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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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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潇面色无波,只是看了柳祁泽一眼,复又垂了眼皮儿:“自有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柳祁泽被他这么一说,只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紧急集合,连忙撤离了些许,仔细的打量柳祁潇的表情:“大哥,你你你你可别胡来啊”说到这句,他的心又虚了一虚,笑容愈发带了丝讨好的意味。上次他闲来无事,就教了那鹦鹉说那句“柳大哥你个坏蛋,真是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后来那鹦鹉果然说的格外溜,逗得他哈哈大笑。但是眼下这鹦鹉在大哥手上,他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却是转瞬即逝,什么都没有抓住。
柳倾歌忍不住“扑哧”一乐,瞅了瞅气定神闲的柳祁潇和坐立不安的柳祁泽,静待好戏开场。
到了云府,果然是一片阔绰豪华。柳倾歌这还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她寸步不离的跟着柳祁潇身后,唯恐失了礼数,或是迷了方向。今日云老二过生日,青城的官宦子弟,世家大族纷纷前来捧场。一时之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欢声笑语,席上气氛愈见热烈了。
云府众人已经迎了上来。这云家老二云初阳走过来,柳倾歌看得眼前一亮,他果然是个光彩照人的人物!眉似远山,眼如水波,天生一副笑颜,无论何时都是笑眯眯的神情。身形颀长,说话也是彬彬有礼,整个人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好相处。柳祁泽和他平时玩的特好,一见他就立即走上前去往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开口笑道:“你最近去哪儿逍遥去了?几日不见,愈发神采飞扬了。”
云初阳有些好笑的回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在床上逍遥了”说完这句,他顿时发现柳祁泽面露不怀好意的坏笑,心头一动,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嗳,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表达你在床上翻云覆雨到天亮呗!”柳祁泽打断他的话,乐不可支的道。
周围的丫鬟都极力忍住了一脸笑意,云初阳差点儿喷了,忙挥手止住:“我不跟你插科打诨,我这几天身子懒懒的,就是在床上多躺了些时辰罢了。”
柳倾歌听了他俩这旁若无人的玩笑之语,脸色微红,不过心下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觉二哥和这云初阳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云初阳和柳祁泽笑闹了一阵,然后又和一直在旁神色淡淡的柳祁潇厮见已毕,就转过脸来看向睁大眼睛的柳倾歌,开口笑道:“一晃这么多年没见了,倾歌都长这么大了。”
他们曾经见过,不过当时柳倾歌太小,没什么印象。眼下见此情景,就走上前去有礼貌的颔首施礼。
云初阳拍了拍脑袋,似想起了什么,忙道:“倾歌妹妹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家姐罢。”说到此处,他侧过脸,吩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给柳倾歌带路。
柳倾歌心生纳闷之意,这云府大操大办云初阳生日,他们做东,为何这云初阳的大姐不露面?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她想起柳祁泽曾说的那句“这云老二的大姐云千碧已经回府了”,这也就是说,这云千碧平时一直不在府上。这可就奇了怪了,一个闺房弱质,为何会不在府上待着呢?
走到云千碧的绣房门口,那小丫鬟将柳倾歌请了进去,这便在门口守着。柳倾歌见里面清冷非常,只觉得浑身的冷汗都要给逼出来了。她走至内里,见一个小丫鬟正在给一个小姐模样之人喂药,那小姐歪在床榻之上,容貌倒是清秀柔婉,只不过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像是风吹似的倒。她一见柳倾歌进来,顿时在床铺上坐直了身子,勉强堆起笑容开口招呼道:“这是倾歌妹妹罢,来,快坐,快坐!”
