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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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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如何?”柳倾歌盯着她。
  “能不能让柳祁泽休了我?”李媛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姑且不论你俩是皇上赐婚,休弃一事困难重重;单论你如今娘家已倒,无家可归,这一点就不符合出妻条件。”柳倾歌否决了她的这个提议。
  李媛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照这么说,那就再也没办法了。”
  “也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
  “若是二哥建立大的军功,说不定他会向皇上提出此事。到那时,应该会有一线希望。”
  李媛激动得浑身直发颤,口不择言的道:“谢谢你,谢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我这不是帮你,”柳倾歌起身,“我只是为了二哥着想。”她说完,再也不多看屋里的那个女人一眼,自顾自的离开了此地。
  是啊,她只是为了二哥着想。对二哥,她一直怀着愧疚之心,变态无法释怀,难以解脱。
  柳倾歌微微仰起脸,任由轻柔的月光洒了下来,这才稍稍压下去了些许酸涩忧闷之意。
  回到自己房间一看,汀风果然把香已燃尽了。柳倾歌让汀风去准备洗澡水,自己掩了幔帐,开始慢慢解衣衫。汀风刚出去,就听到巨大的幔帐里头传来一个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踢到了一样,她不由得回过身问道:“小姐,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柳倾歌的声音才传来:“没什么,你接着去准备浴桶和洗澡水罢。”
  汀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敢多问,只得满腹心事的出门去了。
  这里柳倾歌郁闷得简直想去撞墙了,她脱衣衫的时候,忽然发现发现她的月事来了!——我的天,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了?!后天她还要跟陈大夫一块随军前行,这样子该怎么走啊,稍一不注意就搞得人尽皆知。明明每次都是月中来的,这次怎么忽然提前到月初就来了?
  但是这么热的天儿,又不能不洗澡,不洗澡的话会难受死的。
  汀风换来几个小丫鬟抬了浴桶进来,又将热水倒了进去。
  柳倾歌让她们全都出去,自己一个人走至桶旁。她不敢直接进桶,也不敢大规模的冲澡,就用毛巾沾了水往身上擦拭。这么洗真是不痛快!柳倾歌眉心攒紧,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洗了澡,然后吩咐汀风前来收拾。她自己去换了一件内衫,然后拿了干净的月布用上。
  不知是不是由于月事忽然造访的缘故,所以柳倾歌一晚上睡得极其不安稳。等到早上的时候,她只觉得小腹疼痛不止,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平常来这个的时候就有一些疼,但是也没到今天这种惨绝人寰的程度罢?!难道是因为昨晚洗澡着凉了么?早知道会疼成这样,那她昨天晚上就应该别洗了。但是这种炎热的天气,不洗澡无异于自残。
  正在柳倾歌胡思乱想之际,柳祁潇忽然迈步走入她的房间。他见柳倾歌半天只是坐在床头也不起床,不由得微感诧异:“怎么了?”
  “呃”哥哥怎么忽然进房间了啊?是谁让他过来的?柳倾歌此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真尴尬。她嗫嚅了好半晌,却依旧是吭不出一句话来。等到她抬起眼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措辞。

  出征

  “到底怎么了?”柳祁潇一见柳倾歌支支吾吾,不由得疑心大起,自顾自的迈步靠近床边,伸手把上柳倾歌的脉。
  柳倾歌连忙轻轻挣脱了开来,陪笑着道:“哥哥,倾歌的月事来了。只怕这两天都不能随意走动了。”
  柳祁潇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色,随即吩咐汀风去煮一碗红糖水来,不要忘了在里面放一些生姜。他拿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柳倾歌,轻声叮嘱道:“明儿我就要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哥哥放心。”柳倾歌点头道,“哥哥一走,倾歌就准备去瞿府住段日子。横竖瞿大人也要出征,瞿夫人待在家里也是孤单。”
  柳祁潇沉思了片刻,启唇开言:“也好。毕竟那里是你亲生父母的家,你趁机和瞿夫人多培养培养感情。”
  柳倾歌伸手覆在了他手背上:“如此,哥哥便安心出征罢。”
  柳祁潇默然不语,只是盯着柳倾歌的手背,变态没有挪移开来视线,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之中。一直等到汀风进来的时候,柳祁潇才恍然惊觉,他从汀风手里接过碗,递给柳倾歌道:“趁热喝了罢,喝了就好受多了。”
  柳倾歌接过,慢慢小口品着。她忽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时地瞅着柳祁潇。
  柳祁潇被她瞅得脸颊莫名一烫:“看什么?”
