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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的逃妻-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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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必暴露于旷野之中,夷人触目所及之处。尔等可听得明白!”
“臣等遵命!”
梓洪及魁,均分头行事而去。
众人远去,南宫柳终回头望向钟无双,笑容浅浅,形色温和。一如从前在北国;两人识于微时那般。
这样的南宫柳,让钟无双见了甚是安心绮。
便是之前心中那股不确定,也消失于无痕。
“无双此番前去,当相机而动。若是能说动夷人放弃围城最好,若是不能,当立即抽身而退。”
南宫柳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低低的回响,仿佛是来自亘古的清唱虺。
钟无双愣了愣,没有回答,只冲他盈盈一福,径自朝黑色中被两千将士簇拥着的马车走去。
天空并不漆黑,如墨蓝的幕布,一轮圆月依稀在云层之后。
随着南宫柳一声令下,齐刷刷的火把自钟无双的身后亮起,松明的光照,将整个林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钟无双的马车,便是在众人的簇拥下,不紧不缓地朝夷人的营帐驶去。
这突然而至的光照显然也惊动了正在清理战场的夷人,当然,便是那邑中的守城将士,也有所察觉。
一时间,钟无双这支队伍,让原本对立并依然剑拔弩张的阵营,奇妙地有了股可与之抗衡的诡异。
钟无双这支八千王师的队伍,在夜色中加上密林中那亮如白昼的火光,让夷人恍然有了十万大军已至自己后方的忧虑。
就在夷人焦燥不安之时,那一大片亮如白昼的火光中,一列两千余人的兵士,拥着一车不甚起眼的马车,越众而出。
这马车的后面,俨然还有数百辎重。
这下,夷人看不明白了。
便是那守城的邑中将士,也俱不明白,这支莫明出现的队伍,到底是敌是友。
钟无双便是在二千兵士的簇拥下,高挽车帏,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中,长驱直入,直接进入夷人的营帐。
原本如临大敌的夷人,见到被兵士护送前来的居然是个妇人,一时间,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渐渐地,钟无双途经之处的夷人,已经由初时的惊怕,到疑惑,渐渐地,更有些蛮横之人,居然还起了轻狂之念。
眼看着形势不对,马车中的钟无双姿态雍容地一抬手。
两千兵士直刷刷停了下来,熊熊的火光中,钟无双昂着头,目光坦然,毫不畏惧的扫视着众夷人,声音清朗地喝道:“北王司马宣之妇——钟无双,求见领主,何人可以带路!”
北王司马宣!
几乎是钟无双的声音一落,夷人便是一凛。
已经与之几番恶战的夷人,没有不知道北王司马宣其人的。
甚至于,他们一听到司马宣其名,便本能地生出一股胆寒之意来。
他们没有想到,如今,便是他的妇人,也带着这股凛然之气,居然只带两千兵士,便可坦然直赴他们的阵营,直呼要见他们的领主!
司马宣的妇人,果然如他一般,非是等闲之辈!
一时间,原本变得喧嚣的夷人突然间沉默下来。
没有人站出来为钟无双带路,但是,他们却默默地让出一条道来,一条可以直通领主营帐的道路来。
钟无双面沉如水,再次仪态万千地一抬手。
队伍又开始徐徐前行。
直到一个比寻常营帐大上三倍的营帐出现时,钟无双便提着裙裾,款款下车,并神态自若视如无人之境般地径直朝营帐内走去。
魁见状,提步便欲跟上前去,不想被却帐外的夷人所阻。
钟无双头都未回,只淡淡说道:“将军便在帐外候命罢。想来如领主这般英雄人物,还不至于因攻城不下,而拿我一个妇人撒气。”
钟无双的声音并不大,但她所说之话,却字字清晰,清晰得足以让帐内的众人俱听得清清楚楚。
那魁虽是粗人,在听了钟无双的话后却也明白,此次妇人不管成事与否,这夷人领主必是不会为难于她的了。
因为,像司马宣那样威风八面的天下英雄,便是他这个敢闯敌营的妇人,她说出的话来,她对一个人的评价,无意间在世人眼里,便有了几分重量。
她既然以看待英雄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敌人,那么,身为她的对手,身为七尽男儿,又怎么可能自跌身价,去做出有违英雄之道的事来呢?
