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高塔上的少年作者:羽镜 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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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雨来临的前奏
　流星街的四区是堆放重金属，武器等强辐射的地方，环境恶劣，几乎没有人会常驻于此。也因为这个，四区成为了划分流星街上层与下层的分割线。
四区之外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资源奇缺。为了一块小小的面包进行生死搏斗是常有的事，吃别人的尸体也是活下来的唯一方法。成堆的垃圾覆盖了大地，放眼望去，甚至连一栋能被称为房子的东西都没有，最好的居住场所也不过是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皱成一团，类似于集装箱一样的东西。如果说这里是地狱也不为过。
但四区之内，与外面相比就可以称得上是天堂了。垃圾还是有的，但也大致被堆成了几堆，露出了平整的街道，物资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人不用再吃尸体果腹。实力越强，享受到的待遇也就越高档。如果强到了一定境界，像莱恩一样在房子里修建浴池，天天泡澡也是可以的。
所以，想从地狱中爬出来，就努力穿过四区吧，进入了四区就等于进入了天堂。
侠客在遇见莱恩之前，就已经来到了四区，只不过那时的他实力还不够，所以只在五区活动，偶尔到四区里避避险。只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遇见了莱恩。那个张扬而古怪，却意外地强大的男人，直接把他带进了四区，圈养在男人精心打造的华美牢笼里。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遇到莱恩之前的事呢？
也许是因为那个少年无意中的一句话“自从上次，我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
再次碰见那个少年后，两人一如既往地合伙干了一票。一个提供情报，一个负责动手。事情很顺利，侠客对于这次所得的重型武器很有兴趣，少年也对这次丰厚的收获感到满意。于是，两个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偶尔合作一下，干一些双方都有兴趣的事。相互利用，你情我愿，互惠互利，倒也相处融洽。
在一次闲聊中，少年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意味深远，不知在感叹些什么。
侠客意外地有些发愣。三年，有那么久吗？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没在少年背后捅刀子的时候，他多大来着？对了，是十岁。那时候他还认认真真计算着时间，想看看打到莱恩需要多久。
也许是后来提升实力太忙了吧，让侠客没有一丝多余的时间来想这些不必要的东西。
再加上三年。。。。。。那么，他十三了？呦，挺快的嘛。
时间的流逝让侠客生出一种名为怅然的情绪，很莫名其妙，这让他有了些许茫然。
侠客在眼前摊开手。手指纤细，修长，灵活，是一双握刀的好手。皮肤白皙，晶莹到几乎透明，泛着微亮的柔和光泽，淡青的血管在皮肤下蔓延，仿佛古老的官窑瓷器上的青藤。甚至能隐约看到纤瘦的骨骼在皮肤下辗转，带着水晶般干净剔透的质感。
就像一件艺术品。
也不像是属于人类的双手。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侠客的皮肤泛着淡淡的柔光，从肌肤到骨骼接近水晶的质感。——这和他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身为第一杀手的他，只要一个薄薄的刀片，就能轻而易举地取人性命。那大街上十分常见的细长刀片在他的指尖翻转，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绚丽的银光，就像无数只银翼蝴蝶随着纤长的手指起舞，。那星星点点的光芒中，荡出了几分迷离，不知是因为刀刃反射的银光，还是他肌肤上特有的浅白色光晕。