  “再不看就看不到了,”柳倾歌声音压得很低,眸色里也染上些许黯淡之意,“所以,让倾歌多看看罢。”
  柳祁潇心念一动,不再阻止。等到柳倾歌喝完之后,他才收了碗,站起身来:“好好歇着,别乱跑乱动。”说完之后,他便迈开脚步离开了之后,门口的阳光映照在他青莲色的外袍上,反射出夺目的明辉,熠熠生光。
  柳倾歌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头一片杂乱。她方才扯了谎,并未对柳祁潇说实话。她以自己来月事为由,消除了柳祁潇的一部分疑心,使得他认为柳倾歌一时半会儿无法下地,走不了多远,自然也就不会随军了。除此之外,她还对柳祁潇说自己要去瞿府住一段日子,就彻底使柳祁潇放下心来。
  谎言背后,并不都是恶意,有时候也是善意的欺骗。
  他们的初衷,都是不想让对方担心。
  柳倾歌喝了红糖水之后,觉得稍微舒服了些,不由得歪在床头静静地想着心事。
  次日。
  久晴的太阳忽然躲在了云后,天色显得有些阴沉,一扫前些日子几乎要热死人的温度。大军出征,百姓夹道欢送。所以一大早,街道两旁就站满了老百姓,人声鼎沸,极为热闹。
  大军井然有序的出发,黑压压的一片,恍若黑云压顶,军士的表情都极为肃穆。剧烈的风吹了过来,扬起旗帜的一角,吹得簌簌作响,格外醒目。
  前面有军士战马开道,然后是大将和这次主导全局的郑王轩辕楚清,后面跟着排排军士,再最后,就是一些医务后勤人员。
  柳倾歌换上一套士兵服饰,跟着陈大夫坐在马车里,除了他俩之外,这马车里还有两位军医。却说陈大夫和这两位军医可谓是元老级人物,在军医中都是赫赫有名的,所以才有马车坐。而柳倾歌,不过是趁机沾了陈大夫的光罢了。其余的军医打杂的居多,就只能跟在大军后面走了。
  柳倾歌秉承了装聋作哑的原则,并不开口,只是静静枯坐。倒是那两位军医开始和陈大夫聊起天来,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传入柳倾歌的耳朵里。
  “老陈,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忽然出山了?”
  陈大夫眼观鼻鼻观心:“怎么,你俩是怕我抢你们饭碗么?”
  “怎么会?嘿嘿,你别多心。我们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陈大夫看了他俩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如今国家危难在即,我等自然要贡献一份心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极,是极!陈大夫果然心系苍生,兼济天下,我们自愧不如。”
  柳倾歌在一旁听了险些喷了,这个老头,果然会忽悠人!说的话也有模有样,把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陈大夫大概瞧出了柳倾歌心底所想,他微一侧过脸,瞅了她一眼,眸底现出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柳倾歌立即不笑了,端端正正的坐在原处,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开玩笑,惹谁都不能惹这老头!
  大军一路出了京都三城,现在还在郊区,第二日便准备往西北行进了。
  天色愈见恶劣,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像是随时有暴雨要倾泻而下。
  很快到了晚上,柳倾歌自然不会跟那些大小伙子睡在一块。要不然,可就闹出个什么“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的诡异局面了。
  陈大夫见柳倾歌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便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于是道:“要不,你晚上就睡在马车里罢,没人进去打扰。大家也只是知道你是我的跟班儿,不会为难你的。”
  柳倾歌心中十分过意不去:“那陈大夫睡在哪里?”
  “老夫睡在帐篷里,”陈大夫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看样子很是不情不愿,“跟那两个老家伙挤在一起。”
  柳倾歌回想起今天白天他们三人的对话,不由得悄声问道:“陈大夫,您的来头是不是很大啊?”
  陈大夫瞪了她一眼:“闲得无聊打听这些个做什么?”
  “正是因为闲得无聊才打听的,”柳倾歌好奇地眨巴着眼睛,一脸求知若渴的神情,“陈大夫就给倾歌说说呗。”
  陈大夫下意识的往那两位老军医那里瞅了一眼,见那二人正在研读医书,并未注意到这边,他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柳倾歌道:“老夫曾是太医院院正,后来告老还乡,离开了皇宫。”
  柳倾歌本来就已经猜到,所以听了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惊讶:“那为何陈大夫这次又重新出山,要求去往前线?”
  陈大夫哼了一声:“老夫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嘁!不说算了,不说拉倒。柳倾歌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就想逗逗这个老人:“该不是因为倾歌向您询问如何当军医,您放心不下倾歌一个人来,这才下决心去前线的罢?”
  陈大夫气极反笑:“喂,你这丫头的脸皮是不是过于厚了啊?”
  柳倾歌摆手而笑:“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活络气氛而已,您老怎么当真了啊。”
  陈大夫忽然低声的叹了口气,目光看着远方:“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最主要的是,老夫想重新去一趟战场。上次去战场,还是瞿将军出征那次,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次的领军人已经换成了郑王。”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柳倾歌还在沉思,却被陈大夫低低喝了一声:“别偷懒了,快站起来干活罢。”
  “干什么活?”柳倾歌拍了拍身下的土渣子,站了起来。
  “这天气,眼见得马上就有暴雨倾盆。待会儿若有军士不小心淋了雨,感冒发烧了怎么办?还不快先把草药熬起来呢。”
  柳倾歌闻言,抬头看了看天,顿时觉得陈大夫所虑不无道理。只见乌云纠集,浓云密布,恍若张开了细细密密的大网,开始逐渐收拢。一丝儿月光都看不见,星星也没有,夜阴沉得可怕,像是要直直压了下来,搞得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陈大夫在那头帐篷里已经架起了几口锅,吩咐柳倾歌道:“拿些葱白和淡豆豉来,快些。”①
  柳倾歌一听,就知道他要熬制什么了。她不敢怠慢,立即冲进马车里去拿药箱。
  那两位军医见陈大夫和柳倾歌忙上忙下,也赶紧加入过来帮忙。
  这边他们刚熬制得差不多,就听得豆大的雨噼里啪啦的下来了。那声音格外震耳欲聋,由此可以想象这雨下得有多大,有多迅猛。天地间仿佛都笼在了茫茫雨帘中,什么都看不清。偶尔响起几声炸雷的声音,感觉就像是要直接把这帐篷给劈开一般恐怖。
  柳倾歌待在帐篷里自然是忧心忡忡,她有些挂念起柳祁潇来。——不知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被雨水淋到?他是否想她?