因此,钟无双的话音方落,立时让勇武血性,且又天性鲁钝的夷人,无不对她生出一股钦佩之感来。
这时世左为贵,右为贱,丈夫为左,妇人为右。
但是行军打仗的将军却是居右席的,以示兵者为凶杀下溅之气。
因此钟无双一入营帐,便朝右席一位厉目鹰鼻的粗犷的大汉揖首一礼道:“妾乃北王司马宣之妇,前来求见领主,共商双赢之事,不知领主可愿听妾细说其详?”
那大汉看向钟无双的目光森寒,又甚是严肃。
一瞬间,整个营帐之内都变得凝重而森寒。
空气似乎变凝滞了,便是呼吸,都有那么一点困难。
钟无双便是在这种迫人的凝重气氛中,冷然一笑,一时间,她艳若桃李的脸上,竟也带有几分沉沉威煞。
那夷人领主心里暗自一惊,钟无双已径自在右侧的榻几施施然坐下,徐徐说道:“妾知道,此次领主率众前来宗国夺粮,除了夷人曾深受宗人驱赶之苦,更因为领主受人所惑,被小利诱之,以族人的性命,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来人,将这个信口雌黄的妇人推出去砍了!”
几乎是钟无双话音一落,夷人领主已恼羞成怒地拍案而起。
帐内的夷人侍卫立时持剑而来,钟无双却扬声一笑,“妾今天既然敢来,自然非是畏死之辈。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领主纵要妾之性命,何不听妾将话说完,再作记较?领主便不奇怪,妾何以会得知领主是受人所惑前来攻城?”
“且慢动手,就容妇人将话说完。”
彼时,夷人侍卫已至钟无双身前,就在他们堪堪伸出手的瞬间,那领主发话了。
夷人侍卫即时住手,退于钟无双身后,却仍是一左一右,呈随时捕捉之势。
夷人领主呵呵冷笑道:“本领主倒是极想知道,夫人是如何知道我由何人所惑,不惜以族人的性命,换取小利之事?!”
尽管钟无双后襟已是一片凉寒,但是她的面上,却仍然神色如常。
她便这般直视着夷人领主,言之凿凿地高声道:“妾虽不知领主受何人所惑,亦不知对方许了领主何等利益之事。但是,妾却知道,若非受人所惑,领主又岂会为了区区粮草,不惜与天下诸侯为敌?领主又如何敢这般行事,不惜为夷人部族招来灭族之祸?”那领主一凛,不由当即面上变了颜色。
他瞪视着钟无双,面上时惊时疑,一时间,竟似没了主意。
钟无双自司马宣嘴里曾经听说,夷人虽然勇猛有余,但心智不足,又嗜血善战,其人虽然骁勇,然,不足为惧。
原本钟无双在说这番语时,还存有试探之意。现在见了夷人领主这般反应,钟无双心中立时确认,夷人,果然是受人唆使才冒着灭族之祸与众诸侯为敌的。
心里有数,又确认夷人果然是心智不足之辈,钟无双这会,是真心无所畏惧了。
她淡淡一笑,温言劝解道:“不过是区区粮草,领主何至于此!”
说到这里,钟无双终于言归正传,坦言道:“妾此次前来,皆为妾夫主之故,虽非是为领主谋利,但是却能让领主从中得利,算是互赢之策。领主可愿闻其详?”
“夫人请说!”