侠客在半空中缓缓抓握了两下，从神经传达出的指令使肌肉收缩，一条条肌肉包裹着骨骼活动，最终牵引着手指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细微滞碍，甚至从大脑下达指令到身体做出反应的时间也被精确到了万分之一秒。
很好，动作流畅，精准，就像是完美的机器。这无不显示着他的身体处在最佳状态。
十几岁的少年拥有超乎常人的精力，体力和耐力都足以达到成人标准，而身体的柔韧和灵活度却是成人所没有的。——这几乎是最完美的状态。从现在起到今后的几十年里都可以处于一生的巅峰。
也许。。。。。。快了？
侠客若有所思，放下手。无意间歪了歪头，眼中流露出浅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迷茫。
墨绿色的窗帘被拉开，卧室里的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侠客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默默望着外面。一如过去的每一次。
莱恩不在的时候，除了到外面厮杀。侠客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
不知流星街雾蒙蒙的天空有什么好看。又或许，侠客只是站着而已。仿佛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在那双清浅剔透的绿色眼眸中留下痕迹。
　——其实，侠客面无表情地表示。他只是觉得看着外面空无一物的灰色，有利于集中精力冥想修炼。他哪有那么多无聊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呆，装深沉，装文艺呢？所有的时间，都是为了提升实力。
唯有实力，才是唯一能握在手中的东西。也唯有实力，才能让他做想做的事。

　“三区二十四街，有兴趣吗？”
约定俗成的“老地点”。侠客坐在一边的台子上姿态闲散地看着那个少年。也许三年前那场来自元老会的亡命追杀起到了一定作用，少年的实力又提高了，而他身上的戾气也更加浓厚，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暴虐冰冷的血腥味。
现在的少年，看上去与以前几乎没有变化，实际上成熟了很多。只从不经意的眼神上就透出了强大的压迫感，已然具备了在流星街独霸一方的能力。
但少年的问话还是那么直白——也许是他不屑转弯抹角地说话。他换了一件衣服，但款式依旧一成不变，长袍，高立领。让侠客来说，就是从黑色长袍，换成了和少年头发一个颜色的衣服。要是换个时间，也许侠客会就换衣服的问题讨论一番。但显然，现在侠客对此没有兴趣。
侠客摇摇头，难得的拒绝去跟少年凑热闹。
少年仔细看了侠客一会儿，狭长的眼眸眯起，口气有些不好：“你最近好像很忙？”
　“有点事要去做。”侠客诚实地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所以最近都不太方便了。”
　“最近？”少年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透出一股掩不住的暴虐。
侠客挂着微笑，坐在台子上，一前一后轻晃着双腿，与少年对视。像是一个纯良又无害的邻家小孩子。
良久，少年错开目光，口中飞快地咕哝了些什么，声音很低，音调也古怪而又含糊不清。
侠客早就习惯了少年时不时低声说出的稀奇语言。他跳下高台，打算离开：“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看着侠客潇洒离去的背影，少年拉了拉衣领，将大半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下，似乎发出了“切”的一声。
　“飞坦。”
侠客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少年，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少年的意思，眼中透出些许惊奇。
似乎看不惯侠客惊奇的目光，少年偏开目光，很快又开口：“你的名字？”语气轻蔑，似乎在极力表现着他的不屑。
这是在交换名字？这在流星街就意味着得到了他人的认可，也是成为同伴的重要步骤。同伴是什么？就是足以交付生死的存在，流星街之间的情感远比外面的更加深厚，却也更加珍惜难得。
侠客露出灿烂的笑容：“飞坦，我记住了。不过，现在我可不能把名字告诉你哦。”侠客的一只手摸上颈间的金属环，“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做同伴呢，等情况允许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怎么样？”
