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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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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决不工作、看书、沐浴或者谈爱。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念,为了不让自己
的士兵消化不良,他曾几次延迟开始军事行动。他躺在吊床上,用铅笔刀从耳朵里
挖出耳垢,几分钟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仿佛走进一座白色墙壁的空房子,由于
他是走进这座房子的第一个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他在梦中记起,前一夜,甚至
最近几年,他曾多次做过这样的梦:而且明白,只要他一醒来,一切就会忘记,因
为他那周期性的梦境有一个特点:只能在梦中想起做过的梦。过了片刻,理发师敲
作坊的门时,奥雷连诺上校睁开眼来,觉得自己只打了几秒钟的瞌睡,还来不及梦
见什么哩。
“今天不必了,”他向理发师说。“咱们星期五再见吧。”
他的胡须已有三天没刮了,跟白头发连接了起来。可他认为不必刮脸,星期五
反正要剪发,可以同时刮脸和剪发。在不太舒服的午睡之后,他浑身都是粘搭搭的
汗,腋下的疮疤也在发痛。雨停了,可是太阳仍然没有露脸。奥雷连诺上校打了个
响嗝,嘴里感到了汤的酸味,这也好象是他的机体发出的命令,要他披上斗篷走进
厕所。他在那儿逗留的时间,比需要的时间长久一些;他蹲在茅坑的木箱上,木箱
里发出强烈的发酵气味,然后习惯告诉他应该开始工作了。他在厕所里想起,今天
是星期二,霍·阿卡蒂奥第二不来作坊,因为星期二是香蕉公司的发薪日。就象最
近几年经常忆起往事一样,这时他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了战争。他记得,格林列尔多
。 马克斯上校有一次答应给他弄一匹额上有颗白星的骏马,但是这个朋友再也不提
这件事了。然后,他开始反复思量战争中的一件件事情,可是回忆过去并没有在他
心里激起欢乐和悲哀,因为他无法避免去想战争他就学会了平静地想它,不动感情
。返回作坊的时候,他发现空气开始变得干燥了,就决定洗澡,可是浴室已被阿玛
兰塔占据。于是,他着手做这一天的第二条金鱼。他已给金鱼装上了尾巴,这时太
阳突然钻出云层,强烈的阳光仿佛照得周围的一切象旧渔船那样轧轧发响。三天的
雨水冲洗过的空气中满是飞蚁。这时上校觉得,他早就想去小便了,可是一直推迟
到金鱼做完。下午四点十分,他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铜管乐器声、
大鼓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他从青年时代以来第一次自觉地掉进了怀旧的罗网,重
新想起了同吉卜赛人呆在一起的那个奇妙的下午;那时,他父亲是带他去参观冰块
的。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放下厨房里的活儿,跑到门外。
“是杂技团!”她喊了一声。
奥雷连诺上校没去栗树那儿,也走到门外,同一群爱看热闹的人混在一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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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正在观望街上行进的队伍。他看见大象背上一个穿着金色衣服的女人;看见一只
悒郁的单峰骆驼;看见一只装扮成荷兰姑娘的狗熊,它用匙子和盘子打着音乐拍子
;看见正在队伍后头翻筋斗的几个小丑。在一切都已过去之后,除了充满阳光的、
空旷的街道、飞蚁以及几个仍然在茫然张望的观众,什么也没有了,上校又面对自