柳倾歌忙伸出手搀住她,生怕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床上。自己随即微微一展裙衫下摆,端然而坐。
云千碧看了柳倾歌一眼,那苍白病态的脸有些红了,红得柳倾歌一阵莫名其妙。那云千碧也自觉唐突,便收了目光,枯瘦如柴的手在枕下抖抖索索的摸了一阵,然后拿出一条崭新的帕子来。那绣工自是极好,上面绣着朵朵红梅,几欲绽放极妍,恍若有最明艳的胭脂点染其间。在绣帕的左下角处,绣着两个小字“千碧”,隐隐约约大致也还瞧得清楚。
柳倾歌狐疑的掀起眼睑打量了她一眼,心思却在百转千回之间不知打了多少个转儿,随即敛了神色,端端正正坐好。
云千碧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中绣帕塞进柳倾歌怀里,唇色有些发白,与涨红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求求倾歌妹妹将此物送与令兄,不要不要让他还给我可好?”
风波
令兄?!哪个令兄?柳倾歌心头一沉,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像是径直要刺探她内心最压抑的隐秘。
“自然是你的大哥柳祁潇了”云千碧说到此处,眉宇之间瞬间沧桑伤感了许多,那些过往之事在她心底翻涌上来,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她撑着病态的身子,那双枯槁无依的手依旧紧紧攥住倾歌的腕子,仿佛在死死地攥紧心底的渴望与希冀,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心力,“我自小体弱多病,身子一向很差,几乎是药吊子不离身。家父家母和大哥当时也尚未过世,见得这情景儿自然是心急如焚,花钱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后来经普救寺的一位老尼游说,于是我便亲自入了空门,带发修行,这才好了许多。一晃儿过了这十来年,我思家心切,才终于得以回府。在出家之前,我和祁潇哥哥素有往来,心中唉,这绣帕是我一针一线绣的,装载着我全部的心意,你只需将它给你哥哥,他一切都懂”
原来如此。柳倾歌这下可就全明白了,她点了下头,颔首同意。心头似乎被什么揪紧了一般,她不由得为眼前之人的痴心而感念不已。一个女孩儿,幼时出家,这其中历经的磨难只怕比同龄人要少了许多,更何况,她如今身子病弱不堪,似弱柳扶风,让人怎么看怎么心生怜意。
柳倾歌走出房门,见那个云初阳身边的丫鬟还等在原地,于是便冲她一点头,随了她一道走。两人正走着,忽见云府的又一个丫鬟急匆匆的奔了过来,一见柳倾歌身边这丫鬟,忙急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优哉游哉的呢!那边王爷来了,我们府上伺候的下人不够,你还不快同我一道去呢!”
这小丫鬟一听,忙给柳倾歌告了罪,这便急火火的同了那丫鬟一道离开了。
柳倾歌有些好笑的摇摇头,由于她对这云府路线不熟,这么七拐八绕的居然一个不小心走到厨房那边了。只闻得那厨房袅袅香气扶摇直上,里面不时地响起锅碗瓢盆的协奏曲,甚是杂乱无章。一群大妈们坐在原地择菜,那粗糙的大手熟练给菜掐去败叶,口中兀自说些有的没的,好打发无聊。因为现在离午饭还早,所以她们那一帮人倒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做着手中的活计,嘴里扯着闲杂碎语。
一个大妈说到兴起,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道:“我那侄儿媳妇是大小姐房里的管事,她和贴身伺候大小姐的丫鬟小环私交甚好。你们猜猜,那小环给我那侄儿媳妇说什么了?”
