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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逃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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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剑客向他上前一步,迟疑地说道:“围山而寻不得,具公已经加派武功高强的剑客前往谷底,明日应有消息传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闻讯而来的南宫柳

    司马宣听了,薄唇动了动,半晌,他低低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已经两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顿了顿,他又叹息道:“这两日,怎似经年!”

    司马宣的声音很低,很低。舒虺璩丣

    那叹息,化在风中,随着床榻前的帐纬,轻轻飘动,起落之间,已不再可闻。

    那日他吐血昏厥后,后来再也没有吐过血嫦。

    第二天,他如常主持了欢送的仪式,送走了各路番王。

    接下来的两天,他每顿饭都照吃不误,一到晚上,也如常上了床榻,闭目安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就是一天疲惫过一天,人也一天消瘦过一天。每次睁开眼来,司马宣现在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怔怔地出神燃。

    看得出来,就是处理国事,他也是强行支撑着,有时说着说着,便呆呆地突然不再说话,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尽管除去下至谷底的剑客尚未有消息传回来,受命搜山的甲士,在将整个猎地梳了一遍,又毫无所获后,终于获令撤退了。

    虽然,无论是在众人的眼里,还是在司马宣的心里,都知道一个存在的事实,那就是钟无双,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下至谷底的剑客一日不返,司马宣的心里,便总还有丝期盼。现在的他,精神也恢复了一些,已能处理一些轻松的事务。

    这一天,北王书苑。

    司马宣笔直的跪坐在榻上,低着头翻看着竹简,他的动作从容和缓。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原本静静翻看竹简的司马宣嗖地一下,抬起头来,他子夜般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一个剑客走了进来。他形色虽然疲惫,但双目却极有神采。

    他在司马宣的盯视中来到他的榻前,双手一拱,朗声道:“皇上,我等奉命下至谷底,经过一番探查,虽然发现了夫人的坐骑被野兽吞噬的痕迹,但并无发现人类的躯体遗骨。”

    “说下去!”

    司马宣的双眸灼灼,变得异常晶亮,便是声音,也因为太过振奋,而带着些微的颤抖。

    那剑士朝他叉了叉手,又恭敬地禀道:“属下大胆揣测,夫人极有可能在坠崖之时,已弃马而跳,并无坠崖。”

    司马宣扶着额头,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双膝麻木了,就在他扶着几,准备起身之际,竟然整个人向后一歪,差点跌在榻上。

    那剑士才待上前去扶,司马宣却骤然冲他一挥手,止了他的动作。

    少顷,他平复了呼吸,冷静地吩咐道:“速去再查,猎地断崖四周,极有可能是夫人弃马逃生之地,务必细细察之,不可大意。”

    那剑士向他叉了叉手,向后退去。

    一直退到门口,那剑士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坐在榻几后的司马宣一眼,暗暗想着:皇上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如此情形之下,竟是如此沉稳,心思细腻之极,令人叹服。

    一直到那剑士关上了房门,司马宣才闭着双眼,向榻后倚了倚。

    他的眉头舒展着,半晌半晌,薄唇动了动,喃喃低语道:“无双无恙,我的无双并无坠崖,定是无恙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撑着额头,低叹道:“无双无双”

    这声音,于高兴中竟然还隐带哽咽,若大的殿中,幽幽响起司马宣喜极而泣的声音。

    静静坐了半晌,司马宣终于长身而起,数日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走出大殿,走到阳光下。

    他需要借由这种走动,来平复自己尚处于激动中的情绪。

    挥手阻止了一应侍从的跟随,司马宣脚步很轻快地朝花园走去。

    他的妇人,真的没有死!

    司马宣踏着阳光,心情亦很灿烂。

    就在他经过一处密林的时候,轻声交谈的声音传来,司马宣心里觉得诧异,不由放轻了脚步,缓缓凑了过去。

    “皇上听后,反应如何?”

    具公?竟然是具公的声音。他在打探自己的事情!

    司马宣一惊,不由屏了呼吸,又凑近了几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回禀道:“皇上听后甚是欢喜,精神亦变得振奋起来。”

    “嗯。只要皇上心中尚有希望,对他的身体总是好的。去吧!”

    “诺!”

    司马宣站在密林后面,静静地听着这一幕,适才还激动跳跃的心,慢慢地,慢慢地冷了下来。

    原来,妇人尚在世上的消息,不过是具公刻意给自己的希望,并不是真的!

    直等到具公跟刚才向他禀事的剑士走远了,他才僵硬地转过身,挺直腰背,艰难而缓慢地朝寝宫方向走去。

    万念俱灰的司马宣不知道,剑士向他所禀之事,俱是真的。

    断崖之下,是真的没有发现钟无双的遗骨,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还活着。

    甲士搜寻猎地的结果,并没有发现钟无双在别处的踪影。这说明,就算钟无双在坠崖之前侥幸跳下了马背,亦有可能身受重伤,在别处毙命了。

    就算这样一个结果,是具公早就意料到的,他还是希望能给司马宣一点希望。

    他更希望时间,可以让司马宣渐渐忘记那个失踪,或是已经身死的妇人。

    他希望司马宣在淡忘那个妇人的同时,可以再接纳新的妇人。

    可是这一切,司马宣俱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的妇人,真的身死了!