己可怜的孤独了。接着,什他一面想着杂技团,一面朝栗树走去;小便的时候。他
想继续想一想杂技团,可是么也记不起来。他象小鸡似的缩着脖子,把脑门扎在树
干上,就一动不动了。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钟,圣索菲虹·德拉佩德妻到后院去倒垃
圾,发现几只秃鹰朝栗树飞来,全家才知道出了事。
十 四 章
梅梅的最后一次暑假正碰上奥雷连诺上校的丧期。在门窗遮得严严实实的房子
里,现在无法狂欢作乐了。大家都轻言细语他说话,默不吭声地进餐,每天祈祷三
次,甚至午休炎热时刻的钢琴乐曲听起来也象送葬曲了。严格的服丧是菲兰达亲自
规定的;尽管她怀恨奥雷连诺上校,但是政府悼念这个死敌的隆重程度也震动了她
。象女儿往常度假时那样,奥雷连诺第二是在家中过夜的;菲兰达显然恢复了她跟
丈夫同床共寝的合法权利,因为梅梅下一年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出生不久的小妹妹
;同菲兰达的愿望相悖,这小姑娘取了阿玛兰塔·乌苏娜这个名字。
梅梅结束了自己的学业。她在毕业典礼上出色地演奏了十六世纪的民间乐曲之
后,证明她为“音乐会钢琴手”的毕业文凭就一致通过了,家中的丧期也就终止了
。除了梅梅精湛的演奏技术,客人们更惊叹的是她那不寻常的双重表现。她那有点
孩子气的轻浮性格,似乎使她不能去做任何正经的事,但她一坐在钢琴面前就完全
变了样,突然象个大人那么成熟了。她经常都是如此。其实,梅梅并没有特殊的音
乐才能,但她不愿违拗母亲,就拼命想在钢琴演奏上达到高超的境地。不过,如果
让她学习别的东西,她也会同样成功的。梅梅从小就讨厌菲兰达的严峻态度,讨厌
母亲包办代替的习惯,但只要跟顽固的母亲下发生冲突,她是
准备作出更大牺牲的。这姑娘在毕业典礼上感到,印上哥特字(注:黑体字)和装
饰字(注:通常是大写字母)的毕业文凭,仿佛使她摆脱了自己承担的义务(她承
担这种义务不是由于服从,而是为了自己的宁静),以为从现在起甚至执拗的菲兰
达也不会再想到乐器了,因为修女们自己已经把它叫做“博物馆的老古董”。最初
几年,梅梅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因为,在家庭招待会上,在募捐音乐会上,在学
校晚会上,在爱国庆祝会匕尽管她的钢琴乐曲已把半个市镇的人弄得昏昏沉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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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达仍然继续把一些陌生人邀到家里,只要她认为这些人能够赏识女儿的才能。阿
玛兰塔死后,生家暂时又陷入丧事的时候,梅梅才锁上钢琴,把钥匙藏在一个橱柜
里,免得母亲什么时候找到它,并且被她丢失。但是在这以前,梅梅象学习弹琴时
那样,坚毅地公开显示自己的天才。她以此换得自己的自由。菲兰达喜欢女儿的恭
顺态度,对女儿的技艺引起的普遍赞赏感到自豪,以致毫不反对梅梅把女友们聚到
家里,或者去种植园游玩,或者跟奥雷连诺第二以及值得信任的女人去看电影,只
要影片是安东尼奥·伊萨贝尔神父在讲坛上赞许过的。在娱乐活动中,梅梅表现了
真正的兴趣。她觉得愉快的事情是跟陈规旧俗毫无关系的:她喜欢热闹的社交聚会
;喜欢跟女友们长时间坐在僻静的角落里,瞎聊谁爱上了椎;学抽香烟,闲谈男人
的事;有一次甚至喝了三瓶罗木酒(注:甘蔗酿造的烈性酒),然后脱光衣服,拿
她们的身体各部进行较量。梅梅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菲兰达和阿玛兰塔在饭厅
里默不作声地吃晚饭时,她嚼着一块甘蔗糖走了进来,就在桌边坐下,谁也没有发
现她的反常状态。在这之前,梅梅在女朋友的卧室里度过了可怕的两小时,又哭又
笑,吓得直叫,可是“危机”过去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股勇气,有了这种
勇气,她就能够从寺院学校跑回家里,随便向母亲说,她能拿钢琴当作消化剂了。
她坐在桌子顶头,喝着鸡汤,这汤好象起死回生的神水流到她的肚里。梅梅忽然看
