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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逃妻-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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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无双静静地听着,虽然不曾出声,但她原本茫茫然的表情,却是不再。
晨曦中,司马宣施施然回到寑殿。
他悄无声息地靠临窗而立的钟无双靠近。
此时的钟无双,正背对着他,扶着纱窗,怔怔在对着外面出神。
司马宣盯着她,声音放低,语气也转为温柔,突兀地问道,“无双当真心意已决,定要离我重返边城么?”
钟无双闻言,恍惚一笑。
多日来,她首次正眼望向司马宣,轻声说道:“皇上当知,我在边城置有农场田产,如能归去,自此晨耕暮归,当如神仙快活,无双每每想起,便心向往之。”
司马宣定定地望着钟无双,半晌,方薄唇一扬,轻轻说道:“好!既然无双心意已决,我便成全你罢。”
这下,钟无双倒是惊呆了。
她没想到司马宣竟然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他竟然答应放她重归边城!
在钟无双迟疑不定的探视中,司马宣冷冷一笑,昂起下巴高傲地说道;“虽然今日我允你离去,但在此之前,你可得与我约法三章。”
“呃!”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钟无双一时间,傻傻的,竟然无从反应。
望着这样的钟无双,司马宣垂眸浅浅一笑,“无双这是不相信我么?”
钟无双盯着他脸上那淡淡的浅笑,第一次觉得它刺眼之极。
突然,司马宣静静转身,他缓缓逼近钟无双。
直到站在她的面前,长身玉立,脸沉如水的他,俯视着她,抿着唇,徐徐说道:“年前,无双曾与我有过半年之约,其后因无双败我,而成为我的妇人。今次,我虽愿遵从你的意愿,放你离去,然而,却须无双再与我一赌方可。”
钟无双愕然地望向司马宣,却见他异常地执着于这一赌。
他执着地盯着她的双眼,眼巴巴地等着她开口。
钟无双犹疑半晌,方缓缓应道:“好!我愿与皇上一赌。”
随着钟无双的话音一落,司马宣缓缓挺直了腰身。
不过转眼间,曾经脆弱的,怜惜的,温柔无比的司马宣已然不见。
这般沉着脸,冷着眼的司马宣,俨然又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帝王,雍容,高贵,不可攀及。
他看着钟无双,墨发随风飘荡,俊逸清华的脸上,笑容高雅雍容。他黑红交错的衣袂,在纱窗口吹来的风中飘摇着。
司马宣目光晶亮,语声轻缓地说道:“此次我放你重归边城,日后若非你愿,我必将不再苦苦纠缠于你。但是,如若无双自行折返,则此后一生一世,当不再离,如何?”
这样就可以了?
钟无双心中甚为诧异,她心想道:这如何可以称之为赌?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自行折返的。除非自己傻了,痴了,否则此事绝无可能!
当下她大点其头道:“无双愿与皇上一赌。”
司马宣直起腰身,他俯视着钟无双,直直地呆看了半晌。这才似下定决心一般,一甩长袖决然道:“你收拾好了便出来罢,我亲自送你一程。”
自司马宣提出放自己重返边城,到他这莫名其妙的赌局,都让钟无双如置身梦中一般的不真实。
其实,自一大早听了那侍婢一席话后,钟无双的大脑便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她所接收到的信息,太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让她无法从这一团混乱中清理出一个头绪来。
可就在这时,司马宣却突然应允了她自来这异世之初便朝思暮想之事。这诱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让她忽略一切原本那些呼之欲出的某种悸动。
钟无双急切地来到宫门外时,司马宣已经端坐在马车上,静候她的到来了。
他朝急匆匆踏上马车的钟无双一伸手,明白他意思的钟无双,也不过略一迟疑,便温顺地靠入他的怀中。
马车缓缓朝城外驶去,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司马宣低哑的声音,自钟无双的头顶清晰地传来:“我努力了这么多,无双却还要弃我而去,无双待我何其不公。”
或许是临别在即,又或许是因为早上那侍婢的一席话,此时坐在司马宣怀中的钟无双,宛如一池春水,她温柔软绵地将自己深深埋入司马宣的怀中,静静地嗅着他身上浓浓的,熟悉的味道,告诉自己,此时一别,此生便再难有相见之日了。
似乎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亏欠了这个男人许多。
但是说到底,也皆因她与他,相不逢时。
她与他,相识于这异世,偏偏司马宣还位高权重,贵为一方诸侯。这样的身份,再处于这样的时世,即便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几分情意,也终将被这天杀的世道所不容。
说到底,最终是还她钟无双亏欠了司马宣。
如果说离开仅有的遗憾,也就数这一桩了。
因为钟无双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去爱司马宣,她也从来就没有真正去爱过司马宣,她甚至还在心里一径地提醒自己,不可以爱上这个男人。
谁料想这个天之骄子,他竟然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钟无双亦没有想到,在这异世,竟然还会有人牵挂她的生死,担忧她的安危。
可是这一切,比起那触手可得的自由来,却是不值一提的。
司马宣对钟无双的感情,她了解了是一回事,感动又是另一回事,然而说因此而让钟无双不顾一切地为他留下来,却是万万不能。
失去一个孩子,对钟无双而言,已经宛如万箭穿心,那种彻骨之痛,她绝不想再试第二次。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剑抵过(五)
钟无双垂眸,她在司马宣的怀里喃喃说道:“无双自死后得生,对人对事,便不再如从前一般豁达,极重一己之利,为人锱铢必较,凡事睚眦必究,又极为善妒,对我心爱之人,不能容他妇分享。舒殢殩獍这样的无双,已不是白骊国公主钟离,实非良家子,是以,不配为皇上之后。”
说到这里,钟无双只觉喉咙发干,她转过头朝着车窗外,极力睁大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司马宣咬着牙,努力了好一会,他吐出的声音,才如平常那般淡漠,“如若我愿意为你不再娶他妇,无双还要离开么?”
