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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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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院的规模之大出人意料,要找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他们二人分头行动。也是夏侯熙运气好,没费多大工夫就摸到了司徒寒的住所。他没有急着动手,只因无把握以一敌二。他想尽快传讯给永禄,没料到司徒寒早就觉察到他的存在,先发制人。夏侯熙的优势在于轻功高明身法灵活,而司徒寒的掌力刚劲凶猛,但在招招都被他避开后难免心浮气躁,而他的打法又特别消耗内力,三板斧不起作用后,攻势减弱,夏侯熙拼尽全力勉强可以同他战个平手,但因云清霜的受伤打乱了阵脚,所以才被司徒寒抓住时机启动了卧室中暗藏的机关。
当然,他讲给云清霜听的仅寥寥数语,至于他为何来到此处,司徒寒又是什么人,却是只字不提。但云清霜思维敏捷,将前因后果仔细思量后,也能猜个*不离十。有些事情她觉得有必要让夏侯熙知道,但前提是,夏侯熙也应该将他所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云清霜淡淡一笑,慢慢道:“夏侯将军,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夏侯熙不自觉地挑了下眉,“请讲。”
云清霜仰头直视夏侯熙,试图从他的眼中瞧出些什么。他眼底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在云清霜长久的注视下,俊颜微醺,忙以轻咳掩饰窘态。云清霜也意识到自己此举多有不妥,遂垂眸曼声道:“与司徒寒在一起的青年人,将军是否觉得有些面善?”
夏侯熙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浅浅笑了笑。
见夏侯熙并不接话,云清霜用力咬了下唇,不再拐弯抹角,“他是何来历,竟几次三番劳动大将军你亲自出马?”在去往宣城的途中,夏侯熙曾经夜探客栈,路上又多加拦阻,对象皆是那名书生;今日夏侯熙出现在此,又是为他而来;刚才的对决中,云清霜已知晓他并非文弱书生。他隐瞒身份,掩藏武功,所为何故?而这一切,都需要夏侯熙为她解惑。
夏侯熙隐有深意地一笑,“云姑娘,你可曾听过尉迟骏这个名字?”
云清霜先是一怔,遽然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目。倒不是说尉迟骏这个名字有多大的来头,只是他的祖父尉迟炯却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是天阒国国君嘉禾帝萧予墨的老师,又是百万大军的主帅,在他的悉心调教下,天阒国的兵力之强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五年前,是他亲赴北辰国,将当时还是皇子但被当做人质软禁在北辰国长达八年之久的萧予墨接回国,又是他一力保举萧予墨成为太子,一步步抵达权力的顶峰。尉迟炯在天阒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如若天阒国出兵攻打四国,则主帅之位非他莫属。在此多事之秋,他的孙子突然在西茗国现身,的确令人生疑。
夏侯熙慢慢敛去笑意,神色凝重,“这里的庄主司徒寒正是尉迟骏的师叔。”
云清霜顿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司徒寒隐居在此多年,对西茗国了解甚多;尉迟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到西茗国;两条线索整合在一起,让人不疑心也难。云清霜暗道惭愧,夏侯熙早已怀疑尉迟骏的身份,所以一路跟踪打探,但她逞匹夫之勇揽下这事,差点破坏了夏侯熙的大事。夏侯熙心思缜密,对每一个进入宣城的陌生人皆暗中盘查,云清霜为此还颇多微词,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他不住。她满怀愧疚,但抱歉的话在舌尖打了个滚又吞回了肚中。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扑朔迷离龙潭虎|穴何畏惧(17)
云清霜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夏侯熙看在眼中,不动声色。他做事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如今能得到云清霜的理解,心头微热。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当下低眉遮去所有心思,轻淡道:“云姑娘又是怎么同尉迟骏交上手的?”他没有直接问云清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多了份关切之情,叫云清霜蓦然心生好感。
她神色微微闪了闪,将丫鬟所说加上自己的猜测一并说与夏侯熙听。夏侯熙边听边点头,“云姑娘躲在屋内多时,可有听到他们说起尉迟骏此行的目的?”