  不过这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陈大夫马上吩咐两个军士去给主帐送几碗药汁,防寒防发烧。
  柳倾歌知晓这两个军士是要去见王爷和柳祁潇、瞿进光他们的,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羡慕起来。她多想自己亲自送去,可是不成。若是她去了,柳祁潇肯定不顾她的反对,立即将她五花大绑捆在马车里送回青城。
  陈大夫见那两个军士走了之后,随即又喊了几个人,陪着他和那两位军医一道出去巡查,看是否还有人淋了雨。
  柳倾歌在帐篷里正好也无事,于是就把那两位老军医留下的医书拿过来细细钻研起来。
  等到陈大夫他们回来之后,天色已经晚了。柳倾歌于是便匆匆给他们说了一声,自己一个人溜回马车里去了。
  由于每年过年都要回一趟老家雁城,那段路途中时不时地要睡马车里,所以柳倾歌很快便习惯了,并不觉得睡在马车有什么难受的。她的小腹已经不怎么疼,比第一天好受多了,差不多可以咬牙坚持下来。
  是的,她想坚持下来,她想留在柳祁潇身边。
  哪怕仅仅是远远地看着他,都已经足够了。

  沙暴

  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在不停地赶路。柳倾歌忽然有些庆幸,还好有马车;不然的话,照这么徒步走的速度,她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到西北边境。
  令柳倾歌感到颇为遗憾的是,她一直没有见到哥哥的身影,哪怕是一个背影都没有。不过,她倒是见过二哥一次,当时险些把她的心脏给吓得骤停了。
  事情是这样的:
  柳倾歌正在帐篷里研读医书,忽然帐篷门口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听就是二哥:“大夫呢?有大夫没有?人呢,一个二个的,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随即陈大夫的声音传了来:“大夫一名,正在这里,有何指教?”
  柳倾歌生怕柳祁泽忽然闯了进来,于是赶紧躺在榻上,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衫全盖在身上,将脸朝里。
  柳祁泽果然一伸手挑开帘子,往里瞅了一瞅:“我最近食欲不振,有什么方子可以治一治?”
  “没什么方子,柳侍郎可以吃一些开胃菜,或者让厨子做一些爱吃的菜。”
  柳祁泽听了有些无语,正要把手中的帘子放下,忽然手势一顿:“咦,那个人是谁?怎么躺在里头也不说话?——快吱一声。”
  柳倾歌紧张得浑身直冒汗,她的五指大力地握成拳。不过饶是这般,她却还是不言不语,一声都不响。
  柳祁泽愈发纳闷起来,正欲迈步而入,结果却被陈大夫一伸手拦住:“侍郎大人,这里面躺着一个得了传染病的军士,需要隔离。你若是不怕被传染上的话,大可进去一探。”
  柳祁泽听了之后,立即将帘子放下,然后轻声一笑:“这种慰问伤员的事情,怎么说也轮不到我。相信有陈大夫的妙手回春,这军士定能早日康复。”
  陈大夫闻言,不哼不哈的道:“承蒙柳侍郎抬举,老夫会尽心尽力地诊治。”
  两人又随口扯了几句,随即就听到有脚步声“蹬蹬蹬”地远去。柳倾歌这才在心底大大地松了口气,她先多躲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坐起身,看向帐篷门口。
  陈大夫走了进来,瞥了柳倾歌一眼,口中道:“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柳倾歌忙把身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衣物丢在一旁,站了起来称谢道:“有劳陈大夫了,这一番掩护打得不错嘛。”
  “得了得了,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算了,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陈大夫瞪了柳倾歌一眼,然后走过去拿起药箱,开始在里面细细翻捡起药材来。
  柳倾歌暗中吐了吐舌头,忍不住眯着眼睛开始笑起来。
  赶路的时光倒也过得不慢,因为有陈大夫那个怪老头在,所以这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打发。
  柳倾歌伸手挑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看,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外面黄沙漫天,风声剧烈呼啸而过,卷起地上沙尘之物于空中,看上去昏黄一片,甚是阴厉迫人。
  陈大夫顺着她的目光往外一瞅,面色同样慢慢开始凝重起来。他收回视线,摸着胡须道:“行军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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