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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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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疯,罗二妹瘫在床上有大半年了,怎么去挖坟?二,王宝松是碎尸案的真凶,这是我望气望出来的,没有证据,也作不得真,这件事情他老娘知道不?杀人动机是什么?
马海波说:“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我说我只是怀疑,黑巫术、茅山道术里面也有五鬼搬运术之类的法门,不需亲自出手,自有灵邪之物去挖坟撬尸,但是罗二妹显然并没有这种道行。总而言之,罗二妹罗婆婆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只要她完全开口了,基本就没事了当然,色盖那边还是不要松懈,要真有第三人,一定还在色盖村。
话说完,我立刻想起一对怨毒的眼神,心中想不可能吧
马海波说:“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讲得我茅舍顿开。”
我知道他是在奉承我他们这些几十年的老油条,办过的案子比我见过的漂亮妞儿还多,怎么可能连这些想不到?然而人总是喜欢听漂亮话的,这一句话说得我心窝子里一阵激动,自觉得我的形象也高大了几分,对这个事情的心态也积极了起来。
我想到了刚刚学到的一个东西,于是跟马海波讲,也许我可以让疯子王宝松开口。
他说真的?我说可以试试,不过要准备一点东西。他说这些都好办,局里面经费充足,有什么需要采购的,尽管开口。于是我让他准备好檀香、黄符纸、净水、佛乐磁带、大一点的录音机或者音箱等等,这些马海波打电话叫人一一照办。等我们到达县局时,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我在上次我待的那个审讯室看到了畏畏缩缩的王宝松,有着神经质的防备。
马海波说这疯子偶尔会失控,暴起伤人,问我要不要给打他打一针镇定剂,我说不用,打了镇定剂还问什么,给喂饱饭了没有?
旁边的杨宇说今天给他加餐了,红烧肉,吃了三碗呢,胃口好得很。我说好,东西留下,你们出去,一切看录像就好。杨宇赖着不走,要留下来,说要近距离观摩一下神奇的巫术。我想了一下,说也可以,不过制服要扒下来,免得刺激王宝松。
他同意了,换了一件白衬衫。
王宝松被反铐在审讯椅子上,喃喃自语地说着话,很模糊,渐有渐无的,但是神情却是十分防备、神经质,一会儿瞪眼睛,一会儿转脖子。我也不说话,打开录音机,放起了佛教音乐来这音乐是很平常的那种宁心静气的乐曲,音调和缓、语言简单,在很多寺院或者香烛祭品店里都会放。
点燃一根檀香,我坐在桌子后面不说话,眼睛闭阖。随着音乐声地持续,王宝松的精神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体内的饱腹感又将他身体机能给一点点的侵蚀。
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王宝松开始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我用净水洗了洗手,然后将黄符纸取出一张,咬了一下舌尖,将血滴在上面,揉匀,开始唱起招魂歌来:三魂丢兮哟难找回,一心游离外,两魄不足惜,昨天吃油茶,今天把魂丢,魂掉不止尽,下生不安宁,魄归兮哟魂归来我念的声音并不大,音线细小,若有若无,当然,这些都只是依葫芦画瓢地唱,我哪里懂这些?我真正的杀手锏,还是金蚕蛊。
金蚕蛊,可以置人幻境之中,不得解脱者,受迷惑,服服帖帖。
旁边的杨宇杨警官眼睛瞪得硕大,喃喃自语地说道:“这是催眠术,还是传说中的跳大神?”我不理他,一心跟身体里面的那位爷在沟通,所幸我前面一切都铺垫好,这位不良房客终于出手了。随着我的声音慢慢变无,耷拉着头半睡半醒的王宝松突然抬起头来,两眼发直,没有焦点地只视前方。我心中一喜,先是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比如名字、哪里人,多大了见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出魂状态,便直接问道:“王宝松,你为什么要杀人?”
他眼球一翻,露出白眼来,语调很轻,但也清晰地说:“我不想杀人,是它们让我杀的。”
“他们是谁?”
“它们?它们是山神爷爷它们说有人得罪了山神,是罪人,就要把它杀了。杀完人,它们就又给我金子,好大的金子,好多的金子”
“它们是矮骡子?”
“它们是山神爷爷呢可不敢叫它们作矮骡子。”
“它们在哪里?”
