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攻陷人类的方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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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里面应该有个了不起的秘密，”
　　莱特迪亚斯清了清嗓子，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脸。
　　“所以，如果这次万一被公开身份的话，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因为结婚而公开的话，至少会吓到很多人吧。”
　　人类冒险家说完便被这个假设逗笑。看了一眼对面有些正襟危坐的队友，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无奈，
　　“不过眼前恐怕也只能这样了……至于其他的，就等这关过了之后再说吧。”
　　如果因为结婚而公开的话，除了他的兄长，最惊讶的大概就是身边的队友们了吧？至于其中受到打击最大的是谁就更是不言而喻……虽然那位先生也算是自食其果就是了。
　　“如果太勉强的话……”
　　一想到那个人，银眼精灵心里便是一软。
　　他紧张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手掌，用指甲掐着自己手心的嫩肉，紧紧皱着眉、嘴里也有些不确定的念叨，
　　“要不然算了吧……如果你有倾慕的人的话，我的意思是，或许对方知道也会伤心的。”
　　“——你指的是瑞尔吗？”
　　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会张嘴说出的这句话，精灵立即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嘴唇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内心传来一丝绞痛。
　　“……喂，我是开玩笑的，”
　　普莱森特忍不住笑出声。他的手掌拍着大腿，胸腔也不停震动起来。
　　“我说，戏弄你还真是容易……话说起来，这回我可真是赚到了，新婚的妻子可是又强大又美丽单纯？”
　　扭过头不去看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精灵的耳朵却已经染上了红霞。
　　“……不管怎么看，妻子的角色好像也轮不到我。”
　　“好吧。不过身为优秀丈夫的阁下，还请务必帮你的妻子完成他的心愿吧？”
　　说着他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年轻的人类冒险家面色低沉，贴近了精灵的脸庞。
　　他的嘴唇轻轻的停在那双尖耳旁，低语道……
　　……
　　“——可恶！！”
　　门外的男人在内心狠狠诅咒。
　　他已经完全听不到后面的话，就算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也一样。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音量还是精灵的魔法，想到这里瑞尔不免有些惶恐起来。明明已经消音了好几秒，他却还是舍不得把黏在门上的双耳抬起来。
　　另一方面，这幅患得患失的愚蠢摸样倒是让一边的队友们笑掉了大牙。
　　“喂，好色龙，”
　　奇塔尔叉着腰显得格外高兴，
　　“现在阁下的心情是否感到特别开心？噢，就好像你没钱去却一直想去的那家豪华料理餐厅竟然闪电收购了那家常去的家味小馆那样？”
　　“咳，奇塔尔，别这样，”
　　在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盯着金发青年的背影，安吉拉小姐的语气却有些火上浇油，
　　“瑞尔已经够可怜的了，要知道万一那两位真的在一起了，某人那么多年的努力可就这样竹篮打水了呢。”
　　“……一群混蛋，”
　　被挖苦的主角却只是瞪了她们一眼，嘴里嘀嘀咕咕了几句，接着便继续凝视着大门。
　　……那明明只是一扇木门而已。
　　就算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却感觉到自己已经丧失了面对里面两个人对话的勇气。
　　就算在脑海闪过千分之一的那种可能性，也能让他感到胃部的一阵焦灼感。
　　一定要说……就像是谁在用单柄牛角在里面搅拌，试图让他无法正常呼吸。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也不曾经历过的——要知道龙胃可是强悍到连铁皮都能融化的程度。
　　有些烦躁的伸手抓了抓他绷紧的头皮，瑞尔在混乱中试图理清思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扇地狱之门被推开了。
　　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两位青年人都有着非同一般俊雅的相貌，说笑之间彼此的气质更是如同月光和日光一样动人。
　　——这幅平日里契合的美景如今就如同毒药，简直让金龙先生纠结至死。
　　尤其是无论何时都喜欢冲到前面的自己，此刻却连抬头和莱特迪亚斯对视都不敢，简直荒谬到可笑。
　　“那么我就来说一下结果，”
　　普莱森特若有所思的看了缩在墙角的金发男人一眼，对大家说，
　　“我和莱特迪亚斯已经商量妥当，婚礼就在后天举行。布鲁克作为证婚人帮我们立下魔纹契约，有了这些，应该就可以用都灵王子的伴侣身份堵住那位小公主的嘴。”
　　“……所以，所谓的王子，竟然来自都灵？”
　　听到这个消息，两位女士也有些吃惊。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她们极有默契的立刻整齐看向了另一位主角。
　　然而精灵魔法师从进门开始却始终盯着那个人。他的视线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那些明显不安的动作以及当瑞尔听到结果时一瞬间的表情，都说明了其中的愤怒和创伤。或许是爱情中的嫉妒心作祟，他想看看到底这个人会为了所谓的心上人做到那个地步。