钟无双不由一怔。
她实在没有想到,司马宣竟然会以如此淡漠的声音,认真地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嬖。
他,竟然愿意为了自己不再娶他妇!
他一语方出,钟无双内心的震动,实在难以言表。
若是单以司马宣个人而言,无疑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烂。
在这时世,有个如此优秀的男人爱着自己,并愿意为了自己不再纳他妇,若在以前,钟无双必定毫不犹豫地会选择留下。
可是现在不同,在经历了这许多之后,钟无双明白,像司马宣这样天生的王者,在这样的时世,他注定无法只属于某一个妇人。
他是北国的王,他有义务,有责任为北国,乃至为天下子民创造一个繁华盛世。
像他这样一个天生的王者,就算他愿意为了自己不再娶他妇,他身边的朝臣,司马氏的宗室,都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毕竟在这时世,身为一个王者,身为一个男人,司马宣除了有责任造福于自己的子民,他对自己的宗室,还担负着血脉传承的责任。
在这个世道,可没有人提倡生男生女一样好。
钟无双自知,凭自己跟司马宣之力,是绝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乃至一个朝代的陈腐观念。
是以,到了现在,钟无双对于独霸丈夫后苑的想法,已经不存希望了。
她还知道,这时世的妇人,也许是医术太过落后,又或许是营养不全面的缘故,很多妇人都是终身不孕的。便是有生育的妇人,也多是一胎即止。
因为医术的落后,便是因为生产而死的妇人,也比比皆是。所以这时世的男人,才会广纳姬妾,就是为了要多多开枝散叶,好让自家的宗庙鬼神,有子嗣祭祀。
钟无双自问自己没有全然的把握,可以为司马宣生下许多的男儿。此次腹中的孩儿流失之后,她连自己还能不能再生都没有把握,何况是生儿育女这种全凭天意之事?她又哪来的十足把握,保证自己能生下足够的子嗣,让司马氏族的宗庙社稷传承千秋万代!
如果自己自此以后不能再生孩儿,只怕,她怕连做司马宣的姬妾也是不够资格的了,又如何还敢再提独霸后苑之事。
心中辗转反思,柔肠百转,钟无双终是垂眸,低低说道:“像无双这样心胸狭隘之人,实不是国母之人选。皇上还是忘了我吧。”
司马宣慢慢的伸手,将钟无双的脸颊慢慢地抬向他。
他看着她,目光明澈高远,还有温柔怜爱。
握紧钟无双回缩的手指,司马宣徐徐的,姿态雍容地说道:“你这妇人,甚是绝情。然而,明知你是绝情之人,我仍然如飞蛾投火一般,爱上了你,且爱得不留余地。你怎么可以在让我知道何为情爱之后,又让我饱偿心痛如绞的滋味?我都愿意为你此后不再娶他妇了,何以你还不愿我为留下?你便真要对我绝情至厮么!”
钟无双发现他的声音甚是温柔,甚是软绵,似嗔似怨,似在在撒娇。
这样的司马宣,钟无双没有见过。
这样的司马宣,如怒放的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蛊惑着钟无双的心。
静静地望着他,钟无双黑亮的墨眼中,终于漾起一挘嵝Α
伸手抚上他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线,钟无双低哑地笑道:“是啊,皇上不仅要立我为后,还答应为我不再纳他妇了,我又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欢喜。可是,皇上待无双逾好,无双便逾惊。“
在司马宣沉沉的盯视中,钟无双媚眼如丝地瞅着他,她的声音沙哑而缠绵,“皇上贵为一方诸侯,广纳他妇,多生子嗣,为司马氏族的宗庙社稷传承千秋万代是皇上的责任。皇上为了无双不再纳妇,岂非是置无双于司马宗族及北国群臣的对立面,为世人所不容?!其时,无双为宗族朝臣所厌,皇上必然左右为难,日久天长,皇上对无双的深情在众人日复一日的非难中,还能余有几何?”
