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微凉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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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爱情只是年轻时的容颜，如果他爱的仅仅只是那张活泼生动令人陶醉的脸，或许一切都不会这么婉转千回。他很想拥住她，抱她在怀里，永不放开，可是，她却越走越远了。
　　午时当空的太阳，照得满天满地的尘土，飞扬，飞扬，阻隔了他的眼。
　　而他的心，也蒙着厚厚的尘土，连他自己也看不清了。
　　秋日高爽的天气忽然转了阴，林珑和慕薇闷闷的回到酒店，提不起精神。晚上，夜风猛烈的刮得树叶呼吱吱的响，气温也急速下降，林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慕薇幽幽的在身边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次日，章依馨满脸不快的站在正吃着早餐的林珑面前吼道：“你们怎么搞的？居然一个合作也没谈成！也太差劲了吧！”
　　林珑心情本就不大好，这时根本就不想理任何人，只淡淡回应：“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我真是白养你们了！你不是很有后台吗？难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高估你了！如果只能做文员的事情，就不要跑到推广部来！”
　　依馨本来就不满私下里历总对林珑的关照有加，此次将林珑调到推广部，竟然完全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这让她更加愤愤不平。
　　　

　　☆、42、居然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见依馨咄咄逼人的模样，林珑虽十分恼火，但还是忍住，宁愿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女子啊，尤其是老总身边的女子。她柔顺的浅声回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来推广部，要是你对我不满意，尽管将我调回去，我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你还有意见啦！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后台硬就可以胡作非为，别以为历总看上你了！我告诉你，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的！就你这样，还想飞上枝头，真是做梦！”依馨最讨厌女人装可怜的样子。
　　林珑不想和她有过多的辩解，不耐烦道：“我对历总没兴趣！也从没想过飞上枝头，大庭广众的，请你自重！”
　　这时，慕薇也在一旁帮腔：“章依馨，你别以为有厉总给你撑腰就了不起！我们什么时候要你养了，你以为公司是你的吗？别尽往自个脸上贴金，再说啦，你凭什么说林珑不好，你有什么本事，还不就是靠着你爹妈给的漂亮脸蛋！”
　　依馨一辈子安安顺顺，要风得风，哪里听过如此言语，恼羞成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将所有怨气都冲向林珑。她一手抄起桌上的温牛奶，狠狠的，向林珑的脸上泼去。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靠窗的这一桌，她们心里在发笑，在欣赏，甚至期待，期待这场戏继续演下去，期待女人的反应，如果能打起来，就更有意思了！
　　乳白的牛奶划过她的额头，流满了整个脸颊，她失神的望着女人，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世间仿佛一瞬间宁静了，唯有鼻边不断飘散的奶香！她依稀记得曾今也这样被鸡蛋袭击过，那时好像并没有觉得难过！而此时，简直不能呼吸！
　　为什么？
　　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吗？
　　是不是因为只是一个人，所以就忍受不了！她攒紧了手心，终于还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她不想、也无需忍受这样的闲气！
　　“你们在做什么？”大厅忽然扬起一声吼，将所有人都唬了一跳。依馨转头一看，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正一脸怒容，气势汹汹，十分阴森。而他的身边居然是历总！她欣喜的忙奔过去，委屈万分，梨花带水的开始哭诉。
　　棕衣男人几步走到林珑跟前，轻柔的捧起她的脸，用纯棉衣袖帮她拂去脸上的牛奶，又低声道：“没事了。”
　　他的声音像四月划过的风，又像雪后的暖阳般安慰着她。她抬起头看着他，委屈如排山倒海一般而来，可是，心却忽然平静了。她知道：有他在，必是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她耸耸肩深深做了个深呼吸，带着满眶的眼泪，笑了笑。他有些惊异，这个女人，站在玻璃折射的阳光下，在如此狼狈的背景里，居然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林珑道：“为什么你总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邬少温柔的看着她，缓缓道：“不，在我心里，最美的钻石也比不上你此刻的美丽。”
　　　

