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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之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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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淡林走得很远了,和我的那段距离像天桥的这头与那头,而相通两端的桥正慢慢地消失。
  我回到公寓已是晚上七点。站在十六楼的窗口,遥望远处的天边。这时天空微明,像黎明的天空,暗暗的蓝,有些云在缓缓地漂,用一种不为人知的速度。凉风从面上轻轻掠过,我幻想自己是只大鸟,趁风悠悠地飞出窗口,一直飞到天际头。
  站在窗前远望成了我的习惯。就像多年前在屋顶上看炊烟一样。然而今时往日,后者是充实幸福,而前者,却是难言的落寞。
  商场打滚了很多年,投其所好的语言仿佛成了身体里随时应变的某种武器,我本是极为擅长。然而和别淡林一起,却找不到适合与她交谈的方式。是她令我的心情沉闷,原来心与心的沟通并非容易,她像一湖春水,我却只能隔着重重的山峦遥望。像站在窗前远望天空,看似咫尺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我不甘心就此放弃。除了菊花,她是第二个令我动心的女孩。
  菊花!缠绕在我心里永远的结。我很想把它解开,放弃,扔在风中,永远不再回来,可是这念头令心结越来越深。我只能选择存放,存放在记忆都不曾绊到的角落。可九月,菊花飘香的九月。我的一生与这个月份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甚至是别淡林,九月出现的素衣女子,像另一个菊花,睿智的、剔透的、清高的,她时刻提醒着我回忆过去,面对曾逃避过的一切。
蜘蛛之寻(二十一)
  九四年,我衣锦还乡。西装革履,腰里别着砖头大的手机。那真是别开生面的场面,全村沸腾了。安家的小子回来了,他富了,发财了,快去看啊!奔走相告的结果是,我被人群困在村子中央,无法挪动。他们指指点点,充满惊羡、眼馋,流着鼻涕的孩子怯生生地想摸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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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个村子获得从未有过的殊荣。我兴奋、得意,甚至当着他们的面拿出砖头手机拔号,装作联系业务地打电话。其实那里根本没有信号,没有丝毫的声音。
  村长来了,在大伙簇拥下来的。他,白发苍苍的老人,泪水纵横。拉着我的手,“回来好,回来好。”是什么令他们对我像对待凯旋的英雄?是钱,是我光鲜的衣着与压人的气势。六年前,我还是这里倍受歧视的孩子,百无一用的书生。
  我回到家,门没锁。家里干干净净。我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母亲!我跪下来号啕大哭。门轻轻被推开了。是菊花的妈,她见老了,老得让我不敢相信。她看着我,嘴唇哆嗦,而我,却是一腔的仇恨。
  “稻子。”
  “菊花呢?我来找菊花,我要娶她,多少钱都可以。”
  菊花母亲捂着嘴痛哭出声。在小屋里,我们点了一盏油灯。
  菊花来找我的头天,邻村的养鸭万元户下了一万元的聘金,要娶菊花。是她母亲让她连夜来找我,如果我也能出相同的条件,菊花母亲会竭力地退亲的。可是我把菊花逼出了门,她就那样嫁了。不到半年,她丈夫从城里回来,车翻到了山下,死了。婆婆认定她是丧门星,百般地虐待她。紧接着,一千多只鸭子一夜之间染上瘟疫,婆婆彻底把她赶出了门。他们还逼着菊花的父亲退出一万元的聘金,菊花的父亲朝死里打了菊花。那晚,她便跳井了。
  菊花死了!
  老鸦山上的井深不可测,但那是口枯井,窄小的井口,只能容一人身体。
  我不相信,无法相信。菊花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
  “哪个咒自己的孩子?菊花还在井里。”
  “为什么?为什么?”
