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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同人)花满楼与王怜花作者:览古寻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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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先五条人影,来势如箭,带着一连串格格的诡笑扑上竹桥。
  他们连脸上都涂满碧磷,闪闪发光,使人根本无法分辨面目。他们的长发披散,随风飞舞,在暗夜中看来当真比活鬼还要怕人。
  刀、叉、剑、棍、鞭,五件碧光闪闪的兵刃,皆是长不过一尺。
  “幽灵群鬼”竟敢用如此短的兵刃,自然有种奇诡的招式,这招法必定险绝天下。
  恰逢一片云飘过,遮住了月光,四野昏暗。
  夜风更冷。
  湖底温泉涌出的暖润水流遇着冷风,荡起更浓的雾气,将竹桥几乎隐没。
  五人渐渐接近竹亭。
  蓦地,每人都感觉肩上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力道并不重,但冷如玄冰,寒气穿透衣衫侵入肌肤,冻得他们一激灵。
  五人迅速回身,后面水雾迷蒙,却哪有人迹?
  五人以为刚才的遭遇只是错觉,一时也顾不上多想,正要继续冲往竹亭,头顶却又几乎同时被人抓了一下,习习冷风,让他们脸上的肌肉都顿时僵住。五人慌忙抬头,唯见苍穹茫茫。
  就在他们举目仰望的瞬间,脖子上又都被人用指尖划过,那寒气愈发彻骨,他们的身子都不禁抖起来。环顾周遭,仍瞧不见有人接近他们。仿佛就是幽冥中探出的鬼爪,勾魂于无形。
  这几人用尽全力转动身躯,却根本除了自己的同伴,完全找不到第六个人。可那鬼爪,一会儿在他们背后推一下,一会儿在他们胳膊上拧一把,一会儿在他们脑后弹一记。而冷气在他们周身窜来窜去,阴森幽厉,不似人间所有。
  他们胆子再大,也难免心胆俱裂。惊呼着闪避,用刀劈、用叉挑、用剑刺、用棍扫、用鞭抽……可却连个目标都找不到,兵器净往自己人身上招呼。他们愈发慌乱起来,挪转间,你撞我、我踩你,疑神疑鬼,乱成一团。
  后面的幽灵门群鬼被重重雾气所阻,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见碧磷跳动,那五个家伙自己人打自己人,状态颠狂,诡谲可怖。不由都被吓得驻足不前。
  竹亭中,快活王忍不住大笑:“从来只知鬼吓人,今天却见人吓鬼!”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独孤伤,嘴角也不禁上扬。
  花满楼摇着头,轻笑:“人调皮,施展出的功夫也这么调皮。”
  快活王听出他语气中流露的宠溺,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正要说什么,却见竹桥上的五个人纷纷跳起,噗通噗通落进湖水里。
  随即人影一闪,王怜花笑嘻嘻地回到亭中。
  显然,刚才是他施展轻功和玄冰掌,去戏弄幽灵门的人。戏弄够了,便把人都扔进湖里。
  但跟在后面的其他数十名幽灵群鬼,却未发觉王怜花倏然来去的身形。在他们眼中,那五人完全是自己发疯跳进湖里的。他们不明所以,只吓得如遇到真正的鬼一般,抱头鼠窜,逃回岸上。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异啸。
  啸声起处,舞跃诡笑的幽灵群鬼,突然跳跃呼啸而去,点点鬼火,也随即消失无影。
  天地间,立刻恢复静寂了。方才还是阴森诡异的鬼域,一眨眼间,又变成了幽静美丽的园林。
  王怜花意兴阑珊地叹口气。
  快活王失笑道:“陆公子莫不是在为没有见到美丽的山鬼,而觉扫兴?”