“皇上就算今日对我有万般柔情,在日复一日的两难中亦会消失殆尽。其时,你我会相互埋怨,继而恶言相向,到时皇上便会为今日之决定后悔懊恼,始觉当初深爱之人,竟也面目可憎。”钟无双于苦笑中连连摇头,“无双不能容忍你我日后会落得如此下场,倒不如像今日这般,你我好合好散,自还留得一份情意在,于古稀之时,还能回味念想着对方。如此,亦算是一种圆满。”
“你不信我?!”
司马宣听出了钟无双话中的担忧,他抿紧唇,极为认真地问道。
正在这时,马车嘎然而止。
御人在外面高声禀道:“皇上,已至城外二十余里,若是再行,恐皇上有安危之忧,属下恳请皇上在此与夫人别过,即刻返宫。”
马车中的俩人俱是一惊。
这就要分手了么?
钟无双将那股自心头翻涌着悸动的情绪强自压下,她缓缓自司马宣怀中起身,眼神明亮,笑靥如花地看着他,抿唇笑道;“皇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就在此别过罢。”
司马宣表情冷冷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再说。
钟无双率先下了马车,司马宣随即跟了过来。
望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钟无双回身冲司马宣盈盈一福,强笑道:“今日一别,自此天各一方,皇上还当善自珍重。日后,当我垂垂老矣之时,想必皇上已是儿孙满堂了,无双定然会遥祝我皇身体安康,万寿无彊。”
“万寿无彊!”
司马宣并不领情。他听了钟无双一席话后,“哧”地一声冷笑,喃喃重复了一句。
欺身向前,他盯着她,声音放低,语气也转为温柔,“无双得以离我而去,心里定是十分快活罢。无双可知道,你之于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钟无双怔怔地呆立原地,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反应。
司马宣低低一笑,自嘲道:“生于王室,我自小便以储君的身份接受各式教诲,一直以来,无论文治武功,我总是领先于宗室子弟,让所有王族兄弟对我望尘莫及,从而被扶持为一代君王。自登基以来,我便雄心万丈,意图雄霸天下,要建下千年不朽的功业。
兵法上说,为了更大的利益,可以适当的舍得一些东西,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得知我必将娶你为妻之时,为了日后能得到更大的助力,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舍弃你。”
说到此处,司马宣轻叹一声,垂下双眸,又喃喃说道:“在认识你之前,妇人在我眼里,不过是可以交换的筹码,是可以生育子嗣的工具,是享乐之时的把戏。像我这样的伟丈夫,自知事起,身边便不乏曲意承欢的妇人,我从未想过,我这一生会去爱上一个妇人。爱上你,是我从未想到料到之事,那对我,是个意外。”
司马宣自嘲一笑,“许是苍天惩罚我意图狙杀结发之妻,是以让我爱上了你。知你坠崖之时,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惊恐,让我几乎再无生念头。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撑了过来。当你失去大子血崩之时,我竟惶恐得无以复加。那时我便想着,我的无双若是真的死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味?”
抬手轻轻抚上无双的脸颊,司马宣不无温柔地又说道:“缘起缘灭,世间之事,俱是如此,难得尽如人意。此前对你存有杀意,是我错了,我也悔了。痛失大子,更让我明白,无双的坚持甚有道理。如若我不能给自己心爱之人一个干净的后苑,又怎么保证我所爱所重之人安然无恙?如若无双能将过往之事,放开它,忘了它,你我日后一样可以守得圆满。”
突然,司马宣骤然将佩在身侧的佩剑,“嗖”地一声抽了出来。
举着剑,他看向钟无双,墨发随风飘荡,俊逸清华的脸上,笑容高雅雍容。
他望着她,低低一笑,自嘲道:“我行事向来不喜欢解释,便是前十几年为自己辩解的话,也不及今日说的多。如果,我还你一剑,若得不死,纵使我之前有错,你也原谅我,好吗?”
话音一落,他刀柄一转,在钟无双惊愕地尖叫声中,将那佩剑重重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胁
一时间,所有的意识俱飘离而去。
又惊又怒的钟无双,嘶喊着冲上前扶着他,她颤抖地将手伸向那伤口,却见剑锋犹在,又惶惶然将手缩了回来。
颤抖着,钟无双才哽咽着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已经有几个随侍以极快的速度围了上来。
这些原本远远守在一旁的侍从,他们亲眼看到司马宣拔的剑,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上拔剑,居然是用来自裁的。
因此,早在钟无双开口呼救之时,他们便极速围了上来。
“休要近前!”
随着司马宣一声轻喝,他巍然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
钟无双急忙上前托住他。
将身体的重量,分了一半依附在钟无双身上,司马俊逸清华的脸上,虽然因为疼痛有点苍白,然而,他却漾过一挘嵝Γ拔匏换故窃谝馕业摹!
惶急不已的钟无双,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她只是一径地流泪,一径地冲那些侍从吼道:“快快为皇上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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