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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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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房里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辛夷被那男生一巴掌扇出去老远,原本围在那里的人迅速地闪开,辛夷顺利地摔倒在人群闪开的地上,倒下去的一瞬间辛夷瞥到开水池贴着白瓷砖的沿子,正是倒下去脑袋会撞到的地方。
  会死人的。辛夷抬了抬手,后果是避免了头部的直接撞击,但臂肘却是垫在脑袋下面重重地撞在了棱角上。剧烈的疼痛呼啸着从撞击处迅速地铺便了所有的传感神经,辛夷眼前一黑,除了撞到的地方是火辣辣的,全身上下其他的地方只觉得冰冷无比。
  大概是辛夷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动手的男生也吓到了。那种坚硬的棱角一不小心撞到头,后果……
  原本喧闹的开水房霎时间安静得只能听见没有拧好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辛夷终于慢慢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目光像是铺天盖地的网,一下子锁住了水房里的所有人。他静静地看着,因为过分疼痛的缘故,他的眼神看起来荒芜得可怕,但在被他看着的这些人看来,却好像是要记住他们所有人的脸一样。
  最初动手的男生手里那碗面虽然大部分都贡献给了辛夷的后背和地板,但他自己胸前也溅到了很多面汤,身形狼狈的他此刻看起来脸色极为难看。
  “看……看,看屁看!老子就是推你了又怎样?你他妈的拽什么拽!”最初的色厉内荏说着说着就被莫名的愤怒给充了起来,竟是越说底气越足的样子。
  这样欺负人有什么意思呢?辛夷想,为什么这么生气?这样被情绪吞噬,就算有一面镜子树在这里也看不到自己难看的样子了。辛夷坐在地上,不是他不站起来,而是胳膊还在火辣辣地痛着,跌倒的时候膝盖先着地也狠狠地撞了一下,实在是,疼得站不起来。
  他低垂着眼,面色沉静,仿佛教堂里的神,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神的脸上,安静而悲悯。
  这是一幅很能够激怒欺人者的神情。
  那动手的男生鬼使神差地上前踹了辛夷一脚,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肮脏的脚印。
  SEG训练生的生活太压抑,每天每天被训导老师操练,斥骂,别说回嘴,就连流露不满情绪的权利都没有,而人类原本就是残虐的生物,他们没有野兽的利齿和利爪,却有着野兽不可比的残暴。人类的战争才是自然界最残酷的同类相杀,屠城,虐俘,万人坑,种族灭绝。所以说,人类的天性中就隐藏着狂暴的因子。
  而柔弱的辛夷却有着近乎圣洁的神情。越是美丽,越是令人想要破坏。
  单方面的群殴在熄灯哨响后才结束,水房里的人全部都走光了,辛夷躺在冰冷的地上,用没有撞到的左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水房的门开着,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冻得人簌簌发抖。
  水房门外路灯的光照在水房的地板上,一滩被踩黏的泡面还在那里,更多的是各种脏脚印。
  熄灯哨响后水房的水也就停了。
  辛夷只能蹲下来,用手把地上的面捧起来扔回盒子里。没有热水,地上的油腻用冷水根本洗不掉。辛夷只能一遍一遍地用抹布擦。天气寒冷,水房里原本温暖的水蒸气渐渐的冷下来,反而越发地冷起来。
  水是要赶快擦干的,不然会结冰。
  辛夷把肮脏的抹布丢进清洁用的桶里,桶里原本是装着温水的,现在不但已经凉了,更不是不知何时被人倒进了泡面汤。
  辛夷只能提着桶去宿舍楼尽头的洗手间接冷水。
  回到水房,辛夷跪在地上一遍一遍使劲地擦着油腻的地板。冷风从门口灌进来,他却不能关门,因为要借门外的灯光。从洗手间接来的冷水冷得刺骨,好像骨头缝里都渗进了水,正在慢慢结冰。
  抹布沾了太多油,已经不能再用了,而后背被弄湿的地方此刻正冷得发痛,外套已经脏了,除了面汤,还有更多的脚印。
  辛夷想了想脱下外套,翻出带毛绒的内衬擦地板。
  虞颜带他来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地回响在耳边:想凭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就别期望谁能帮你。
  那个时候,虞颜走在他前面,突然停下来,对他说:“来这里就是把你的皮肉筋血全都给锉了去,重新捏起个人来,当然,得小心着别把骨头也给锉了去——如果你有的话。”说这话的虞颜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
  ——别期望谁能帮你。他还能期望谁呢。
  辛夷手下顿了顿,嘴角一弯,竟是笑了。
  擦完最后一块地板,辛夷扶着门框站起来,关了门,用左手提着桶拖着疼痛的腿回楼上看洗手间和浴室是不是又被弄脏了。
  二三层是练习生宿舍,一共四个洗手间,但好在是两层的中间都有防火闸门拉下来分为男生区和女生区,辛夷只需要去看男生区的两个洗手间两个浴室。
  好不容易整理完一切,辛夷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洗,连洗漱都没有完成。回到宿舍,一推门,原本还在夜聊的舍友齐齐噤声,而辛夷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具走出去,一关上门,宿舍里戛然而止的话题就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衣服上沾了太多赃污,辛夷看了看,最终决定丢掉,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回到宿舍,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辛夷悄悄地放下东西,宿舍里立马就有人十二分不耐烦地骂道:“谁呀!属夜猫子的啊,还让不让人睡觉!真是的。”