　　☆、43、于此，就是天涯

　　尾筠和欧阳走进餐厅时，正巧碰见邬少抱着林珑往外走，身后是一群目瞪口呆的背景。欧阳看见了林珑，林珑也正望着他，两人默默相视，有惊讶、有期盼、有失望、有落寞，他们又默默拉开视线，一声不响。
　　两个人都忽然明白，于此，就是天涯。
　　不是没有努力去爱，而是尽了力，才发现心里早已容不下对方。
　　假使不爱，再相配的两个人也是徒劳。
　　尾筠眉心蹙起，低唤道：“承钢”邬少道：“你忙你的，有什么话改天再说。”说完，便牵着林珑离开。汽车很快就驶入了溪山大道，景色依旧，繁华如梦。路上匆匆忙忙的人群让林珑产生不真实的感觉，恍恍惚惚，犹如梦境。不知何时，她的头依在了他的肩膀上，浅浅的睡着了。
　　邬少一动也不敢动，连拿文件的左手都紧紧的拽着不敢放下，生怕惊醒了她。陈晟看到身后的情形，心下明了，车也开得愈加平缓，几乎是在蠕动。
　　他稍一转头，她光洁如玉的脸就近在眼前，莫名让他心动不已，她的呼吸沉缓而优美，透着淡淡的奶香。他痴痴的看着，沉溺其中。
　　“我就这么好看吗？”他被她的忽然一问，吓了一跳，悻悻的问：“你醒了啊？”
　　林珑坐起身，睁开眼，忍住笑调皮的追问：“我就这么好看吗？”邬少一愣，神情严肃道：“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如果可以，真希望十年前就遇见你，不，二十年！”
　　话一出口，林珑就开始后悔，她不该说这样无礼的话，给自己结了网，下了圈套。可是她又有些欢喜，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答案。邬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这样的话并不是他的风格。可是当她问的时候，他明明是欢喜的。
　　两人相互久久凝视，寂寂无声，似有千言万语，却谁也不愿再开口。
　　邬少这次回z城，一方面是为了苏月楼连锁商场的开业典礼，另一方面是为了送姨奶奶姚世蓉回虞园。许是太过劳累，世蓉连日来都闷闷不乐，邬少想了许多法子也不能让她笑一笑。昨天偶然在溪山撞见林珑，便想着让她陪姨奶奶解解闷。
　　到了虞园，世蓉早已派了老仆在侧门候着，车一到，便立刻一叠声传进园里。林珑一下车，就看见世蓉穿着旧色夹棉旗袍迎了出来，她面露担忧浅责道：“姨奶奶，你怎么跑出来了，要是吹了风怎么得了！”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仆人拿了披风亲自给姨奶奶系上。世蓉笑道：“没事，今儿个开心！见到你啊，我就什么病都好了！”
　　一路到小楼，两人只顾着簌簌叨叨说些贴耳的体己话，竟将邬少也丢在脑后不管，邬少倒也不介意，信步闲游般跟在身后，不急不缓。傍晚，姨奶奶还舍不得林珑走，死活要留着她过夜，林珑不敢违命，只好在小楼睡一晚。
　　她的房间在邬少的正对面。
　　　

