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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杀机之浴火凰后-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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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战争,毁了多少人

抬眼,不远处一抹衣袂翩然随风,银面男子仿佛深呼吸一口气,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开。只是远远望去,每个步伐都尤为沉重,像是要将脚印深深的烙在泥土里,刻在某些人的生命里。

身影,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宛若从未来过,风过无痕。

这一伤,弄痕足足调息了一天一夜,才恢复了五成功力,将余毒逼出体外。只是体内这股清泉,像极了清心丹的功效。奈何世上哪里还有研制清心丹之人,白衣少年,早已魂魄消散,不复存在。

伫立破庙门口,弄痕望着不远处崭新的坟茔,寂寥就埋在那。握剑的手,轻轻抽搐了一下,她低着头,缓步走到坟前。

幽然轻叹,弄痕笑得凄然,“你放心,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必带你回去,让你与弄凉再不分离。”语罢,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与若倾城一样,弄凉始终是弄痕心中之痛,不死不休。与其说是若倾城杀了弄凉,不如说是她这个亲姐姐害死的。她曾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无法施救。当中的恨与爱,除了若倾城,没有人可以体会。

只是,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因为她是独孤弄痕,一个与双手染满鲜血,随时都会死在别人剑下的杀手。杀手,不该动情,也不能动情,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或许是自己作孽太深,所以身边的人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弄凉你放心,姐姐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倾城一生一世。只要姐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倾城有事。姐姐救不了你,但一定会达成你的遗愿,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寂寥,我知道你不爱弄凉,我也知道你当初肯娶弄凉,完全是为了倾城。但如今你与倾城再无可能,我只祈祷,你与弄凉到了地下,可以重新开始。至少,可以给弄凉机会。好吗?

我求你!

千燎我又想你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彻底完结,我就带着云儿永远陪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再不分开

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夕阳下,璀璨夺目,却痛彻心扉。

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她还是那个傲气风华的女子。目色如双,回眸间,杀气凌然。纵身一跃,弄痕消失在茫茫大地上。身手之快,宛若风行。

边境停火休战,云国皇室主动与大毓修好,签订结盟协议。云国封锁边境,不许云国的军队踏入大毓一步,所有云国之军悉数撤回国都,否则以叛国罪剿杀。历经司马逸和司马敬之死,云国元气大伤,就算是刚刚登基的司马维明,亦没有上一任君王的气魄,只能勉强撑住国内混乱的局面。

清剿慕容元楹留下的势力是首要大事,自然顾不上大毓朝之事。妥协,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两王谋逆本是大毓朝的内战,云国更没必要趟浑水,让自己陷入不仁之地。置之不理,是最明智也是最无奈的国策。

而玉凉国,自从萧云蕾与灵音公主伴驾,将贺兰腾飞哄得言听计从。不但不再借兵,反而派兵追剿苏城池,以助战大毓,击杀逆贼为出师之名。

苏城池与慕容元楹,已然到了四面楚歌之境。

如今慕容元策援兵已至,与玉凉国的大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逐渐向叛军靠拢。外八字的阵营,锐不可当,战争的局势此刻再明朗不过。

慕容元策一声令下,大军开拔,一路斩将,势如破竹。

夜凉如水。

“皇上,天凉了。”萧漠南拿着披肩出来。

慕容元策摇头,“不必了。”

从城头望去,那是苏营方向,也是她的方位所在。心,微微的疼,伴着微风之冷,让人有些不自觉的冷战。

萧漠南轻叹一声,“皇上是担心皇后娘娘?”

“如何能不担心?”慕容元策之所以不敢直扑苏营,就是投鼠忌器,怕苏城池再次以若倾城为威胁。他不能让她受辱,更不能让她受伤。

“皇上步步紧逼,平阳王尚且没有再拿娘娘作为筹码,想必娘娘现下是安全的。”萧漠南眼底的光黯了一下。

是吗?那为何说这话时,他觉得心虚?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苏城池的为人,他们最清楚不过。

“何必自欺欺人 ?'…3uww'”慕容元策笑得苦涩,眼底漾开微弱的盈光。月光下,有些心酸。

萧漠南顿时跪地,“臣不敢欺君!”

慕容元策侧身看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将他搀起,“现下就你与朕两人,无需多礼。朕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想说什么。明日或许是最后的决战,到底胜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皇上担心靖王的虎豹师?”萧漠南明白了慕容元策内中含义。

轻轻点头,慕容元策举目远眺,“虎豹师异常骁勇,明日之战必然激烈非常。”

“连日激战,我军之所以无法直取靖王大营,多半是因为这虎豹师的缘故。”萧漠南沉思道,“只是虎豹师唯靖王之命是从,任谁也无法撼动。若然硬拼,怕只怕两败俱伤,我军损失惨重。”

“这也是朕如今担心的。”慕容元策面露难色。长此下去,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旷日持久,绝非兵家上策。时间越久,国家百姓的负担就越重,到那时。。。。。。就不是叛国与谋逆的问题,而是国家实力与外敌来袭的生死抉择。

沉默了许久,慕容元策忽然心痛如绞,泪如泉涌,“若是倾城在那鬼灵精,一定能助朕一臂之力!”