  王怜花懒洋洋说道:“幽灵门虽没有山鬼,却有宫主。传说中,那是个美艳绝伦,天仙般的少女。谁想她竟如此小气,只派些无用的小鬼前来,自己却不现身。”
  他话音未落,黑暗的湖岸边,突然有了灯光。
  十六个身披白纱,云鬓高髻的少女,挑着宫灯,经由月色浸浴的竹桥,婀娜地走了过来。
  她们的步履轻灵,风姿绰约,环佩在风中轻鸣,轻纱在风中飘舞,她们竟像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天上。
  两个身穿七色锦缎长裤,头戴缀珠七色高冠,却精赤着上身,露出了铁一般胸膛的八尺大汉,抬着顶小轿,走在宫灯间。
  十六个少女走到竹亭前,裣衽为礼,一字排开。
  大汉驻足停轿。
  跟在轿子后的一名宫装少女,碎步走到前面,掀开了轿帘,盈盈拜倒,道:“宫主请下轿。”
  一个女子的语声自轿里传了出来,轻轻道:“快活王可在等我?”语声柔美娇媚,使人销魂。
  快活王捋着长髯,似笑非笑道:“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
  轿中突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我只道快活王必定阴鸷严酷,哪知却是如此情深款款。”
  那声音温柔妩媚,王怜花越听,对她的身份判断便越多了几分把握。心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意,悠悠说道:“王爷不仅情深,对姑娘绝代风华的期许更深——他这几句辞,原是武帝为李夫人,那女鬼中最惑人的尤物所作。”
  幽灵宫主的笑声愈显媚惑。
  她就在笑声中下轿,果然是个少女,绝色的少女。她身上非但瞧不出丝毫鬼气,看来简直是个仙女。
  她身上虽穿着层层轻纱,但却更衬得她体态窈窕。她面上虽也蒙着轻纱,但别人根本不必真的瞧见她面目,也可想象到必是天香国色。
  有风吹过,轻纱飞舞。
  她身子也像是要被这阵风吹倒,倚住了宫装少女的肩,姗姗走了过来,仿佛是走在云霞上。
  快活王目中,燃起了火炬般的光芒,捋须道:“既激感而心逐兮……”
  王怜花应声喟道:“只叹她,包红颜而弗明。”
  两人唱和的,仍是武帝为李夫人的香魂所作辞句。
  快活王伸手一拍王怜花肩头,敞声长笑:“倒是你与本王最有默契!”
  幽灵宫主姗姗走入竹亭,柔声笑道:“门下俗子无知,扰了王爷雅兴,贱妾谢罪。”
  快活王道:“不错,此罪当罚。”
  幽灵宫主点首道:“但愿王爷莫罚得太重,贱妾承受不起。”
  她神情中自有一种楚楚堪怜之意,令人销魂。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怎舍得罚重了你……说该如何罚她?”后面一句话,却是向身边的王怜花说的。
  王怜花顾盼流眄,但见那幽灵宫主从头到脚,看来似乎天生就是要被人欺负的,教人对她虽然怜惜,却又忍不住要生出一种残酷的征服之意。他笑吟吟说道:“那便让她任王爷亲上一亲如何?”
  花满楼脸一沉,“传音入密”责备道:“胡闹!你明知她与快活王的关系。”
  快活王却心花怒放:“好主意!只是,花公子面色不豫,一定是吃醋了。本王便把这得近芳泽的机会让给你如何?”
  言语轻狂,似乎早已全忘了面前这婉若依人小鸟的女子,便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幽灵门”掌门人。
  花满楼闻言不禁怔住。
  幽灵宫主依依垂下了头,仿佛不胜娇羞,却又仿佛已准备顺从的认罚了。虽然隔着层轻纱,凝望向花满楼的明眸仍足慑人魂魄。
  王怜花忍不住要恶作剧,趁机打趣道:“静女其姝,俟尔於水中坻,当真羡煞人也!花公子莫再让她久候了。”
  花满楼却并无王怜花预料中的尴尬,淡淡一笑,起身施施而行,来至幽灵宫主身边。
  面纱之后,娇润的樱唇若隐若现。
  她周身散发的幽香,经花满楼手中的折扇扇动,传入鼻端时愈发馥郁萦显。
  花满楼带着欣赏之色,说着:“姑娘面纱上所熏之香与众不同,嗯,用了牡丹、玫瑰、素馨、茉莉、莲花、辛夷、桂花、木香、梅花、兰花……”
  别人看他谈笑风生、优雅欣和,王怜花却与他相处已久,早发觉他双眸玄邃,眼睛微微眯起,分明已被自己惹得有些恼了,偏又顾及有旁人在,不能发作。
  王怜花更加觉得好玩,语声暧昧道:“花公子于香事最是精通,怎会不知这十种花混合,便成了‘逗情香’?难道是不好意思说出,哈哈……”
  花满楼恨不得立刻把这捣蛋的小恶魔捉过来打,却只能先忍住,摇着折扇,平和说道:“非也。用苏合油调和诸花的才是逗情香,姑娘却以离魂膏替代了苏合油。若有谁将这面纱掀动,便要离魂而赴幽冥。”
  幽灵宫主语声轻颤:“花公子你……你可是弄错了……”娇躯也颤动起来,似乎摇摇欲倒。
  她身旁的少女赶紧扶起了她,娇呼:“不好,我家宫主的心病又犯了。”
  快活王皱眉道:“心病?”