见菲兰达和阿玛兰塔头上出现一个表示惩罚的光环。她勉强忍住没有咒骂她们的假
仁假义、精神空虚以及她们对“伟大”的荒谬幻想。梅梅还在第二个暑假期间就已
知道,父亲住在家中只是为了装装门面。她熟悉菲兰达,而且想稍迟一些见见佩特
娜·柯特。她认为她的父亲是对的,她宁愿把他的情妇当做母亲。在醉酒的状态中
,梅梅怡然白得地想到,如果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马上就会发生一出丑剧;
她暗中的调皮和高兴是那么不平常,终于被菲兰达发现了。
“你怎么啦?”菲兰达问。
“没啥,”梅梅回答。“我现在才明白,我多么喜爱你们两个啊。”
这句话里显然的憎恨使得阿玛兰塔吃了一惊。然而,梅梅半夜醒来,脑袋剧痛
,开始呕吐,菲兰达却急得差点儿发疯了。菲兰达让女儿喝了一整瓶蓖麻油,给她
的肚子贴上敷布,在她的头上放置冰袋,连续五天不准她出门,给她吃有点古怪的
法国医生规定的饮食,经过两个多小时对梅梅的检查,医生得出了含糊的结论,说
她患了一般的妇女病。梅梅失去了勇气,懊丧已极,在这种可怜的状态中,除了忍
耐,毫无办法。乌苏娜已经完全瞎了,可是依然活跃和敏锐,她是凭直觉唯一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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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诊断的。“我看,”她对自己说,“这是喝醉了,但她立即撇开了这种想法,
甚至责备自己轻率,奥雷连诺第二发现梅梅的颓丧情绪时,受到良心的谴责,答应
将来更多地关心她。父女之间愉快的伙伴关系由此产生,这种关系暂时使他摆脱了
狂饮作乐中苦恼的孤独,而让她脱离了菲兰达令人厌恶的照顾,似乎防止了梅和母
亲之间已经难免的冲突。在那些日子里,奥雷连诺第二把大部分空闲时间都用在女
儿身上,毫不犹豫地推迟任何约会,只想跟女儿度过夜晚,带她去电影院或杂技场
。在最近几年中,奥雷连诺第二脾气变坏了,原因是他过度的肥胖使他无法自己系
鞋带,无法象以前那样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奥雷连诺第二得到女儿以后,恢复了
以往的快活劲儿,而他跟她在一起的乐趣逐渐使他放弃了放荡的生活方式。梅梅象
春天的树木似的开花了。她并不美,就象阿玛兰塔从来不美一样,但她外貌可爱、
作风朴实,人家乍一看就会喜欢她,她的现代精神伤害了菲兰达守旧的中庸思想和
欲盖弥彰的冷酷心肠,可是奥雷连诺第二却喜欢这种精神,竭力加以鼓励。奥雷连
诺第二把梅梅拉出她从小居住的卧窒(卧室里的圣像吓人的眼睛仍然使她感到孩子
的恐惧);他在女儿的新房间里放了一张华丽的床和一个大梳妆台,挂上了丝绒窗
帘,但是没有意识到他在复制佩特娜·柯特的卧室。他很慷慨,甚至不知道自己给
了梅梅多少钱,因为钱是她从他衣袋里自己拿的。奥雷连诺第二供给了女儿各种新
的美容物品,只要是能在香蕉公司的商店里弄到的。梅梅的卧室摆满了指甲磨石、
烫发夹、洁牙剂①、媚限水②,还有其他许多新的化妆品和美容器具;菲兰达每次
走愈 ①使牙齿光洁的药剂。
②使眼睛显得懒洋洋的眼药水。
这个房间就觉得恼怒,以为女儿的梳妆台大概就是法国艺妓的那种玩意。然而,当
时菲兰达正全神贯注地关心淘气和病弱的阿玛兰塔·乌苏娜,并且跟没有见过的医
生进行动人的通信。因此,她发现父女之间的串通时,只要求奥雷连诺第二决不把
梅悔带到佩特娜·柯特家里去。这个要求是多余的,因为佩特娜.柯特已经嫉妒她
的情人和他女儿的友谊,甚到听都不愿听到梅梅的名字了。奥雷连诺第二的情妇有
一种至今莫名其妙的恐惧,仿佛本能暗示她,梅悔只要愿意,就能做到菲兰达无法
做到的事:使佩特娜·柯特失去似乎至死都有保障的爱情。于是,在在情妇家里,
奥雷连诺第二看见了凶狠的眼神,听到了恶毒的嘲笑——他甚至担心他那流动衣箱
不得不撤回妻子家里。可是事儿没到这个地步,任何人了解另一个人,都不如佩特
哪.柯特了解自己的情人!她知道衣箱还会留在原处的,因为奥雷连诺第二最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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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就是变来变去而把生活搞得十分复杂。因此,衣箱就留在原地了,佩特娜