云清霜摇了摇头,“他们可能早就知道屋里有人,只说武林中事,就连你的名字也只是进屋时提了一次,后来就再没有说起过。”
“果真老奸巨猾。”夏侯熙叹息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司徒寒的谨慎和手段的高明。
云清霜默然。她在山上长大,哪里碰上过这许多心机深沉的人和复杂的事,而且这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有些难以适从。
“你的伤势如何了?”夏侯熙目光在云清霜面上掠过,没有忽略她眼眸深处淡淡的隐忧。
云清霜心头一暖,“不碍事了。”她所中那一拐虽重,但经由夏侯熙为她调息,加之她本身功力不弱,已好得差不多,至于在对敌时为何会小腹剧痛且功力尽失,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但她得暂且放下顾虑,眼下有比这更急迫的事。云清霜沉静了很久才沉着声音问道:“夏侯将军,司徒寒把你我困在此处,依你看,他是什么打算?”
夏侯熙俯下身,轻声道:“那只老狐狸的想法我猜不透,但我们不能等他先动手,必须在他发难之前找到出路。”
“可是……”云清霜又往四处看了看,全是坚硬的石壁,纵使插翅也难飞,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夏侯熙浓眉紧拧,思索半晌,缓缓道:“我想这牢房一定有别的出处,否则司徒寒要是想提审我们,难道也要从上面跳下来不成?”
云清霜呼吸一滞,“有理。”她失神了一会儿,独自喃喃低语,“暗道究竟在哪里呢?”
“我知道暗道在哪里。”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暗处响起,把云清霜和夏侯熙惊了一跳。夏侯熙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将云清霜护在身后,大声呵斥道:“何人装神弄鬼?”
声音竟是发自石壁中。云清霜打了个冷战。她毕竟是女孩儿家,朝夏侯熙身边靠了靠,问道:“你是人是鬼?”声音有丝发颤。夏侯熙温柔地凝视住她,“别怕,我去瞧瞧。”
在夏侯熙接近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在你右手处有个机关,你仔细找找。”
夏侯熙把手攀到石壁上上下摸索,果然在右手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一处凸起,如果不是有人从旁指点,根本不会注意到。“云姑娘,你退后一步。”夏侯熙转过身对着云清霜说,语气中含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
云清霜心中又是微微一颤,眼前的这名男子真是心细如发。她依言退后一步,手上暗蕴内劲,准备倘有变故随时出手相助。
夏侯熙用力扳下机关。只听轰隆一声,石壁往左右两边分开,现出一个大窟窿。夏侯熙目光中含了丝惊异,先跃了过去,云清霜紧随其后。原来在这窟窿后面又是一间巨大的石室,方才出声的人此刻正躺在角落里,身上拴了两根粗重的链条,铁链的另一头连在墙角的壁柱上。
云清霜舒了口气,胆子顿时大了许多。她缓慢走近,夏侯熙抢在她之前将那人扶起。此人满脸血污,几乎体无完肤,但即便如此,仍是唇角含笑,低声又无比清晰地道:“多谢。”他全身都是被鞭笞过的痕迹,衣服和皮肉粘在一起,血肉模糊。云清霜不忍再看,悄悄别转开头。那人却突然拔高了声量,“姑娘,我们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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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朔迷离龙潭虎|穴何畏惧(18)
云清霜讶异地回过头,端详片刻才认出他来。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宣城最出名的酒楼融岚居里。当时酒楼内已经没有空余的桌位,云清霜独自一人临窗而坐,见他斯文有礼,而江湖儿女又没有太大讲究,答应了他同坐一桌的请求。那时的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同现在相比简直是两个人,也难怪云清霜一开始没有认出他。她愕然道:“你怎会被关在这里,还弄成这般模样?”
