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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过往by子竹[瓶邪同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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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没地方可去,不如去厨房寻些吃食。
这麽想著,吴邪便随著适才一帮穿戴一色儿鸽灰窄袖褙子的丫头们的足步,挑了抄近的抄手游廊绕去大厨房。
远远地望见後厨,果然是小厮丫鬟进进出出奔忙不迭,然而人烟最为盛处却有一抹不合时宜的湘妃红映入眼帘──
不是别人,正是那一袭妃红色联珠纹锁边的花卉鸾鸟钉金褂儿的霍秀秀。
九门内的小姐出现在这本来已经够奇怪了,如今霍家大小姐却在这人声鼎沸处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和什麽人窃窃私语,著实怪异。
吴邪忍不住要上前去问,未及挨近,却不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药效是两个时辰,千万只可你们男人自己服的。搁阴凉地儿收好了,散了性儿我可不管。”
是霍秀秀的声音。
“晓得晓得,多谢霍姑娘,只是这回下面回说多要了二两银钱,不知──”
正与霍秀秀说话的,仿佛是个年青男子。
“瞧你那点德行!原是你求我说要效力更猛的方子,银两倒是次!”
“正是正是,我是想──不知这回这春方儿真比那前的……”
句子只说到一半,收进话尾的深意却蕴藉颇深。
只是另一人似乎突然没了回答的意思。
霍秀秀一瞥眼,猛然望见了正一脸疑惑望向这里的吴邪。
娘亲啊啊!!
霍秀秀捅了一下身旁的男人权作示意,笑迎著吴邪走过来。
“小…小邪哥哥,怎麽上这来了?”
没等吴邪回答,霍秀秀便凑上来伏在他耳边说道:
“还不快走,碍著人家会佳郎了。”
啥?
看过去,那男子确是一副环顾不安地样子,霍秀秀也是满脸飞羞双颊殷红。
霍秀秀这丫头最近也……太会装了吧?
吴邪在心里叹道。
他分明看见霍秀秀慌忙将一只描著紫磨金的竹报平安钧红釉双耳小瓶儿塞进了衣袖。
私会情郎?得了罢。
分明是中原首屈一指的药师又在搞她那些不明不白的地下药品交易了。
见吴邪满脸写著不相信,霍秀秀居然也不在意,就那样挥挥手把那男人支走了。
霍秀秀不满地抿了抿鬓边的发角儿,慵髻後钗戴一丛洋红堆纱的球花台阁芍药,拥著一朵绉纱大白蛾花儿,是以迎春的节物。不施点翠,照样衬得肤色红润面若敷粉。
“知道还偷听,苟非君子所为。”
霍秀秀佯怒地用手肘撞了吴邪一下。
“就知道坏我好事。哎──对了,”
霍秀秀忽然移转目光,笑得满面春风。
“既然是来厨房寻食的,怎麽还在这儿杵著?後厨房在蒸蜜三刀儿呢,再迟可没了!”
“什麽?!”
吴邪大吃一惊。这麽重要的事怎麽没人知会他一声?
“没吃到可别怪我!”
霍秀秀笑著拍了拍吴邪一道烟儿跑开了。
左右权衡──显然不需要。
眼下最重要的事,当然只能数蜜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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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螺钿戗金西番莲纹长条案上,当中设一枚盖作博山旧式、圜底对饰回纹兽首的白珐琅地墨莲香炉,点著五个仰莲露胎小矮足,下承青白釉八角须弥座儿。炉傍对设两只擎出一茎剪莲的仿古宝子,已不作香盒儿实用,权作古案上的文斋清玩,只求其古意,倒也颇撷意趣。
案上悬一卷撵茶图,两边挂仿若枯藤斗蛇般遒劲波磔的墨书联牌,案边对设堑著莲花鹊尾纹的洋漆架儿,架上古鼎大盘,钮印石冻俱全,凑泊一处,也见清巧。
这一处堪比男子书斋的雅阁儿,便是青城山第一峰上清宫菡风居──吴家三夫人的卧房。
如今这除了自家相公原不该有他人涉入的禁地,却有一名男子倚窗而立。
炉口衔著一线清嫋淡烟,蟠绕团丝,是檀麝为骨,鸡舌青桂作散的清烈甜香。
三弯腿小香几儿上,两盏霁蓝釉酱卧足儿鸡缸杯中紫背龙芽蒸著嫋嫋茗烟,可惜这房中二人却无一对这上好的洞天贡茶多有留意。
“终於舍得带出来了?”
