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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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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笑一声,司马懿调侃道:“你们这群浑小子,就连厮混都不忘借老夫的由头,打个冠冕堂皇的幌子。”
低下头跟着扬了扬唇角,司马师没有说话,似乎在为好友们的小心思被戳穿而难为情。
清了清嗓子,司马懿话锋一转道:“你也觉得父亲此次伐蜀有功,应当庆贺?”
深知自己父亲绝不是个有闲心去东拉西扯的人,司马师略带疑惑地蹙起了眉,但嘴上还是及时回话道:“父亲新领西部军事便能击退上万蜀军,孩儿自是钦佩不已。”
“你倒是圆滑。”换了个姿势,司马懿沉下脸道:“不过,在我这里就免了吧,你老老实实回答父亲,是或者不是。”
想不明白他何以这般执着,司马师有点无奈地道出了答案,“是。”话音刚落,就听司马懿低笑开来。愈发不解他言语中的用意,司马师忍不住追问道:“父亲何故发笑?”
摆摆手,司马懿并未作答,反而转开话题询问起了其他,那样子还真是悠闲得可以和戏园里听戏的老爷们比上一比了。端起放在案角的茶杯小啜一口,他状似随意道:“太初那孩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好一阵没见过他了。听昭儿说,我不在府上的那段时日他也没怎么来玩?”
“他还是老样子,成天跟何晏那几个人玩在一起。”顿了顿,司马师又道:“前些日子府里事务繁多,孩儿要协助母亲操持,就没去招呼太初他们。”
“太初同何晏一行人交好……”自言自语了一句,司马懿沉吟道:“给父亲说说他们平日凑在一块儿都干些什么。”
“无非就是饮酒赋诗,找找乐子,相互诉个苦之类的。”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司马师纳闷道:“父亲今日怎么如此关心起他们的事了?平素您从来都不过问的。”
“呵。”冷笑一声,司马懿用手指点了点书案上的那卷竹简,漠然道:“这不有人逼得父亲对他们上点心。”将竹简凌空抛到司马师手里,他继续道:“他们近来可有不同以往之处?”
慢慢展开竹简,司马师寻思了片刻,回道:“没有。”将目光落到完全摊开的竹简上,他约莫看了几行字,已然失色惊道:“这怎么可能!”不知所措地看向司马懿,他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父亲,我……”
抬手止了他的话头,司马懿安慰道:“别慌,这算什么?朝中比这大的风浪多的去了。”起身踱至司马师面前,他不紧不慢地卷好竹简,似笑非笑道:“你想想,既然夏侯玄他们流于浮华的做派不是这两日才有的,圣上为何不早不晚偏偏要赶在这时追究他们的罪责,甚至连你都被牵扯进去了?”不等司马师回答,他便转过身一边用竹简敲着掌心一边道:“何晏乃武皇帝假子;邓飏乃大汉开国第一功臣邓禹之后;夏侯玄的祖辈个个都立下过汗马功劳,他本人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可圣上是怎么安置对待他们的?”
思索片刻,司马师定下神,开始历数那几个人的遭遇,“何晏被封了个虚有其名,实则无权的文职;邓飏不知为何被贬官外放数次,后来勉强做了个中郎将,难有作为;太初……”眼底涌上些许同情的神色,他低叹道:“因毛曾而得罪圣上,只能说是无妄之灾吧。”
“无妄之灾?”嘲讽地挑了下眉,司马懿哂道:“高贵的出身和强大的家族背景便是他们最大的过错。”在司马师身后弯下腰,司马懿伏到他耳侧又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你也一样。”
瞳孔因吃惊而产生了一瞬间的紧缩,司马师僵硬地转过脖子,对上了他父亲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您是说……”
直起身,司马懿把竹简放回案上,意味不明地笑道:“明白了?功过是非全凭圣上一张金口;是福是祸,亦非表面那么简单。”
茫然地望着他,司马师喃喃道:“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圣上怎能如此打压我们!”
安抚似的按住他的肩膀,司马懿淡淡道:“他没做错,世族过分壮大的结果势必会威胁到朝廷,身为君主,防微杜渐又有什么不对?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不过是行遏止之事。他待我们司马氏也算……不薄了。”侧目眺向窗外的万里落霞,司马懿的表情突然显出了几许惘然。扯出一丝无谓的笑容,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郁郁道:“圣上到底不是先帝。”
默然良久,司马师的眼神里渐渐显现出丝丝缕缕的戾气,握紧拳头,他咬牙道:“父亲一心为的都是先帝托付下来的江山,如今不过是总领了西部军务就要受到圣上如此的防范,简直叫人心寒!”
低头看向自己长子清冷到严峻的面容,司马懿的心底陡生凉意,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他背过身道:“父亲说了,圣上无错。”
“那父亲又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霍地站起身,司马师不无委屈道:“只因他是天子,我们便要受着他各种无端的猜忌?”
