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海 他心底有片静默的海by群语未央-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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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哭抽抽了也不管你丫的死活！……哎，你干嘛，别那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啊，你别妄想要以身相许啊，你愿意我还不干呢。
贫贫贫！你他妈有一天要是死了也是给那张破嘴贫死的！

金俊秀认识李赫宰的时候，才刚刚满6岁，那个时候被强塞进幼儿园，他哭了有整整一天，呆在门口不肯进去，杵在门口个圆圆滚滚的小身子就只顾着抹泪儿。妈妈为了安慰儿子给他最喜欢的足球当礼物，小孩把足球捧在手里抱了个满怀，好不容易歇了气停了哭被领进了幼稚园的大门。
妈妈走了之后他就又偷溜到门口，小小的身子被相对还很大的足球胀满了整整一个怀抱，还不老实的四处张望企图找到妈妈的身影。那孩子就那么乖乖的站在门口也不敢真的离开门前太远，结果一群大班的孩子下了课呼呼啦拉的拥到他身边，怀里一轻，那宝贝儿一样的球就被淘气的家伙们拐跑了。这回是真的吓到那个孩子了，也不知道要反抗，只知道扯开嗓子开哭了。
那时候的李赫宰活跃的像个小猴子，妈妈领着他到幼稚园门口的时候，那小猴子正比比划划的和妈妈说话，说的太快语调有些奇怪，吐字也还不是很清晰，舌头软软的在嘴里打转的感觉，那兴高采烈的脸上看不出是个马上要离家上学的孩子。估计是和妈妈说话说的太专心，一转头看见正站在大门前痛嚎的金俊秀被吓了一跳。被领进大门里以后他还不住的回头看。
后来提起这事的时候，金俊秀说，看吧，那时候就对我有点意思吧，幼儿园每天那么多小孩哭，你怎么没都管管呢？
李赫宰就斜他一眼，是有很多小孩哭啊，就是没见过哭的脸跟个脱水了的桃儿似的傻缺。
然后又是迎来的一阵暴踹。
话说那个时候，小赫宰进了屋之后妈妈了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这孩子多动的不行，不一会儿就颠儿到外边去了，是去找那个在门口傻嚎的脱水桃儿去了。
没多久的功夫那脱水桃儿就没在门口了，反而跟着一群大班的孩子的屁股后面不知道是想干嘛，半追不追的在人家后面跟着，一边跑跑停停的跟着一边还伸个小肥爪子抹眼泪，看起来总有那么点惹人疼的样子。
于是我们的小英雄就跑到他跟前，也不管跟人家认识不认识，拽着他就说，你想跟他们玩，人家也不带你啊，跟我玩吧。
这话说的有那么点厚脸皮加欠揍，可惜小俊秀就一心想弄回那宝贝儿的球，根本都不想甩他李赫宰，于是继续跟着那帮大孩子，继续撇着嘴抽搭，一边还念叨着还我球还我球。
李赫宰听见那孩子这么句话才明白原来是被抢了东西才哭成了这副样子了，李赫宰也是个喜欢球的孩子，他才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才想去帮他金俊秀的，当时最直接的也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帮他把球弄回来然后自己也有得玩。
因为即便他金俊秀长的再怎么清秀可爱，哭的各种梨花带雨的惹人怜爱，那个年纪的李赫宰也是不懂欣赏的。
想到足球，这运动神经天生发达的小猴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加上那家伙从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对方是一群比自己大的孩子他也没想过自己可能会被修理的很惨。于是便很勇猛的冲到了人群中间，大孩子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球就被抢走了，李赫宰那个罪魁祸首抱着个大足球，就在他们一群人的眼皮底下风一样呼啦啦的跑走了。
一群人张牙舞爪的就朝抱着个球的李赫宰追过去了，按理来讲李赫宰跑的绝对不慢，结果现在因为抱着球，跑的踉踉跄跄，眼看着就要被大孩子们给抓住了。紧追在他后面的一个孩子就那样大爪子一挥，拽住了正疯跑的李赫宰的衣领，一个反力让他收不住脚，整个人就向旁边扑过去。倒下去的时候用下意识的用手撑地，很不巧的是那地上不知道哪里掉来的几个玻璃碴，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插进了掌心的一片白嫩嫩的肉里。再抬手的时候，就已经见不到肉的颜色了，满满的都是刺目的红，不断有新鲜的血汩汩的淌到地上。