　　……哪怕已经决定看开，莱特迪亚斯却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正好木牌和婚契都是现成的……我想，应该也不会有谁会有意见吧。”
　　这样说着，他骄傲的昂着白玉般的脖子，控制着自己没有去看那人一眼。
　　正如当初他和金龙相识那时的那个谎言说的那样……原本只是代表了友谊的木牌被冠上了‘订婚’的指令，正好冥冥之中成了印证。
　　出乎意料的是，瑞尔没有攻击他的话语，甚至连挑衅的意思都没有。
　　“咳，”
　　身为队长的冒险家左看右看了一会，唯恐又出什么岔子、便赶紧拍了拍手，
　　“那么……还要拜托你们一件事了，”
　　“安吉拉和奇塔尔准备一下服装和仪式需要的东西，至于瑞尔……”
　　“能不能麻烦你……做我们的伴郎？”

　　【十】

　　房间里被各种杂物堆得十分拥挤。
　　具有健康黝黑肤色的豹女郎右手叉着腰，左手拿着一只小羊毛的刷子，眯着眼来回打量着镜中那位她所装扮的对象
　　——作为负责新郎们的唯一中坚力量。
　　“嗯！不错不错，那我先出去看一眼神父先生的进度吧，”
　　穿着浅灰色燕尾服，人类冒险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面这样说着，拉开门落荒而逃。
　　原本乱糟糟鸟窝般的头发硬是被梳得油光发亮，普莱森特看起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看起来成熟许多。
　　“喂……”
　　张嘴却没能成功拦截，坐在另一边的莱特迪亚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飞快溜走，而他自己则是被暗示性的按住了肩膀，完全没办法挪动一步。
　　“……随便弄一下就好了，奇塔尔，”
　　他唯有无奈的微微抬头，透过镜子、看着热情的队友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
　　帮精灵梳着长发，豹女认真的回答，
　　“这可是莱特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只是假结婚罢了。”
　　“可是魔文誓言还是要说的吧？不管怎么说，直到队长他离世之前，他都将会是你的另一半了。而且莱特你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当然要好好重视一下才行。”
　　“……你，”
　　银眼精灵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把内心的隐藏很久的疑惑问出口，
　　“你难道不觉得，其实不太好吗？”
　　“嗯？”
　　奇塔尔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好吧，说老实话，我可是彻底站在你这边的。”
　　“……什么？”
　　“比起那头龙来，莱特迪亚斯你的幸福对我来说更重要很多哦，”
　　豹女毫不犹豫的说，
　　“虽然是伙伴没错，但就算撇除性格不合这方面的因素，”
　　“——我也认为，瑞尔他就是个混蛋啊！”
　　“……原来如此，”
　　被她话里明摆的嫌弃语气逗乐，精灵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十分感谢。”
　　“说实话，我个人倒是很希望你和普莱森特真的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奇塔尔扬着眉毛，最后在精灵的发尾上细心扎上丝带。
　　“喂，不如和我做个约定吧……就算最后结果不是你期望的那样……也请幸福的生活下去。”
　　“好吧……不过我可没有在期望什么，”
　　精灵沉默片刻，温柔的笑着看着她，
　　“说起来，奇塔尔可真是个好姑娘啊。”
　　“哼，得了吧，”
　　豹女挥了挥手，让他站起来转过身，检查了一下衣服的细节。
　　她隔了一会儿又有些感慨地说，
　　“……虽然我不喜欢那头龙，但是，最终莱特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可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要知道，我啊，最多大概也就只能再活个五六十年吧。事实上队长也是……可这些对你们这种长寿族来说，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吧？所以，至少在我死前，希望看到你们都能获得幸福。”
　　“嗯，”
　　听着她略带悲哀的讲述，精灵看着窗外。
　　不远处是一个谷场，现在不是种植的时候，绿色的高杆被风吹到，掀起了层层碧浪，而阳光就洒在那上面。黄莺发出鸟鸣，紫红色的葡萄挂在蔓藤之上，隐约闻到那种甜腻的夏日香气。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到底还在期望什么呢。
　　单纯的去喜欢一个人，若是一定要别人投入和自己一样的深度，那才会是真正的自私吧。对他而言，只要在心中好好珍惜这份情感，看到对方能够获得幸福，大概才是真正的平静。
　　“……我已经没事了。”
　　或许今天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妄想了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对自己，也是对奇塔尔这样说道。
　　“——奇塔尔也要加油啊！”
　　……
　　“该死的……我受够了，”
　　瑞尔再次皱着眉头喊道。
　　他转过身看着安吉拉，右手一边还拿着那块已经歪在一边没救了的樱桃奶油蛋糕
　　——作为伴郎被分派到了现场，他们正在负责布置着简单的会场。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那些桌布的颜色或是蜡烛到底有多长。”
　　他的视线挪到了放在一边的名鉴上——象征二人名字的花体字纠缠在一起、在他内心的土层上如同杂草般生长。
　　“……这，才是，唯一有意义的。”
　　手指磨蹭在黑墨上，他的语气低落下来，声音也放得很轻。
　　“抱歉……”
