飒爽领百万大军的巾帼枭雄。
——明玉山庄,那昏天暗地的惊世一战!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也不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完整的故事,当不致于如此苍白无力,故事里来来去去的人和事,也不至于如此空洞。
但有些东西,即便是在脑海里有影像一闪而过,在努力去捕捉的时候,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这种滋味,令楚云裳相当不好受,她侧着头,蹙着眉,绷着神经,想了又想,好一会,才略有些担忧的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我既然是楚国的长公主,为何我又会出现在墨龙国的皇宫之内?”
再高明的故事家,讲出来的故事都会有漏洞百出的时候,更何况齐亦风并不高明,他拆东补西的伎俩,也未必多么难以看破。
可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齐亦风低声苦笑,开口说道:“我讲的这些,只是我参与过的人生,还有一些,是我没参与过的。”
“所以你不打算说?”楚云裳即刻说道。
齐亦风轻轻点头,语气却异常的坚定:“是的。”
“为什么?”楚云裳再问,语气急迫。
“因为”齐亦风叹了口气,仰头望了一会天际的夜空,夜空繁星寥寥,这个夜晚,并不美好。而后,他收回视线,落在楚云裳的身上,“没有因为,没有所以,就是不想说!”
堂堂一国帝王,说出来的话却相当无赖,甚至可以说无耻!
楚云裳极度无语,无语过后又是思索,齐亦风不愿意说,她虽然可以逼迫他,但她并不愿意。
与其听到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还不如故事就此戛然而止,她想要知道的,她需要知道的,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终究只是故事,而自己探索得知的,才是人生!
“我懂了。”楚云裳说道。
齐亦风很意外,微有些不安的问道:“你就这么放弃了?”
楚云裳微微一笑:“这不是放弃,而是开始。”
齐亦风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要走了?”
“是的,我要走了!”楚云裳轻轻点头,又很坚定。“我要走了!”她喃喃自语,多加了一句,听起来很多余,但这是她的决心。
故事已然揭开冰山一角,但冰山一角之下的谜团,却更是令人窒息,这是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至少对楚云裳而言如此。
她的人生,彷如隔着一张薄薄的膜,明明伸手轻轻一戳就可以戳破,但是那伸出去的手指,却怎么也无力伸直,这让她倍感无奈和恐慌。
故事既然没有完结,自然要继续追逐下去,齐国只是她路过的一个驿站,她的终点,不在这里,她故事里最后的人生,也不在齐亦风的身上。
如此一来,自然是要离开的。
齐亦风虽然并不意外,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么一个结果,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齐亦风的声音随着风,一点一点的吹散,听在楚云裳的耳朵里,多了几分虚无缥缈的滋味:“你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楚云裳侧头看着他的眉毛,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帮他抚平,微微笑道。
感受着从楚云裳指尖的温暖,齐亦风的心,有过片刻的动容,他几乎要立即捉住这只手不让她抽开,最终却是缺失了几分勇气,他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现实生活既已支离破碎,又何苦去苦苦追寻,难道你就不担心最终的结果,未必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眉头虽然已被抚平,但始终有着一抹难以解开的忧愁。
楚云裳看着他的眉他的笑,脸上笑意忽然就黯淡了许多,她轻声道:“我从秦国一路远来齐国的路上,曾听一个老农说过一个故事,他说人生就像是播种,种子播撒到地上,除了祈祷风调雨顺之外,自己也需要灌水施肥,不然无法长出好的庄稼,那么以此延伸,人的一生,是否也是如此?”
记忆始终是凌乱的,但楚云裳的面容微微动容,她接着说道:“人生种因得果,不管最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当初那颗种子,始终是自己亲手种下去的如果我是那个老农,我自然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种下种子之后会结出一颗什么样的果实。或许因为风不调雨不顺,或许因为自己并未精心灌水施肥,导致这颗种子的果实比预期的要差上一些,但那终究是我自己种下去的。这种心态,你能懂吗?”
齐亦风唇角微微勾起,苦涩泛滥,他叹了口气,仰起头,流露出几分颓丧的姿态,最终吁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我懂,但是!”
一根手指,比在他的嘴唇上,楚云裳冲他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早有接受一切的准备,事实上,没有什么比今天所发生的这些,更糟糕了不是吗?”
楚欢欢死了,死在她的面前,可以说是被她逼迫而死,即便记忆没有复苏,但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总是会让她多少有些心痛。
故事的谎言背后,齐亦风再三讲起的故事,到底有几分真实,楚云裳也是无法得知一个活在谎言里的人,是幸运的,但终归是不幸的。
她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草原的这片天空虽然很美,但终究不是她的归宿,齐国虽好,却非吾乡。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可能会很辛苦,但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温凉的手指,薄凉的情感,让齐亦风明白,再多的话也是多余,然后他安静下来,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的天空,抑或是看着天空底下,坐着的女人。
看着看着,他的心,一点点的沉堕,一点点的沉淀。
或许,终此一生,有这样的一个夜晚,人生当不致于遗憾了吧!
这一夜,寒风四起。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齐亦风问楚云裳最后一个问题:“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楚欢欢会戴着你的人皮面具吗?”
“我知道!”楚云裳笑着说道。
“你知道?”齐亦风错愕。
“是的,我知道,所以——”人影迎着晨曦,逆着草原上的秋风,渐渐远去,因为知道,所以,就将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埋在心灵深处,除非你我老去,否则,永远都不要再说出来!
踏着晨间清凉的风,楚云裳孤身南下,她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归途在哪里,但命运似乎在冥冥之中一直有所牵引,迫使她难以停下寻找记忆的脚步。
楚云裳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寻找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真相或者什么样的人,但人生的意义,其实并不仅仅在于此。
一路且行且走,总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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