一群猛追的孩子到了他旁边看见这个景况突然就慌了，愣在原地，然后忽的作鸟兽散了。
小孩永远会最直接的表现内心真实的想法，怕了，慌了，不想让这伤和自己扯上半分关系，于是选择最直接的方式逃了。不要怪小孩子不懂事，因为这便是无法背离的人性，只是那些自诩心智已经成熟的大人们，他们逃避的方式总是会更高明些。
摔倒的赫宰看了看手上的伤，又看看边上瞬间散去的人群，突然就扯开嗓子哭了。手疼的扯着心，胳膊好像都开始发麻了，但实际上最让他忍受不来的不是手上的疼，毕竟他因为调皮的性格，过去的日子里也没少受伤。
也许让他哭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年纪还小，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诸多，许多坚持没有理由，于是也有许多放弃让他不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受了伤大家却都远远躲开不肯帮忙，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一瞬间被背弃流放的感觉，只是心里沉重的让他哭的停不下来。
金俊秀甩着两条小腿儿晃荡着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刚刚还神气活现的家伙现在正狼狈的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于是他赶紧晃荡个圆圆的身子跑过去，蹲在李赫宰的跟前，那心爱的足球在这个时候也被忘光光了，他伸手给李赫宰划拉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硬是把个干净好看的李赫宰抹成个脏兮兮的花脸小猫了。
那个时候的金俊秀还是个全身肉乎乎白嫩嫩的小不点，当然，后来他退去了婴儿肥，长成了个挺拔清秀的美少年了，当然，那也是后话了。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手掌是温暖并且柔软的入了骨的，当时的李赫宰只觉得那是很让自己舒服的温度和触感，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扔下自己跑掉。后来他再度回想那个人掌心的温热，就明白那个时候他心里的小小伤口就是被那样温润的弥合了。
你能明白这样的相遇和相识吗？简单，也不浪漫，然而却成了某段最为苍葱的时光的起点，回想那段相伴的温柔年岁，他们占去彼此生命里最炫亮的年华，然后理所当然的彼此拥有，却是为了未来某个始料未及的分别。
这是最残酷的幻觉，因为停留和不离开便以为它会永远存在，以至于金俊秀一直都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站在离他李赫宰最近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会以这样的姿态，一直走下去。
直到好多年的以后，李东海站在了李赫宰的身边，那么理所当然。
一开始的金俊秀是烦李东海烦的要了命的，不是因为李东海这个人，他纯粹就是心疼李赫宰。他看不得李赫宰因为一个李东海各种自我折磨，各种犯贱各种遭罪。他看见李东海就想把那张看起来好像无辜可怜的脸给撕烂踩碎。他觉着李赫宰亏大发了，李东海喜欢李赫宰绝对要比李赫宰喜欢李东海要多的多，也沉重的多。
金俊秀当时刚知道李赫宰什么心思的时候，那感觉像脑袋中了雷击，反应过来以后，他觉着，李赫宰就算真要跟个男的，那也应该是自己，有他李东海什么事儿啊！金俊秀就这么想着，一天天跟李东海做对找茬，李东海一开始挺来气，后来也习惯了，到最后这俩人把干仗当饭吃，在哪惹了气都先想起对方来，然后鼻子里喷着气儿就去对方那找茬干仗去。
日子打打闹闹的还算过的去，直到李赫宰因为李东海出了事儿。
那时候金俊秀冲到李东海面前就像想踹折他肋巴条子，俩人从来没干的那么狠过，场面差不多可以用惨烈形容。俩人从门里打到门外，从站着打倒站不起来，然后金俊秀就那么拽着李东海的脖领子翻个身骑在他身上，一只胳膊扬的老高，等看见李东海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下不去手。