　　瑞尔低下了头，长叹了一口气。他最终没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舔了舔大拇指上的奶油。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定是这世界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
　　“可不管你怎么说，这一切已发生了。”
　　安吉拉面色平静的指出，一面
　　“明天，他们就将和对方结婚。”
　　“……”
　　隔着桌子依然能闻到那股呛人的味道。
　　“喂！你喝酒了？”
　　这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长发女性皱了皱鼻子，不悦的走到了金龙先生的面前，一巴掌拍开了他遮住自己额头的手掌，逼迫着他面对现实。
　　“真的不能接受的话，就去阻止啊，在这里自怜自艾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金龙先生半睁开眼看了她一下，答非所问的问道，
　　“……为什么，要找那个法师？”
　　“什么？”
　　安吉拉有些回不过神来。
　　“北原那个，那个把你的时间锁住的法师……如果不解除的话，就能够一直永生。”
　　“就像现在这样不再衰老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费尽力气去改变？”
　　瑞尔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说实话，一直以来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两位女性队友。哪怕已经日夜相处了一年多，从战术上的陌生到配合默契，可总还是有那么一些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彼此是并不了解的。比如那张少女稚嫩的面孔上，常常会闪过不属于那个年龄层的表情。
　　哪怕再是被称作小天使的姑娘，就像刚才，偶尔也会说出非常犀利的言辞，让他不由不有些好奇。
　　“……那是因为，遇到了一个有些特殊的对象啊。”
　　安吉拉沉默了片刻，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我想要和这个人，一起变老。”
　　“喜欢的人……说的是奇塔尔吗？”
　　“嗯……比起喜欢，应该说还要来的更深刻一些吧，”
　　少女低下头，用手指在唇前比了一个嘘字，带着一丝羞涩笑了一下，用手指把掉下来的发丝捻到了耳后。
　　比喜欢更深刻的话……是爱吗？
　　金龙先生有些恍惚起来。
　　在他已经度过的漫长一生中——几百年虽然对于远古巨龙的一生来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时间，他却也已经见证过了许多分分合合。
　　然而无论是那些天各一方、年幼时期的伙伴，还是在几百年前变心分手的父母，最终都没有抵挡过时间长河的攻击。
　　看的越是长久，他对于爱情最初的那些天真浪漫的想法，就越早消磨殆尽。就算这中间偶尔曾有过心动的对象，他也只能当做是上天的赐福，尽力去珍惜这拥有的几十年罢了。
　　不光是他而已，事实上，几乎所有长寿宗族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冷漠。
　　毕竟天荒地老的情侣实在太少，等激情过去之后，多半也只是互相依靠的关系罢了，更差一点的，比如他的龙族父母亲，更是在大吵之后变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恶劣关系，各自又有了新的对象。
　　或许正是那种印象影响了他，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自然又刻意的把那个人定位成了纯粹的j□j关系。
　　然而他在梦中所见的，让他终于清楚认识到，对方的内心并非如此。
　　比他要单纯的多……也要直白的多。
　　比起自己对普莱森特小儿科似的那种喜欢，是更浓烈、勇敢上百倍的情感。
　　瑞尔看着那张名鉴，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捏着的手指却渐渐收拢。
　　——他也并不是真的没有为这家伙动心过。
　　就算只是短短两年，日子却还是要一天天过的。日日夜夜的相处，在那么庞大数量的瞬间凝结而成的记忆里，哪怕只是‘j□j’、嘴上也不断嫌弃着对方的关系。
　　那个人也说不清多少次让他有些动摇，更是让如今知道真相的他感到心悸。
　　“瑞尔，”
　　安吉拉最后看了他一眼。她背着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身为队友，不，身为一个只能和她在一起数十年的人类，”
　　“……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们俩吗？”

　　【最终章】

　　“咳……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最后的那一刻即将来临，身穿正装的人类男子在银眼精灵的尖耳旁窃窃私语。
　　而他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身穿着白色礼服的莱特迪亚斯，摸样似乎比起前几日更加俊美，让在场的所有人类在初见时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他的长发被错落的用浅蓝色丝带编织，而腰带是星云的颜色，和水玉般的瞳孔正好相承。
　　布置好的小礼堂被紧锁着，尽头则是一条通向大门外的走道。
　　站在那扇高门的外面的两人，只等着钟声响起的一刻来临，然后一同挽着手走过那个不长的走廊。
　　被奇塔尔戏称为生命之廊的小道，竟然在这时看起来也给新郎们带来了几分压力。
　　……一旦蓝龙先生说完那段誓词、双方立下魔法契约之后，他们就将真正的在一起。就算没有那种伴侣之间的感情……也再也无法否认，这个人，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将会是自己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