    司马宣如游魂一般回到寑殿,木然地坐到天黑。

    他知道,具公如此安排,俱是怕他伤神伤心罢了。

    从天黑,再木然地坐至天明。

    终于,一声似悲似叹,似自我勉励的轻喝声,悠悠从殿中传来,“妇人既已不在,家国帝业尚存,自此,当以家国为重”

    殿外等命的侍婢们,终于听到沉默一宿的司马宣,发出了喃喃的细语声。

    自从得知钟无双绝无幸存之理后,司马宣整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他开始变得非常忙碌。

    他事事躬身,每每忙到子夜时分,第二天刚刚亮,便又出现在议事殿中。

    司马宣身边的近臣们知道,每天晚上,他的书房都是灯火通明,实在累得无以复加了,他才会倚在榻上,草草地闭上双眼打一下盹。

    可是,他即便是睡着了,也睡得极浅,动则梦魇,睡着睡着,常常便泪流满面。

    他少有轻闲的时候,便是偶尔得闲,也是望着虚空怔怔不语,久久都一动不动。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快一些。

    这一日,司马宣就着冷水,洗去一夜无眠后眼中的红丝,大步向议事殿走去。

    就在他刚刚走向主榻时,便有一个寺人进来禀道:“皇上,南王求见。允是不允?”

    南宫柳来了?

    想必妇人坠崖的消息,他也知道了罢。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司马宣没有回头,他面无表情,低沉地说道:“让他进来罢。”

    不过顷刻,殿外便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司马宣堪堪抬头,不过转眼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已卷入了台阶处,卷入房中。

    温润淡然的南宫柳,堂堂南王,此时衣袂带着一股风似的飘入房中,瞬时,便是大殿上香炉中的袅袅清幽,也随之摇晃起来。

    南宫柳的脸很白,非常之白。

    这种雪白的脸色,配上他幽深的双眼,在这光线昏暗的殿中,直让他显得有点心惊。

    在司马宣冷冷的盯视中,南宫柳走到了他榻前。

    他专注的,脸色铁青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司马宣,压抑的,哽咽地吼道:“你是怎么看着她的?司马宣,你竟然连个妇人都护不住么?你怎么能这般大意,由着她在你的眼皮低下,堕下百丈高崖!”

    堂堂南王,如珠如玉的南宫柳,现在竟然忘了出使他国的礼仪,忘了他引以为傲的风度,不管不顾地前来北国,直闯北王殿,居然只是为了质问北王,对一个不属于他的妇人的疏忽!

    司马宣直到这时才发现,南宫柳那一袭白裳,早就变成了泥衣,他的手指指节处,又青又肿又有血迹斑斑,那是勒紧了什么东西才有的痕迹。

    堂堂南王,竟然不坐行驾,而是亲自驱马前来的!

    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司马宣放在几上的手,便紧紧地扣向几面。

    他扣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直紧得全身都在不可控制地颤抖。

    可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依然平静,眼神依然晶莹,姿态依然优雅。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柳的脸,慢慢的,他站了起来。

    望着伤心气怒的南宫柳,司马宣突然温柔一笑,冷冷说道:“南王难道忘了,普天之下,钟无双无论生死,她只是我的妇人。我想请问南王,是以何般立场,何般身份来向我兴师问罪呢?”

    南宫柳瞪着他,重重一哼之后似是气极,他伸手成拳,便朝着司马宣的脸上挥去。

    只是,那拳头才伸出一半,便被司马宣的大掌握住了。

    他薄唇一扯,声音沉沉地喝道:“本王说过,钟无双无论生死,她都是我的妇人!普天之下,她只能是我的妇人!无论她是生是死,都与你再无半点相干!”

    南宫柳怔住了。

    在南宫柳的哑口无言中,司马宣皱着眉头,声音沉冷地喝道:“来人,恭送南王!”

    带着沉沉威煞丢下这句话后,收回了与南宫柳对视的视线,司马宣大步一提,向外走去。

    殿内的寺人,正在一旁暗想:夫人已经过逝,人都死了,而自己的皇上还在与南王争论她是谁的妇人。如此争论,到底何益?

    突然听到司马宣恭送南王的命令传来,寺人一惊,忙几步上前,正待恭送南宫柳离开,不想却看到南宫柳双手捂着脸,泪如雨下。然而,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泪流得这般汹涌,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这情景,让人看了,只觉得倍加凄凉。

    寺人垂下伸出的手,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声劝道:“夫人已逝,还请南王节哀才是。”

    半晌,南宫柳低哑的,带着泪意的声音传来,“都是本王的错!如若我初时不曾放手,妇人,也不至有今日之祸。若是若是再有机会重来,本王绝不重犯今日之错!”