“不若又将为之奈何?”司马懿回身瞟向他的眼神里写满轻描淡写,仿佛还带些耐人寻味的嘲弄。微眯着双眸审视起自己的长子,他那双阅尽人世炎凉、权谋算计的眼里泛起了隐隐的、危险的光芒。
即使满怀怨怼愤懑,司马师也无法忽略掉自己身体里如同蚁噬般的不安,他父亲的目光太过不同寻常,让他产生了片刻的畏葸,但这并不能成为他退却的理由,“孩儿只是觉得不公。纵观朝堂之上的元老、重臣、功臣、忠臣,又有几人堪与父亲相比?可您得到的又是什么?”暗暗打量了下司马懿的脸色,他继续道:“父亲,孩儿与太初交好又娶了媛容,这足以使我们得到夏侯氏的支持。而王朗、王肃在朝中的地位亦不必多言,阿昭与元姬大婚在即,待他们成亲后,王氏一族与我们的关系便将随之根深蒂固,再加上这些年您与各大世族一直交善,我司马氏早已不再是河内那个不大不小的家族,父亲又何须依然忍气吞声至于如此?”
“所以你想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坐回书案后,司马懿凉声道:“因为一时不满而联合各大家族忤逆天子吗?”
“孩儿不敢。”就算没有在朝为官,司马师也知道忤逆天子是何等重罪,见司马懿神情凛然,他当即屈膝跪地道:“只是方才听闻圣上因‘浮华一案’禁令孩儿出仕,心中不免忧愤,故而言行失状。然孩儿绝无悖逆之心,还望父亲明鉴。”
默不作声地看着司马师的头顶出神,司马懿一手支颔,一手轻扣着案面。整个书房里静得只能听到有节奏的“嗒嗒”声,漫长而没有意义。许久,他发出了声慢悠悠的叹息,“难怪会有人说,你非魏之纯臣。”
无法从他的言语中听出更多的情绪,司马师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绝不是愉快的。把头压得更低了些,他尽己所能地表现出最大的谦卑,“君令臣恭,儿时时不敢稍忘。”
“不敢稍忘。”颇具讽刺意味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司马懿站起来从他身边越过,边往门口走边道:“如今看来,父亲倒是愈该赞许圣上防范未然的本事了。”用力地拉开门,他连头都没再回一下,“等你真正明白如何为人臣子时,再出仕不迟。”
“父亲!”扭过身膝行两步,司马师急促道:“非儿不臣,不过是有些事不得不趁早图之。您只想守着对先帝的承诺,但圣上会遵守他的诺言吗?朝臣们的心思又都忠纯吗?时势又允许吗?您在朝一日,尽心一日,孩儿只怕换来的是辜负!您看看当今圣上和天下,岂还是黄初时的旧光景?”惊奇于司马懿居然没有发作打断,司马师放缓了语速,低声道:“父亲,先帝亡故多年,您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的嘱托。您可以十年,二十年如一日,可又如何能管得先帝百年之后的江山社稷?”
手扶在门扉上,司马懿抬头眺向屋檐下露出的黯淡穹空,蓦然就想起了黄初七年的嘉福殿中自己听过的话,心下不由晕开一股安宁之感。无悲无喜地,他再平静不过道:“你能想到的,先帝早已想过百十千万遍。”反手合上门,司马懿用空间的隔断结束了这场对话,他很清楚司马师所言种种道破了多少现实的玄机,他也很清楚有些事的确只是时间的问题。可他想,在那之前,自己总该坚持执着一回,做一番义无反顾的努力,哪怕有朝一日回想起来觉得徒劳可笑也罢,终归是对往昔和那个人的信赖有所交代。
司马师面对着紧闭的漆雕门,脸上的急躁、怨愤渐渐不见了踪影。站起身,他整好衣冠走带书案后重新摊开了那卷竹简,从动作到表情无一不透露着从容,好像之前那些慌乱不安与他没有半分干系。昏暗的书房突然光亮起来,反射性地眯了下眼,司马师回头朝烛火摇曳的雕灯投去一瞥,却见司马昭不知何时进来点燃了灯,正往自己这边走来,他近年来日益英气成熟的眉宇间此刻萦绕着若隐若现的担忧,衬在那样鲜明的轮廓上,无端的令人着迷。一直到他在自己身前停下,高大的身材遮住了大半烛光,司马师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心里稍微不爽了下司马昭已高过自己的事实,他蹙眉道:“进来也不出一声,吓我一跳。”
讪笑着摸了摸头,司马昭解释道:“我看父亲都出去半天了你还不出来就进来看看。”抬手搭上兄长的肩,他仍是嬉闹似的口吻,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切,“怎么样?没事吧?”
斜睨一眼搁在自己肩头的手,司马师心不在焉地笑道:“当然没事,瞎操心。”
眸中划过一丝晴光,司马昭没有忽视掉他收卷竹简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司马昭好奇道:“这是什么?”
42野心
被司马昭抓着手重新展开了竹简;司马师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念着上面的内容,语气从起初的轻快到最后的不可置信。看着他抽过竹简反复拿在手里确认的样子;司马师反倒表现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状态来。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司马昭抬首对上他的眼睛;仍是满脸的疑虑;“阿兄;这……是真的?”