  那少女轻叹道:“我家宫主一见到恶人,这心病就会发作。”
  花满楼摸摸鼻子,好笑道:“在下还是第一次被称为恶人。”
  那少女大声道:“你就是恶人!你说我家宫主用毒,害她犯了病,你若不治好她,我可人就和你拼命。”
  她杏目闪睁,银牙浅咬,当真是名副其实楚楚可人。
  快活王大笑道:“可人呀可人,我若与你家小姐同鸳帐,怎舍得教你叠被铺床。”
  花满楼听了,顿时想起在花家的山西别院时,王怜花调戏峨嵋四秀时吟的“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云云亦是出自《西厢》——这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一时忍俊不禁,忙轻咳掩饰。
  快活王却留意到了,当下一哂:“花公子似乎深有同感。”
  花满楼莞尔道:“晚辈是想起一个人,他也很欣赏王实甫的文墨。”
  快活王抚掌开怀道:“那必是位妙人,哪天相见,本王要好好和他喝几杯!”
  王怜花这才知道当日花满楼人虽在外面,却将自己浴室里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也记了个一清二楚。当下“传音入密”对他叹道:“你这人不仅耳朵好,记性也好得要命!”
  花满楼含笑用“传音入密”回复:“你才知道么?你方才故意捣蛋,我也会记着的。”
  他们各怀隐衷,可人却被他们笑得脸飞红了起来,对快活王不依道:“嗯……原来王爷也是个恶人。”
  快活王笑道:“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可人眼波转动,道:“那么,我家宫主的病,说不定就是被王爷气出来的。您眼看她这么可怜的模样,难道也不想个法子替她治治么?”
  快活王道:“自然要治的。”
  幽灵宫主双手捧心,凄然道:“贱妾的病,只怕是治不好的了。”
  快活王似已被她娇怯怯的媚态惹得神魂飞越,忙道:“胡说,天下哪有治不好的病。”
  幽灵宫主道:“病虽易治,药却难求。”
  快活王道:“到底是什么药,你且说来听听。”
  可人眨了眨眼睛,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句话王爷可知道?”
  快活王沉吟道:“心药?”展颜指指花满楼,“他恰好有!”
  花满楼微笑道:“姑娘索药,在下敢不从命?只是,姑娘杀意正盛,在下着实不忍姑娘服药后受苦。”
  幽灵宫主道:“贱妾所需的,并非花公子那种心药,而是真正以心做的药。”
  可人道:“对啦,王爷只要将一颗心赐给我家宫主,宫主的病立刻就会好了。”
  快活王仰天长笑:“好丫头,原来便是想要本王的心。”敞开胸襟,“本王的心就在这里,只管来拿吧。”
  幽灵宫主道:“既是如此,贱妾从命。”
  语声未了,一只纤纤玉手,已到了快活王心口。
  鬼爪抓心。
  那一只兰花般的纤纤玉手,已变成了追魂夺命的利刃。
  快活王竟真的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暴喝,幽灵宫主人影倒飞出去,疾退七丈,面前已站着瘦如竹竿般的黑衣人,正是独孤伤。
  可人惊呼道:“哎呀,快活王竟说话不算数!”
  快活王微微笑道:“本王虽然答应,但别人不许,又当奈何?”