　飞坦的目光在侠客颈间的圆环上顿了顿，他早就知道了侠客是别人的所有物，毕竟那种项圈太有标志性了。不过，以侠客的本事竟然还没有摆脱麻烦吗？
虽然不满于侠客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再耐心等待一阵子就可以了。
　飞坦点点头，衣领遮挡住的嘴角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相互打着哑谜，也不知道双方都得到了些什么信息。反正只是坦然地打哑谜而已，未说出口的远比说出来的要多得多。
真是麻烦啊。侠客看着飞坦离开，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是在为了什么而心烦。


　



第22章　隐逸幕后的黑手
　墨绿色窗帘将整个房间映出柔和，略带暗淡的色彩。卧室正中的豪华大床上，隐隐传来窸窣的声响。
蓬软的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一条白皙的胳膊，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青紫。带着阳光般明媚色泽的金色长发在床上弥漫，与夺目的红发交错，相互缠绕，丝丝缕缕，仿佛被单上精美的花纹。
侠客微微侧头，从被子里露出那张精致的容颜，几缕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到额前。
一只修长的大手将侠客额前的碎发拨开，动作轻柔。莱恩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透出几分饱足后的慵懒与愉悦：“醒了？”
　“唔。”侠客眉头轻皱，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了身旁的莱恩一会儿，显然还没有清醒，又眨了几次眼，绿色的眼眸才逐渐变得清明，“我饿了。”
少年清澈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沙哑，如此煞风景的反应却被侠客做的理直气壮。
莱恩轻笑起来，大手在侠客光洁的后背上游移，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画着不知名的图案。
侠客轻颤了几下，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小声咕哝：“都多少次了？我饿了。”
莱恩看着侠客孩子气的动作，眼中溢出笑意，红宝石般美艳的眸中转过流光。揉了揉侠客的头发，莱恩慢悠悠地起身：“想吃什么？松露蛋糕配鱼子酱？我记得还有些龙虾。红烧怎么样？”
　“浇汁的吧，你上次不是说带回来了几只米路鸟吗？用来作高汤不错。”侠客闭着眼睛窝在被子里，无意识地蹭了蹭。
莱恩帮侠客把枕头拍成舒适的形状，转身下床，随意拿起两件衣服：“侠客的要求很高哦~~~~~”但显然莱恩的心情很不错，连带着音调也欢快地扬起。
　“这次侠客想要什么呢~~~~~~”莱恩套上一条松散的长裤，说着每次外出前都会谈到的话题。
　“你该走了？”侠客支起头，看着床边的莱恩。
　“很快呦~~~~~”莱恩披上一件衬衫，撩了撩头发，柔顺的红色长发荡漾出明艳的光泽，“呐~~~~想要什么？”
　“耶利摩尔斯图特的王陵被找到了？”侠客说起这个，眼睛亮了起来。
　“嗯~~~刚发现的呦~~~~”莱恩坐到床边，把侠客抱进怀里。
　“艾米兰王妃的皇冠。”侠客几乎是脱口而出。
　“呵呵~~~”莱恩笑起来，挑起侠客的一缕发丝把玩着，“好啊~~~~”
侠客靠在莱恩怀里，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莱恩低头看着侠客，一双红眸清冽而明亮，原本血腥冰冷的颜色竟意外显得温暖：“这是侠客第一次向我要求什么东西呢~~~~”
侠客仰头冲莱恩露出更灿烂的笑容。
　“还要什么？”莱恩在侠客的发顶落下一个吻，呢喃道。
　“没有了。”侠客回答，然后拍了拍莱恩的胸膛，“去做饭，我饿了。”
莱恩凑过来，亲了亲侠客：“好好休息，饭马上就好哦~~~~~”
侠客看着莱恩离开，卧室的在眼前打开又关上。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面无表情地垂眸，侠客从身边拽起锁在脖子上的金属链，慢慢把玩着，金属摇晃碰撞的“哗哗”声不断响起。
　艾米兰王妃，是耶利摩尔斯图特王朝第一任帝王最受宠爱的王妃，传说中这个王妃倾城倾国，历经三朝，圣宠不衰。据说，这个王妃颇具才能，曾为第一任帝王打下了半壁江山，其后的两朝也依然活跃在朝野之上，皇帝也听之任之，专宠一人。