“父亲带出来的案宗还能有假?”抱臂靠在书案边,司马师冷笑道:“过不了多久,圣旨一下;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父亲的意思呢?”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兄长能够这般气定神闲,司马昭急切道:“父亲总该知道阿兄的冤屈,替你向圣上禀明原委吧?”
“不可能。”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的设想;司马师徐徐道:“整件事情的矛头与其说是指向太初与我一行人倒不如说是指向我们这些自先帝时期就在朝中打下稳固基础的世家大族。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圣上忌惮父亲这样的重臣,生怕他们有了自己的党羽势力。”
摆弄着竹简,司马昭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道:“如此看来,眼下父亲正是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断不会站出来为你说话,引得圣上疑心了。”
“没错,不过,依父亲今日与我谈话的态度看来,即使圣意并非如此,他也未见得会在仕途上助我一臂之力。”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司马师的眼神不甚明显地暗了暗。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最亲密的兄弟,纵然他掩饰得再好,司马昭还是能从细枝末节里体会出他心里些微的失落。无法理解地歪了下头,他疑惑道:“阿兄何出此言?”
径自走到窗前,司马师推开虚掩的窗门,让夜风灌进室内。仰起头,他望着夜空中的佼佼明月道:“因为啊,父亲只是想替先帝守这片江山,而我,却想让父亲拥有它。”
脊上流下一行冷汗,司马昭跟到他身边,探头往窗外看了眼才压低声音道:“阿兄,说这种话可是要被杀头的。”
“怎么?怕了?”反身倚在窗框上,司马师表现出了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露出的挑衅神色,微耸的眉峰和唇角噙着的淡淡笑意都再自然不过。
“嘁。”发出了个不屑的音节,司马昭别开头嘀咕道:“怎么可能?”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正色道:“可现在,阿兄想要出仕大概是彻底无望了,这又如何是好?”
“我想过了,如今,朝中各派系明争暗斗,圣上又疑心深重,若我现在出仕,难免被卷入纷争。与其早早居于庙堂却朝不保夕,倒不如处于江湖,养精蓄锐。再者,我到底是家中嫡子,父亲再怎么样也不会弃我于不顾,待到时机成熟,他总会帮我一把。”司马师答得有条不紊,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眨眨眼,司马昭伸手揪住窗边爬着的藤萝,显得有点吊儿郎当,但出口的话却警醒意味十足,“父亲愿做先帝的死节之臣,这是你我早就知道的事实。如若阿兄执意要与父亲背道而驰,依父亲的手段,把你作为弃子又岂是稀奇的事?”
不知是出于赞许还是什么,司马师闻言竟是笑了一笑,“你比以前长进了。”迎上司马昭看过来的视线,他目光灼然道:“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断了父亲做一世贞良的念头?”
捋着藤叶的手一顿,司马昭定定望着自己兄长映着烛光的眸,只觉得那里面的星火正渐渐燃成火海。咧咧嘴,他反问道:“你知道?”
“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吗?”眼底始终透着凉薄的意味,司马师淡淡道:“以父亲之英明,自然早已参透我的心思,故而不愿让我步入宦海。然而,圣上的忌惮,朝臣的觊觎,终究会瓦解他对社稷的信心。到时,除了身为子嗣的我们,还有谁能让父亲完全信任?给予他必要的帮衬?位极人臣却四面楚歌,便是葬送父亲对先帝的许诺的最好利器。”离开倚靠的窗棂,司马师上前一步迫近到司马昭面前,轻声的、一字一顿道:“彻底的绝望,就是背叛的开始。”
与他狼样的眼对视良久,司马昭状似惊骇道:“你真可怕,阿兄。”尾音还含在嘴里,笑意却攀上了眉梢,显出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情状来。
满意于胞弟的反应,司马师退回原来的位置,覆下眼帘道:“这两年你也老实呆在府里,别急着谋个一官半职,省的叫人盯上,落下把柄。”
“我才不急呢。”随意地坐上窗台,司马昭将双臂枕在脑后,遥望着星汉道:“阿兄还不清楚我吗,最受不得朝堂上那些繁文缛节,巴不得多赋闲些时日才好。要说着急,也该是你急过我才对。”
不置一词地摇摇头,司马师像是在回他的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急。”
之后两人望着夜幕静了很久,司马昭觉得脖子酸了,便低下头又挑开了话头,“这么等着,你就不会害怕最后等成一场空?”
“怕。”简洁明了的答案,像足了司马师的风格。顿了顿,他见司马昭面带疑色,又补充道:“当年父亲为得武皇帝青眼,不惜装病七年再出仕;而文皇帝在坐上世子之位前,亦蛰伏了数十年,我若不能如他们一般敢以年华为注,又怎配力争这天下?”
惊人的野心被他用一种平淡的口吻叙述出来,司马昭也将之听成了平常,毫无惊异。在司马师投来的寻求回应的视线中,他一手撑住窗棱,身体前倾道:“你这么真实直白的样子,大概只有我能见到吧。”
显然没料到他会接上这样一句,司马师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是而非地回道:“你以为呢?”
莫名的执拗起来,司马昭直直看进他的眼里,锲而不舍地追问着,“我想听你说。”
“明知故问。”笑斥一句,司马师见他还未放弃,不像在开玩笑,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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