“山神爷爷在后亭崖子的千年古树下面,千年供奉,万年修行”
我和王宝松一问一答,杨宇在旁边刷刷地记录着,我差不多问完了整个杀人碎尸案件的过程,然后又和杨宇沟通了一下,证据链、事情经过、还有杀人原由等等都基本理清之后,我把檀香掐灭,然后又唱了一段自己都不是很理解的小调,结束了这个过程。
王宝松幽幽醒来,茫然四顾之后,猛力挣扎,重新开始说起了胡话。
门打开,马海波走进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到了这个份上,案件基本搞定了,这简直太神奇了,就像做梦。我说疯子是杀人了,可他就是神经病,根本就没有刑事行为能力,而且是被山魈矮骡子指使魅惑,这种事情我们都信,但是未必老百姓会相信;老百姓能相信,但是未必上头会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他不在意,笑着说这些都是小意思,然后又问我,要不然接着去审罗二妹吧?她现在在县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身体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了,快不行了,要不是靠毅力强撑着,死亡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了,不打准。
我说好吧。
第十二章 罗二妹的要求
时隔一天,我又和罗婆婆(直呼罗二妹,似乎对死者不敬)见面了,在医院的重症监护房里。这一次,她的脸上几乎是死气弥漫,看着她,仿佛便是一架骷髅。
依旧是杨宇在一旁作记录。
我站起来向她鞠躬敬礼,她眯着眼睛看我,精神萎靡。我说您老人家指名要找我,为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讲好了。她嘴角往上扬,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费力地看着我,说:“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居然还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
我看着这病房的门窗围有铁栅栏,钢丝床白棉被,满是福尔马林味道,唯有苦笑。
她的眼睛混浊不堪,几乎是白眼,动一动,看到我的笑容,也笑,这笑容似乎有解脱的意味,我并不理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马海波让我过来审讯罗婆婆,但其实案件已经进入了末尾,至于后面的进展如何,法院怎么判,都跟我,甚至跟我眼前这个生命力耗尽的老人,都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她努力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做一个见证人,说说我儿的事。”
我说你儿子被矮骡子迷惑杀人碎尸的事情,他已经招认了,至于怎么判,那是法院的事情了。她非常吃惊,刚才的思路就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在猛咳,旁边的护士过来帮她拍背,终于,她咳出一口黑红色的浓痰来,吐在一边,这才好转。她怨毒地看着我,说你到底对他用了什么?他现在是个疯子,一点脑壳都不会有的。
我说我用了招魂术,想把他的魂招回来,但是没成功,不过他倒是招供了。
她问汉人的法院会怎么判?
我说我不是很懂,不过一般来讲,疯子就是精神病,是没有刑事行为能力的,治不了罪。她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她说她不懂,但是她信我,因为我是龙老兰的外孙。我被她说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感觉有点像武侠小说,高手死之前,对自己的仇家对手钦佩不已,托付小辈。但是说实话,我并没有觉悟去管王宝松的事,我就是个小个体户,我还要养家糊口,还有父母要赡养,我父母五十多岁了还要整日劳作,我哪里有那闲钱和闲工夫。
王宝松后半辈子的事情,主要还得由国家的有关部门来管,不然我们不是白交那么多税了哦,错了,在天朝,纳税人这个词好像并不流行,有关部门也总是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我知道了,罗婆婆殚精竭虑,终归到底,还是为了她那疯癫了的儿子。
罗婆婆问我去看了那个黄老牙了没有。我摇头说没有,我没事去看那个奸商干嘛?
她很奇怪,说我不是黄老牙请来对付她的?我摇头,说纯粹是一个碰巧了的路人。她不懂我什么意思,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讲起,她默默听着,完了之后长叹一声:“唉,这就是命啊”她眼睛里糊着好多眼屎,潸然留下混浊的泪来。我发现,我外婆、罗婆婆她们这些人,都十分信命。
不过也是,搞这一行,什么也不信,自然是不可能的,冥冥之上自有神奇。
我也开始有点信了。
一切都已明了,罗婆婆终于开始说了这些事情来。她情绪不是很高,她只是说她给黄老牙下了蛊,这蛊天下间除了她,谁也解不了的,她说我要不信可以去看看,但不要乱试,一步错立刻死掉,没得谈了。我说哦,那又怎么样?她要我帮忙去问一问黄老牙的家人,愿不愿他活着,要想活,就要解蛊;倘若要解蛊,就需要负责起她儿子往后的生活、包括治疗的费用。
我说我帮你问问吧,这东西也不打紧,黄老牙不是还有意识么?有钱人怕死得很。问他就最管用。
我现在想明白了,罗婆婆是准备讹上黄老牙他家了她最开始是准备报复黄家的,于是将黄家身体抵抗力最弱的小女儿、六岁半的黄朵朵下蛊弄死,制成小鬼;然后开始折磨黄老牙,但是当王宝松出狱之后,罗婆婆却发现儿子已经疯了,她一离世,若没人管,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几天就要到地下陪她了,思前想后,于是筹谋着今天这一场戏码。
她嫁到色盖村,一辈子都没有给人知道是个养蛊人、神婆,此次出手,根本就是想要牺牲自己,成全儿子。
杨宇打了电话,黄家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了,她们愿出50万,将王宝松送到州精神病院去治疗,并负担后续的一切费用。我早听说黄家是我们那个穷县里数得上的富豪之家,此刻果然阔绰。我把那边的消息给罗婆婆说明,她说这件事情,要我来作保,如果黄家不守信,有我仲裁她们,她老人家也放心。听着意思她是指望若黄老牙蛊消好转,黄家翻脸不认人的时候,由我来出手维持契约。
