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形影不离by莫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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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病好了……”我忍不住再次叹息。
　　“病好了就可以了吗？哥答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祁邢还没有等我的回答，就扯住了我的头发，高兴地说道，“睡觉睡觉！”
　　自从母亲意识到偶尔无法区分我和祁邢之后，就让我留长了头发。之后，祁邢总要抓着我的头发才能入睡……母亲和父亲离异的时候，原本我是判给父亲的，但是因为祁邢死活都不愿意和我分开，加之父亲当时又急着出国，所以我才会被留给了母亲。父亲后来回国看过一次我们，祁邢害怕有一天我会跟着父亲离开，才会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
　　其实，我也曾想过，若是那时候的自己执意跟着父亲离开，现在，或许对于我们而言，都会是一个幸福的结局。
　　“梁宸！你丫个社会的蛀虫，还不赶紧的给本小姐爬起来！今天要去医院做检查！”
　　我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有些气急败坏的的徐颖。真想，就这么睡在那个梦里，再也不要醒过来了。“抱歉，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你要是再不给本小姐快点，你就真的会成为一具尸体了！”徐颖转过身，重重地关上了门。

　　‘错收’的图纸

　　“小梁，你……有事吗？”诸葛在被我注视了良久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陪徐颖去过医院我还是折回了公司，原本想找诸葛说说祁邢房子专修的事情，琢磨了好久应该怎样和诸葛说明才不会显得突兀。可是，一贯早到的诸葛，却在午餐时间才迟迟到来——确切的说是第二天的午餐时间。看来，这个老实人还是没能逃过梁安的魔爪。
　　“梁安他……”当我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竟是梁安后，也不禁有些尴尬。我绝非是故意如此的，只是碰巧刚才想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已。
　　“哦……梁，梁安他……他不常来这边的，你要是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诸葛说起梁安的时候面色通红，只差没把头埋进桌子里了。
　　“没事，只是徐颖说几天没见到梁安在身边晃悠，有些不适应。”徐颖确实有无意中说过这句话，我有些歉意地看向忽然咬着唇不再说话的诸葛。
　　“我……会和他说的。”诸葛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仿佛我再说下去就会哭出来一样。
　　这人，倒是真的老实得过头了，让人欺负不得。“对了，前天我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徐颖把梁安叫来找我了。他当时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知道有没有误了他的事。他还说了要是我和徐颖把这事毁了，就在自己脖子上抹一刀算了。”我本就喜静，不爱说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着对面脸色逐渐缓和的诸葛，心中也不免觉得安慰。虽然，从梁安当时的表情来看，他想抹的可能不是自己的脖子。
　　“他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和你们说着玩的。”诸葛腼腆地笑笑。
　　“哦，没事就好。”我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对了，上次不是来了一位祁先生么。看样子是来了好几趟了吧，是因为设计方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祁先生，多么讽刺的称呼，可当我脱口而出的时候并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别扭……
　　“好像是对于家具的陈列方式有些不太满意，小张已经替他修改过好几次了，但是……”谈起工作，诸葛微微皱起了眉，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仿佛刚才的尴尬不曾出现过一般。
　　难怪梁安的情路注定要如此坎坷了，这诸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工作狂了。“我可以去看看吗？如果只是陈列上的问题，多个人出点主意也是好的。”
　　“小梁你能帮忙真是太好了，我也正在想这个陈列的问题会不会是我们的思维模式太过固定了，才没能做出客人想要的。如果是小梁的话，说不定能做出客人想要的效果。”诸葛在听到我的提议后，说得很是诚恳，“梁安也和我说了，小梁你其实在这个方面很有天分，如果这次的计划案还不行的话，就让我拜托你试试。”
　　“那，我就试试吧。”事情进行地这么顺利，让我有些愕然。
　　“那正好，我先带你去小张那，昨天在和祁先生商量过后，她又做了几个设计方案，我正准备过去看看。”诸葛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像是怕我反悔似的，看见呆愣的我，有些歉意地说到，“抱歉，我只是有些心急了……小梁要是现在不方便的话，晚点也可以。”
　　“就现在去吧。”我善意地笑笑。看来，梁安必然在诸葛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
　　“啊，好。”诸葛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很是开心的笑了。
　　诸葛和祁邢明明是两类人，但我却能从诸葛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祁邢他总是为一些小事感动，笑得很是满足。祁邢他不太喜欢雨天，总说雨下得软绵绵的，看得人骨头也酥了，使不上力气。记得我在路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一时兴起，给他带回了一个晴天娃娃，他为这事乐呵了好几天，整天把娃娃拿捏在手里。后来，晴天娃娃被他捡回来的小猫给分解了，祁邢一怒之下将野猫丢给了苏莹，从此再也没提过养宠物的事情……
　　“小梁，这是张琪，第一小组的组长，我们都叫她小张。小张，这是梁宸，是我们公司的新成员。”诸葛正准备推门出去，遇上了正要进来的张琪。
　　“诸葛您放心，梁安在前几天就好好地将人给我们介绍过了。”张琪向我伸出手，在我呆愣的时候颇为尴尬地迅速收了回去，“张琪，你将来的小组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你好。”我有些歉意地点点头。祁邢从小不仅粘人，独占欲也是极强的，那时候的我，恐怕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百变机器猫，除了母亲，我就只牵过他的手。渐渐地，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尽量避免和他人的过多接触……
　　“对了，小张，我正想找你说个事儿。”诸葛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祁先生的这个策划案你已经做了很久了，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你一定能做出让客人满意的作品，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把主力放在这个单子上面。我希望你能把祁先生的单子暂时移交给小梁，你有空闲时间的时候可以从旁协助一下小梁。”
　　“我来正是想跟您说这事儿。”张琪听了诸葛的话，没有生气，反而是开怀的笑了，“能做的尝试我都已经做过了，如果再坚持下去那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这事儿应该交给适合的人去做，温馨的家居设计可不是我这种粗狂的人能做的。梁宸同志，这些资料我就交给你了，里面有祁先生所有要求的详细记录，还有我前期所做的所有设计方案备份，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你要把这事办好了，姐带你去三温暖。”
　　“我会努力的。”接过张琪手中那叠厚实的资料，我才突然意识到，室内设计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唯一记住的，也只有祁邢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想而已。
　　“后浪继续努力，前浪我沙滩上乘凉去了。等你方案出来我这儿通过了，我们再和祁先生做接洽。”张琪拍了拍诸葛的肩膀，“诸葛，这样行吧？嘿嘿，今儿个总算轮到我休息了，有事也不用来找我了。”
　　“小张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为蜗居服务。”张琪打了个呵欠，朝我们挥了挥手，走出了办公室。这人，倒也是个妙人……