  “孩子,怎么捞得起来?井深又窄,没人敢下去。”
  “也许她出走了,没有跳井。”
  “怎么会,她跳下去的时候,村里四五个人从老鸦山打猎下来,亲眼见到的,是他们来通知我们的。”
  老鸦山上的井。我全身都开始痛,痛得想一死了之。
  我一路奔上老鸦山,菊花的母亲骇呆了,她叫了许多人跟着上山。井被封了,上面竖着菊花的灵牌。我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深夜,老鸦山上乌鸦呱噪。阴森恐怖。菊花最怕鬼,她从来不敢一个人半夜上山。以前我和她打赌,去老鸦山的枯井里打出一桶水。她不敢去,就嫁给我,我要打不出水,就娶她。当时她的脸都白了,任我怎么笑她,她的头都摇得像拔浪鼓。
  然而最终,她还是来了。就在这井里。我抱着井口,泪流满面。村里人上来了,他们举着火把,惊骇地望着我。对于我和菊花的关系,他们一脸的狐疑。我求他们把菊花捞起来,我不能让她在冰凉的井中孤独一个人,我要把她葬在我父母旁边,作为我的妻子。
  “人都死了半年了,只怕连尸骨都没了。”
  “谁下去,深更半夜的会撞邪的。”
  “人死就让她安息吧,何必折腾?”
  “我出一万元,谁帮我将菊花一起捞出来,就给谁。”我大声说。
  没有人吭声了,一万元!这是多么惊人的数字。人群陷入权衡中。
  “明天吧!天一亮,我们就开始。”
  有人响应,参与者越来越多。我松了一口气,再度蹲下去,明天,明天,菊花就可以离开这冰冷的深井,就可重见天日。第二天早上,全村的人都来了,被钱鼓动的力量很大,他们提议彻底废掉这口井,以免人出来时,骨头散架。也有人说放一个人下去,将尸体吊上来,但马上被否决,因为井窄,人不能转身,更别提吊尸体这么有难度的动作。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和菊花的母亲站在一起,她几度哭得转不过气来。
  我站出来,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大声说:“你们拉住我,我下去。”
  井很黑很窄。我手臂上绑着电筒,慢慢下坠,光线似乎被黑暗吞噬了,我看不到尽头。不知下了多深,井宽了,原来这井是上窄下宽,像个大肚瓶颈。触手之处,有黏滑的青苔,这井有水,我听到上面隐约的人声:“快,加绳子。”我下了十米。忽然之间四周空荡了,我两边荡悠,可摸不到井壁,电筒的光线忽明忽暗,照见的地方仍是黑暗。我听到水流声,在我脚下不远处,还有水流轻撞石壁的声音,这是个山洞,我把电筒的光圈调大。
  这果然是个山洞,洞里很宽,很长,我脚下的水流很急,并不像浅浅的溪水。我的心沉了下去,菊花不在这里,她掉下来时一定被水流冲走了,半年的时间,任何一个物体都会被这样湍急的水流带走,何况具有浮力的人?
  回到了井上,我脸色苍白。村里人七嘴八舌问情况。我问村长,为什么下面会是山洞?老村长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打日本鬼子留下来的防空洞?难道这口井只是一个假的,是留着逃生的?”众人哗然。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倘若这真是用来逃生的井,今天却成了死亡的坟墓,这真是讽刺。世间的事此一时彼一时。我笑起来,比哭还狂暴地笑起来。菊花去了哪?她到底在哪?