另一个婆子瞪圆了眼睛,沟壑纵横的脸上写了满满的求知欲。她抬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那大妈的小腿肚子,着急的连声问:“到底说什么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另几个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感兴趣的凑过来。
这大妈见大家都听住了,不由得更为得意起来,卖弄道:“大小姐这一连十来年不一直都待在普救寺么?这说来也巧,这王爷曾微服私访,来青城体察民情,结果却不小心被一伙亡命之徒追杀,不得已避在了普救寺,正巧遇见大小姐去井边汲水,就这么着认识了。”
“然后呢?”一个婆子听得几乎入了迷,忙问道。
“然后”那大妈笑得一脸猥琐,说得愈发兴起,满口的黄牙都露了出来,“然后,王爷就看上了我们大小姐呗”
“你们这帮人在满口嚼什么嘴碎呢?!还不快给我干活儿去!”忽然一声儿厉喝传入耳边,听得那几个婆子都吓了一跳,连忙闭了嘴,开始讪讪地干活。那人显然是厨房的管事,见此情景不由得满肚子火起,又呵斥了几句方才离开。
这里柳倾歌不经意间听了这意外消息之后,浑身不由得直冒冷汗。她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那方绣帕,不由得收拢起来,只觉得手心里攥着的不是绣帕,而是一剂夺人性命的猛药!她不敢想象,若是这方绣帕到了柳祁潇手里,若是被王爷发现,那该掀起一阵多大的风波
照那帮婆子的闲言碎语来看,这个不知什么来路的王爷心仪云千碧,而云千碧又递绣帕给柳祁潇传情若是王爷看到柳祁潇手里有云千碧的定情物,那不还得气疯了!所以,此物万万不能给柳祁潇!柳倾歌来不及思虑,立即寻了个背人处,将绣帕一折叠,将其牢牢塞进了自己的绣花鞋里。将这一切干完了之后,她这才稍稍回魂,继续装作不经意般去寻哥哥他们了。
——难道,这一切是云千碧在给柳祁潇下套么?目的是借王爷之手除去柳祁潇?!不过这也说不过去,云千碧和柳祁潇无冤无仇的,而且才从普救寺回来,她害柳祁潇做什么?又或者,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不是云千碧,而是她的弟弟云初阳?云初阳撺掇姐姐行此事究竟有什么缘故?他那么一副笑颜熠熠的模样,为何要去害柳祁潇呢?
千头万绪理不清,柳倾歌索性暂时先压下满腹心事,随便找了一个丫鬟,让那人带她去找哥哥。
此时,柳家兄弟正和云初阳一道在游廊处自在逛来。云初阳找了一处幽静之地,伸出手拂了拂前头已微微泛黄的青蔓,然后在廊下长椅上垫了一块帕子,坐了上去。抬眸看了看仍旧站在眼前的柳家两兄弟,他不由得失笑道:“这走了半天也乏了,大少爷有轻微洁癖,不愿坐也是情有可原,你柳二少还在故作什么清高,还不快来坐坐罢!”语毕,他一伸腿,将柳祁泽绊了一个趔趄,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身边。随即他又去侧过脸,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给柳祁潇端一个座凳来。
柳祁潇并不在意云初阳借机讽刺他故作清高,就恍若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依旧负手玉立,形态翩然。
柳祁泽笑着给了他一拳,没好气儿的道:“黑心的下作种子!几日不见,你他娘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算计本少!”他方才被云初阳一绊,整个人重心不稳,就那么直挺挺的砸在了长椅上,搞得他的屁股一阵生疼。却又不好摸,也不好揉,只能干吃了一个哑巴亏。
忽然扑棱棱几声响起,一只鸟儿迎面飞来,快得像是闪电似的,直扑云初阳。云初阳正和柳祁泽调笑,不妨头被这绿毛畜生一扑,搞了他一脸灰。他挥了挥手,不由得笑骂道:“作死的,扇了我一头灰!这过会儿免不了又要去沐浴一番换套衣衫来了。”
那拿座凳的丫鬟很快走回来,柳祁潇便一展下摆坐了。他见状挑了下眉,淡笑出声:“云二少不知道为何这鹦鹉偏偏扑你么?”
云初阳扬起笑脸,求知若渴的问道:“为何?”
柳祁泽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自然是因为你云二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鸟儿都勾上了!”
“放屁,胡说什么呢你!”云初阳见周围的丫鬟们都在掩唇偷笑,不由得自己绷不住也笑了,“这么大人了,嘴上都没有一个把门儿的!”