　　回忆与设计图（上）

　　看完张琪留给我的那叠资料，我算是完全明白了祁邢那家伙不满意的地方在哪儿了。祁邢他只懂得天马行空的说说，一旦问起细节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合适，张琪能做到这程度上，委实不容易。
　　张琪的方案里，无论是用料还是色系的搭配，都堪称完美了。祁邢一再要求修改图纸，为的都是那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那些琐碎的事情。
　　祁邢从小就喜欢光着脚到处跑，夏天倒是凉快，只是到了冬天就不免受冻了。祁邢本就体寒，少不了为这事被母亲训斥。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他偶尔还会收敛一下；后来到了冬天干脆直接赖在我的身上，也省了自己折腾。祁邢总说沙发坐着不如靠着舒服，每次他都是坐在地上头趴着沙发，可怜兮兮地看着刚回家的我，活像一只等待被领养的小猫。地上的毛毯虽然坐得舒适，但却从未被他正眼瞧过……祁邢所说的茶几感觉不对，想必就是因为少了一张厚厚的毛毯……
　　卧室里的那幅画其实张琪做得很好，如果忽略掉祁邢那特殊的癖好，连我都会选择奖这幅画喷绘上去。不过，说起祁邢这诡异的爱好，和我脱不了干系。初中去参观旅游的时候，因为没有什么自由时间，所以即使身上带足了零花钱也没能给祁邢买礼物。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忽然看到了盛开的三色堇便随手摘了一朵，将它带回了家。当时，看见靠在门口双目无神的祁邢，我急忙跑了过去，盛开的三色堇不知为何掉落了，无意中连着扯下来的花骨朵却被我牢牢地攥在了手中。祁邢是喜欢三色堇没错，但他喜欢的却是含苞待放的三色堇……
　　卧室里好像还多了些什么东西，这是张琪做的笔记，看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祁邢有些贫血，早上起来的时候特别爱犯迷糊，没人看着总是磕这碰那儿的，后来索性把卧室里的东西全搬去了杂物房，除了被我强烈要求留下的床头柜和衣柜，卧室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用祁邢的话来说，卧室就是用来睡觉的地方，整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干什么……张琪按照祁邢的要求已经尽量地精简了，但是依旧没能达到他的标准。想来，这事只是祁邢随口一提，无意被张琪给记住了——他肯定早就想好了，等房子一装好，就自己把多余的东西丢杂物间去……
　　诸葛这家室内设计公司还涵盖了家具的定制，所以张琪才会为了祁邢自己都不知道的坏毛病折腾了这么久……想来，祁邢也没有太多的要求，若是换做别人，或许心思再细腻点的，也能联想到那么两三个，这方案也就会通过了……这家伙，自己把东西往杂物间一丢倒是痛快了，最后整理的还不是我……握在手中的笔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笔盖反射过来的光晃着了我的双眼，下雨了么？
　　“梁宸，我好像听到什么摔地上……”
　　在门被推开的那瞬间，我逃似的跑出了房间，完全没有去理会徐颖错愕的表情。我知道，并非是下雨了，即使是下雨，雨水也不会打湿我的眼睛；我，只是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罢了。低着头，不去看镜中那张狼狈的脸，听着不断冲洗着双手的水声，试图将手中残留的温度洗掉。将脸埋入冰冷的水中，心中不断翻滚着的思绪也跟着渐渐沉浸了下来……或许，我可以就这样，再次永远地合上眼睛。
　　祁邢已经从有我的噩梦中走出来了，我不能就这样止步不前。
　　“梁宸，你丫的又抽什么风呢？”门外，徐颖敲了敲门，见我没有回应后，高声问道。
　　“没什么，刚才笔坏了，弄得我全身都是墨水，我怕吓坏了将来的徐少爷。”将头从水里抬起，听着水花溅落在地上的碎裂声，我收拾了多余的情绪，出声回答。
　　“啧，就那么点小事你也能慌成那样！”徐颖看着我从容地推门出来，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见到徐颖第一面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会联想到他。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徐颖或许在面容上和我们都相似，但是，如若去掉那傲慢的性格，那神韵，却像足了母亲。
　　母亲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也是这世上最厌恶我的人，所以，才会在父亲和她离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要将我交给父亲。母亲起初不喜欢我，是因为偶尔能从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后来是因为我抢了她的祁邢。父亲走后，祁邢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母亲早已看出了我和祁邢身上所存在的问题，虽然试图纠正过，却因此换来了祁邢的反感；为了讨祁邢的欢喜，母亲虽然有不断地暗示过我，却再也没有出面干预我的祁邢的事情。
　　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和我说过，我和祁邢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必然会迎来她和父亲那样的结局。我和她太像了，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沉闷；即使祁邢有多么喜欢我，最后还是会被这种压抑的感情所击溃，然后落荒而逃。相爱的人即使相守也未必能获得幸福——这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遗言。

