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之风云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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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处长科长们在省直机关里到处趟得开，就是万阳饭店经理这样经常在省委领导面前转的副处级干部，对他们都不敢怠慢。
　　　　这时王晓燕走了进来，向众人歉意的一笑，然后对林海道：“孙阿姨打电话来说要带我们上街去，等会车来了我和苗云姐就直接走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林海道：“我自己不要什么，其他你看着办。”
　　　　李峰和胡俊杰和王晓燕本来就认识，其他人吃饭的时候也都互相介绍过。从王晓燕往林海碗里一个劲夹菜的举动上大家就看出了一点倪端，王晓燕进来的这几句话无疑让这些人精彻底明白了她和林海间的关系，加上王晓燕本身也是河中省有名人物，所以王晓燕再说声“对不起”要告退时，大家都对她欠首示意。
　　　　见有人掏出香烟想抽又放下了，林海道：“没关系，我知道各位领导今天为了照顾我这个伤员不忍抽烟，可公社里那帮人都是烟枪，我早已经被熏习惯了，要是这么多人坐在一起没人抽烟，我一时还真不习惯。再说了，我今天知道了哪些领导吸烟也是个好事，以后上门求你们办事的时候也好先敬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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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话把大家都说乐了，该点烟的点烟，该喝茶的喝茶，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李峰道：“我说过吧！和林海在一起说话就是痛快。林海，你在农村搞了两社一大活动，后来又搞了山区经济模式，听说现在又在和商业部门搞联合。你这一步步的都是原来没有过的东西，而且成效显著。我们这些人都想听一听你的见解和今后的打算，也让我们武装一下头脑，学一些新东西，对将来的发展心里有个数。你知道，我们都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人，这些对我们都很重要。”
　　　　林海道：“既然李处长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推托了。不过事先要把话说明白，今天我们只谈经济，不谈政治也不谈路线。不知道大家意见如何？”
　　　　胡俊杰道：“别看我是搞宣传的，可我就是想听一些实在一点的东西，谈经济问题最好。”
　　　　众人都一致表示同意林海的意见。
　　　　林海提一下是有必要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严明能把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不封口就交给李峰，说明他对李峰是了解信任的。而李峰带来的人肯定又都是和他一个圈子里的，所以经济方面的话说深一些也无所谓。再则这些人都是自己以后可能用得着的，现在镇服他们一下，给他们洗洗脑，也可以为自己以后的发展提前铺路。
　　　　于是林海道：“那我就从两社一大活动的目的开始说起。两社一大活动的三个内容，其中最首要的是劳动竞赛，在深一步说就是粮食。只有先解决了农民的肚子问题和国家之急需，我们才有可能再干其他的事。当然在有条件的地方，多种经营也可以同时发展。但前提必须是粮食也要增产。现在在小河公社，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以说已经在面临粮食增产以后带来的后续问题。小河公社开展了两社一大活动以后社员的积极性很高，荒坡、河滩、房前屋后以及地头上都种了大量的豆类和薯类作物。由于口粮问题已经解决，而这些豆类薯类又不属于国家的计划征购范围，所以大部分都用来做了饲料，这就刺激了养殖业的发展。小河公社是这样，那么别的地方也同样会这样。如果两社一大活动再持续两年左右时间，我们河中省的农副产品将成倍甚至呈几何状增长。但根据地域条件的不同，各地的产品种类和数量也不会相同，为了平衡这些差异，更好的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和保护农民的积极性，势必就要加强农副产品在省内的流通。但最初级农副产品的品种单一，流通成本较高，有些产品季节性也很强，所以到了初级产品相对饱和了以后，就又面临一个如何转化的问题，同时经过产品转化升级也可以增加其附加值，为国家创造更多的利税，还可以拉动其它相关产业，比如运输仓储、食品加工、食品机械制造、印刷包装、依托于农副产品为原料的其它工业等等的发展，就无法一一列举了。而这些产业又会拉动它的下游产业，形成一种金字塔样的产业链。所以纵观全局，粮食产量和农副产品的大幅度增产，势必将带动整个国民经济的全面发展，人民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水平也将大幅度提高，反过来又会进一步促进农副产品在更大的范围内流通和在更高的层次上转化。这就会迎来国民经济的一个腾飞。”
　　　　说到这里，林海暂时停了一会，自己要喝口水喘喘气，也要给众人一个对自己刚才的话消化的时间。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李峰道：“林海，没有想到一个粮食问题竟然会对整个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带来这么深远的影响。听你这么一分析我真是如梦初醒。你能不能接着再往下说下一步我们主要应该做哪些方面的工作。”