在夏侯熙给他喂下一颗治伤良药后,他痛苦稍解,说话也不再大喘息。夏侯熙探过他的脉门,发现他竟然是个没有一点武功根基的普通人。夏侯熙同云清霜迅速交换了下眼色。这样的人又怎会得罪司徒寒,还被毒打至斯?云清霜心思一转,失声道:“莫非你就是那丫鬟口中的张公子?”
那人骤然抬头,神情迷茫,“敝人正是张若生,原来姑娘认得我。”
云清霜无奈地笑了下,兴许张若生被抓同她还真脱不了干系。司徒寒庄中新来的门客在融岚居见到他们二人坐在一起,云清霜举止打扮又同真正的司徒小姐相似,于是在他们分开后,便分别对他俩下了手。她转念一想,怪不得那丫鬟说这位张公子被司徒寒带进卧房后再也没有看到他出来,原来是被推下了这地下牢房中。如今在这里碰见,还真是阴差阳错。
张若生轻轻一叹,身体一动,铁链发出哐啷的声响。夏侯熙两手各抓一头,试着用内力挣断,但铁链在张若生身上缠得极为紧密,夏侯熙用力,铁链反而绷得更紧。如此几次,张若生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强忍住剧痛,努力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机关就在上面,两位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赶紧走。”
云清霜和夏侯熙都是外表冷漠、内心纯良的人,怎肯弃他而去?云清霜懊恼不已,如果她现在纯钧宝剑在手,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沈煜轩在临行前交付作为信物的匕首,她一直都揣在怀中,她记得这是把迎风断草的利刃,何不拿来一试?
云清霜小心取出匕首,莞尔道:“夏侯将军,试试这个。”
夏侯熙一见也笑了,“呵,你也不早些拿出来。”这原本就是夏侯熙之物,他用来自然得心应手。这柄匕首果真锋利无比,夏侯熙随手割下一刀,就像切豆腐一样,粗重的铁链被截成两段。
没有了铁链的束缚,张若生的神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尽管还没有气力走动,至少恢复了自由。“多谢救命大恩,在下没齿难忘。”他双手抱了抱拳道。他书生气十足,做起这个这个动作显得多少有些滑稽,“你们快走吧,我休息片刻就可以自己走出去了。”
张若生的这番说辞,无人理会。一则,他身受重伤,单凭自己的力量是绝对走不出去的;二则,万一云夏二人出去时不小心暴露了目标,那留在暗室中的张若生就只有死路一条。夏侯熙二话没说,将他负到背上,沉声道:“云姑娘,你即刻开启机关,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好。”云清霜朗声回应,立即凝神提气使出蜻蜓点水,一连几个飞跃,翩若彩蝶,稳稳落在石壁上,行动迅捷,如履平地。夏侯熙见多识广,知道这是蝴蝶穿花步中最精妙的步法之一,同武林中另一门轻功绝技壁虎功的作用差不多,但无论在姿势还是形态上都要赏心悦目许多。云清霜很快摸到了机关所在,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对地底下出现的密道不再惊诧。
扑朔迷离龙潭虎|穴何畏惧(19)
云清霜自告奋勇走在前面,手中始终暗扣一捧梅花针。夏侯熙背着张若生,后者又有重伤在身,需分心照料,三人中仅她一人可以动手应敌。因为心情紧张,她手心里起了薄薄一层汗。好在他们一路几乎没有碰上阻碍,沿着阶梯慢慢往上走,走到尽头时,又是经张若生指点,云清霜试着向上轻轻一推,密道的门打开了。
走出去以后他们才发现,这所谓的密道竟是在柴房之中。云清霜不禁佩服起司徒寒的心机和智谋。牢房造在卧房下面,而连接牢房的暗道又是在不被人注意的柴房里,简直匪夷所思。而夏侯熙比云清霜想得更为深入,司徒寒又是打造密道,又是建造牢房,他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他究竟有什么秘密?但他还来不及细想,一道黑影飘然而至,在暗夜里飘忽若鬼魅一般。