　　回忆与设计图（下）

　　想起了母亲，又想起了祁邢小时候为我所做的那些傻事，不知不觉间，竟然彻夜未眠。看着手中那张完整的设计图，一时间，百感交集。人总是这样，下决定时那么的毅然，执行起来却那么的软弱无力。交出这份图纸，在某种程度上，我也算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心愿了，这样，就行了吧……
　　“既然起来了就赶紧给我去公司报道，刚才梁安打电话过来，说诸葛在找你。真是，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门忽然被推开，徐颖一脸睡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梁宸，遇见你这小子后我就没过过舒坦日子，你要是再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姑奶奶我就灭了你！”说完，甩门而去。
　　“诸葛，听说你找我……”推开门，我总算知道站在门口的张琪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为何了，“抱歉，你们继续。”
　　“梁安，你给我出去！”关上门，里面立刻传来诸葛的怒吼。
　　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只是梁安像个无赖般黏在正在工作的诸葛身上。诸葛这人面皮薄，又老实得过了头，对于他而言，在公司里忍受梁安的骚扰已经算是极限了——被人看到，又该另当别论了。
　　梁安一脸委屈地走了出来，看见我正欲发作，却被尾随而来的诸葛再次呵斥了一顿。“小梁小张你们快进来吧，我刚才正想来找你们……”说完，诸葛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只是他脸上的红晕依旧泄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安与羞涩；或许还有一点幸福，这是我看到梁安脸上宠溺的笑容时忽然察觉到的。
　　祁邢向来喜欢随心所欲，出门在外也从来不会顾忌什么。那时候，我总是庆幸，我和他是双生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亲昵，在外人眼里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记得清明的时候，给母亲扫完墓，我和祁邢一起站在车站等车。祁邢那时候并不讨厌雨天，反而是喜欢，我撑着伞还要不停地防备着祁邢，怕他趁我不注意时跑出去淋雨。祁邢淋雨，没有一次不是感冒高烧的。祁邢总说，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让哥时时刻刻地陪在我身边，他倒是可以玩得乐不思蜀，心疼的反正是我……
　　那时，站在一旁候车的那位妇女忽然笑着感慨，说我们兄弟感情真好，要是自己的孩子也能这么好好相处就好了。我善意地朝那妇人笑了笑，祁邢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搂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迅速地吻了一下，然后也朝那妇人笑了笑。原本笑得很是慈祥的妇人被祁邢的举动惊愣在当场，雨伞从她的手中跌落下来。我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祁邢，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雨伞，塞回了一脸尴尬的妇人的手中。
　　祁邢想要来牵我的手，却被我避开了，他只是默默地为我撑着伞，一脸委屈地看向我。这是我第一次松开了他的手，祁邢小时候曾经走丢过一次，从那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时候的我，心中所想的并非只有愤怒和惊恐，还有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满足。我知道，祁邢那时候想起的是母亲；祁邢厌恶母亲，就如同母亲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