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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逃妻-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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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急不已的钟无双,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她只是一径地流泪,一径地冲那些侍从吼道:“快快为皇上止血,速带皇上回宫,速召巫医啊。”
“无朕许可,近身者,一律当诛。”
几乎是钟无双的话音一落,司马宣便冷冷地下了一道死令。
那些急切围上来的侍从脚下一滞,不由纷纷跪伏于地,痛哭道:“皇上万金之躯,绝不能有半丝闪失。求皇上看在北国子民不能一日无主的份上,速速回宫,快快救治才是呀!”
司马宣全然不为所动,他冷冷地令道:“本王并无自裁之意,今日这一剑,只为赢得与夫人一赌而已。尔等休惊。”
钟无双猝然望向司马宣,怒喝道:“司马宣,你到底意欲为何?”
司马宣对钟无双的喝问似无所觉,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剑,说道:“自小,具公便告诫我,一味行计,不能成就大事。若主苍生,需知弱者之痛,贫者之伤,无助者之惧。他还说,我性执着,不懂得舍弃。我从小,便是头发掉落几根,都有婢女受责,今次这般插上一剑,方能体会具公之言了。”
“你究竟意欲为何?”
钟无双涕泪纷飞中,冲着司马宣声嘶力竭地吼道:“司马宣,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不懂自爱,竟然自残躯体。司马宣,你这混蛋,你是北王,你是他日天子,你怎么可以在我这个妇人面前自残躯体!骄傲如司马宣,为赢得赌局,竟然要向一个妇人用苦肉之计么?”
在钟无双珠泪纷飞,一声接一声的喝问声中,司马宣盯着她的双眼,温柔地说道:“是,为了你这妇人,我只能用这苦肉之计了。本王与你一赌,便是拿我的命,赌你的心。若你真能舍下我,便自管离去。你大可放心,便是你去了,本王也定然不会死在此地。那些侍从,俱是我的贴身死士,便是拼着一死,他们也不会允许我死在此地。有侍从在,本王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无双当知,我命无忧。现在,我们就一并来赌赌你的心罢。”
这种时候,司马宣竟然还在极为理智地跟钟无双分析他现在的状况。
他明明白白地告诉钟无双,就算钟无双现在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也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痛苦流涕的钟无双,在听司马宣这番话后,她怒目而视,狠狠地盯视着他。
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北王,竟然会用如此无赖的手段,逼迫自己。
他竟然拿自己的命,来逼得自己让步,逼得自己自此以后,不再离开
尽管面上的泪,奔流得亦发凶猛,但是,钟无双面上的表情,却愈来愈冷。
她恨恨地盯着眼前这个面色愈发苍白,似乎风一吹便会倒下的男人,最终却是一狠心,将他一把推开,大步向停在不远外的马车走去。
她走得极快,甚至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众侍从惊呆了。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妇人,竟然舍下他们已然身负重伤的皇上,自顾上了马车。
她竟然就这般不管不顾地准备离开了。
“走!”
在众侍从迸着怒火的盯视中,钟无双自马车中冷冷令道。
便是那驭夫也是一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妇人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她竟然抛下受伤的皇上,说走就走。
就在驭夫犹豫的瞬间,钟无双骤然掀开车帘,暴喝道:“我叫你走没听到吗!”
那驭夫望了望身上犹带着剑的司马宣,回头又望了望面上泪流得汹涌的钟无双,陡然裂嘴哭道:“夫人,皇上重伤至此,你便不能留下来么?”
身上虽插着利器,却依然身姿挺立,姿态雍容的司马宣,他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注视着钟无双,司马宣声音一提,清润的声音朗朗传出,自不远处淡然令道:“你等便依夫人所言,护送夫人前往她任意想去的地方,违令者斩!”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此不相离(一)
那驭夫在马背上冲司马宣哭着一“诺”,这才咬牙,发了狠地一甩马鞭,直直冲了出去。舒殢殩獍
这些侍从,俱是跟随司马宣多年的死士,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司马宣,又何曾见过这样的狠心的妇人。
眼看着钟无双的马车绝尘而去,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哭嚎声不绝于耳。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司马宣低低地喝道:“安静。”
这时刻,他的中气明显已有不足嬖。
望着他渐转苍白的脸,一个侍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皇上,皇上,妇人如此狠心,皇上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呀皇上!属下恳请皇上速速回宫,即时请巫医前来救治,断不能再事延误。”
那侍从哭到这里,决然起身,向司马宣欺近,毅然道:“若是皇上不听属下之言,在下便是拼着一死,也要违令行事了。”
司马宣垂眸,淡淡说道:“鬼士,你跟在朕身边有多长时间了?烂”
那侍从脚步一顿,哭道:“自皇上少年之时起,属下便跟随着皇上,至此已有十年。”
抬眸望向驿道上那个渐行渐远的黑影,司马宣冷然道:“你跟在朕身边经年,可有见过朕,做过没有把握之事么?”