  动作放轻再放轻,可是上床的时候下铺的同学还是会不耐烦地重重地翻个身,再含混不清地低骂一声。
  没有热水,辛夷是用冷水洗漱的,四肢冰冷,手脚更是冻得跟冰坨坨似的。辛夷蜷缩起来,轻轻地揉搓自己的手脚,下铺的同学用清晰得整个宿舍都听得到的声音骂了一句:“操,大半夜的不睡还□呢,大少爷真是好兴致。”随后,低低的笑声响起来,原来整个宿舍都没有睡。
  辛夷默默地,一声不吭。
  这些辱人者不值得他与之争执,一旦起了争执,不管错在谁,争执的双方都会受到惩罚。他不能,去触犯这个地方的规则,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他要活下来,要适应这个
  地方的规则。
  克制,隐忍。他不需要自贬身价与他们一般见识。
  辛夷在被子里把自己整个儿抱成小小的一团。
  合上眼,他想:他们伤害不了我。
  
  



☆、跟我在一起

  寂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辛夷一直这样以为的,但那是只有他自己的时候。要知道,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比独自在旷野中踽踽独行更令人难以忍受。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他知道公司跟楚意清夫妇说明了情况,他们也都知道辛夷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存在的这个人叫朱砂,但他不知道的是,公司用了种种理由,希望他们能够尽量减少跟他的来往。而辛夷偏偏又是一个并不主动的人,于是他跟楚意清的关系几乎就等于是断掉了。
  大清早,辛夷坐在顶楼的图书教室靠窗的位子上写日记,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以往是晚上记得,但现在时间总是太紧张,晚上并不见得能有时间,所以现在他都是抽时间就写,写完之后记上日期和时间,下一篇就记录从这一篇的时间到再次记录期间的感悟和反思。
  这个年代,更多的人都在用微博,可辛夷被禁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上过网,别说用微博,他连什么是微博都不知道。所以别人都在写博客发微博的时候辛夷仍然在用笔在纸上写日记。他钟情于这种在纸上书写的感觉。
  辛夷的日记不大见到记事,许多年来他都不出门,不见人,又能有多少事可记,故而他的日记更像是读书笔记或者影评,最后夹杂着每天的自我反省。就算现在他离开了顾文琦禁锢他的那栋房子,辛夷的日记也保留了这个风格,不同的是,最后的反省不再是以顾文琦为中心,而更多的偏重了自身的进步与否。
  以前的日记本都留在了顾文琦的房子里,想起这个,辛夷倒是有些遗憾。
  太阳还没有出来,天却已经很亮了,辛夷写完日记,翻手将本子合上。
  熹微的晨光中,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虽然做了许多粗活,但因为养护得当,倒也没有皴裂。艺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职业道德。
  手术和药膏的效果很不错,手上的疤痕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但辛夷看着渐渐消失的疤痕却有种茫然无措的恐慌。
  这双手曾经执着新鲜的花朵在花泥上插花,曾经静静地从散发着墨香的书页上抚过,曾经在黑白琴键上翻飞,曾经捏着琴弓演奏悠扬乐曲,现在却用来拿抹布擦地板。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常常会在他练琴之后揉着他这双手,说这是最美丽的手,是执笔的手,是弹琴的手,是不可以伤害的。常年练琴的人双手其实并不会很漂亮,就算是原本很漂亮的手也会变形,为了保持这双手的优雅,他从小就用两块打磨得极是光滑的枣木板压手,就为了让骨头保持正常的形状。
  钢琴老师更是重视这双手,那位严厉的中年女老师总是梳着光滑整洁的发髻,用严厉的声音禁止他做这个做那个,理由从来都是——那会伤了你的手。
  最后是他自己在一次跟钢琴老师的冲突里一时冲动,叛逆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插进了自己的手。
  但他的手没有大碍。是刚回家的母亲听到争吵声而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那把刀子。刀尖只划破了他的肌肤,没有伤到筋骨。
  但母亲的手却是伤了。明明母亲也是那么喜欢弹钢琴的。
  自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冲动过,即使再愤怒,再不甘,也都会默默地忍下来,这双手更是再也没有伤过,就算是跟顾文琦在一起因为所谓爱情而迷失自己的时候,他都没有用这双手去做过洗衣服之类的粗活。虽然学了炒菜,但每次下厨都会对双手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有这道疤留了下来,提醒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现在,因为要告别一切过去,所以要把这道疤磨去。
  他是朱砂,辛夷已经不存在了。
  他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要求,但内心却是惶恐的。辛夷不存在了,那么,以前的一切,都不是了?都被……否定了么?
  如果过往都被否定了,那么,现在的他又是立于什么基础之上的呢?
