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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第6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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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林上的植物都疯了,这些宁静得让你根本感受不到它存在的植株,在被那蓝宝石激发出来的绿光照耀下,陡然间生机盈动,有的将深植在地下的根系拔出来,缠绕在离自己最近的魔物身上,涉取鲜血;有的无中生有,无数荆棘利刺生出地面,缠绕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更有甚至,直接从自己驻留的地方拔体而出,朝着这些魔物碾压而去。
我提着鬼剑,一脸诧异地望着周遭那些骤然活过来的丛林与藤蔓,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悸蔓延全身。
我忍不住地发抖,想着这便是森林的力量,这便是生命的力量!
入目处,是无尽的植株和摇动挥舞的枝杈,以及无数魔物的哀号与惨叫,实在是让人整个心灵都臣服恐惧,如此之威,在我看来,已经并不逊色于杂毛小道勾动那九天之上的雷神之怒,降下来的无数落雷了。
一边至阳至刚,一边生命蓬勃,同样都是天地之威,生命之力,让人瞧见了,除了震撼,还是震撼。瞧见我看呆了,如同傻子一般,小妖往后跌下,被一团青草给托起来,她恨恨地朝我骂道:“你这个大笨蛋,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将那臭猴子给收拾了?”
听得小妖这般说,我才确定那些绿色的滔天怒火并不会蔓延到我的身上来,这才凝神静气,朝着那被绞成了藤茧的绿毛母猴子冲去,这玩意生命里十分顽强,全身给勒得骨节炸响,竟然还在奋力地拚死挣扎,我瞅准它脖子间的一道空隙,将鬼剑缓缓刺入它的脖颈处,立刻有蓝色的鲜血飙射出来,将鬼剑给浸染。
随着鬼剑的深入,那藤茧摇晃的动静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当我将这头颅给割得只剩一层皮的时候,它这才一声悲鸣,奄然无息。
绿毛母猴子一死,这些爬将上来的诸多魔物也都大势已去,它们要么就直接死于非命,即便是稍微强悍一些的,身体也大多受到了牵绊,而它们所面临的,是我和杂毛小道轻松自在的补刀。
这工作虽然简单机械,但胜在安全,我们杀得畅快,从拱桥这头杀到拱桥那头,一时间山头到处都是鲜血浸染,一时间腥气大盛。不过值得一提的事情是,这些魔物死后流出的鲜血,要么是蓝色的,要么便是黑色,如同石油一般,粘稠发亮,却很少有红色的血液流出。
暴走的疯狂森林足足持续了几分钟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刚才仓惶逃下去的众人也回过神来,派了一个身手轻快的道士上来查探,瞧见这副场景,立刻兴奋起来,回去叫人了,而就在我们清理完石拱桥两边的魔物之时,桥下突然传来几句呼救声。
我探头望去,黑蒙蒙的山涧旁俯卧着一个黑影子,听这声音,竟然是刚才被绿毛母猴子一掌打飞的崂山长老白格勒,他福大命大,竟然没死,而是撞晕之后,挂在了山壁的藤蔓之上,刚才那一番动静之后,终于又悠悠苏醒过来,一番晃动,竟然离上方不远。
这消息让人颇为振奋,我和杂毛小道七手八脚地将其拉了上来,瞧见一头的血,精神倒还是颇好,只不过瞧见我们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被我们救上来的白格勒,言语间颇为恭敬,让人感觉有些不习惯,我好想跟他解释一下,弄出刚才那么大动静的可不是我们,而是我旁边这个虚弱无力的小女孩子。说到小妖,这小狐媚子在一招完毕之后,耗力过度,精力就有些不济了,瞧着四周那东倒西歪、一地杂乱的草地林木,叹息了一声,叫住了我,说困了,她要睡一会儿。
她这话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妹子睡了好几个月,现在又要睡,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啊?