那侍从一怔,便是那流了一脸的泪水,也忘了要擦一擦。
他只是怔怔地,呆呆地想了一会,便断然应道:“没有。”
司马宣终是掉头望向他,轻声道:“鬼士,你来替朕处理这伤罢。朕可不想妇人回头之时,朕已回天乏术了。”
那侍从看向他,带着颤声哭道:“皇上剑伤甚重,属下不敢贸然拔剑。”
司马宣淡淡说道:“过来吧。难不成巫医不在,便让朕流血至死么?”
那侍从凛然,大声应道:“诺。”
他大步上前时,已有其他侍从拿来了最好的金创药。
那侍从手脚麻利地拔出伤口的剑,随即用最快的速度给他撒上金创药,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方衣袍替司马宣将伤口重重绑上。
做完这一切后,那侍从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喜道;“幸好刺得不深。”
司马宣这时脸色已是雪白一片,便是那唇色,也是雪白的。
他扶着侍从的手臂,让自己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闻言微笑道:“肉是自己的,不知不觉中便有留手。”
那侍从仍不无担忧地劝道:“虽说剑已拔出,但皇上失血过多,如此不过是权宜之计,皇上仍须速速回宫,召巫医治理才可。”
司马宣摇头,“伤口既已包扎,目前当无大碍,朕在这里再等等妇人。”
“皇上,夫人狠心至斯,皇上何以还要痴迷不悟?天下妇人千万,皇上何必执着于一妇!”
那侍从的语气中,已然挟带着对钟无双浓浓的不满。
只是他话音方落,司马无便嗖然掉头向他望来。
他的眼风冷冽,带着沉沉威压,让那侍从嗖然一惊,慌忙跪下请罪道:“属下出言无状,请皇上恕罪!”
“如若不是你跟随我多年,以此犯上之言,便已当诛。”
望着跪伏于地的侍从,司马宣冷冷警告道。
那侍从跪伏在地,正因为他对司马宣极为忠心,因而从内心深处,他对钟无双这般无情的妇人,便亦发厌恶,亦发痛恨。
只是他出于对司马宣的忠诚,便是他再不喜欢钟无双,却也不能忤逆司马宣的意愿。
司马宣显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望着那侍从,他眉头微蹙,态度异常的坚决,一字一句地说道:“妇人之所以离我,实是出于无奈,亦是心中有恨。她痛恨我以这种方式逼她就范。我的妇人,虽然遇事大气,然而却容不下半分欺诈,又凡事睚眦必究。此次我如此逼迫于她,她一时间气怒难平,实是意料中事。不管妇人如何,她终究是尔等国母,尔等不可对妇人无礼。”
司马宣受伤至此,已是十分虚弱,强撑着说了这许多话,他的面上,已有不支的迹象。
在场的侍从无不一凛,他们未想到皇上竟然对妇人如此护短,容不得旁人对她有丝毫不敬。
妇人便是已经去了,然而在皇上眼里,已将她视同国母,与他一般,同受万民敬仰。
一时间,众人无不惊惶。
那侍从便在这惶然中,再次跪地请罪道:“属下已然知错。还请皇上休要言语,好生回宫静养。属下愿前去向夫人请罪,劝她回转。”
在众人的期盼中,司马宣缓缓摇头,“我那妇人,甚是骄傲,又极是固执,若知我已然无恙,她必然不会再返。我便在这里等着她”
说到这里,司马宣又缓缓抚上胸口,随着那里一阵剧痛,他额上的汗水,亦滚滚而下。
“皇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已是十分虚弱的司马宣明显摇晃了一下,然而他终是稳住了身形,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巍然而立。
其中一个侍从咬了咬唇,忍不住悄声对侍从之首道:“皇上重伤在身却执意不肯回宫,这般耗下去,恐生变故。不如使鹞鹰传书,让具公速召巫医前来,如此可好。”
侍从之首当即大点其头,当即去办。
奔驰的马车中,钟无双泪如雨下。
她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襟,紧紧地咬着下唇,一再地告诉自己:司马宣这个混蛋,他故意如此,不过是要利用人心,用自残躯体这等无赖的行为,逼迫自己依他的心意行事。堂堂北王,他居然使出如此无赖恶劣的行径!
他刺了自己一剑,竟然还大刺刺地告诉她,那一剑,要不了他的命,至于是走是留,端看她的心意。
他竟似吃准了她无法狠下心来舍他而去!他竟然拿命来赌她的心!堂堂北王,他竟然无赖至此!!