　　☆、44、冬夜里的格外美好

　　是夜，已然是冬天的模样，北风习习，世蓉生来怕冷，便早早的就寝，又怕林珑无聊，便吩咐可到书房寻些书看，以消遣漫漫长夜。
　　林珑手脚轻巧的泡了两杯热茶，往书房走去，她知道，他还在看文件。
　　“你怎么来了？”邬少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面露不快，他一向不喜工作时有人打扰。
　　林珑举了举手中的茶杯，笑道：“这里有好茶，要不要喝？这可是用姨奶奶珍贵得不得了的晨间露水泡的，一滴都不能浪费！”她将茶杯放到他桌前，袅袅茶香扑面而来。
　　他浅浅的抿了一口，不再说什么，只继续看文件。而她，见无人理会，便随手拿起书柜上的书看了起来。看入迷了，就拿了羊毛毯裹着躺在宽大柔软花团锦绣的沙发上细看。
　　萦绕着醉人的茶香，唰唰的翻页声在初临的冬夜里格外美好，夜色如水般划过，寂静的时光被一点一点黏住、撕碎、藕断丝连。
　　到了第二天，慕薇打电话过来说公司所有人准备坐上午的飞机回s城，叫她快点回酒店。林珑知道有邬少做靠山，章依馨不敢拿她怎么办，但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慕薇的电话其实是章依馨抛出的橄榄枝，如果她不去，倒显得小气了。
　　简单用过早餐，邬少想要亲自送林珑，陈晟急道：“苏月楼连锁商场中高层领导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刚刚楚小姐还打电话过来催促，您？？？？？？”邬少摆摆手道：“不是还有时间嘛！我知道那边有条近道去苏月楼，花不了很长时间。”
　　“可是”陈晟还想说什么，却被邬少冷冷一瞥，再也不敢说下去。
　　到了酒店，林珑远远的就看见慕薇提着行李在大门口等着，一脸焦急，见她下车，便连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你怎么手机关机啊？”
　　林珑十分抱歉：“不是关机，只是没电了而已！怎么啦？”
　　“你家里人前天打电话到公司说你爸的老毛病又患了，叫你回家呢，我刚刚才听小谢说的！真不知她们是怎么干事的，这么大的事也不快点通知你，现在”
　　不等慕薇愤怒的唠叨下去，林珑脑袋里只觉轰隆一响，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就要走。
　　爸爸的病她是最清楚不过了，虽来得快去得快，但一不小心就会全身瘫痪，她忽然想起妈妈，如果你在天国看着，请一定要保佑爸爸和我。
　　邬少一把拉住她，温言道：“林珑，你先别急，这两天既然没有电话来，说不定已经没事了！而且，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
　　“你懂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家一样，24小时都有医生看着？我和你不一样！！！”林珑口不择言，怒道。
　　他一愣，忍住脾气劝道：“我说了，你别急！你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急也不是办法！如果不行，我可以送你回家！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你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好吗？”
　　“我要回家！”
　　“我送你！”
　　　

　　☆、45、看着时光荏苒

　　因陈晟被临时派去参加苏月楼中高层会议，邬少只好一边宽慰林珑，一边开车。还好，林珑家本来就在s城郊区，并不太远，只是因在修路，一路坑坑洼洼，十分痛苦。
　　邬少的车直接开进了林珑家门口的水泥院子。
　　一个穿着枣红毛线薄外衫的女人好奇的开门往外探，见林珑从车上走下来，先是惊异转而惊喜，她一面迎了过来，一面往里头喊：“哥，林珑回来了！”
　　林珑的爸爸年轻时曾是有名的建筑工程师，后来却不知何故开始隐居在这偏远小镇里，开了杂货店为生。这些，也是妈妈去世后，她才陆陆续续从姑姑口里探来的，再多的，就怎么也不说了。只是，从小，林珑就知道，自己的爸爸与别人不同，他会做超复杂的物理题、会看星座、英文流利还会说点日语，待人总是彬彬有礼，对妈妈也是极好，从没说过半句重话。即使在混乱肮脏的杂货库里，他也总是保持着干净和优雅，一点儿失礼的地方也不会有。
　　“姑姑！”林珑唤了一声后，就急急的往屋里走去，直到看见爸爸悠闲的戴着老花眼睛坐在窗前看报纸才缓了一口气，她又气又心疼道：“既然生病了，就好好在医院呆几天，养养身体也不错！要是没钱了，就告诉我，千万不要替我省钱，行吗？”
　　爸爸悠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林珑道：“你怎么回来了？妹啊，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要往林珑公司打电话！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影响了工作多不好！”说完，忽然看见林珑身后的邬少，略带欣喜道：“这位是？”
　　邬少恭敬的走上前，恭谨道：“伯父，您好，我是邬承钢！”他一辈子从没这么低三下四过，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爸爸脸上一暗，深深神伤，那些繁花般的岁月轰隆隆般从他的脑海里呼啸而过，只留下黯然神伤的光影和年华。不是不够幸福，不是不够深爱，只是已经没有时间，再次重逢、相拥。假如还能再见，他只想问她一句：你，你还好吗？我很好。
　　“既然回来了，就明天再走吧！见一面也不容易！”说完，便站起身，往那光亮处走去。林珑回过头，看见他的背影，充满了寂寥和无奈。
　　傍晚，林珑带邬少去菜园择菜，天灰蒙蒙的低沉，空气倒是十分清爽，醉人心脾。邬少跟在林珑的身后，两手都提着她选好的青菜，微冷的风划过他的衣领，拂过他的脸，生生的疼。空旷得似无边际的稻田，满鼻的青草香，松松垮垮的土地，没有污染的空气。
　　他看着她仔细摘菜的侧影，内心如秋水一般的宁静，没有纷扰与斗争，生活简单得只是跟在喜欢的人身后，一起择菜、一起吃饭，看看天空，看着她笑，看着时光荏苒，看着细水长流。如果生命如斯，夫复又有何求呢？
　　　