陈文锦玉纤轻弹指了指张起灵背上以玄色锻裹著的长形物件,俨然是一把利器。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把它从土里挖出来了。”
黑金古刀的这位主人,大约是度著这刀是自土中出来的事件儿,存於土中才是合方儿。
另一人没有回答的意思,陈文锦便只好抿嘴轻笑道:
“不过若真是那样,恐怕我也只好带走小邪了。”
这一回窗边的人果然有了反应,两道清冷的目光投过来。
陈文锦坐在敷著锦裀垫儿的坐榻上,闲闲摆弄著小几儿上散著的青白玉炉瓶三事,一只弦纹瓜棱香合儿顶著一枚瓜蒂形钮儿卧在一傍。
赏玩良久,才再次出声。
“你和小邪相遇,是必然。”
抬眼微微一笑,“你知道为何宗门出身的小邪的法力,会怪异如此?”
说罢轻叹一口气:想来也是她照管失职。
“四岁那年,他不慎触到了封在杭州老宅的青铜古木枝桠。”
张起灵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眉角毫无前兆地紧紧蹙起。
远没料到吴家的不简单已到了这样地步,竟连秦岭的土都曾破过。
“暂还是别问秦岭一事罢。”陈文锦仿若猜到了这蹙眉底下的心思,“只是从那之後小邪的法力便渐渐趋於妖寒,至於孩童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的地步,若继续恶化,则必夭亡。我回到京中陈家宅子,翻出了炼金纪本,这才找到了克此类青铜的惟一方法──乌金。”
不出所料,张起灵眸中浮出了异色。
“只是乌金极其希贵,几乎是只存在於传说之中的金种,惟一的线索也只有产自南利未亚(*注1)。不过,终於还是给我找到了,”陈文锦妖然一笑,“中土也有乌金,不过藏得隐没些罢了。”
终於,小斋的客人冷冷出声:
“找到云顶的人是你。”
抽去了问号的问句。
“那是自然。中禁陈家虽为朝廷所招,祖上可是炼金术发家的。”
地下的金源矿脉,我陈家人可是覆手弹指便能知晓。
如此说来,这女人不仅早就知道长白山上埋有黑金古刀,恐怕连陈皮阿四也是由她教唆上山的。
“我确实托过陈皮阿四替我上那高险的地方帮我取来乌金。但并不曾寄望於他。”陈文锦笑道。
想想便知,陈皮那老鬼之所以能答应下这麽一件麻烦事,只不过是因为他想把存世极罕的乌金收入自己囊中。
“我让陈老鬼带人上山,只是为了引出你,”
“落神式死灵术师,张起灵。”
“有人想动云顶,你必定不会作壁上观。”
张起灵是她奇谋的王牌。最大,最後,也是唯一一张。
“这天下除了你,没人能从云顶全身而退。吴家不行,陈家自然也不行。”
“真的,非常感谢,”
语调里机锋不再,替代以软下来的语气。
“多谢你把黑金古刀带出云顶。不者,便有吴门内法调理,小邪也活不过这个冬天。”
“我把小邪送到眉山去这三个多月来,他身上的妖寒已基本被你埋在屋後的黑金古刀祛尽,所受诸伤也都由你医好,小邪身上的事情接下来吴家可以自己处理。只要我把蛇眉铜鱼交付与你,我们的约便了结。从此你与吴家,再无瓜葛。”
说罢,又是一声浅叹。
“虽然很想这麽说,但──於情於理,怕是说不过去罢。像你这样的人,被人如此利用,心里不可能如何痛快。我确实有意利用你。只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布置,不管你从今往後如何看待我和吴家,都与小邪无干。”
“所以此事,请对小邪保密。此後吴家,听凭处置。”
如此量低的姿态,还是头一回出现在吴家三夫人身上。
不乏谋算在其中,但也无法否认其真心。毕竟,正如她曾说过的,那是她视若己出的孩子。便是得罪陈家的事都做得出来,也不会怕日後的长话。她只要他活著。总有些爱是没有理由的,未见得愚,只是太痴。
也许她是看中了这一点上,两人的契合之处。
只是另一人似乎丝毫不领情。
张起灵冷冷傲睨一眼陈文锦,收回视线,从方胜菱格雕花窗上起身。
推门而出。
却在尚有一只脚留在屋内时顿住身子。
“没必要。”
微侧转头,淡淡回扫一眼。
“让吴邪留下。”
留下这一句类似只消如此便勾销旧账的话。
一阵珠帘碎响,窗门咿呀,那人似乎走远。
陈文锦长长吐出一口气。
旋即露出一个狡黠的浅笑。
一切照计划进行。
不过大侄子啊,你三婶儿我是真的好奇得不得了呀──你小子到底使了什麽法儿,居然套上了这麽个难磨的家夥?
*注1 利未亚,从明朝世界地图上抄下来的非洲名称。现在嘛不清楚,明时自然无法锻炼黑金亦即铑金,便借用铑金出产处南非之名。(现在貌似也不行?貌似,我是说貌似,错了也不关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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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一手一盒蜜三刀,嘴里还叼著半个,满脸疑惑不解地看著一前一後从菡风居中走出的张起灵和陈文锦。
“不是三叔找你有事吗?怎麽跟文锦姨单独在一起?”
