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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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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眼冲他展颜一笑,郭嘉倚在荀彧身上对曹操拱手道:“将军,人我可是妥妥帖帖地从城外接来了,就在前厅候着您呢。”
话音刚落,就看程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规规矩矩地向曹操行了礼,他转头一看郭嘉拉扯着荀彧,没个正形,不禁失笑道:“哎呀,成什么样子。”
几个月的相处让曹操早就见惯了郭嘉的随性,甚至对他不拘小节,嘻嘻闹闹的样子还颇为钟情。做做样子地笑骂了郭嘉几句,任他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曹操也不介意,只朝程昱扬手道:“他啊,就这个样子,死性不改。”朗笑着摇了摇头,曹操转开话题道:“走走,进去说话”
听来听去,荀彧还是一头雾水,任由郭嘉将自己连拖带拽地走向前厅,他低声疑道:“到底什么事,这般神神秘秘?”
“马上你就知道了。”见荀彧满腹心思都被吊着胃口以至无暇顾及自己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揩油,郭嘉低头狡黠地笑开,活像只狐狸一般。
说话间,没几步路就到了前厅,郭嘉竟自觉地收回了手,老实规矩地站到了一旁。
讶异地瞥他一眼,荀彧尚未来得及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跟前响起,“见过曹将军,在下汝颖荀攸,字公达。”
瞳孔因过度的吃惊而产生了一瞬间的紧缩,荀彧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地看着郭嘉对自己点头,他动作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那正与曹操交谈的人,出口的声音有点发颤,“公达?”
相比起荀彧毫无心理准备的欣喜与愕然,荀攸则要镇定得多,不带情绪的目光从荀彧身上擦过,他垂眸平静道:“小叔,别来无恙?”
“无、无恙。”荀彧仍是有些回不过神,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荀攸,他喃喃道:“数年未闻你的消息,没曾想今日会在曹公府上重逢,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低笑几声,曹操对荀彧缓缓道:“自从你跟我提到公达有过人之才后,我便一直想要征用他,遂派人四处打探消息,终于在前去征讨杨奉的路上得知他一直隐居于蜀汉。”说着,曹操抬手在荀攸肩上一拍,道:“你啊,若非我遗书与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出山?”
“不敢不敢。”对上曹操的眼睛,荀攸回道:“诚如将军所言,方天下大乱,正是智士劳心之时,攸岂可偏安一隅,推诿不出。”
满意地叹了一声,曹操对荀彧扬眉道:“如何?文若,这个收获可是未叫你失望?”
早先的震惊已然过去,荀彧平复了心情道:“曹公言重,惟愿我等与您共匡四海,不至令天下失望。”
“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眼瞳深处的潜潮翻涌起来,连曹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与初衷不甚相同的雄心正在隐微处滋生起来,“仲德资深望重,文若居中持重,奉孝……”挨着个儿的数过去,独独不见了郭嘉的踪影,曹操回头一看,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摸到矮案后坐着睡着了。眸色一沉,曹操提高了声音,佯怒道:“郭嘉。”
用手支着的脑袋应声一点,郭嘉睁开眼茫然地望向屋内正齐刷刷盯着自己看的几人暗道不妙。站起身,他眼珠一转,接着方才半梦半醒中听来的话道:“嘉愿常随将军左右,出谋划策,克敌制胜。”
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曹操索性由着他去,兀自跟程昱他们入席闲聊起来。
荀彧看看曹操无奈的神情又看看郭嘉无辜的样子,偷偷弯了弯唇角,才在郭嘉对面的席位上坐下身来。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善意调笑,郭嘉下意识到地想回过去一个不服气的挑衅表情,谁知刚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就听曹操道:“晚些时候办个宴席,一则正好赶上年关,该好好犒劳下三军将士,二则也算是为公达接风洗尘了。”
每逢赏军宴必能痛饮美酒,思及于此,郭嘉自是乐得开心,可抬头一看荀彧,他就又不那么高兴了——那双沉静如玉的眼,此刻正望着曹操所在的方向,其间透出的复杂情绪如刻刀般在上面留下了一痕痕深镂的刻印。
年关一过便又开始了厉兵秣马的日子。曹操怎么也没想到宛城与张绣一战会成为他一生中惨败到不忍回首的经历。张绣的主动投降让他信心满溢,而贾诩献与张绣复反的毒计则让他一败涂地,不过一夕,折将丧子,全军溃退。
曹操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夜燎了半个营寨的火光,如林的箭雨,他的死里逃生以及爱将子侄消弭在烽烟中的身影。
曹昂大殓之日,荀彧在人群散尽时望着依旧守在灵堂里的曹丕,不无难过地低下了头。
看到他在回廊下独自神伤,荀攸靠过来道:“你后悔了?”
抬眼看了他一眼,荀彧突然意识到,似乎自荀攸迁居许都以来,他跟自己像这样私下相处的机会并不很多,想想在颍川时的那段日子又联想到曹昂和曹丕身上,荀彧不觉叹息道:“没想到我一时顾忌保留会让长公子妄送性命,让二公子小小年纪便没了兄长。”
习惯性地想像从前那般握握他的手作为安抚,可手伸到半空,荀攸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宛城的种种你早有预料,对吗?”