不经意间,那夷人领主对钟无双便客气了许多。
钟无双浅浅一笑之后,神色一整,陡然间便多了几分威仪。
在夷人领主急切的盯视中,钟无双侃侃而谈:“说起来领主夺粮,也不过夺的是宗国的粮,如果非是时逢我家夫主正在宗国,此间事务,实与我北国无干,与众诸侯无干。既然适逢遇上了,便是为了忠义之事,这夺粮之事,我家夫主却不得不管上一管。”
在夷人领主似懂非懂之间,钟无双明白,跟这种人说话,不能绕弯子。
她便索性挑明了说道:“如若此间事了,无论是我家夫主或是各位诸侯,俱会散去,其时领主要夺粮也罢,灭宗也罢,皆悉听尊便。只是,在我家夫主与众诸侯回国之前,领主能自动退兵,那么妾便是赠送领主所需粮草,却也无妨。毕竟,粮草事少,若要我家夫主或是众位诸侯为宗天子作嫁衣,逞论是妾,便是各国诸侯,皆俱是不情不愿的。”
钟无双这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了。
那就是,无论是北国或是其他国家,都不愿意为宗国卖命。但是正巧碰上了,却不得不为宗国出面。
如果夷人能在北国及其他诸侯回国之前退兵,那么钟无双便愿意给他想要的粮草。
就在那夷人领主高兴之极时,钟无双却又冷冷地提醒他道:“领主可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我家夫主愿与不愿之事,断无他惧与不惧之事。今次之事,皆因我家夫主及各位诸侯不愿罢了。因此,妾才自愿前来与领主相商。或是领主执意要听从他人之言,那么,其时领主便不止与宗国为敌!亦是与我北国为敌!更是与天下诸侯为敌!如此,领主也无畏么?”
那领主再是心智不开,此时亦知道要见好就收了。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族人缺粮难以度日,身为领主,又何以会为了区区小利,而拿族人的性命来交换呢?
是以,夷人领主待钟无双话音一落,已忙不迭地表态道:“夷人多年深受宗国驱赶之苦,然而与北国及众位诸侯国家却无过节。本领主便是再大胆,却也不敢与天下诸侯为敌。此次若得得夫人捐粮,本领主自当下令退兵而去。”
至此,相谈已算成功,钟无双欣然起身,朗声道:“为示诚意,妾本次前来面见领主,便已然为领主略备薄礼,奉上辎重五百,还请领主笑纳。”
那领主表面虽说着客气,但神色之中,已是欣喜若狂。
夷人果然在收粮之后,于当夜便开始撤军了。
夷人撤退的速度十分之快,不知是鉴于他已得粮,还是碍于夷人误以为那伏在密林中的千军万马之故,钟无双便不得而知了。
黑暗中,南宫柳望着迅速撤离的夷人,神色莫辨,意味难懂。
他喃喃嘟嚷了一句:“未想到,妇人三言两语便可退敌,甚是出人意料。”
他嘟嚷至此,却突而一笑,又不无温柔地叹道:“妇人素来聪慧,又甚是大胆,由她促成此事,倒也非是异事。”
南宫柳便是在这种时惊时叹中,下令兵士,列军入城。
城墙上的司马宣,便本一直紧张地关注着夷人这边的一举一动。
直到夷人开始有序地撤军之后,他才嗖然明白,这支天降奇兵,定是自己的援军无异了。
钟无双早在夷人撤离怠尽之时,便已开始驱车朝邑中的城门走去。
随着马车逐渐朝城门驶近,只见火把通明的城墙上,上面似乎站着许多人,而万千人之中,钟无双的目光却定定落在当头的那人身上。
目光在夜色中瞬间触碰胶着,司马宣一动不动地看着车帏挽得高高的,端坐在马车上的那个妇人。
烛光熠熠地勾勒着司马宣的面容,光影交错间,表情不辨。
钟无双端坐在马车中,望着他的脸庞渐渐清晰,心中似乎一下子,被塞得满满的。
一时间,心急如焚的钟无双只觉得,短短的距离,却似漫长得走不到头。
钟无双便是在司马宣迫人的盯视中入了城。
钟无双堪堪下车,腰间却忽然一紧,眼前晃了晃,她的身体已经稳稳落入了司马宣的臂间。
钟无双双手抓在他的肩上,望着那咫尺相对的面容,只觉得自己饱受惊怕的那颗心,顷刻间安安稳稳地落下了。
“来。”
未等钟无双开口,司马宣已沉声道,一把拉起她的手,便转身向后走去。
他的脚步很急,钟无双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沿途的人纷纷让道,迎面看着他们,表情诧异。
走到一处人少的的地方,司马宣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来,低喝道:“你来此做甚?!”
