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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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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祁泽虚张声势的一瞪眼,口中哂道:“话说老三你天天在外面打架斗殴,霸王似的一个人,怎么回到家就成了缩头乌龟了,真没劲儿。罢了罢了,本来也就没指望你,还是我一人行事罢。”
  ——得,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柳祁瀚看着那道如火如血的身影逐渐出了房门,心头也蓦地想起在今晚在饭桌上的那些关于娶亲之事的闲谈,心神不由得一动,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倒映出一个人影儿来。那个萦绕在心底的女子坚忍倔强的眉目逐渐清晰,纵使刻意去选择遗忘,有些东西却已在心头留下了滚烫的烙印,挥之不去。
  唉。他忽地低低的叹了口气,脸色郁悒难舒。他心绪烦乱,拧着眉头,像是在自由自语:“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心头的执念与家人的规劝交织在一起,像是打成了一条无法解开的死结,将其缠绕困入在内,挣脱无法。若是依照他以往的脾气,肯定早就不管不顾的去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便一定要追求到手。但是如今他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担心。
  窗外一片积雪反射的澄澈光芒,清明如许。夜风吹起,扬起晶莹雪雾无数,幻美凄迷。
  柳倾歌回房之后,倒也没急着睡,先是把那个半成品的绣帕拿出来绣了一阵子。她伸手挑了挑烛心,使得光芒更亮了,照在手中那绣品之上,显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感来。绣了约莫有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将它完成,于是便松了口气,揉着酸疼的手腕子站起身来,吩咐浣月去打洗脚水,自己好收拾收拾去睡觉。
  一夜无梦。早上柳倾歌吃完饭,见柳祁潇和柳祁泽在别苑谈生意,自己原本想凑过去听,但是又怕柳大哥哥发现,只得暂时熄了这念头,自由自在往这府上逛来。浣月随着她一道,一边走一边欣赏这雪景。
  亭台吊脚飞檐染雪,雕梁画栋楼阁浸寒。抄手游廊,内苑碧馆,全都披了雪,看上去愈发显得剔透唯美。
  还没走到几步,就看到一个二门外的小厮在内苑门口探来探去,手里还托着一个干净整洁的信封,面露焦急之色。过了会儿,一个丫鬟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那东西。
  柳倾歌心内诧然,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浣月。浣月会意,便疾步走上前,开口问那丫鬟:“这是什么情况?”
  那丫鬟一见浣月,知晓其是小姐身旁伺候的贴身大丫鬟,心下也不敢怠慢,忙道:“原来是浣月姐姐。此物是方才李府遣人传来的,说是交由小姐亲启。”语毕,便将手中信封交给了浣月。
  浣月伸手接过,低声道:“我知道了。”她随即转身,走向柳倾歌,将那丫鬟说的话大意重复了一遍。
  啥,李府?这平白无故的送什么信件?——难道是李睿那厮么?!柳倾歌心下自是莫名其妙,狐疑的伸出手将那信封接过,正要打开,就看到柳祁潇和柳祁泽并肩而来。她只得迎上前,看向他们二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柳祁潇的目光从柳倾歌身上转移到她手里拿着的那个信封上,没什么表情的淡然启唇,问道:“这是什么?谁送的?”
  柳倾歌看了一眼浣月,浣月忙道:“回大少爷,这这是李府送来的,说是要由小姐亲自打开。”
  柳祁潇眉心一蹙,俊颜无波,只是“唔”了一声,也看不出心内所想,略略将头一点,便转身离开了。倒是柳祁泽一脸笑意的道:“是李睿送的么?拿给二哥看看呗。”
  柳倾歌没好气儿的挥开他的手,背过手看向他,口中问了一句:大哥去哪儿?