不过好在她在钻入我胸前槐木牌之前,又说了一句话:“吃饭的时候记得叫我啊,我饿得感觉都能够吃下一头牛了!”听到她这般说,我终于放下了心,想着还好,还好。
小妖沉睡而去,而先前仓惶逃往山下的崂山道士和慈元阁等人又折返回来,那少东家一脸惊魂地瞧着正在与白格勒交谈的我,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些林木好像都疯掉了一般,吓得我们以为世界末日都要到了。
白格勒望着我和杂毛小道,张了张嘴不说话,而我则微笑,摇头说这些别管,现找到那些还活着的,补刀杀死,不要给它们留下,平添后患。
小妖一招“森林之怒”,将整个山头那些平静了无数个年头的林木植株给霍然激发,使得诸多从悬崖山壁中爬将而出的魔物都丧失了性命,但是许多生命力强悍一点儿的,仅仅只是失去了自由,倘若脱离了藤蔓的束缚,依然还是生机勃勃,这些东西倘若缓过一口气来,咬人依旧很疼,所以需要确定死亡。
经历过这一系列动人心魄的事件,这一干人等惊魂未消,我这一吩咐,他们便散开各处,提着手中的武器,便四处寻找。
行走在这若干魔物尸体的战场中,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澎湃的气息在流转,无数微末的力量从那些死去的魔物身上浮离出,然后朝着我的双手之上汇聚而来,使得我全身都开始发热,心跳怦怦,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杂毛小道陪着我走过那天生石拱桥,手势不断,指挥着雷罚刺向暂时下不去的深涧底下,湖风吹拂,呜呜作响,看见我脚步紊乱,呼吸粗重,便问我有没有事,别自个儿栽倒下去了。
我的情绪莫名高亢,一个纵身便越到了六米远的对面,一脚踢碎了头矮骡子的脑袋,感到一股游离的力量融入身体里,浑身舒爽,于是癫狂地大笑起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今能有几人还?哈哈、哈哈”
杂毛小道忍不住走过来给了我一脚,说瞧你这德性,不就是小妖醒过来了么?至于高兴成这样子么,得了,有那小管家婆在,看看你以后得有多憋屈。
我、杂毛小道朝着山崖这边走来,先前那十几颗大松树全部都倒卧在地,将三十来头奇形怪状的魔物给碾成肉末,这崖口一片狼藉,也瞧不清楚先前的那几具尸体在何方,走到这儿,脚踩在倒卧的树干上面,闻到了清新的湖风,瞧着眼前这茫茫黑暗,这时的我才从刚才那种力量摄取的迷醉中苏醒过来,感觉身旁有白光,却是朵朵,一脸天真地问我:“陆左哥哥,你这是疯了么?”
我:“呃”
正在我无言以对的尴尬时刻,崂山长老白格勒走了过来,手提着一根符棍的他颇有些悟空的即视感,他忐忑地问我,说你们能够返回下面,去救我们的掌门真人么?
瞧着刚才那般汹涌魔潮,鬼知道那洞子里面到底还藏着什么东西,我们此刻再下去,跟送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白格勒这般说也是有他自己的立场,毕竟无尘道长作为他们此行最大的依靠,承载了太多的事情,倘若他此刻不管不顾地折回,只怕留守崂山的众位长老会将他骂得体无完肤。
我们没有说行不行,而是走到山崖旁,探头朝着下方望去,山壁之上的荆棘藤条密布,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像结茧一般的附在上面,没有动静,显然已经死透,而刚才我们逃出来的那个洞穴,依然还有着蓝光溢出,照亮了好大一片区域。
我舔了舔嘴唇,准备说几句场面话,然而这个时候下方突然蓝光大耀,一片光华从洞中溢出,并且有一阵风吹茅草的沙沙声响,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白格勒和旁边几个崂山道士都不由得一阵欢呼,大声喊道:“镇渊魔符完成了,堵住了,堵住了!”