金俊秀最后也没狠下心去甩李东海一个耳刮子，他知道，李东海那倔上了天的性子，你哪怕掰折他大腿，也不能扇他耳光，那不是打仗，是羞辱。
金俊秀恨自己下不去手，恨自己没出息，竟然就在李东海面前哭的没了样儿。他喊着，撕扯着，发着疯，他说，李东海，你特么赔我一个李赫宰，你凭什么这么害他！
李东海不说话，一脚把哭倒在自个身上的金俊秀撅下去，晃晃荡荡的站起来，头都没回的就走了。
隔天，当金俊秀看见李东海哭的歇斯底里的给李特下跪的时候，金俊秀就知道自己下不去手的原因了。
李东海害惨了李赫宰，但是没人再比李东海爱他李赫宰更深。
他看得见他们的喜悲，却看不见的他们的情动，于是金俊秀知道，这个有关于他们的故事，自己那个角色终于走到了退场的契点。


【番外二】　温暖纪年

自打李东海记事儿起家里就没怎么平静过，爸爸常常不在家，偶尔回家里也总是跟妈妈吵得天翻地覆的。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要躲得远远的，窝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抹眼泪，他特害怕，但这家里的事儿，没人能帮他。可是无论他躲到家里哪个角落，那些砸碎东西的声音，那些尖利的叫骂声，都还是像长了脚的一样跟着他，粘着他，爬进他耳朵里，一直钻到心里去。
妈妈几乎没怎么笑过，他很怕她，因为容易挨打，有时候因为一件小事他也会挨揍，但是东海太小，不知道生气，甚至不知道自己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这才是最悲哀的。
就在上一个月，东海的爸妈带着东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的气氛让他难受，他站在门外看着，就是不肯进去，他听见里面桌子前面坐着的那个女人问他爸妈，你们谁要孩子。
记忆里爸妈头一回这么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说，我不要。
桌子前面那个女人笑说，你们可真有意思，人家别人都抢着要孩子，你们可倒好，谁都不要。
那年东海10岁，他不能全然理解这段对话包含的那么多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在那个瞬间觉得特别特别的难受，心口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什么也不说，一个人默默的走出大门，在大门前蹲下来，拿着一块石头划拉地上的土。
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被抛弃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不要”那三个字特别刺耳，尖锐的能一直扎进他心里去，疼的要命。以至于长大以后的他想起这样一件事，还是会生生的疼出眼泪来。
后来他辗转好多地方，最后被送到姑姑家，那段时间里，他没再看见过爸妈。
姑姑叫李兰，家里有个小他一岁的弟弟，叫金基范。两家人以前来往的不多，所以两个孩子也不怎么亲近。上次见金基范的时候已经是过年的时候的事了，印象里东海也不太喜欢这个弟弟，明明长了一张挺可爱的包子脸，是个很漂亮的男孩，怎么就一定要成天苦大仇深的跟个老头似的板着脸，神经老化的也忒严重了点。
东海住进他们家的时候，姑姑看起来还是挺和蔼的，照顾的也蛮周到，他们让东海住在基范的屋子里，虽然只能两个孩子挤一张床，但是细心的准备了单独的被褥。
第一天住的很舒坦，之前的顾虑被打消了一半，直到吃完饭的时候，东海才知道，自己安心的早了点。
姑父下班回来之后，一家人做在桌前有说有笑的吃饭，金基范那死小孩，还是闷闷的不说话。吃饭的气氛很温暖，东海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鼻子突然酸了起来，他赶紧端起碗，动作夸张，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罢了。
只是他没看见，金基范早就已经发现他哭了，东海端起碗来掩饰的时候，那个小孩一直在看着他。
喝完了一碗汤，其实并没有太饱，但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要第二碗，东海当时才三年级，但是心里却特别敏感，应该是因为他从小就经历了太多。