  柳祁泽没看到东西倒也不介意,口中戏谑的笑道:“想是丫头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不愿跟二哥说了。——大哥他要去安排托运粮食事宜,待到那粮食从望城运回来之后,还要拿出一部分在青城赈灾,施舍穷人,可够他忙了。”
  这哦,明白了。柳倾歌知晓那放粮赈灾的主意定是李睿出的,那家伙一看上去就像是被道德仁义浸染多了,深谙孔孟之道,心怀德仁,愿意普度众生,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此举,倒是颇为符合他的身份和性子。
  柳祁泽抱臂而立,颇为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丫头面色变化。他脚下错动,上前一步,岔开五指在柳倾歌眼前晃了晃,终于将她给晃回神。柳倾歌跺跺脚,不再理他,自己带了浣月回到闺房里去。
  摒退下人,柳倾歌一个人坐在书案前,伸手打开那个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待到她全部看完之后,只觉得无比荒唐,天哪,这都什么跟什么!全乱了套了。
  李睿对自己年少时和柳倾歌的花灯节初遇在信里并未有丝毫的提及,是觉得时机不成熟之故,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聊及才好。而这段往事由于时间过久,柳倾歌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却说此时,她合上信,皱着眉回想着这封信里的内容。
  ——李睿在信里表明了他对柳倾歌的心迹,说自己从堂哥李鑫那儿听说,柳倾歌字儿写的不错,出于文人惺惺相惜之意,他对她的书法很感兴趣。再加上前段时间对他妹妹仗义出手相救,使得他愈发觉得柳倾歌是个好女孩儿,对她也就存了一段心思。仅以此信,聊表心意,千言万语,待得有机会重新登门拜访,去探探柳家人口风再议。这只是先给柳倾歌说说,让她心里有个底云云云云。
  噗李睿从李鑫那儿听说自己字儿写得好?唔,大概是李鑫去了云初阳家里做客,看到了自己的那幅字儿,也就是柳祁泽送给了云初阳的那幅。
  柳倾歌无语的将这封信收好,反正她目前对李睿一点儿旁的心思都无,自然对这封不痛不痒的信也没什么感觉。——热心帮忙居然惹了这么一个乌龙事件,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却说她正在屋内独自凝思,耳朵忽然捕捉到外面传来喧嚣之声,心头不禁一动,于是便站起身来推开了门。
  浣月在门口站着,回头见柳倾歌走了出来,便笑道:“小姐,那街东头的张婆子来了,正准备来给大少爷说媒呢。据说是二少爷喊来的,大少爷现在特别恼火,将张婆子打发之后,现在正在找二少爷算账呢。”
  柳倾歌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笑喷了,这个二哥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老虎头上拔毛,他可要做好挨训的准备了。
  浣月方才也看到那情景儿,一边说一边不由得在一旁抿嘴儿笑。
  柳倾歌返回屋内,将那包袱取出,冲着浣月打了一通手势。浣月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可是要小婢将此物还给李府?”
  柳倾歌点了下头,看着她拿了信封走出小院儿,心头情不自禁的一松。此物原封不动送回,李睿应该会懂自己的心思了,应该不会再抱有那些可笑的想头了罢。却说李睿这人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与她何干?心念及此,她重新恢复了愉悦的心情,迈步也出了院儿。
  走至前厅那边儿时,柳倾歌看到柳祁潇面色不豫的坐在内里,整个人清冷如冰,修眉骤冷,星目愈寒,俊逸非凡的面容恍若修神罗刹一般,压抑着沉沉恼意。他伸手端过茶盏,略抿了一口,直到感受到那股温热开始在五脏六腑中缓缓流过,这才感到心绪稍平。
  她正要过去,就看到柳祁泽走了进去,解下了身上大红色的披风,顺手搭在一旁的座椅上,口中陪笑道:“大哥,我给你赔罪罢,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嘛,活络活络气氛而已,别见怪了啊。”
  柳祁潇已经恢复了以往气度,面色淡淡,语声清冷道:“没事。”
  “呼——大哥你没生气就好,”柳祁泽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明显松了口气,“那小弟就不打扰了,先回房了。”
  “去罢。”柳祁潇看也没看他一眼,道。
  柳祁泽伸手拿过披风,站起身走了出来。他一抬眼,看到柳倾歌一脸笑意的站在雪地里,走过去拉了拉她的小辫儿,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这里柳倾歌方走进去,看到柳祁潇依旧面色恬淡如初,心头念及方才之事,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柳祁潇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复又收回视线,唤来自己的贴身小厮,轻声启唇道:“你去街东头的张婆子家,告诉她若是能在短时间内给柳祁泽介绍一个姑娘,成了之后,她儿子便可来柳清居帮工,工钱待遇绝对优渥。”
  那小厮答应着去了。柳倾歌险些笑到打跌,这兄弟俩还真是你一来我一往,玩上瘾儿了。这下可就够柳祁泽头疼了,张婆子得知了这个消息,为了自家儿子能进柳清居帮工,定会千方百计安排他和各种各样的姑娘相亲的,绝对会令他烦不胜烦。哈哈,柳大哥哥这一招真是绝了!