我分不清楚他们这所谓的“堵住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随着他们的欢呼,我们视野中那些魔物的尸体开始缓慢分解,化作了点点光芒,宛如那死去的灵魂,萤火虫一般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然后凝聚在我们前面的山崖,化作一大团旋绕不定的星河,场面之辉煌璀璨,让人震撼不已。
我实在不能够将那些魔物丑恶的脸孔,与这些如同精灵一般的瑰丽光粒联系到一起来,脸都僵住了,旁边的朵朵手一招,那旋转星河便分出一小部分光粒,围绕在她的身边旋转,快乐地跳着舞,有的甚至融入到了朵朵娇美的身子离去。
场面是如此恢宏壮观,然而没等我们瞧够,下一秒,这些光粒被下方的蓝光牵引,倏然收入洞中,崖口再次恢复到了一片黑暗中,只有在朵朵身周,还残留着数百颗黄豆大的光粒,围着她作旋转。
“银河、星空、引力夺取、围绕着太阳旋转的行星天啊,美与丑的转变是如此和谐,完美得如同自然界的升华原理,这世间的一切,到底隐藏着多少奥妙,让我们去探索追寻?”慈元阁少东家方志龙在我旁边感叹着,然后目光瞧向了朵朵,亲切地问安道:“你就是朵朵吧,果然跟传说中的一般可爱!”
正在这疑似萝莉控的少东家搭讪的时候,一干崂山道士也朝着崖壁翻身下去。
第四十二章 石壁上的人脸
十大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刚才费心供奉的那蓝色玉圭竟然会有这等能力,将空间裂缝中遗漏出来的诸般魔物都化作了微尘粉末,单单这一手,也足以让我们心悦诚服。
世间没有侥幸,成功者自有其成功之处。
瞧见崂山诸人心忧无尘道长,纷纷翻身下了山崖,我们不再停留,也跟着下了去。在登山绳的帮助下,我们返回了停靠在崖壁中间的洞口,才瞧见一干崂山道士正看着被无数荆棘刺藤给封堵住的洞口,束手无策。
这些刺藤足有人腿粗,上面尽是密密麻麻的木刺,又坚又韧,普通刀兵根本拿它无法。
这是小妖刚才的杰作,一记震撼所有人的“森林之怒”,正式宣告了女王归来,也便是它,在刚才挡住了朝着外界冲刺而出的汹涌兽潮,而此刻,则挡住了崂山众人重回洞中的路途。瞧见我们从上面攀爬下来,白格勒苦笑,说这可怎么办?我倒是能够用火烧,可是倘若掌门真人在里面,岂不是被熏死?
我没有说话,心中好笑,以无尘道长的实力,他倘若在里面,何必劳烦外面的人来想办法?
当然,我只是腹诽而已,并未说出,这时朵朵飘了下来,瞧见我们都被堵在外面,眼睛滴溜溜一转,挤到前面来,手摸在那刺藤之上,一股青木乙罡从她那白嫩小手上荡漾而出,那些仿佛亘古不动的藤条像被人挠了痒痒一般,抖了抖,似乎都还有笑声传出来,根根竖直坚硬的木刺立刻柔软下来,然后朝着两旁轻柔退开,露出了蓝光荧荧的洞子来。
杂毛小道一声轻佻的口哨,第一个跃进了洞穴,而我是第二个,顾不得旁人对朵朵的夸赞,四处张望,在那一刻,倘若不是我们头顶那依旧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玉圭存在,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便是我们刚才奋战许久的地方。
此刻的地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没有扑面而来的臭气、没有鲜血、没有杀戮,我们离开前所有恐怖的一切都没有,只有一层又一层夜明砂,和鸟粪堆积。
“师父、师父”
宽敞空旷的洞子里,宋小一和他师兄师叔的声音在不断回荡,然而却没有什么回应,我随着众人走到了原先遍布魔物的角落,依旧没有瞧见别的什么,别说是无尘道长,便是一片碎布条都没有找到。
我望着前方深邃的洞穴,想着难道那些魔物已经从这里退了回去?