钟无双望着他,只见他目光严厉,脸上怒色隐隐,嘴唇紧抿。
鼻间顿时涌起一阵浓浓的酸涩,钟无双眼眶中忽而一热。
“夫主”
钟无双再也忍不住,哽咽一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大哭起来。
司马宣的身体微微发僵,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钟无双的表现太反常,这让他甚是心慌。
稍倾,司马宣双手握着钟无双的手臂,低下头来,语气惊疑:“出了何事?”
钟无双摇摇头,却哭得愈发厉害。
司马宣没有再问,只是将手环在她的背上,任凭钟无双恣意地宣泄。
钟无双直哭了许久,像是要把委屈和所有的恐惧,通通倾倒干净了一般。
“你可知我,我为你有多么担心”
终于要收住的时候,钟无双仍不放开他,犹自哽咽着,喉头阵阵发紧:“你不知道,当我听说邑中已被数万夷人围困,当我听说夷人已多次攻城不下时,我有多么害怕”
环在钟无双身上的手臂忽而将她拥紧,司马宣似乎松弛了些,额边触上了他温热的气息。
钟无双的脑后传来有力的摩挲,司马宣的手掌缓缓抚在她的发间。
注:今天粽子节,菊在此祝各位朋友粽子节快乐!
还有五千更,稍晚奉上。
第一百六十章 最绝情也最痴情的妇人(二)
钟无双吸吸鼻子,抬起头来。舒殢殩獍
司马宣注视着她,深深的眸中,目光柔和了不少,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心情稳定了不少,钟无双这才觉得自己的脸上凉凉的,突然省悟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知有多狼狈。
钟无双心中大赫,忙抽出手来,摸遍全身都遍寻不着自己的锦帕,不由抬手,想用袖子擦拭一下。
“勿动。纡”
司马宣却开口道,他温柔地将她拉住,从怀中拿出巾帕,柔情万种地替她将脸上的泪痕细细擦去。
锦帛凉凉的,如风一般轻柔。
钟无双突然瞥到自己在他胸前留下狼藉的洇湿,不由有些赧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绢帕,自顾别过脸去擦拭腩。
“此伤如何得来?”
司马宣突然抓过她的手腕,皱眉问道。
钟无双讶然看去,只见裸露在衣袍外的手臂上,有一小片擦伤,破了些皮,红红的。
“哦”
钟无双知道他迟早要把自己突然而至的事弄个明白,也不遮掩,逐小声道:“来时路上遇上塌方,此为流石所击,无甚大碍。”
“流石所击?”
司马宣的声音微微加重,双目炯炯地盯视着钟无双,不由气怒交加,“临行之前我已再三交待,出战征伐,俱为丈夫之事,你不在驿馆安心等待,却跑来邑中作甚?!”
“是!出战征伐,本是丈夫之事。可你是我的夫主,我怎么能眼见你有难,而坦然安坐高堂,锦衣玉食,只候你的归来。”
钟无双喉咙干涩,却仍然忍不住冲司马宣呛声道:“夫主可知,宗王拥兵自重,北王援师不至,妾知邑中有夷人数万之后,是何等惊慌”
后面的话,钟无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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