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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朝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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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
然而他却倏然想起,这被油印在报纸上散发到大街小巷的照片,是他们时隔十六年之后的第一张合照呢。
此情此景,当真是——讽刺至极!
“杨肆意,我要出去一会儿。”赵启诚转身,将兜帽拉到眼睛之下。
这天似乎是什么节日,街头巷尾都拉着红色的喜庆横幅。赵启诚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是一月十五日,日历右下角的标注是,除夕。
除夕么。
赵启诚收起手机,双手揣入兜里,脚步散漫的走在人山人海的街头。
人们来来往往,有的拖着行李步履匆忙,有的挽着伴侣或说或笑,只有他一人,低着头微弓着背,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好像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
没有哪里可以去,没有哪里可以停,没有谁是认识的可以说话的,没有人可以挥手打个招呼,街头看起来熟悉却又陌生,火红的喜庆颜色看起来很刺眼,刺伤了眼,让人有种流泪的冲动。
可也只是冲动。
赵启诚慢慢的,一步不停的走过街头,走入一条偏僻的小巷。
远离了那喧嚣,那繁华,却远离不了那一直想要远离的心情。
小巷深处,赵启诚抬起头看着一户房屋破败的人家檐下挂着的红灯笼,眼神一片空白。
为什么是一片空白。
因为不知道究竟该表达些什么,所以只好空白。
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顺着道路蜿蜒远去,指向回家的路。
赵启诚低着头,任凭橘色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
越来越冷的风从领口灌入,赵启诚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在裤袋里冻僵了。
或许,该回去了吧。
这么想着,抬起头,便愣住了。
粗糙装修的门,歪歪斜斜的灯管,排水管从墙上探出一截,流出一地的冰渣子。
这确实是他的家。只是——
那门的两旁和上边贴着的红底黑字的字幅,是什么?
“启诚,你回来了。”
赵启诚盯着杨肆意——他手里的锅铲和锅盖,又是……
“今天多做了一个糖醋排骨,你会喜欢的。进来吧,外面冷。”
赵启诚依然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杨肆意拨了拨发,挑唇邪笑,“怎么。迷上我了么?”
“嗯。”
“……”
迈步从被他一言定住的杨肆意身旁经过,赵启诚微低着的脸庞上,有两抹浅淡的红晕。
☆、第 11 章
姜还是老的辣。
大年初三就被迫参加相亲会的原笙心头阴翳满满,却一点儿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他用最礼貌谦逊的笑容面对每一位长者,用最温和的表情对待每一位小姐,华尔兹舞曲的旋律扣动人心,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在他心底积聚的愤怒和躁动之外。
怀抱着一个女人滑入舞池——这女人长什么模样是怎样的性格都无所谓,原笙要记得的只是一点,她是某市市长的千金。
所以他必须要用最好的耐心来对待这朵娇弱易折的花朵。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尽管在心底对此极其不屑。
华丽高贵的外表,一些浪漫的手段,略微靠近的吐息,语调里的一点点暧昧,再向眼神里注入些许柔情——只需这么对待,花朵就会自己脱离枝桠,掉入男人的手里。
——无聊之极的过程和结果。
无聊到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另一个人,忍不住翘起唇角,然后猛然冷下脸,在心底再次做着必须完成任务的心理建设,再次增添焦躁愤怒和不耐。
原笙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能让他忍气吞声还必须做出一副乐意至极模样来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爷爷。
此时此刻,这位原家的掌权人正站在阁楼之上,冰冷锐利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原笙的身上,让他的心也时不时随之一紧。
那种被看透的感觉很不好,十分不好。而原笙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在与爷爷相处的二十年里。
只是昨天晚上的会面里,这种冰冷的感觉与被压抑必须忍耐的心情却比二十年来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短暂的会面只有两句话。
——“原家不需要一个触犯禁忌的人来当家主。”
——“原笙,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不会让您失望,我的爷爷。因为我还不想让自己绝望。
原笙听到老人用慈祥和蔼的声音宣布某位小姐将成为自己的订婚对象。各种各样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原笙眯起眼睛,压下心底翻涌的甩门而去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菜市场上任人宰割的肉,被放在电子枰上,被各式各样的买者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打量着,毫无反抗之力。
午夜两点,疲惫至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原笙关上门,向后倒在床上。双手,却不知何时紧紧握起,紧握得连指节都变得青白。
赵启诚从床上坐起来,摊开手,低着头看着手心苍白细致的纹路发呆。