不过李兰看见他的空碗，主动给他乘了汤，东海说了谢谢，端起来的时候发现汤里竟然连条肉丝都没有了。然后他瞄到金基范的碗，刚刚乘好的汤里满满的全是香喷喷的肉。
靠，家里死有钱的，至于就舍不得一块肉了么？
后来有一天李东海又想起这件事儿来，他那时候已经不小了，但是他那时候就想明白了，人家其实没做错什么，谁愿意拿自己的钱养只野狗呢？
这只是第一天，李东海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受过的委屈简直是比头发丝儿都难数，把苦当饭吃，那是种功夫。
不过幸好李兰家有个金基范。
就说李东海看着清水儿一样的汤心里不是滋味的时候，刚要端起碗装作不在意的往肚子里咽，碗里忽然就多出两块肉来，东海抬头便看见基范正忙着往自己的碗里倒腾呢。东海愣在那没动，看来自己想错金基范了，这小孩还没那么没良心，但是看见李兰有点发黑的脸色，东海就赶紧端起碗说，够了够了，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了。然后飞快的解决了那碗汤之后就回基范的屋里了。
晚上洗漱完两个孩子就准备要睡觉了，基范和东海一直没什么话，但是东海总想着饭桌上的事情，想谢谢基范，但是又别扭着不太好意思开口，一直到晚上洗漱完就要上床睡觉了他也没说出口。
在别人家里，东海无论如何也放不开，处处小小心翼翼的，睡觉的时候也是尽量贴着边，只占了很窄的一点地方。东海睡不着，但是怕打扰基范所以不敢翻身，这个晚上从一开始就这么难熬，真没法过了。
“诶，你睡了么？”背后响起金基范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吓了他一跳，毕竟这是他进门后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没呢。”李东海转过身看他：“有事？”
两个人面对着面，李东海有点别扭，本来就够贴边儿了，但还是硬着脑皮往后挪了挪，差点掉地上。
房间里黑着灯，只有一点月光，金基范发现李东海的眼睛比白天的时候更亮了，他只知道猫的眼睛会在晚上发光，没想到李东海跟猫一样。
“你往中间点吧，要是你半夜掉地上该吵醒我了。”基范边面无表情的拍拍身边的地方。
李东海无奈，说句好听的他会死么？还是那副欠揍的脸，狗要是能改了吃屎就不叫狗了。
东海的小脾气可是倔着呢，如果这不是在基范的家里，他早就跟他翻脸了。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说，于是气哼哼的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基范。
基范一直觉得李东海性格应该是很温顺的，没想到脾气这么大，他其实真不是怕东海掉地上吵了自己，但是光说前半句，他又觉得怪。
正尴尬着没话，门外客厅里姑姑和姑父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声音不大，但是可以听清楚，大概以为两个孩子早睡着了，说话就没了顾忌。先开口的是姑父。
“李兰，你哥跟林淑慧真离了？”
“离了就离了，有啥真的假的。”
“那怎么把东海送这了？东海归谁了到底？”
“就这事没决定呢么，他俩都不想要孩子。”
“……他俩不想要也不能往咱家送吧，那自己孩子自己都不养着，指谁给他养啊？”
“你以为我愿意的呀？这不没办法了嘛？总不能让那孩子睡大街吧。”
……
东海和基范都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东海依旧背对着基范，一声没出，基范也不敢出声，因为他看见李东海肩膀一抽一抽的抖。
李东海是真幼稚，脾气倔，还死要面子，哭都哭了，还藏着掖着……
基范眼前突然晃过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是忧郁的颜色，心里没来由的一酸。
门外父母还在低声的争吵，针对这个无辜的孩子，还有他的家庭。
东海背对着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因为忍着哽咽全身都在微微的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金基范不忍心。伸手一把搂过李东海，把他捞到自己身边：“你离我近点，掉地上没人捡你。”
李东海让他一把弄过去，吓的转头，忘了抹眼泪，泪珠子还一串串的挂在脸上，眼睛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