　　　　见众人都点头，林海又道：“当在全国范围内农副产品极大的丰富、国家依靠计划体制又无法完全消化这些多余产品时，就会部分放开或者全部放开农副产品市场，实行国家指导下的市场经济，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农副产品就面临着自找出路的问题。所以我们所做的这些一方面是要促进这一天的早日到来，一方面也要抢占先机、未雨绸缪。那么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河中省几年之内在围绕农业经济方面首先就是要巩固和发展两社一大活动的成果，在粮食增产的同时扶持农村发展种养殖业；第二步就是发展农副产品在全省范围内的流通；第三步就是发展农副产品的加工转换，当然有条件的时候这三个方面也可以同时进行。尤其重要的是我们千万不要低估了基层和群众中蕴藏的巨大热情和积极性，不要低估了这种热情和积极性对于农副业发展速度的快速推动作用，也不要让我们的思维和落后的政策规定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绊脚石。”
　　　　林海的讲话虽然层层深入、环环相扣，道理讲得很清楚，但给人们带来的冲击确实相当巨大。在一定条件下实行林海所说的三步走，大家都还深以为然。但多年生活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人，突然听到有一天这种体制将在局部领域不复存在时，绝对认为这是天方夜谭，一个个都呆若木鸡。
　　　　林海见此又道：“有些事情大家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可以暂时不想那么远。只考虑当前一两年之内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其它问题只要心中有数，在发展中再来看。我希望我说的这些能对各位领导的事业有所帮助。”
　　　　胡俊杰道：“上次在医院已经和你说了，不要再叫我们什么领导。我们除了职位比你高一点外，水平可不敢和你放在一个档次上。”
　　　　林海道：“胡处长你说应该怎么称呼？你们互相之间称兄道弟，我要是叫你们‘叔叔’，按你们中间有人的年龄看我就亏了；要是叫你们大哥，你们中间有的人又亏了。干脆，单个碰上叫职务算了，谁也不吃亏。都在一起时我叫你们客官，既亲切又尊敬。只是那位客官升了官都要及时告诉我一声，免得见了面把官叫小了你们装着没听见。”
　　　　众人又都笑了。李峰道：“林海，我教你一个绝招，见了不知道职务的干部你就喊‘主任’。现在‘主任’从省领导到卖糖果的门市部都有，生产大队还有治保主任、妇女主任。你这样叫保准错不了。”
　　　　这一聊就过了两个多钟头，众人收获颇丰，也不便再打搅林海了。李峰握着林海的手道：“两次和你谈话都受益菲浅，以后我这些人还要麻烦你在关键的时候提点一下。”
　　　　来的人对林海说的话不管是怎样想的，但这个小书记的水平之高这回是真的领教了，时而指点江山、气势磅礴，时而诙谐幽默、妙趣横生，实在是令人仰视。出门时一个个的态度更为恭敬了。
　　　　不用说，今天来的这些人今后在林海面前绝不敢摆出大机关处长科长的架子。
　第六十七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李峰一行走了以后，林海就在沙发上躺下了。一早起来后不是站着就是坐着，现在伤口又开始发疼了。
　　　　没多大一会，孙云霞领着王晓燕和苗云双手提满了东西回来了。见林海在休息，孙云霞硬不让他起来，就坐在旁边和他说话，王晓燕则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拿给林海看。
　　　　孙云霞不禁在想，这要真是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在家里这么围坐着说说笑笑的那该有多好！
　　　　这时地委书记金天悟的秘书进来了，林海就顺势坐了起来。那秘书见孙云霞在这里不禁一愣，忙上前向孙云霞问好，又问了宋主任好，然后告诉林海吃完了晚饭以后不要出去，还有省委领导要来看他后，说完就诺诺的退出门了。
　　　　孙云霞又坐了一会也要走了，说明天再来看林海和王晓燕。林海坚持把孙云霞一直送到了大楼门厅后才回来。
　　　　晚上来看林海的领导是省委书记严明。
　　　　陪同严明来的除了金天悟和饭店经理外还有两个人，其中黄秘书林海是认识的，彼此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另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林海却没见过，只觉得她一身职业女性装扮，面目俏丽却透出一种让人不可接近的高雅。严明也没有说这位女子是谁，林海也没有问，先猜想可能是省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或河中饭店的什么部门负责人，可后来又觉得她在省委书记面前全无一点拘谨和奉承，也实在看不出他的身份，只是出于女士优先的习惯等她坐下了以后林海才坐下，服务员来倒茶时林海也把第二杯茶推到了她面前。
　　　　坐下说了一会话以后，黄秘书放下了一个公文袋就和那年轻女子起身准备出去。这是领导有话要谈了，金天悟也赶紧跟了出去。
　　　　那女子临出门时一改脸上的冷艳，回头对林海报以微微一笑。
　　　　林海马上想到了那句古诗，“回眸一笑百媚生。”用于此刻再贴切不过了。
　　　　严明首先问道：“林海，你知道省委这次对你的事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声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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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道：“开始想过，但一直想不明白。不过我知道这都是您这么做肯定是为我好，就没再多想了。”