“怎麽了,我找人家(未来贤婿)聊聊天儿还不行了?”
陈文锦大气不喘地编著胡话。
“聊天?你们聊了什麽?”
──气氛好像不太对。
吴邪总觉得这两人有什麽瞒著自己。
“闲话家常罢了,”陈文锦摆了摆手,“没聊什麽。”只不过正式把你给卖了而已。
闲话家常?!
吴邪在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的天,居然还有人能跟这闷油瓶子闲话家常。
“给你。”
吴邪递了一只蜜三刀到张起灵嘴边,却被另一人微微摇头拒绝了。
“你不喜欢?”
张起灵撇开视线。
“太甜。”
“咳哼,”陈文锦异常刻意地咳了一声。现在可不是你侬我侬的当口好吧。
“张家公子的住处还没有著落吧?这可麻烦了,如今各园各院都住满了,一时真还真腾不出空屋来。”
吴邪分明记得祖师殿旁还有几楹依山的楼阁空无人住。
“那个,祖师殿那──”
“小邪,你那屋正好空出一间是吧?”
陈文锦冷冷打断了吴邪,数九寒冬般的语调吓得吴邪浑身一个哆嗦。
“是、是……”吴邪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就这麽定了,让云彩那丫头打点打点,张家公子就住你那院。啊饿死了饿死了,晚饭还没好吗…老娘迟早让厨房那起不干事的饭桶卷铺盖滚回老家刨屎──”
说著晃荡著两袖管的荷风一道烟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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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夜幕。
墨瓦红梁下抄手游廊中匆匆掠过一撇银色淡影。
一袭月白地绉纱照水梅绫子裙的云彩,双手捧著青贝掐花的茶盘并和阗玉素面抛光盏盘茶盏绕过游廊,至一道点著昏光的油青绿纱门前,轻叩三下,便传出一声“进来”。
云彩推门而入,便看见阿宁散著满头青丝坐在梳妆榻上,一手执铜葵口镜自视,一手将脑後的繁复簪戴一一卸下,榻上随意开著一只剔黑犀月宫玉兔如意花头足妆奁儿,散落了一床富豔精工的翠金簪钗、挑心、掠儿等物。
云彩将茶盘置於一边镜面黄杨木桌儿上,走过去笑道:
“宁姐姐这是在备嫁妆了?”
阿宁抬眸一觑,随手将一方栏子里填著方胜儿的蜡茶色汗巾子扑上了云彩的脸颊。
“你才是呢!我问你,难道想做个张姓人家的媳妇?”
云彩一张脸儿霎时红云密布,急的直扑手中的绢子。
“好姐姐你多早晚想起来的,可别拿我打趣!我只是看那小哥生得俊俏,没见过这般好模样的人物,才留心多瞧了两眼罢了。连你都疑我,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信你没见过,”阿宁拆下耳下坠著的光素天生葫芦环儿,“你打小儿服侍的是哪位爷?难不也是个模样顶标致的公子?”
“你瞧瞧,还说不是在备嫁妆!这还没过门呢就夸起自家相公来了,以後不知道惯成什麽样儿呢。”
“好啊,你也学起三爷混嘴乱诌!我不撕了你那张油嘴!”
云彩尖叫一声笑著躲开阿宁伸来就掐的葱手,连忙挥手讨饶。
“──好姐姐!你饶我这一遭罢,可再不敢了!”
“我不依,你们吴家人只晓得捡我这个外来的欺负!”
“这倒是了,以後做了奶奶不知道伏不伏得住下面人呢。”
“你还说!”
“……我信口编的,再不敢了!”
福建宫东角楼下月轩。
一番娇谑嬉闹,茶已凉透。
只是今夜不得安稳的去处,远非止这一个。
福建宫西南面,与卧云阁一道月洞相联,偎山而建的小院,名唤“笏竹坞”者是也。
院内槛竹幽径,理山置木,皆是大家手法,致景纤修。但这麽一方桃源去处却──
“唔啊啊啊啊啊啊──!!!!”
有一声惊起鸟雀扑棱的惨绝人寰的尖叫传出。
接著便是砰地一声来者不善的摔门声。
显然,某个车马劳顿还愣是给吵得睡不了觉的人被惹怒了。
“你又干嘛。”
吴邪抱著被子缩在楠木方椅的一角,异常无辜地看著摔门进来满脸黑气的张起灵。
缠著自己闹了一整夜不说这会儿又鬼哭狼嚎没个消停,这小子究竟是要闹哪般。
“…虫…有虫子。”
吴邪指了指床帐内。
张起灵瞟了一眼,帐内便燃起一簇小小白焰,一只吱吱直叫的虫子被烧了个精光。
然後冷冷看了吴邪一眼。
吴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麽,被张起灵极其不耐烦的眼神逼了回去。
吴邪犹豫再三,努力朝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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