  取下梁上结满蛛网的小本子,那是千金重的人情债,这是我在村子里最后要做的事情。我留了一笔足够的钱,托给菊花的母亲,请求她为我偿还。我必须离开了,在这里呆的每一分钟都会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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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枯井捞尸的事已传遍全村。我一时的张扬再度被各种不祥的揣测所掩盖。许多细小的声音沸沸扬扬。有关我不祥的出世,有关土昆爹在井边看到我的魂,有关水库里的四条人命,有关我克死全家,甚至沾染过的人都不能幸免,例如菊花。菊花不再是扫帚星,但与我的关系竟令她蒙上不清白的名誉。我是罪人,万恶难恕的罪人。
  以菊花的父亲为首的村民们,要把我这不详之人赶出村子。他拿着扁担,咆哮着。我本以为自己会害怕,但没料到当他冲上来时,我竟迎了上去,我恨他,那股仇恨让我无所惧怕。那天村子里的人都哄动了。我是疯了,我骂了村里所有的人,骂他们的愚昧,他们的无知,他们的麻木不仁。我打了菊花的父亲,一年的保镖生涯让我不再是懦弱的书生,我骨子里也流着山里人的血,有使不完的力量,有喷薄而出的暴劣。我用钱砸向菊花的父亲,那个势利的汉子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满天飞舞,呆若木鸡。村里孩子蜂拥而上地抢,我狂笑着,笑得眼泪扑簌。
  我离开村子,鼻青脸肿,那场搏斗并没有使我的身体感到痛楚,倒是心,撕得粉碎,和那些钱一起飘飞在村子上空。我知道他们将捡起那些钱,但没有人会捡起我的心。
  “无法忘记昨天,你就不能获得明天。”
  在梦里,有个声音。温柔平缓,像和风,像冬日缓慢降落的雪花,轻轻地覆盖在我的身上。我停止了疼痛,多么奇异的声音,有镇痛的效果。我努力看清她是谁。素白的裙子,温婉的脸庞,眼神清澈。
蜘蛛之寻(二十二)
  早起时头痛如裂。刷牙洗澡,这一切机械的动作都是由意志左右。我的脚扭向门,扭向去别淡林的方向。二十分钟后,我便到了医院,几乎是狂奔到牙科。她不在,我请求医生告诉我如何能找到她,医生问我是谁,我说是同学。
  “同学?别医生在这个城市没有同学。”
  “为什么?”我愚蠢地问。
  “她是暂时来这里实习的,我和她也不熟。”
  这是有关别淡林仅有的信息,原来我并不了解她。我颓唐地从医院走出来,苦恼地在门口徘徊。到底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间,害怕失去她。莫名而升的恐惧。其实我们根本不曾开始过,没有彼此拥有过,又何谈失去?可是为什么我依然这么害怕失去?为什么?
  “安道?!”
  别淡林!我惊喜地看到她,穿着一件合身的男式白衬衣,背着蓝色的挎包,施施然地走过来,没有一丝离开的痕迹。我在担心什么?我吐了口气,拍拍胸。
  “吓死我了。”
  “出什么事了?”
  她担忧地盯着我。我从她身后的玻璃看到自己,头发微湿,杂乱如浓密的杂草,胡须未理,一脸憔悴。要命的是衬衣一角从裤子里冒了出来。我难堪地往里面塞衣服,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走了。”
  “去哪?”她扑哧笑了,阳光又回到她脸上。“谁告诉你的?”
  我张张嘴,没人,我只是担心,无谓的担心。我凝视着她,真心实意地说:“是我自己患得患失。”
  她眼神温柔如水,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
  “不要这样,安道。”
  我用力地拉住她的手,紧紧不放,眼眶不知觉中红了。她没有抽出手,而是顺势伸进我的臂弯。于是我们相挽着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胸中一股热浪,百转千回,我竭力镇静自己,但心却因激动而颤抖。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挽着我,默默地走着。那条林荫道,很短,我们尽量走得很慢,那默契令人心之神往。
  “现在是真实的吗?”我犹疑地问。
  “是的。”
  “我觉得像场梦。”
  “安道。看到前面的葡萄架了吗?今天早上起了雾,葡萄叶子上还凝着露珠呢!”
  “看到了。”
  “梦会这么真实吗?”
  “明天呢?明天还会这样吗?”
  “明天并不重要。明天只能预见,不能预言。”
  “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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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只能预见的事情不能断言结果,人要为诺言负责任。不要问将来,现在,这样不好吗?”