似乎是,做了一个不怎么真切的梦。
一张张没有五官的面孔,一道道暗哑难辨的声音,灯光被玻璃反射,晃动着花了眼睛。嘈杂的人群投来的充满贪欲的目光让人不悦,富丽堂皇的宫殿更像是等待审判的监牢。分不清楚身处何处,可是那种焦躁不安的、在心底涌动着的渴望血腥的冲动却依然残留——那是杀人的冲动。
那不是来自自己的冲动。
那是……
抬起手盖在脸上,赵启诚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昨晚睡得很不好。”杨肆意靠在门框上,脸上的表情隐藏在浮动的阴影中。
“啊。”赵启诚平平地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抓过搭在床尾的T恤往头上套。
“原笙的情绪太过激动了。大概是昨天的宴会让他实在不喜欢吧。”抓住衣服的下摆用力一扯,赵启诚的脑袋从衣服里钻了出来。他的眼睛有些浮肿,微眯着,眼神无力而恍惚——典型的失眠症状。
“你今天不要出去了。”杨肆意忽然说。隔了一会儿,才仿佛解释补充一般的接了一句话,“吃完饭,你就在家里补眠吧。”
“你要的消息,我会带给你的。”
赵启诚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你不是很讨厌原家么?”赵启诚疑惑的问。有次赵启诚想让杨肆意帮忙去原家取些东西,杨肆意都是不愿的。
杨肆意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什么也没说。
原家的防御系统或许放在全国来看都能排的上号,可是在杨肆意面前,却只是能让他稍微认真起来的程度罢了。
双手插在兜里,牛仔裤帆布鞋,如入无人之地。
原家建筑群背后的山坳落满了雪,朝阳还没能越过山脊射进这里,阴冷的风呼呼的咆哮着,席卷过空旷无人的田野,和那两个并排的墓碑。
看起来很凄凉不是么?
杨肆意的唇角挑了一下,伸手拿下嘴里叼着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尖按在雪地里捻息。
“在岳父岳母面前,还是不要抽烟比较好。”杨肆意这么说着,目光扫过墓碑上边的照片,唇边的笑容却愈加邪肆起来,眼神嚣张得无以复加。
“多谢你们生下了他,也多谢你们……抛弃了他。”
“啊——!!!”凄厉的女人的惨叫声从远处的建筑群里传出来,到达这里,已只剩些许微弱的颤音。
杨肆意抬起头睨向那个方向,勾起唇,露出一抹极其嚣张的笑。
远超常人的听力和感知力让他在第一时间察觉了那片区域的异动。
“这么快就派出了私人警察,倒还是挺有效率的嘛。”嘴里说着赞赏的话,不屑的表情却让这赞赏成为一种极致的嘲讽。
这本身就是一种嘲讽。
因为这句话是从杨肆意嘴里说出来的。
惨叫的余音散去,呼啸的风接管了这份沉默。一缕阳光照射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照着那一男一女唇角或风流倜傥或温和乖顺的笑容,照得那两张黑白的脸,有种忽然活过来的感觉。
杨肆意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不记名银行卡丢入墓碑前的供盘中,斜挑的唇,笑容漫不经心。
“就当是上门礼好了。”
就在杨肆意离开后不久,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卫队包围了两座坟墓。
森冷的枪口,对准了在阳光下笑着的黑白两色的脸。
然而他们却还是笑着,风流依旧,温柔依旧。
有人取下呼叫机,冷漠的眼眸扫过现场,用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汇报着,“现场遗留可疑人员活动痕迹……”
有人上前用专业仪器检测着,一小截埋在冰雪下的香烟被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入透明的小袋中。
还有那张卡。硝酸银溶液从卡面上流过,却没有检测出一丁点痕迹。
“……供盘里的银行卡属于XX银行,不记名卡,卡号是5589476……”声音到这里忽然中断,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呼叫机里对方疑惑的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怎么可能,那是少爷的卡……”
“喂。”杨肆意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跨过原家的大门。“太子,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杨肆意逗笑了。
“很好,合作愉快。”按掉手机,杨肆意看着主屏幕上赵启诚打赢游戏后大笑的脸庞,慢慢的勾起了唇。
☆、第 12 章
“喂,杨肆意,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赵启诚困倦地揉着眼,滑动鼠标,荧幕上呼拉划过一连串警方对原家某女被害一案的取证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不过二十几,正是花开灿烂的时候,娇嫩的面庞就算是染了血,也让人忍不住怜惜。
杨肆意搬了张椅子坐在赵启诚旁边,邪笑着揽过他的肩,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赵启诚只打到一半的哈欠一下子停下来,转过头直直地盯着杨肆意的脸,一直盯着,好似要从他身上研究出什么来似地。乌黑的眼眸里,瞬间没有了平时的懒散倦怠,只余一片刺人的冷漠。
杨肆意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只是抬起的手指还没离开赵启诚的衣服,赵启诚便倒在了他的肩上——如他一开始设想的那样。
他忍不住诧异,侧头看去,却只见赵启诚长长的头发——那头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已盖过了他大半的脸。
“启诚,你该去理发了。”杨肆意挑起他的一缕发丝,笑着说道。
“啧。不关你的事。”这是赵启诚一贯的回答。
两人的注意力回到电脑荧幕上。
“杨肆意,我给你原家的资料,不是让你去杀人的。”赵启诚有些不满的说。
他自然看得出那女人的死是谁的手笔。这起凶杀案没有刻意将死者引到偏僻处,没有故意布下疑处,没有对杀人者身份的刻意隐瞒和逃避——长长走廊上躺着的一具流血的尸体,一枚送入心脏的子弹和留在长廊另一端的弹壳——这等嚣张行径简直是对警方的刻意嘲讽!