正在我犹豫着是否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旁边的朵朵却先我一步,朝着前方飘去。
虽然心中还在疑虑那些魔物是否还有残余,但是我断不能让朵朵独自去冒险,于是快步上前,跟在了她的身后前行。这处悬崖间的洞穴颇大,但如同漏斗,越往里面走,道路便越小,当我跟着朵朵转过了几个弯儿时,外间那蓝色圭玉发出来的光芒便已经照射不到这里来了,好在我身后几名崂山道士都带得强光电筒,给我们照亮了前路。
走了大约有五十多米,朵朵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将手放在了石壁上,东敲敲、西摸摸,似乎在找寻什么,我身后的宋小一焦急地问道:“陆兄弟,我师父他到底去了哪儿?”
听到宋小一的催促,我回过头来,瞧见一众人等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瞧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这些人——无尘道长的突然失踪,使得他们失去了心理的支柱,而我和杂毛小道屡次惊艳的表现则使得他们产生了依赖感,然而天可怜见,此刻的我也是有些发懵,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见我无言的摇头,白格勒长老叹了一声气,朝着前面继续走去,然而他走了十几秒钟之后,突然有人喊道:“没路了。”
我跟着过去,发现道路已然走到了尽头,前方无路,死胡同,不过岩壁上面好像刻着一些文字,时光久远,灯光黯淡,瞧得模糊不清。瞧见这场景,一群人都惊讶了,本以为这是一个深邃的溶洞,却不曾想竟然有尽头,顿时就哄闹起来,然而这时,我听到朵朵在远处“啊”的一声叫唤,心中一紧,转身便往回赶去。
我转瞬及至,发现朵朵一脸惊讶地往后退,而在她的对面,出现了一张诡异的人脸。
这是一张生长在岩壁之上的脸孔,离地两米,微微突出,瞧着年纪似乎二十来岁,长相跟我一般普通,只是那眉毛如剑,让人感觉英姿勃勃,有这睥睨天下的豪气。他已然死去,身子给浇灌在了岩石之中,此刻也只不过露出了一张脸来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如琥珀一般隔绝空气,使得他虽然不知道遇难多久,却恍如昨日一般,皮肤和肌理都没有腐烂的迹象。
按道理说,灼热的岩浆也会有腐蚀性,他的脸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整,然而眼下这诡异的情景却近在眼前,让我在震惊的同时,也不得不接受这现实。只是,我们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这张脸,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呢?
我将朵朵的手牵着,问怎么回事?
朵朵紧紧抓着我的手指,指着那张安祥沉眠的脸说刚才进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于是便直奔而来,在旁边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现,然而等我们朝着前方走过去的时候,这岩石脱落,这人的脸便露出来了,朝着她笑。
笑?我看着这了无声息的脸容,眼睛紧闭,安祥宁静,哪里是在笑?
然而朵朵乖巧,从不知道撒谎,她说这脸在笑,自然就真的在笑,那么难道这人虽死,灵魂仍在,化作了鬼,或者僵尸?
我抬头看着这脸,越看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一般,不过隔着毛玻璃看人,总明白得不透彻、不清晰。这时杂毛小道也走了过来,拔出雷罚在这石壁上敲了敲,说这岩石沉淀,得有百八十年的光景,他应该也是上个世纪初叶的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啊,这人怎么可能还能保持着这容貌呢,又不是水晶棺里,那时也没有龙虎山的那种技术啊?
这悬立在山崖中间的岩洞着实有些古怪,先是大量深渊魔物冒出,接着那黑暗中伸出来的手,竟然将十大高手中的无尘道长给直接抓至虚无中去,然后镇渊魔圭封印一切,所有的东西烟消云散,不见踪影,现在却又冒出这么一张镶嵌在岩壁之上的人脸来,实在让人心中忐忑。
我们凝视着这张沉眠的脸孔,然而他真的死了,一点生机都没有,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抽出鬼剑,锋利的剑刃在他的脸上划了一刀,那脸皮坚如岩壁,好不容易开了个小口子,却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是爬出了几个小黑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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