　　　　严明道：“你这么理解我很高兴。你搞得那个两社一大活动到目前还是有争议的，甚至涉及到深层次的理论问题，中央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态。只是由于当前的政治形势和国家粮食紧缺的状况，反对的人也不得不收敛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就此罢休以后，不会找麻烦。L副总理说你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我好好保护你。正好发生了你救人负伤这件事，我和一些同志商量后觉得可以就此事大造声势，把你的英雄性质定死了，毕竟这是铁打的事实，谁也翻不了。同时也把你一些所作所为的动机宣传出去，让全省人民都知道你为国为民的志向。将来就是有人想拿两社一大来做文章，也只能是对事不对人。总不能一边是舍己救人的英雄，一边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先锋。另外这些年虚假的东西慢慢多了起来，我们也确实需要有一个先进典型来教育我们的各级干部。正如你说的那样，‘不唯上、不唯书、只为实。’不过这句话在最早的时候我就把它删掉了，它很容易给人落下把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说的这些希望你能明白。”
　　　　中央是不是上面？M主席的著作是不是书？这句话确实给了想扣帽子的那些人太多的理由了。
　　　　林海道：“没想到领导们为我考虑得怎么周全，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严明道：“宣传部请示了好几次，想让你到各地去作报告，还要把你的事迹向上汇报，被我压下来了。对你事迹的学习宣传仅局限在省内，为了不影响年底的工作，再过几天也就告一个段落。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愿意在万阳呆两天也可以。上次你提出不愿意当公社书记，后来把数千元的慰问品捐赠给了别人，今天的发言也表现得很谦虚，不贪一时之金钱名利，这很好！你的路还很长，要学会善于保护自己和发挥其他人的作用。你再谈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林海道：“我想利用这次受伤的机会逐步摆脱公社的日常工作，把主要精力放在提高公社、大队两级干部的能力、培养后备力量以及建全销售渠道上面，另外想改善一下小河公社的医疗及教育状况，然后明年下半年去上大学。”
　　　　严明道：“你的这些想法不错，都比较实际，可以说是两社一大活动成果延伸。就是应该走一步往下想一步。你上大学的事我全力支持，也不要到别处去了，就到万阳来，到时候我和汉杰同志来安排。你对今后一些问题的看法和目前所做的一些工作，民远和汉杰同志都对我说了，包括刚才你说的几件事都很有见地。我还指望你这个小书记在身边多给我出一些主意哦！现在除了农业以外，我们河中省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商业产值受农业的影响有所上升，但工业产值还在下滑，一些国家下达的生产计划都迟迟不能完成。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的派系斗争也越来越复杂。除了有文革派和我们这些务实派以外，前些年造反夺权时候留下来的派别矛盾还相当严重。我是后调来的，但省委领导里的大部分人都陷在其中，这些矛盾一下积重难返，只能靠时间来消化了。我和你说这些的意思是要你头脑放得更清醒一些，看问题和考虑问题角度更开阔一些，不要轻易被别人左右。”
　　　　林海道：“严书记，我会记住您的话的，我也想离您近一些多受些指点。您工作忙，我上学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有什么我找宋伯伯就行。”
　　　　严明没有回答林海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怎么叫汉杰同志宋伯伯，叫我就是严书记，我好象没有那么不可接近吧？”
　　　　林海道：“严伯伯我错了！您大人别见小人怪。”
　　　　严明道：“这还差不多！另外听说国家和越南已经就援助换军舰已经开始进行商谈了。为什么告诉你，原因就不用我说了。你这小书记啊！看来一个公社真是容不下你了。”
　　　　林海道：“严伯伯，我也就是敢想而已，要论实际的工作能力我还差远了。”
　　　　严明道：“敢想并且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这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你还年轻，以后实现你想法的机会还很多，‘事业无尽少年郎’嘛！这包东西是L副总理视察小河公社时的照片，里面他给你的还有一封信。你回去以后把照片分给给那些孩子和大队干部们，代我向他们问好，也向你的父母问好！”
　　　　林海感谢了严明，说一定会把他的问候转达到。
　　　　金天悟和饭店经理等就在林海的对面房间里开着门等候。林海送严明出来时只见到了黄秘书，却没见到那位年轻女子。
　　　　严明走后林海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对历史发展能先知，但在具体的谋略方面比起严明来就差远了。今天这场谈话就象上了一堂课，今后应该注意提高这方面的能力，这样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林海和王晓燕都有些想家了，再就是自己如果不走其他人也不好走，于是俩人商量后决定不再万阳呆了，明天就回家。俩人就到金天悟的房间里把严书记的意思和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金天悟。
　　　　金天悟也已得到了林海可以回去的通知，于是问林海是想和他一起坐小车走，还是坐火车走？
　　　　林海觉得带着王晓燕和苗云挤在汽车里不方便，再说几个小时腿都伸不直，说还是坐火车走好一点。反正金天悟的车自己不坐也有人抢着想坐。
　　　　金天悟听了林海的话后，就告诉秘书把车票及送站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