“不错。”深深吸了口气,荀彧重新把目光落到灵堂中的曹丕身上,低声道:“可我没料到贾诩之计会如此阴毒。”
“曹将军城府极深且又多疑,丧子之痛必不会就此作罢。宛城一役你令我等不得干涉曹将军分毫的作为他早晚会想到疑点,你就不怕吗?”担忧地看着他,荀攸如是道。
摇摇头,荀彧背过身,颇为艰涩道:“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曹公先前太过得意几近忘形,乐极则易生悲;过盛则易折损,我原是想借张绣之手挫他的锐气,想不到会走到这步田地。”停了一歇,又道:“假使他日我因此事而见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唯有寄望于曹公明断。不过若因此事而断义,于我未尝不是解脱。”
上前一步并到他身侧,荀攸状似不经意道:“两全其美,古来难之。”
心下蓦地一软,荀彧侧目看向荀攸,很是动容。从小到大,完全理解他心意的,总是这个人。
听到某种异动声响的荀攸马上察觉到暗处藏了人,于是低喝出声道:“谁?”
来不及心惊,荀彧循着声源望去,就看到回廊的拐角处站了个人影,很显然,那人把他们方才的对话全数听了过去。
27事泄
流云被风带着掠过西斜的落日,让天色短暂的阴沉了一下,大片的暗色打在荀攸的面容上,更突显出他处于戒备中的冷冽神情。流云渐渐飘远,重新投落下来的日光也未能照亮他眉睫间停留的阴影。
从隐蔽的投影中缓步走出,郭嘉并未被他的表情所恫吓。在荀彧面前停下脚步,郭嘉眉峰一耸,歪头道:“我没听错吧?”
应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的发问,荀彧愣了会儿方才全身一松劲儿,苦笑道:“没错。”
微微扬起下巴做了个了然的表情,郭嘉很是漫不经心道:“若真叫曹将军知道了,该是多棘手的事啊。”
把头偏向一边,荀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低垂的眼帘覆住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惧意和懊恼。
目光从他身上越过直抵灵堂,郭嘉远远望着那道在夕阳中倍显孤单哀凉的身影出了片刻的神后,又将视线落回了荀彧身上,“纸里包不住火,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郭嘉!”低呼一声,始终未发一言的荀攸忍不住挡在他二人之间压低声音斥道:“你还嫌小叔不够……”
“公达。”打断荀攸的话,荀彧从他身后走出,“奉孝说得对,该来的迟早会来,担心也没用,倒不如做好眼前之事。”抬眼对上郭嘉清亮有加的眸,他扬起唇角道:“我并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似乎对他这样坚定的态度感到很满溢,郭嘉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点点头,他迈开步子从荀彧和荀攸中间穿过,留下轻飘飘却又不容忽视的一句,“你既不觉后悔,亦无需自责歉疚。”
看着郭嘉走进灵堂开始同曹丕对话,荀彧轻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仍是一脸凝肃的荀攸,“放心吧,奉孝虽不拘小节了些,可行事做人还是很讲究分寸的,况且他与我素来交好,断不会做于我有损之事。”
闻言,荀攸冷峻多时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但眼睛却不知为何一直盯着灵堂的方向没有转过来。荀彧只当他还是对郭嘉心存戒备,便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温声道:“我信得过奉孝,你就别操心了。”
表情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波动,荀攸扬手往对面的回廊上一指,调侃多过担忧道:“这样真的没问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郭嘉正念念有词地架着曹丕往府门口走,再看后者那伸胳膊蹬腿的样子显然是不甚情愿。眼角一抽,荀彧面对着荀攸少见的戏谑眼神不无尴尬道:“奉孝他一向……出奇制胜。”
笑着摇了摇头,荀攸并不打算再继续纠缠郭嘉的问题,转头往西面的天空望去,他眯眼避开了太过强烈的霞光,“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应声跟他走了几步,荀彧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底一顿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找曹公一趟。”眼看荀攸的眉头又隆了起来,他连忙补充道:“前两日我听钟仆射说袁绍给曹公写了封信,言辞骄慢以致曹公阅后大怒,军中由是传言乃宛城作战不利的缘故。可我想,以曹公之明允,又岂会一味追究往事?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还是问问清楚的好。”眸光一晃,他转身抚上回廊的支柱,“曹公毕竟是有能够匡扶天下之雄才的人,若想重振汉室,自然不能任其这般颓丧下去。”叹口气,荀彧瞭望者西沉的金乌感喟道:“但愿我能不辱父命,在曹公与汉室间斡旋制衡。”
对着他单薄的背影,荀攸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本能地上前扶住荀彧的肩膀,他开口安慰道:“别太难为自己。”想了想,又道:“叔父故去时我虽未能侍奉在侧,却多少也能想见他对你会做何种要求。眼下各地叛乱未除你就开始考虑斡旋制衡、忠志全名之事未免为时过早。如此一来,与曹将军易生嫌隙不说,你自己也是徒增烦恼。”
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浓厚的关切之情,荀彧回头看向荀攸笼在落日余晖下而显得格外柔和的轮廓,心里便浸过了如流水般无法断绝的暖意。反手握了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荀彧浅笑道:“我知道。”