  柳倾歌笑了一阵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柳祁潇搁下茶盏,一双黑黢黢的眸子向她望过来,像是要直接刺探到她内心的隐秘,口中问道:“今日李府捎过来的那个信封,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解决

  ——呃,柳大哥哥怎么忽然提到这件事了?!至于那信里的内容么,说的就是本小姐的魅力被人发掘了,即将迎来人生灿烂的春天咳咳。
  柳倾歌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换做讨好的笑容,连忙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
  柳祁潇睨了她一眼,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开口吩咐道:“杜蘅,去把浣月喊来。”
  守在外面的杜蘅忙去了,柳倾歌心思急转,现在同浣月统一口径已经来不及了。——嗳,罢了罢了,此事还是不要瞒着大哥的好。毕竟他也可帮自己出个主意,或者是由他亲自去给李睿说清楚,趁此绝了那人的想头,那便再好不过。
  杜蘅过了好一会儿才领着浣月回来。浣月见了柳祁潇,正待施礼,却听得那端坐主位之人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厅外未化的积雪般寒冽:“那信里究竟写的什么?”
  浣月听得这冷如冰锥的声音之后,浑身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大少爷,小婢不知。”
  “哦?”柳祁潇丝毫不以为仵,接着道,“那你方才去了何处?”
  “”浣月一怔,看了一眼柳倾歌,见自己的主子什么表情也无,心下也摸不清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于是便压低声音实话实说道,“小姐让小婢去把那封信还给李府了。”
  柳倾歌见状,知晓隐瞒不过,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写在了花笺上,递给了柳祁潇看。柳祁潇从头至尾看完,便将那花笺折叠好丢进香炭火盆里,任由那烟雾开始在屋内逐渐缭绕起来。他静默了片刻,忽地开口道:“你是怎么想的?”
  柳倾歌连连摇头,忙打手势示意自己对李睿并无任何他意。
  柳祁潇点了下头,将下人全部挥手摒退,走至她面前,淡淡来了一句:“既然你不愿,那么这事就交由为兄去给那李睿说罢。”
  柳倾歌心下稍宽,看向他的目光也隐含了一丝感激之意。柳祁潇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收回手去,接着道:“明儿是冬至。这个节过完了,我们要出城一趟给周氏烧纸之后,就要考虑考虑动身回老家过年了。——爹爹他清点受灾庄子的情况之后,便顺路回了老家,是因为族长爷爷身子不快,爹爹必须要去慰问慰问。”
  柳倾歌闻言抬眼,看向面色恬淡的柳祁潇。而后者此时正在老神在在的品茶,香雾缭绕其上,清冷如月,衬得那俊美如仙的面容显得沉静而又深邃。
  ——唔,太太周氏?那就是柳老爹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二哥、三哥的生母,她的祭日也的确快到了。大哥的生母也姓周,是柳玄明的发妻,后来同其和离之后,柳玄明又续娶了这位发妻之妹,不过这个女子也是个苦命的,还没熬到祁泽、祁瀚两个孩子长大就撒手人寰了。而二哥、三哥当时也没记事,对关于自己的这位母亲的记忆模糊不清。以往每年都是大哥带着他们几个前去出城祭拜烧纸,柳老爹从来不管不顾,自己也从不去,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收回思绪之后,柳倾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垂了眼睫。
  柳祁潇见这件事已说完,便淡淡接着道:“没事了,回房罢。为兄还有些未明的账目要看。”
  柳倾歌只得站起身来,冲他行了礼,自己便迈着步子走离了大厅。过几日要出城了,那么今天先把随行时所要带的一应行李之物先备齐了罢。这么一想,她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方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差不多给抛到了脑后。
  嗯,绶带、衫子、汗巾子、荷包、手绢儿、如意攒花云纹披风、白狐毛大裘柳倾歌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清点,一边耐心的往自己的包袱里面装。正在收捡,忽听得院内有人说话,她便丢了手中之物,还未开门,就看到一抹跳跃的大红色闯入眼帘,头不禁又是一阵疼。二哥,您老又有什么事儿?