但这就是杨肆意的风格——不毁灭证据,不消除痕迹,不躲避人群,他只是在看到目标的时候举枪射击,然后走人,过程简单利索到让人不能相信。
赵启诚对此不做评论,只是偶尔,有那么一小点儿怨愤——凭什么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可以做得到,自己却做不到。
“杨肆意?”没有得到回答的赵启诚抬手给了杨肆意一肘子。
“亲爱的,你下手太狠了。”杨肆意夸张的捂着被打的地方。这时候还不忘在嘴上沾点便宜。
“你说不说?”赵启诚抬起头瞪过去。
“说,我说。”杨肆意连忙求饶,“我本来只是去帮你看看那消息是不是真的,可是半路上太子跟我做了个交易,所以我就顺便……”
“什么条件?”赵启诚不耐烦的截断了杨肆意的话。
沉默了片刻,杨肆意重新挂起笑容,语气不怀好意的说道,“他说他不想看到自己的人身旁站着别的女人。”
一阵沉默。
赵启诚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太子看上了原笙的事,而是,“太子是女的么?”
赵启诚诡异的理解让杨肆意狂笑起来,“太子是女的……哈哈,我一定要让太子听听这句话……太子当然是男的,你不是还见过他么?”
“哈哈……太子是女的……哈……”
赵启诚摸摸鼻子,心知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见杨肆意大笑不止,却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我是问你他开出了什么条件,不是问你这个!”
“启诚亲爱的,这个可是个秘密哦。”杨肆意靠在赵启诚耳边,轻挑而暧昧的说道。
赵启诚一拳打过去,“滚!”
庄严肃穆,焚香祭酒。
原氏宗祠高高的殿堂内,古色古香的条案上摆放着一尊三足鼎,上边插着三根拇指粗细的金丝线香。香灰抖落,飘渺的烟雾也随之抖动了一下。
数十人排站在宗祠里,竟连一丝声音也没有。除了外边风吹动彩旗的呼拉声之外,就只剩下最前边的老人走动的步履声。
一排排刻着名字的排位立在宗祠里,森森而立,包围着宗祠里站立的人,与他们一同静默着,分毫不动。
“原笙,你来。”
拜过三拜之后,伏跪在地上的老人起身,头也不回的唤道。
原笙依言上前,如之前老者所作的那样,跪下磕头,起身,捏着三根香向香炉插去。
“笙儿。”
原笙手一抖,一点香灰落在手背上,滚烫滚烫。
他稳了稳呼吸,平声应道,“是,爷爷。”
老人的眼中似乎有一丝黯淡,却很快的被犀利睿智所掩盖。他叹息一声,拍了拍原笙的肩,说,“以后,这原家就靠你了。”
原笙沉默着将香稳稳插好,才转过身来,低着头说着如往常一般的话,“孙儿会努力的。请爷爷放心。”
人群里有一瞬间的嘈杂,虽然没有交谈,人们有如约好的一般同时侧头与身旁的人交换眼色时,衣服摩擦所发出的声音还是在这寂静得好像死去一般的地方里变得那么清晰,清晰得刺耳。
原笙依然低着头。
沉默。
只能沉默。
老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慢慢的扫视了一圈,那些声音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人看着这些宗家的分家的掌权者们,眼中有愤怒燃烧成火焰,骨骼嶙峋的手在衣袖中握紧,在无声中酝酿着风暴。
原家矗立着这片土地上已有四百年。也许一开始是同心齐力的,可是四百年的时光,足以让许多人忘记久远的曾经的同族之情,那些相互扶持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故事,早已在他们的脑海中变成了古籍一般脆弱而毫无意义的存在。
现在,原家依靠利益连结在一起。可是谁又能保证,原家会不会在哪天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
老人为原家付出了一辈子,奋斗了整个生命。他想要让原家恢复先祖的荣光,想要让原家改变现在这种利益纠结有钱无情的现状,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无力。
原家的改变并不是他一人能够完成的,他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相比于他这短暂的一生,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发觉他老了。
人老了,心也老了。
他已经没有了当初为家族抛妻弃子的决心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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