收回手,荀攸略一颔首没再说什么。注视着荀彧在散漏着斜阳的长廊下慢慢走远,他眼底那片蕴着深沉情意的柔光才得以毫无顾虑地显露出来。荀攸不知道自己能够替荀彧分担多少,也不知道在那样恣意耀眼的郭嘉面前自己还能在荀彧心里占据多少分量。只是从年少时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对任何有关荀彧的事置之不理,即使关怀到最后,自己只能得到一声怅惘如流光轻逝般的叹息。
东忧吕布,南拒张绣,北恃袁绍的局面没有给曹操太多悼念追思的时间。在荀彧、程昱、郭嘉等人的极力劝说鼓舞下,一套先取吕布以图河北,再施恩德以合山东之众,最后北上抗击袁绍的作战计划日渐浮出水面。
一切准备工作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曹操在养精蓄锐的同时却也免不了对劲敌的忌惮。在练兵场上,他也曾满怀忧思地对荀彧沉吟,“将讨不义,而力不敌。”
后者则云淡风轻地道出一番振奋人心的“四胜四败论”,那么举重若轻,致使全军将士无不摩拳擦掌,也让曹操笃定了出兵的决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所有人几乎快要淡忘完成惨败一事时,曹操又重新揭开了自己的旧伤疤,甚至亲口提出要在东征吕布前拔掉这根插在他心上的毒刺。这一举动无疑唤起了荀彧的警醒,而在议事会上,曹操不时扫向他的异常眼光则更是直白地提示着荀彧某些事情的败露。
同样敏锐地捕获了这一信息的还有郭嘉,果不其然,在商定了行军路线后,他听到了曹操叫荀彧留下的声音。修眉几不可见地蹙动一下,郭嘉面不改色地跟着程昱向曹操行礼告退,但转身往外走去的刹那,他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荀彧身上停驻了一瞬。仿佛有什么奇妙的感知,原本垂眸坐在矮案后的荀彧毫无征兆地就抬起了头,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刚刚好在极短的眼神交汇中回给他一个细微的笑。郭嘉怔了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走到了屋外,闭合的木门彻底阻断了他的视线。
一路挂心地走到了曹府门前,郭嘉借口还有些事要办,便跟程昱做了别。程昱上了马车很快就跑远了,郭嘉在门楣下站了一站,又反身回了曹府的前庭。
正是严冬时节,四处都萧条得厉害,郭嘉在回廊下的台阶上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有些发冷,无奈只得一边往手心呵着气一边重新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取暖。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也愈发昏暗了,可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依然没有被打开。手脚上的动作缓了下来直至停滞,郭嘉盯着那深色的木门,突然就产生了那两扇门仿佛黑色旋涡的幻觉。喉头压抑得差点呼吸困难,他的心也一个劲儿地沉坠起来。
寒号鸟的叫声不合时宜地传来,呕哑嘲哳,却又恰恰唤回了郭嘉深陷忧患压迫的深思。抬头去看那不知好歹地在自己脑袋顶上徘徊不去的鸟儿,正心烦的郭嘉刚想抄起颗石子丢出去轰鸟,就听对过响起了门扉开启的声音,急促匆忙,似乎还夹带着曹操挽留的呼声。随意撇了手里的石子,郭嘉也无心去分辨那呼声中的情绪,拔腿就跑到了府门口等着荀彧走来。
荀彧走路的样子一如既往的从容端方,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他步伐里的踉跄。天已经完全黑了,这让郭嘉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和额角的血迹。差不多在荀彧快要走到门楣下,郭嘉方才借着门下悬挂的灯笼发出的亮光看清了他的异状,“文若。”见他神情低迷,郭嘉不由轻唤一声,想要迎上前去扶他一把。未曾想荀彧就如同没有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走向了马车。
并没有因为他的忽视而生出一丝不满,郭嘉转身追上马车,躬身探进车厢在荀彧身边坐定,握上他的手道:“文若?”荀彧的手摸起来很冰很凉,更甚于他在外边冻了半天的体温,这让郭嘉觉得有点揪心。
头一直对着车窗的位置,荀彧透过遮帘去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做出半点回应,好像在隐忍什么似的。一直到马车启动,他才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而后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线道:“公达正在筹措东征吕布的军资,我这样回去,只怕会叫他担心。”
看了眼他额际的伤口,郭嘉会意地撩起卷帘,探身出去跟车夫交代了声自己的住址后,又坐回荀彧身边重新握住了他的手。在心里反复斟酌着措辞,郭嘉试图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荀彧又是讷讷盯着窗外,一副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气氛自然而然就沉寂下来。轻捏着他仍是冰凉的指尖,郭嘉心头就好像被寒冬腊月结在屋檐下的冰溜子刺了下,生疼生疼的。伸出闲着的那只手转过荀彧的脑袋,促使二人四目相接,他沉下目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只闻得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公子,到了。”
28分歧
烛火在案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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