我断然拒绝,这种鸟事我一点儿都不想招惹。
见我不肯,她咧着没牙地嘴在笑,然后问我:“你是不是把那小鬼收留了?”我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她说你不会养,没几天就灵体消散了,三魂七魄皆无,永世消弭。我说得了吧,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这法门。
她很无奈地说,她有个法子可以召回小鬼的地魂(又为识魂),唤醒记忆,重开灵智。
我心中一动,唤醒记忆对于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吸引力,但如果是重开灵智的话,那就真的让我眼馋了小鬼属阴,原本的心性即使再淳朴善良、乖巧可爱,但是时间日久,也要被秽阴之气洗涤心智,变得善妒、记仇、暴戾和懵懂,异化为邪物,最后心智全无,只保留有残暴的本能。倘若能够召回地魂,重启心智,这样的小鬼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世界观,方有所成就。
而作为它的主人,我则才会水涨船高。
我同意了,说如果有,那我愿意做这个见证人,一方毁约,我来追究。她看着我的眼睛,说要我发一个血咒,我心中一跳。要说往日,作为饱受党教育多年、持无神论的我,赌咒发誓就跟放屁一样,自然不会拒绝。然而我苦读了几天破书,知晓一些门道,自然不敢答应。
什么是血咒?那是一种以自己的血液作为导引,念咒语,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移植到另一个人体,或者契约里面。前者是以生命为代价,后者是以失血为代价。这里我们专讲后者,倘若我没有执行契约内容,或者执行不力,便会诸事不顺,而且还连累家人,虚弱、多病甚至得血液病而死。这种咒法恶毒之极,最早据说源于泰国的降头术,然而苗疆的黑巫术、茅山道术等等旁门左道中亦有类似法门。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罗婆婆的如意算盘竟是这个。
我拍拍手站了起来,跟她说到:“罗婆婆,那法子你要是给我,我自然高兴,以后见到王宝松也自有一番照拂;你若是不敢给,我宁愿让那小鬼洗衣做饭搞卫生,给我当丫鬟,也不愿意为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去冒险,风险和收益完全不对等嘛。我回家了,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我转身就走,没走到门口就被她叫住。我平静地看着她,推门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她满是眼屎的一双眼睛里又流出了滚滚的眼泪来,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要以前我真的就心软了,但是一想起她床下埋着的小女孩尸体,想着那些恶毒的咒法,我心就如每天早上的老二一般坚硬。
她说好吧,折中一下,那她对黄老牙发血咒吧。我松了一口气,说这可以,反正不要让我吃亏就行。我知道她并不太情愿黄老牙遭此一劫,活不过十几年,到时候黄家人损毁契约,她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黄老牙在州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治疗,查出来的是血吸虫肺气胀,然而钱花无数,效果不见好,正准备转院去一线城市呢,前两天得到消息,便还没走。刚才接到电话,就已经启程,立马赶过来了。
事情谈妥,我最后问罗婆婆:“是青伢子帮你去下的蛊吧,挖坟、接尸油、制小鬼这些事情,也是他干的吧?这小鬼现在才十四岁吧,胆儿挺大的!”
罗婆婆不看我,闭上了眼睛,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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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宇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我认真对他说:“记录里面哪些该删,哪些该留,知道吧?”
杨宇点头说知道,我跟他确认:“有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不然会长虫的,知道不?”他听出我有威胁的意思,默默的看着我一会儿,认真地点头,说好的。他问我的这些黑巫术是怎么学的?科不科学?我不说话,沉默着,我也没有答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犯忌讳了,连忙道歉。我说这些不妨紧的。过了一会那个叫做黄菲的女警察过来了,她问我杨宇说的是真的么?我说哪些事?她就讲她大伯黄建设(我这时才知道黄老板的真名)是真的被下蛊了么?我说我怎么知道,罗二妹说是,你们要信就试试,不信拉倒呗。她顿时眼眶就红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子?
说实话,在我见过的女人里面,黄菲算不上最漂亮的,但是绝对是很独特、很有气质的一个她皮肤白嫩、五官精致、身材也曲致玲珑,一米六七的身高再加上闲时那鸦色如瀑的长发最关键是她穿上制服时的那飒爽的英姿,即使是最挑剔的男人来看,都不得不心动。
但是,她是女神,有文凭有工作有背景,而我呢,说不好听点,就只是一个乡巴佬、穷吊丝,会点巫蛊之术有什么用,能来钱么?我们两个,倘若没有这一次案子,生命中从此定无交集,我即使有一些花花心思,但是也只是徒劳而已。
有时候,人对某些镜花水月的东西太过期望,反而受伤。
看看穷困一生、瘫痪在床的罗婆婆就知道,这些东西登上不了大雅之堂。
滚滚的时代洪流终究会把它淘汰。
也许是自卑吧,我对黄菲就有一些抗拒感。然而她雨打梨花的哭容却一下子把我心中柔软的地方给击中。我吃硬不吃软,看着她那如星空般璀璨的眸子蒙上雾色,眼圈泛红,我连忙说:“好吧,好吧,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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