·柯特开始用自己唯一的武器夺回了情人,而这种武器是他的女儿不能用在他身上
的。佩特娜。 例特也白费了力气,因为梅梅从来不想干预父亲的事情,即使她这么
做,也只有利于佩特娜.柯特。梅悔是没有时间来打扰别人的。每天,她象修女们
教她的,自己收拾卧室和床铺,早上都琢磨自己的衣服——在长廊上刺绣,或者在
阿玛兰塔的旧式手摇机上缝纫。在别人饭后午睡时,她就练两小时钢琴,知道自己
每天牺牲午睡继续练琴可使菲兰达安心。出于同样的想法,她继续在教堂义卖会和
学校集会上演奏,尽管她接到的邀请越来越少,傍晚,她都穿上一件普通的衣服和
系带的高腹皮鞋,如果不跟父亲到哪儿去,就上女朋友家里,在那儿呆到晚餐的时
候。可是奥雷连诺第二经常都来找她,带她去看电影。
在梅梅的女朋友当中,有三个年轻的美国姑娘,她们都是钻出“电气化养鸡场
”,跟马孔多姑娘们交上朋友的。其中一个美国姑娘是帕特里西娅·布劳恩。为了
感谢奥雷连诺第二的好客精神,布劳恩先生向梅梅敞开了自己的家、邀请她参加礼
拜大的跳舞晚会,这是外国人和本地人混在一起的唯一场合。菲兰达知道了这种邀
请,就暂时忘了阿玛兰塔·乌苏娜和没有见过的医生,变得激动不安起来。“你只
消想一想,”她向梅梅说。“上校在坟墓里对这件事会有啥想法呀。”菲兰达当然
寻求乌苏娜的支持。可是出乎每个人的预料,瞎老太婆认为,如果姑娘保持坚定的
信仰,不去皈依基督教,那么,参加跳舞会啦,结交年岁相同的美国姑娘啦,都是
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梅梅十分理解高祖母的意思,舞会之后的第二天,她总比平
常更早地起床,去做弥撒。菲兰达仍然采取反对立场,直到有一天女儿说,美国人
希望听听她弹钢琴,菲兰达才不反对了,钢琴再一次搬出宅子,送到布劳恩先生家
中,年轻的女音乐家在那儿得到了最真诚的鼓掌和最热烈的祝贺;嗣后,他们不仅
邀她参加舞会,还邀她参加星期天的游泳会,而且每周请她去吃一次午饭。梅梅学
会了游泳(象个职业游泳运动员似的)、打网球、吃弗吉尼亚火腿加几片菠萝的便
餐。在跳舞、游泳以及打网球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学会了英语。奥雷连诺第二对
女儿的进步十分高兴,甚至从一个流动商人那儿给她买了六卷附有许多插图的英国
百科全书,梅梅空闲下来就拿它来读。读书占据了她的身心,她就不去跟女友们呆
在僻静的地方瞎谈情场纠葛了,但这不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有读书的责任,而是因为
她已毫无兴趣去议论全镇皆知的那些秘密了。现在她想起前次的酪酊大醉,就觉得
那是孩子的胡闹,是可笑的;她向奥雷连诺第二谈起它来,他更觉得可笑。“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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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知道就好啦!……”他笑得喘呼呼他说。只要儿女向他但白什么事儿,他总
是这么说。他得到了女儿向他同样坦率谈谈初恋的许诺以后,梅梅恨快就告诉他,
她喜欢一个美国小伙子,他是来马孔多跟他父母一块儿度假的。“原来是这么一个
小家伙!”奥雷连诺第二笑着说。“如果你母亲知道就好啦!……”可是梅梅接着
又告诉他,那小队子回国了,杏无踪影了。梅梅成熟的头脑帮助巩固了家庭的和睦
关系。渐渐地,奥雷连诺第二又经常去佩特娜·柯特那儿了。尽管大宴宾客已经不
象从前那样使他身心愉快,但他仍不放过消闲取乐的机会,从套子里取出了手风琴
;手风琴的几个琴键现在是用鞋带系上的。在这个家庭里,阿玛兰塔没完没了地缝
她的殓衣,而老朽的乌苏娜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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