她的皇冠，是第一代帝王为其专门打造的，用了当时最珍贵的材料，最高超的技术，和最精美的设计，耗时五年才制造完成。
　而这个皇冠，在后来，也成为了这个传说中的王朝中最传奇的一部分。自艾米兰王妃之后，凡是能够带上这个皇冠的人，都是荣宠六宫，盛极一时的传奇人物。据说大多数人戴上之后都会头痛欲裂，只有带上之后安然无恙的人才是能拥有这个皇冠的人。
不被承认的人甚至不能长时间触碰这个皇冠，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确有其事。记载中确实有人因这个皇冠而死。
这些都不是侠客“想要”的原因。他说想要这个皇冠，无非是它已成为耶利摩尔斯图特王朝的象征，必然放在王陵的中心位置。而到达这个位置的过程，肯定凶险无比。即使是莱恩也不能轻易到达。
　——凡是能消弱莱恩实力的事都不能错过。
侠客拨弄着手中的金属链。他不是已经拥有了完美的计划了吗？按照计划进行，完全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莱恩去找艾米兰王妃的皇冠呢？——尽可能地消弱莱恩，防止出现意外，毕竟莱恩是世界前五的强者，不是吗？
明明那些只是无聊的开胃小菜。最后的致命一击，还是要由他来完成。他自信拥有了能与莱恩抗衡的实力，与巅峰状态的莱恩也不是没有胜算。只是他还不想死，不想进行五五分的博弈。他要的是，绝绝对对的十成把握。
真是可笑。
侠客忽然放软身子，向后直挺挺地倒下去，陷入松软的大床中，单手遮住脸。
流星街人竟然想远离死亡的可能，不想享受生死博弈的刺激，不想与强者实实在在地打一场。
可是，也许别人都可以。唯有这一次，唯有他，侠客不想输，也不想死。

文火慢炖而出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外壳圆润丰盈的龙虾上浇淋着色泽鲜润的酱汁，几点飘渺的青色点缀其上，若有若无的清香环绕着浓郁的酱香，醇香与清雅交汇。
莱恩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圆桌上，不知从哪儿抽出一瓶酒。修长的手指勾住玻璃高脚杯，沉郁的红色液体旋转着倾泻而出，在半空泼洒着优美的弧度滑入杯中，好似一匹丝滑温润的艳丽绸缎。玻璃杯在白皙的手指间轻微转动，仿佛随着红酒一同飞舞，踱出华丽潇洒的舞步。莱恩漫不经心地举起酒杯，美眸微眯，荡漾出琉璃特有的清冽纯粹。
再以相同的手法绘制出另一杯酒。莱恩将其中一杯递给侠客，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八十年的红酒哦~~”
侠客端着红酒，轻抿一口，待最后一丝酒香在舌尖散尽，再喝一口，这次让液体在味蕾上反复徘徊滚动，沉淀了数年的香醇口感与滋味无尽蔓延。
　“好酒。”侠客轻声赞叹。
莱恩眼带笑意，不再慢慢品味，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原本有些粗鲁，不符合贵族风范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在高贵优雅中多了几分豪放潇洒，仿佛没有任何束缚的不羁与无视世俗的洒脱，于举手投足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侠客似乎与生俱来就带着优秀的鉴赏力呢~~~”莱恩目光悠远地呢喃着，似是无意，又仿佛意味深长。
侠客垂眸，小口抿着红酒，似乎在专注地欣赏着琉璃杯中那抹夺目的红色。
身处流星街，自然知道流星街人糟糕透顶，诡异之极的审美能力。因为永远只和死亡鲜血尸体这些东西打交道，身边包围着黑压压，臭乎乎的垃圾，又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正常意义上美的东西。能有正常的鉴赏力才奇怪。
所以才说莱恩那种优雅自得，绝不是一个出身流星街的人那么简单。
仅是几个简单的调酒动作，就将高贵典雅与洒脱不羁交融得酣畅淋漓。
　而侠客这个出身流星街，又很小就遇见了莱恩的小孩子，却会做饭，还在食品上拥有不逊于任何贵族的鉴赏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底蕴绝对是受过正统贵族教育才会有的。这些都是流星街人不会具备的。
这很奇怪。但是那又怎么样？流星街人没有不奇怪的。
侠客不打算解释，也不用解释。这不重要。不会危及生命的东西都不重要。——在流星街，“过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