柳祁泽笑嘻嘻的凑过去,刚要开口,不料却被一旁的柳祁潇抢过了话头去:“那日鹦鹉被人拔了毛放回来,我闻到它身上有股淡淡的如意饼的味道,那上面似乎还留有些残渣。而放眼整个青城,你们云府治下云梦轩的如意饼做得最好,无人可及。”
云初阳讪讪一笑,眼眸中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激赏之意。这个柳府大少爷,他一直没敢小觑,想不到他果真是心细如发。于是他看向柳祁潇,似笑非笑道:“这也不一定,万一是哪个路边老百姓恰巧买了如意饼,一边吃一边逗弄那鹦鹉呢?”
“这个可能性倒也有,”柳祁潇面色不变,淡淡道,“只不过除此以外,似乎没有会比云二少更为无聊之人了。”
云初阳忍不住咧嘴笑道:“哈哈,看来大少爷的确很是了解我啊。”
“废话少说罢,你折腾了我家鹦鹉,准备拿什么偿还?”柳祁潇扬了扬那双漂亮的眉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云初阳倒也豪爽,笑眯眯的道:“大少爷尽管开口。”
柳祁潇声音清淡,然而那眸中却是含了一丝令人窥不分明的情绪:“既如此,那就把前段时间二弟因打赌而输给你的那幅字还给我罢。”
云初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虽是有些不大情愿,然而自己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于是只得一点头,回眸冲着身边的一个丫鬟道:“你去把那幅字儿拿来罢,就在我的书房挂着。”
那丫鬟应了一声,回身就走了。
这里柳祁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己强颜欢笑了一阵子倒也罢了。他暗自有些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为打赌赌输了而将那副字儿输给云初阳。说实话,这幅书法字儿还是柳倾歌所作,他当时看了之后直叫好,便死皮赖脸的讨了来自己留着。后来打赌输了,云初阳说他要这幅字儿,柳祁泽只得给了他。现在心中不快,面色郁郁,正巧那作死的鹦鹉偏还要火上浇油,一边飞一边操着那半生不熟的人类语言尖细的叫道:“柳二少是个断袖!柳二少是个断袖!”
那随侍的丫鬟们听了,脸顿时涨红了,个个都在一旁抿嘴儿笑。
柳祁泽敛了心绪,自己也掌不住笑了,走过去呼哧哧将那恼人的小妖精给扇跑了,这才走回来看着憋笑的云初阳没好气儿的道:“闭嘴,不许笑!”
柳祁潇置身事外,眉尖挑出一抹清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风轻微的扬起了他的黑软发丝,有几绺垂在了胸前。他伸手收了字儿,展开卷轴,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是自己要得那一副。他于是便颔首一笑,笑容清浅,素手合上卷轴:“云二少果真是守信之人。”
云初阳点头直笑道“不必”,忽又想起什么来,站起身道:“在这也玩了有一段时辰了,估摸着过会子王爷就到了,我还要到前厅去张罗张罗,二位请便。”
“跟我们你还客气什么,”柳祁泽一双桃花眼微眨,抬脚就踹在了云初阳的屁股上,把他搞得一阵趔趄,险些摔下地去,“去罢!”
“好你个柳老二,等到你生辰之时,看我怎么收拾你!”云初阳笑骂了一句,然后镇定自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带着丫鬟走了。
柳祁潇见状,方欲转身离开,忽然见柳倾歌一路跑来,于是便站住了不动。柳倾歌走到他身边,还未开口,他便已淡然开口,语气隐约透出一股关切之意:“到了云府,不要乱跑,就跟在我身后罢。”
柳倾歌点头,下意识的往自己的绣鞋上瞄了一眼。是该寻个机会,将方才那云府大小姐云千碧的事情一一告知给哥哥了。
脱身
回到席间,还未开始,众人都只是坐着嗑瓜子儿,顺带聊些有的没的八卦之事。话说起来,这大齐王朝民风倒是颇为开放,男女同在一个大厅入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是基本上都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不过也有男女合坐的情况。
柳倾歌坐了会儿,听着这桌上的女人们聊天只觉得无比的没意思,于是便站起身,走到旁桌柳祁潇身边,冲他打了一通手势,示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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