  幽灵宫主瞧着独孤伤,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独孤伤冷冷道:“某家也有些毛病,要吃你的心才能治好。”
  幽灵宫主笑道:“我可没有你家王爷那么小气,你要就给你。”
  突然伸手一扯,竟将胸前纱衣撕了开来,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柔软,丰满,在灯光下越发令人魂飞魄散。
  这一来,连快活王与王怜花都不由一呆。
  独孤伤面对着这足以令天下男子都情愿葬身其中的胸膛,呼吸已在不知不觉间急促起来,几乎透不过气。
  幽灵宫主已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纤手将衣襟拉得更开,柔声道:“你摸摸看,我的心还在跳,我的胸膛也是暖和的……现在,这一切全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来拿?”
  独孤伤枪一般笔直站着的身子,突然摇动起来。他一掌劈出,但手掌方自触及幽灵宫主的胸膛,身子已仰天跌倒下去。
  快活王真沉得住气,反而大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怜花走到独孤伤身前,摇头叹息:“面纱上是离魂膏,衣襟上却是成殇散,幽灵门的剧毒,果然玄秘难防。”忽然手起掌落,掌风疾劲,击向独孤伤胸口。
  可人诧然呼道:“陆小凤原来也看这瘦竹竿不顺眼,连他的尸首都要毁去。”
  却见本已气绝毙命的独孤伤受了掌击,一口黑血喷出,静止的心脏竟又恢复跳动。
  王怜花向可人笑道:“毁尸的事,在下是没兴趣做的。但在下有位朋友,人称千面公子,曾送了瓶药给在下,说是能解百毒,在下总觉他吹牛,今天恰好有机会验证。”边说,边掏出瓶药,倒出一粒弹入独孤伤嘴里。
  独孤伤死灰般的脸色很快转现出生机。
  王怜花“咦”了一声,喃喃:“看来,那千面公子竟不是吹牛!”
  可人目瞪口呆,万料不到竟有人举手之间就破解了幽灵宫剧毒无比的成殇散。
  幽灵宫主凝注着王怜花,目光隔着轻纱,就像是雾中的箭。
  花满楼亦觉稀罕,“传音入密”道:“小恶魔今天竟主动救起人来!”
  王怜花狡黠道:“我不主动救,菩萨心肠的花公子也会逼我救的。还不如我先将功折罪,散席后,你就不好再为我方才捣蛋的事,找我算账了。”
  花满楼好笑道:“你倒知趣。”
  王怜花乐道:“我向来知趣得很!”
  忽有震天怒吼传来,僵卧在地的独孤伤猛地跃起,双拳齐出。他猝然发难,隔山打牛,用上了十成功力。霎时间劲风呼啸,一股排山倒海的可怕力量袭向幽灵宫主。
  幽灵宫主饶是身法轻灵奇诡,但因全没想到独孤伤身中剧毒,竟能如此迅速痊愈,仓促间竟难躲闪。
  花满楼长袖一挥,幽灵宫主登时脱离独孤伤的拳风笼罩,飞出竹亭。
  眼看已将撞上竹桥栏杆,而且撞得还必定不轻。
  谁知她刚触及栏杆,力道就突然消失,身子缓缓滑了下去。
  花满楼这长袖一挥之力,拿捏得简直出神入化。而且动作之从容,更全不带半分烟火气。
  独孤伤又惊又怒,大叫:“花满楼,你竟敢救她!”
  快活王却笑道:“花公子温柔体贴,怎舍得让你伤了佳人的香肌玉肤,花容月貌?”
  幽灵宫主死里逃生,旋即恢复常态,敛衽娇笑:“多谢花公子为贱妾出手。”
  花满楼微笑:“你是女孩子,本就该被我们好好照顾的。”
  再温和不过的语气,却让幽灵宫主娇躯一震。
  ——同样的话,他曾在巨船上对她说过。
  他竟识破了她是谁!
  她花容失色,急箭般退出七尺,身子前面立刻爆出一片粉红色的迷雾,奇迹般将她完全掩没。
  作者有话要说:  


☆、花祠秘洞

  这变化更是出人意料,就连快活王也为之瞠目。
  只听粉红雾中幽灵宫主的语声道:“花满楼,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必取你性命……”
  语声渐远,浓雾渐渐扩散,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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