  “好,我希望永远这样。”
  “你是贪婪的,贪婪是不容易满足的。”
  我们沉默了。陌生感再度升上来时,我已迅速地感觉到了,我必须阻制这种感觉横亘在我们之间,于是,情急下找到一个话题。
  “淡林,遇到你,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寻找的是什么?”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说这么矫情的话,但我没感到一丝一毫地不自然。她眼里渐渐浮起淡淡的一层水雾,她笑了,轻轻地。曾在她的笑中感受到春天,而现在,她给我了一丝寒意。
  “安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是你,淡林……”我竭力地表白。
  “不,”她温柔制止了我,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我对你,只是那颗露珠?”
  “露珠?”
  “记得上次对你讲的蜘蛛故事吗?”
  “蜘蛛?失去爱情的蜘蛛?”
  她停下来,思索片刻。
  “因为尘缘未了,佛祖让它在尘世间去走一遭。于是,它就去了钟鸣鼎食的太师家做了千金,唤作蛛儿,集万千宠爱与于一身。十六岁时,蛛儿被邀请到皇宫赴宴,她遇到了公卿王侯之女为之神往的新科状元甘露,也就是她前世无法忘怀的情缘。”
  “这当真是佛祖眷念。”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令我跌进了故事情节。这是传说,也是神话。如果人生真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宁愿死后历经千劫。她的声音柔和下来。
  “这确实是佛祖眷念,甚至让她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所以今生,她能一眼在人群中寻觅到心之神往的爱人。不像我们这样凡俗的人,兜兜转转,却找不到生命的方向,因为不明,所以对手中所执的也抱以怀疑。”
  她忽然抬起来,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眼光蒙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迷离恍惚。我看到她深棕色的眼睛里,有另一番景象。是那缠绕繁茂的葡萄架,还有透过葡萄架的金色阳光。
  “在你眼里,我看到了另一世界。”
  “安道,在你眼里,我也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我刚想分辩,被她的眼神阻制了。
  “你的情人草呢?”
  我下意识地摸到那有断口的匙扣,呐呐地说:“丢了。”
  “为什么?”她皱起了眉尖。
  “不过是普通的匙扣罢了,而且还断了,留着干什么?”我撒谎。
  “越普通的东西越真实。”
  “不要再谈这个……”
  “好吧!”她淡淡地笑了,唇边的细纹簇拥在嘴角,勾勒出两道优美的轮廓。“其实每个人都有两个世界,在这里。”她指指嘴,又指指心。
  “照这么说,人都是言行不一致的,也是口是心非的?”
  她笑意更深了,指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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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你。”
  “否认。”
  “你不够诚实。”
  “关于诚实,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有只老狐狸教小狐狸遇到弱者就咬,遇到强者就讨好,然后又教它练长跑。小狐狸不耐烦地问:‘爸爸,你不是说有了前两种本领就受用一生吗?为什么还费功夫练长跑?’老狐狸说:‘那两种本领是我们的传家宝,但如果遇上不吃这一套的强者呢,就只能跑了。’小狐狸又问:‘那如果做一个诚实正直的人不就用不着学这丢人的本领了吗?’老狐狸回答:‘唉!孩子,我们祖宗不知试了多少次,要做到诚实,比学会这三种本领要难几万倍!’现在你知道了吧!诚实是很难做到的。”
  “原来你是只狐狸。”她开怀地笑起来,忽然略有所悟地收敛笑容,缓缓地说:“是的,要做到诚实的确很不容易。”
  我握住她的手,诚挚地说:“可我愿意一辈子都为你诚实。”
  她抬起头,眼神阴晴不定。良久,她轻轻地摇头,抽出了手。
  我急切地问:“因为时间太短,了解不够吗?”
  “不,因为我...”
  “我不想听拒绝的答案。”我没来由的一阵惶恐。
  她垂下眼,继而莞尔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狐狸的故事?”
  “我从...”这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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