萧漠南眼帘垂着,眼角缓缓溢出晶莹泪光。

抬眼间,星光灿烂,月色西沉。

重重守卫的营帐,若倾城透过帘子望着远方,外头星光熠熠,想必明日又是个大晴天。只是,又会有人死。战争,死的永远是那些原本与战争无关的人,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做了成王败寇的垫脚石。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若倾城骤然转身。苏城池陡然掀开帐帘,伴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若倾城眯起美丽的眸子,冷冷注视。却见他疯眸色充血,表情几欲吃人。

神秘的男子是谁?

“你疯了!”苏城池在慕容元楹加重力道的瞬间,骤然扣住他的手腕,眉目愠怒至极,“她若是死了,慕容元策必会再无顾虑大举进攻。你想死可以,但本王还不想死!”语罢,狠狠甩开慕容元楹,一把将若倾城拽起来,拦腰抱在怀里。

若倾城面色青紫,已然陷入轻度昏迷。

苏城池冷冷扫过慕容元楹毫无表情的容脸,抱着若倾城大步转身。

“站住!”慕容元楹怒喝,“你要带她去哪?”

“既然她对你而言,已无任何价值,那么你留着她又有何用?”苏城池嗤寒轻笑,“如此,本王倒不介意好好利用这个王牌。兴许到了最后,赢的人,还是本王!”

慕容元楹没有说话,也没有拦住苏城池。他何其明白,就算留下若倾城又有何用?难道真的要自己亲手杀了她,才算是圆满的结局吗?袖中的手,止不住颤抖,眼底的光如冷月般耀白,几乎要灼伤视线所到之处的所有物件。

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越发失去温度的手,方才,就在方才,他险些结束了若倾城的性命。目光微颤着,望着苏城池越走越远的背影。那个怀中的女子奄奄一息,没有任何反应。差一点,她就真的死了。

蓦地,一小队军士火急火燎的向他走来。依稀抬着什么,面色惊恐而慌乱。

神色一沉,慕容元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他看到军士抬着的担架,乔律明毫无气息的躺着,面色惨白,毫无血气。心里咯噔一下,慕容元楹几近抓狂,“怎么回事?”急忙伸手去探乔律明的气息,换来的依旧是冰冷无温的体温。

在乔律明的脖颈处,一道细长的血痕极为醒目。血流得很少,乔律明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别的伤口,连基本的抵御伤都不存在。显然,唯有武艺高强之人才能做到。

“禀王爷,属下按王爷吩咐,等在先生归途。谁知先生久去不归,于是属下便一路寻找,却在茶寮找到了先生。只是先生已然被杀,四下并无可疑之人可疑行迹。”军士据实相报。

慕容元楹脚下一软,险些窒息。

乔律明一死,宛若断他一臂。如今局势险峻,乔律明竟遭逢身死,当真是雪上加霜。

“王爷?”军士一惊,忙搀住他。却见慕容元楹面如死灰,整个人仿佛去了半条命。

五指骤然握拳,慕容元楹凝眸嗤冷,只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弄痕!”他万料不到,弄痕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已然到了化境。这般精心布局亦难以成杀!

“王爷,现下如何是好?”军士惊魂未定,须知,一旦传出去,势必动摇军心。乔律明宛若军师,在大军中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如今身死,必然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到那时,一发不可收拾愈发加剧局势的严峻。

慕容元楹正了颜色,事已成定局,他亦无可奈何。如今,他自比项王,四面楚歌起,魂梦再难安,“悄悄的,将乔先生埋了,不许泄露消息,不许任何人知晓。违者,斩立决!”

“是!”军士们立刻将乔律明的尸身抬下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悄悄埋了。可怜乔律明,身前也算是享尽荣华,临了却是这样的下场。荒草坟茔寄原野,一萧一瑟散华年。从此再无恩怨恨,清冷秋月照谁人。

抬头望着冷月,慕容元楹一声长叹。困了一生,也该是个头了。很快!很快

心,终于可以,不用再疼下去。

昏暗的视线,模糊的影子,不断在眼前交替出现。头疼欲裂,体内原本灼热的血气正在逐渐平息,一股清泉从心底涌出,缓缓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忍不住,打个冷战,弄痕只觉眼皮极为沉重,已然到了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银色的面具下,不知容脸为何。

只是这身段,这气息格外熟悉,却一时说不上来,到底有过似曾相识。

银面男子将自己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双微冷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弄痕因为痛苦而略显纠结的容脸。须臾,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仿若聋哑之辈,视天下为无物。

“是你救了我?”弄痕勉力撑起疲惫而酸痛至绝的身子,身体宛若棉花般柔软备至,使不出一点气力。手,率先抓到的是自己的剑。一个冷剑江湖之人,只有握紧手中之剑,才有资格活下去。