  柳祁泽挤进屋去,看到柳倾歌的美人榻上摆满了一堆东西,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他抱臂斜斜而立:“丫头,你这是准备出去游山玩水么?”
  柳倾歌白了他一眼,也没做什么别的表示,只是仍旧自顾自的去收拾。旁边的一盏清茶已经泡了几遍,这会子出色了,她于是便伸过手去,执起茶盏,启盖而饮。
  柳祁泽感到自己被无视,不由得一阵泄气,挑起半边眉毛,道:“丫头,明儿李睿要来。据说是他们过年和我们顺路,老家都是在东南雁城,正好一起走,现在来商讨路途相干事宜。大哥婉言拒绝,不过那李睿却是不松口,只管像狗皮膏药一样,非要和我们一道”
  噗,柳倾歌差点儿一口茶全都给喷出来了,对着柳祁泽咬牙切齿怒目而视。他,他这明明就是故意的!柳倾歌用帕子仔细擦了擦嘴儿,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把他连撵带赶的轰出了房门。
  呼——终于把二哥这尊大佛给送走了。看看外面,天都已经完全黑尽了,朔风凛冽敲打着窗扉,发出一阵阵扑棱棱的响声。浣月一边呵着手一边蹭了进来,口中道:“小姐,还有要带之物么?”
  柳倾歌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已经全部带上了。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正准备洗洗睡,忽然见柳祁泽又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这次,柳倾歌干脆整个人就堵在门口,不让柳祁泽进来,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必须保持安全距离一丈之内,她才有安全感。
  柳祁泽倒也不介意,就倚在门框边儿上,一双桃花眼潋滟,唇角微动:“丫头,你给二哥出个主意罢!”
  什么事?柳倾歌没好气儿的看着他,眉毛动了动,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张婆子真是讨厌,天天一看到我,就寸步不离的跟了过来,说是要给我介绍个媳妇儿。你二哥我都快烦死了!——快快快,给二哥想个法子把那老婆子给打发走罢!”
  柳倾歌抬起那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有些好笑的望着他,表情不急不躁,手指无意识的轻叩着门框。
  “丫头,你果然见死不救么?哼,真没良心!”
  “我真是白疼了你这么多年,丫头你果然是小小白眼狼一个,寒心哪!”
  “伤心啊伤心,没人帮你二哥啊,你二哥真是倒霉透顶了哟”
  柳倾歌依旧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瞅着柳老二在自己面前唱做俱佳的表演,一动不动。
  “丫头,若是你能帮二哥这个忙,二哥答应你一个要求!”柳祁泽终于心一横,咬牙道。暗夜里他的轮廓愈发模糊不清,仅仅可见那挺翘的薄唇与魅惑的眸子。
  ——成交!柳倾歌连连打手势比划,把自己心中的解决办法告诉给了柳祁泽。柳祁泽边看边点头,伸出大掌盖了盖她的小脑袋瓜儿,啧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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