钟无双虽然被司马宣这种自虐的行为气得要命,恨得要死,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想要逼得自己屈服而已
就算心里明明白白,然而,随着马车愈行愈远,钟无双的心,却越揪越紧,越揪越紧
钟无双犹记得,自己离开之时,那剑锋犹在他的体内。
她犹记得,那顺着剑柄淋漓而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
她犹记得,他面白如纸,唇白如纸。
她犹记得,自己转身之际,他脚步踉跄,似要跌倒
刚才之事沥沥在目,钟无双每回想起这一幕,那胸口便似被刀剜着一般疼痛。
那种痛,却似被人扼着脖子似的,喊叫不出。
口中突然传来一阵腥热,钟无双却骤然崩溃。
她一把掀开车帘,冲驭夫哭喴道:“回去,快快回去,快”
原本一路奔驰,一路对钟无双怨恨不已的驭夫,在听了钟无双的话后,不由狂喜,他大声应“诺”着,随即熟练地操控着马车调转马头,一甩长鞭,极速朝来路返去。
一直伫立在原地的司马宣,佊时已是中气不足,体力不支。
已过了这许久,然而,驿道的尽头依然杳无人影。
司马宣的随身侍从,从最初的殷殷盼望,到现在,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妇人如此狠心,许是不会再回来了。
只有司马宣,尽管现在已是面无人色,尽管他的头,眩晕一波接一波向他袭来,尽管他的胸口疼痛更甚
但是,他仍然,努力挺直着腰背,直直地眺望着驿道的尽头,眺望着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还充满希翼的司马宣,渐渐地,变得不再那么自信了。
他开始怀疑,钟无双这次是真的铁了心地要弃自己而去了。
这种想法一仅冒出,便疯狂地占据了司马宣的全部念想,他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胸口便是一痛。
随即,便是司马宣自己也感觉到,一股湿热自胸口溢了出来。
随着这股湿热的溢出,逐渐变凉的,是他的心。
就在众人对钟无双的出现不再抱有希望时,就是司马宣亦要放弃之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
侍从们先是定神细看了一番,随即便被这意想不到的喜悦所湮灭。
他们欢喜地冲到司马宣面前,遥指着远方,兴奋地叫道:“皇上,是夫人,是夫人回转了”
彼时,司马宣的意识已呈涣散之势。
他努力地瞪着双眼,努力地盯着那渐行渐近的马车,努力地听着众人欣喜的述说。
直到马车在他面前扬起一阵黄沙,直到漫天黄沙中,妇人痛哭着冲上前来,紧紧抱着他时,随着胸口的剧痛,司马宣的意识陡然转为清明。
他咧唇一笑,“我终于用命,赌回你的心了”
然后,在钟无双的哭喊声中,在侍从们的惊喝声中,司马宣脚下一软,微笑着向后倒去。
两天了。
自回到王宫之后,似乎所有的人都集体忘记了钟无双的存在。
钟无双怔怔地望着房门,终是忍不住想要见司马宣的冲动,就在她堪堪提步走到门口时,一个侍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具公说了,皇上未脱险之前,夫人哪里也不能去。”
不知不觉中,侍婢对钟无双的态度变了,带着明显的冷漠。
钟无双心中一痛,整个人似失去力气一般,她慢慢扶着几,挪向塌边,然后再重重地倒下。
好一会,她哑声问道;“皇上倒底怎么样了?”
侍婢的声音过了一阵才传来,“奴婢不知。”
“医官与巫医怎么说?”
门外的侍婢顿了顿,方不耐地回道:“大夫说,皇上虽然没有伤及脏腑,可是这两天来却高热不退,长此下去,仍有生命之忧。”
钟无双没有再说话了,她怔怔地望着头顶,眼泪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这时世,便是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都有可能让人至死,何况还是连续的高热不退。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
钟无双迅速从榻上起身,她来到殿外,对那些守候在门外的侍婢侍从肃然令道:“你们速去告诉医官,若是皇上再高热不退,可使冷水敷额,亦可用烈酒擦其肢体,此法或许有效。”
殿外侍婢稍为沉吟,便一“诺”转身而去。
转眼,又是两天。
在钟无双的胆战心惊中,侍婢来报,司马宣总算不再发热了。
只是自那以后,钟无双却再也无法从任何人的口中得知司马宣的信息。
她不知道他是否醒转,也不知道他的伤口可有愈合,她更不知道他到底恢复到了何种程度。
虽然钟无双已被允许可以在宫中四处走动,但是,偏偏是她最为担心的司马宣,却彻底地将钟无双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钟无双深知,这一切是具公对司马宣身负剑伤而对她的惩罚。
钟无双便是在这种焦急无措中,一次又一次地前去面见具公,一次又一次地请求他告诉自己司马宣的状况,一次又一次地恳请他让自己,见上司马宣一面。
然而,尚处在盛怒中的具公完全不为所动。
钟无双在这种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煎熬中,一日消瘦过一日。
尽管屡屡被拒,然而,她仍是固执地每日前往司马宣的住处,希望能有机会见上司马宣一面。
这一日,在钟无双如常被拒走后,具公不无解恨,不无欢喜地退回司马宣的床榻。
他抚着额下的胡须谆谆教导,“现在皇上可是信了,这妇人是不能用宠的,你就是得冷一冷她。你看看,这才冷她数日,妇人已是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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