  已经渐渐模糊的父亲和母亲的音容笑貌跃入脑海,辛夷突然想哭。
  莫名悲怆。
  他仿佛看到年幼的辛夷站在书房里父亲的书桌前背着手背诵四书;看见那个孩子坐在茶几旁边看母亲将一朵朵鲜花用剪刀修剪之后插在墨绿色的花泥上;看见他站在书桌前手执毛笔落墨成诗,父亲站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说“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以行。故言则虑其所终,行则稽其所敝,则民慎于言而谨于行”;看到他站在窗前夹着小提琴与钢琴前的母亲齐奏。
  他看到,一切都渐渐远去,只留下现在的他茫然而立。他看到,那个幼年的辛夷站在如今的朱砂面前,冷眼看着他,看着朱砂跪在别人的脚下擦地板。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自己的选择真的正确么?
  莫可名状的悲伤潮汐般涨涌起来,眼前渐渐模糊,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直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惊醒了他,辛夷慌张地擦去日记封面上的泪滴,闭上眼平静下心绪然后才接起电话。
  打电话来的竟然是许峥,那个把昏迷的他送去医院的人。辛夷刚入院的时候跟他交换过联系方式,不过那是被辛夷丢掉的上一张卡的号码。
  这个手机是辛夷高中的时候父亲给他买的,那个时候手机还不是很普遍,种类少,外形闷,屏幕小,字体大,功能也少,辛夷一直用了六七年,实在是老得不能再老了,但他却不舍得丢掉。不过手机卡倒是在住院之后请楚意清帮他新买的,这个号码他除了在进SEG的时候登记了一回,并没有告诉过别人。
  辛夷奇怪许峥怎么会知道他的号码,许峥笑责道:“你也真不够意思,才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就换号,都不跟我说一声。”他解释说辛夷还在住院的时候他打电话给他却发现打不通,于是到医院之后就自己拿了他的手机记下了他的号码,不过那时候辛夷在睡觉,并不知道。辛夷连忙道歉,许峥倒也不介意。两人寒暄了几句,听辛夷说找到了工作,许峥约他一起吃午饭,聊以庆祝。
  课后,辛夷跟训导老师请了中午午饭的午休时间的假,第一次独自离开了SEG的练习生大楼。
  见到辛夷,许峥很开心的样子,好兄弟般揽着他的肩膀坐下。许峥很用心,知道辛夷的胃不好,吃饭点的都是很清淡的东西。辛夷饭量很小,吃了一点就够了,结账之后许峥问辛夷想去哪里玩,辛夷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好。顾文琦的报复不得不说是成功的,五年的时间里辛夷都被他禁锢在那栋房子里,除了音乐和书以外,丝毫没有接触到外面这个日益变化着的世界。辛夷,已经彻底跟这个世界脱节了,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现,但走出SEG的练习生大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他的心底始终都压抑着巨大的惶恐。
  许峥不了解辛夷的畏惧,只是和他在街上漫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故意走得有些快,辛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许峥笑了笑牵起辛夷的手,辛夷没有抗拒。
  两个牵着手的男人走在街上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二十二岁的辛夷因为手术的缘故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而气质又实在太过纯净,青嫩得好像只有十几岁,别人看到他们牵着手也只能想到是兄弟。这么柔弱的弟弟不好好牵着怎么可以呢?
  一路上大都是许峥在讲话,辛夷默默地听着。他知道,这是许峥讲给辛夷的话。他不想否认自己辛夷这个名字,他不想让辛夷就这么死去。所以他告诉许峥自己去了SEG,只说自己找到工作了,却没有告诉他辛夷已经被朱砂取代了,抹杀了。
  辛夷听许峥讲他自己的故事,讲工作上的趣事,朋友的糗事,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甚至他的父母和哥哥。许峥说:“哈哈,当年我爸妈可是超标生的我,花了五千块钱,计划生育到底还是没能把我给计划掉。”辛夷听了,不禁莞尔。
  许峥偶尔会问到辛夷的事情,辛夷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再用一个问题把话题拨回到许峥身上。不知许峥有没有察觉,但每一次被辛夷岔开话题他都没有不休地追问下去。
  天还很冷,许峥牵着辛夷的手却很温暖,脖子里围着的是许峥的围巾,被呵护的感觉已经太久远,好像一下子触及到了前世一般。
  因为只请了中午的假,下午的课耽误不得,两人随便走了走许峥便送辛夷回去。地铁入口里有人卖艺,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明显很旧却还算干净的燕尾服,小提琴架在他的肩膀上,一双手微微发红,有细小的皴裂痕迹。他面前的地板上放着琴盒,琴盒里散落着几张钞票,更多的是硬币。来来往往的人鲜少驻足倾听,但他只是闭着眼睛认真地演奏着,仿佛他站着的地方并不是人来人往的地铁入口而是安静的演奏大厅,仿佛没有冷冽的风吹进来而是璀璨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辛夷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
  小提琴,和钢琴一起伴随着他成长的东西。他想起了那把他从小拉到大的琴,那把价值百万的琴被他留在了顾文琦的房子里,不知道现在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SEG当然是有小提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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