云清霜在第一时间便看清来人的样貌,颜如冠玉,剑眉薄唇,一袭青衣,神情淡然,仿似不沾半点尘世的气息,正是尉迟骏。她紧紧咬住下唇,全身绷直,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但还是做好同他交手的准备。尉迟骏眸光在云清霜身上一扫而过,见面前的女子唇角紧抿,明明处于下风,仍强自镇定,眉目清冽。这女子竟倔犟如斯,骄傲如斯,他的眉眼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云清霜却误以为尉迟骏是在笑她不自量力,垂死挣扎,不由得紧握住手,直至握得指关节泛白,面容带上一丝恼色。
尉迟骏迟迟不动手,云清霜同他相持着,吃不准他到底意欲何为,双目一瞬不瞬地紧盯住他,丝毫不敢懈怠。
“尉迟公子,是不是你在里面?有没有什么发现?”声音传自柴房外,听脚步声好似人数在五人以上。云清霜越发的紧张,单尉迟骏一人她就难以应付,不要说另外还有五位高手接应。此时夏侯熙心中也是汹涌澎湃。依据他的经验,尉迟骏要胜云清霜至少要在五十招以后,而他必须在五十招之内解决掉门外的五人,并且确保张若生的安全,前提是还要在没有更多援兵加入的情况下。夏侯熙无必胜的把握,但逼不得已还得一试。
而就在夏侯熙打算放下张若生放手一搏时,却听尉迟骏高声道:“是我。”他背负双手缓慢走出柴房,慢吞吞道:“这里没有人,我们去别处看看。”
“是。”恭敬的回话声,一转眼,这几人撤得干干净净。
尉迟骏回身又略带深意地瞥了云清霜一眼才转身离去。云清霜一颗心兀自跳个不停,直到他清癯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松了口气,背上已被汗水浸湿。夏侯熙轻拍她的肩膀,低低道:“走吧。”
出了柴房,走过一条狭隘的通道便是别院的后门。许是尉迟骏适才的话起了作用,他们没有再遇上守卫,一路顺畅无阻。快接近门闩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毫无预警地挡在他们身前,若不是他及时出声招呼,云清霜袖中的暗器已尽数掷出。
只听他叫道:“将军。”
夏侯熙微一点头,“先离开这里,其他事稍后再说。”
这突然出现的便是和夏侯熙一同夜探司徒别庄的永禄。他也是极识眼色之人,赶紧说:“将军,我来背他。”
夏侯熙也不推辞,任由他接了去,只是叮嘱道:“手脚轻点儿,他受了重伤。”
一行四人,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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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无端竟成局中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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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张若生伤势较重,不能骑马,也经不起折腾,还需要尽快清理伤口和运功疗伤,在确定远离司徒寒的势力范围以后,夏侯熙找了处农舍将张若生安置下来。
农舍的女主人一开始不愿意收留陌生人,怕平白惹祸上身。云清霜温言软语相求,夏侯熙又许以重金酬谢,她才勉强应允。
身处穷乡僻壤又时值深夜,虽一时之间找不到大夫,但习武之人总会随身携带金创药,永禄替张若生清洗伤口又抹上药后,他的伤势渐渐得到控制。
“你好生歇息,天亮后我们再回宣城。”夏侯熙虽是对着张若生说话,眼睛却看向云清霜。云清霜并无异议。她原本就打算第二日一早偷偷跟在将军府的马车后头,去秦凰山朝见晋鸿帝,这样正好给了她接近夏侯熙的理由。
张若生阖了阖眼,倏然睁开,身体一动,就要坐起。永禄见状,忙使劲按住他,“哎,你不能乱动,伤口会开裂的。”张若生紧着眉,声音里透出一股子疲惫,“三位救命大恩,在下没齿难忘。但在下还有一个请求……”他顿了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云清霜和夏侯熙都不太善于揣摩他人心思,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倒是永禄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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