    寺人一惊,心道:这南王跟自家皇上一样,竟也是个执拗之人。可惜夫人红颜薄命,终是负了二人,终是负了

    良久,南宫柳放下捂着脸的双手。

    寺人慌忙上前恭送。

    无意间他瞥了南宫柳一眼。这一瞥,他便是一愣:面前的南宫柳,俊美无暇的脸上,依然容色照人,眼神晶莹清澈,姿态优美高贵,若不是身上还是一袭泥衣,若不是眼中还有泪意,他几乎以为,刚才那个近乎失控的男人,并不是他。

    大步踏出议事殿的司马宣,堪堪转过墙角,一缕鲜血,便从他的嘴里溢出,顺着唇角,滴落在他的袍服之上。

    一个随侍的侍婢最先发现,她急叫了一声:“皇上!”

    声音刚起,她已不由自主地跪倒地,伏地痛哭。

    不止是她,一众侍婢侍从,也都是伏地不起,哽咽声声,“夫人既逝,皇上当以家国为重,切勿再伤神伤体呀!”

    血一滴一滴地向下流。

    司马宣俊美无暇的脸,如缎的墨发,高贵的姿态,妖艳的鲜血,在秋意萧瑟的枯叶狂舞中,在这王宫一角,汇成一副诡异的图画。

    在哽咽声声中,司马宣闭着双眼,静静地依墙而立。

    直过了许久,许久,他才低低说道:“家国尚在,帝业尚存。司马宣,你万万不可自轻!”

    司马宣这种自我勤勉的话,他身边的侍婢侍从,每日都要听上几遍。

    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夫人逝后,他们的皇上,便是靠着这种自我勤勉的话才能支撑到今日。

    这些侍婢侍从,俱是司马宣的贴心之人,如今见了他这般模样,心中实是郁闷难当。

    一个侍婢伏在地上,啕啕大哭着劝道,“皇上,皇上,夫人若知皇上为她如此伤神,就算是泉下有知,也定然心痛啊!”

    果然,他一提到钟无双,司马宣便精神了些。

    他动了动,侧头看向遥远的虚空。

    半晌后,司马宣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妇人,可曾心悦于我?可会我为心痛?”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便是司马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钟无双的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位置?

    他很想知道。可是,他终是再也无法知道了!

    尽管妇人已逝,但面对南宫柳时,面对这个妇人的昔日最爱时,司马宣仍是介意,仍是心存芥蒂。

    对司马宣而言,今生今世,这个妇人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司马宣的妇人!只能是他司马宣的妇人!!

    议事殿上,司马宣巍然而坐。

    一个朝臣正在殿下朗声说道:“胡人犯我边境,屡屡劫我百姓财物,掳我边城子民,臣以为,我朝当以铁甲之师戌边。若胡人敢犯,当予迎头痛击,以正我大国之霸气,扬我国威!”

    司马宣这人,行事素来狂妄张扬,本就是个睥睨天下的主。

    自他登基以来,便有着图霸天下的宏愿。

    于他而言,他不去侵略别人的国家已是不错了,几时还能忍受别的国家犯他的国土,挑战他的权威。

    一个小小的胡人小国,司马宣还没看在眼里,他想灭他,便势必可以灭了他。

    何况在当下这种时期,胡人小国的来犯,显然为心志消沉的司马宣,提供了一个合理的渲泄渠道。而这个朝臣之言,显然极是符合司马宣的行事准则。

    “什么时侯开始,小小的胡人小国,也敢挑战我北国的威仪,犯我国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问一策

    司马宣先是冷冷一笑,随即带着森森威煞地令道:“着,将军十七,率铁甲骑士六万,三日后出发前往戌边,将那胡人小国给朕灭了!”

    十七越众而出,高声应诺:“臣领旨!”

    这时一个文臣越众而出,急道:“皇上,出兵征伐,当占卜问天,而后召告天下,再”

    “够了!”

    司马宣声音陡然一提,沉喝道:“胡人犯我国土,尔等岂能坐而待诛!召告天下?哼,待我北国铁骑灭了胡人小国,再行召告之事也不迟!嫦”

    “诺!”

    文臣讪讪而退。舒虺璩丣

    朝臣惊觉到,他们的皇上,现在就是一把锋利的,不带剑鞘的宝剑,彼时若不让他伤人,便必然会自伤燃。

    这个胡人小国,在这种时候撞在他的剑刃上,灭国,已是无疑的了。

    北国的官道上。

    车轮轧在夯实的黄土地面上,辚辚脆响。

    钟无双掀开车帘一角,望着不断地向后退去一景一物,怔怔出神。

    前方,时而有人声传来时,她总是下意识地看过去,迎面而过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两旁的树木很快被抛在了后面,钟无双下意识地转头回望,澄蓝的天幕下,那座渐渐远离的巍然城池,突然变得格外的深刻。

    终于要离开了,然而,那座深宫,那个人,那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却跟正在播放的幻灯片似地,不停地在钟无双的脑海中重播,回放。

    钟无双重重地吁了口气,突然觉得,这费尽心机才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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