　　☆、46、时光能再长久一些

　　林珑仔细的掐着菜，手指甲里溢满了浓浓的绿汁，散着清香，乌黑的头发拂过她的脸，愈加显得肌肤如雪。邬少静静的看着，连呼吸也不禁放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这份宁静。林珑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这时，落寞的黑夜如骤雨一般倾盆而下，笼罩着他的脸，林珑透过暮色听见他惆怅道：“我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再长久一些。”
　　她的心不禁慢了半拍，半天说不出滋味。她浅浅的勾起嘴角，温言道：“姑姑现在肯定已经做好满桌的菜了，就等着这青菜，我们快些回去吧！”
　　两人回到家，姑姑果然做了满桌的家常小菜，林爸也从自家杂货店拿了上好的米酒来，连盛饭的碗和喝酒的杯都换上了最精致小巧的青花瓷。
　　这套青花瓷碗据说是妈妈陪嫁过来的嫁妆，年代久远十分值钱，所以平时都不拿出来用，只在祭祖或接待最尊敬的客人时才摆出来。林珑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在明媚如春的时候将整套瓷器从床底拿出来清洗，像是郑重的礼仪一般，妈妈会庄重的穿着那件过时很旧但十分好看的小福字短袖齐膝的红旗袍，站在满天满地的阳光里，将瓷杯子、瓷碗、瓷碟子、瓷酒壶等等举在半空中，眯着眼仔细检查，当看到某个瓷器有磕磕碰碰的缺痕时，她总要重重的叹口气，失神很久，仿佛失去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心疼不已。
　　林珑举起酒杯，道：“邬少，你尝尝这米酒！”邬少浅浅的抿了一口，品尝半刻，道：“这酒芳香浓郁、醇甜、柔和清而不淡，确实是好酒！”这时，林爸开口笑道：“邬少果然是品酒的行家，不如，我们一起举个杯吧！但是邬少也不要喝太多了，不是我舍不得酒，只是这酒喝时味美，但酒劲儿在后头，等下邬少还有开车，所以不能饮太多了！”
　　此言一出，林珑和邬少都不禁愣了愣，她不解道：“爸，我们家又不是没房间，这么晚了，就让邬少在这住一晚也无所谓啊。”林爸依旧笑道：“女孩子家的，说话要知道轻重，传说出去，多难听啊！”林珑倔道：“有什么好传的啊，就算是路过的陌生人求宿，还保不定会答应，更何况是朋友呢？那些个爱嚼舌根的就让她们嚼去好了，我才不在意！”
　　林爸薄怒道：“还有外人在呢？怎么说话的？邬少，你还是快点吃吧，太晚了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