男子背对着她,面具下看不清表情。

他只是略略扳直身子,大步走出破庙。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弄痕费力的喊着,体内五脏六腑,动辄疼痛难忍。

没有回答,她看着男子鬼魅般消失在破庙门口。似乎江湖上,她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这是哪个隐士?眼角一瞥,骤然看到寂寥冰冷的尸体,就躺卧在破庙一角。弄痕的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为了她,寂寥赔上了性命。

她不知道,若是倾城知道寂寥身死,会不会像弄凉死去时一般,疯狂得无法言语?几乎是匍匐着,弄痕哽咽着爬到寂寥身旁。冰冷僵硬,再也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谢谢你,寂寥!”弄痕说着,泪落无声。

对不起弄凉,姐姐没能保住你的丈夫。这样也好,以后你们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不用再承受,生离死别的痛楚。不用再像我一样,死去的,永远无法体会活下来的痛苦。

乔律明的剑砍下来的瞬间,她依稀记得有道光划着精致的圈,绽放璀璨的绿色光芒,从乔律明的脖颈处划过。那道光,如此相似。像极了当年千燎的绝技,像极了师傅传授的弯月刀法。只可惜,师傅死了,千燎也死了,世间不可能还有人用得出这样的绝学。

不过,她真实而清晰的看到乔律明眼底的震惊,恐慌而惊悚至绝。

以后的事情,她已全然没有记忆。就连怎么来的破庙,她也无从得知。她只能庆幸,银面男子没有丢弃寂寥的尸体,而是稳稳的将他带回她的身边。

门外,银面男子无声伫立,眼底的光缓缓黯下去。眸子微垂,任谁都无法看清,面具下那张神秘而真实的容脸。

一起下地狱吧

“我不想看见你,滚!”若倾城冷然。

谁知苏城池步步逼近,酒气熏天的男子,像极了失控的魔鬼,带着与生俱来的毁灭之气。嘴角扬起轻蔑的冷笑,苏城池的身子因为酒精的作用,摇摇晃晃的走向若倾城,“怎么,在我面前,还要当什么贞洁烈女?嗝你是不是看我、看我现在落魄了,所以要落井下石?若倾城,你果然好得很!好!很好!好得很啊!”

“你胡言乱语什么?”若倾城愠色,“你醉了,出去!”

“现在就想赶我走吗?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我说了算!我是平阳王,是至高无上的王爷。若倾城,你是大汶的公主,竟然肯委身自己的仇敌,我果真是小看了你!你就不怕若纣在天有灵,找你追魂索命吗?”苏城池脸颊涨红,酒后的他言语无度,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痴醉的状态。

这与平日冷傲无情的他,截然不同。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所以会酒后吐真情。也或者,他已接近疯狂。

“住口!”若倾城切齿,“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皇?是你带兵毁了父皇的江山,灭了若氏一族的大汶。现在,你竟口口声声指责我。苏城池,你扪心自问,凭什么?你凭什么?若我父皇在天有灵,他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你!是你苏城池!”

“若纣?若纣在哪?在哪?谁敢杀本王?本王是平阳王!是平阳王!”苏城池疯癫的原地转圈,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若倾城冷冷低吼,“你是叛国逆贼!无论是大汶还是大毓,你都是千古罪人!什么至尊王爷,都抵不过你心里的魔。苏城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除了喝人血,你还会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午夜梦回,你不怕那些冤死的人找你索命吗?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苏城池,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白长了一张人脸。”

苏城池狠狠的瞪着若倾城,身子都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酒劲。蓦地,他忽然大步走到若倾城跟前,陡然掐住若倾城的脖颈,“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信!”若倾城绝傲冷笑,“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吗?来呀,算我一个!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是个男人你就动手啊!来呀!”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苏城池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突然他抱头蹲下,竟然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若倾城站在原地,低眉冷眼看着,薄薄的唇匍出无温的话语,“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从未做对过。”

那一刻,看到他抬头时泪流满面的模样,若倾城只觉得可悲。

苏城池,不过是世间又一可怜虫。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力,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筹谋筹划,最后却要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值得吗?值得吗?一个皇位,对于天下男人而言,充满了魔力,充满了诱惑。多少人飞蛾扑火,多少人家破人亡?

顿了顿,若倾城想起了见到李玉儿的最后一面,那个花样的女子,曾经温婉过,如今不知轮回去了哪里。心,狠狠疼了一下。若倾城眼底泛着泪光,敛了眼底凌厉之色,“苏城池,你现在哭,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就算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断送在你手上的人,都不会回来。玉姐姐,忆儿,萧贵妃他们看到你今天这副样子,会原谅你吗?”

深深吐出一口气,若倾城泪落连珠。

死去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玉姐姐为了她,甘愿自己喝下毒药,自己悄悄的死去。她欠玉姐姐一条性命,只是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嘴角漾开苦涩的笑,若倾城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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