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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开一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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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过着我流水般有规律可循的龙套生活。有时候会想,如果龙套的生活也能写成一部小说,那作者不是疯了就是后现代艺术家。
  直到星期五。
  星期五早上,有一只蜘蛛爬到我袖口,正要拍死,顾遥阻止我说那是喜蛛,在人衣服上会带来好运。我嘲笑她这是迷信,但是还是放走了它。
  星期五下午离开实验室,猜想这又会是毫无亮点的一天,走到校门口看到一个纤长的身影。
  面带温婉的笑容,眼睛眯成一对弯月。
  他抬手冲我一挥:“嗨。”一个干净利落的单音节。自然得让人害怕。
  果然像蒋以成所说的,陶野会在一个星期以内来找我。
  我没有那么洒脱,很扭捏地答:“嗨…”我果然是天生的龙套,具备了龙套所有的气质包括市侩的小家子气,能够很好的隐藏在世俗里。
  “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
  地点没有改变,我们同样还是要了一个隔间。
  要面对刚被自己拒绝的人真的很难,想表现得自然些,我说:“好久不见…”语气不配合的生硬。
  “哪里好久不见,不过就一个星期而已。”
  确实是一个星期,却感觉隔了很久。比一个十年还要久远。
  陶野问:“事情的经过你都清楚了?”
  “恩,蒋以成给我解释了。”
  “啧,他就爱抢戏份。本来我是想今天专门跟你解释,这样被他掺一脚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做出恼怒状。
  我们都笑了,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
  “对不起,一开始把你蒙在鼓里。”
  “没关系。”
  “你十年以来真的一点都没变。”
  “呃?”陶野突然转变话题让我跟不上思路。
  “十年以前就平平淡淡的,十年以后也是。”
  “……”抱歉,我就是天生做龙套的命。
  “不会和人打交道,意外的单纯,被骗了还帮人数钱。”
  “……”那是在说我么?
  陶野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说:“不过这样很好。让我很羡慕。”
  “……“居然龙套也能让别人羡慕。这是表扬么?我该说谢谢?
  “记得上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你说我一点没变。”
  “恩,我记得。”
  他垂下眼帘,看着手里摆弄着的杯子:“其实我改变真的很多。和十年前完全不同。变得适应社会,八面玲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没心没肺的生活。某种程度上说是堕落了吧。”
  我没有插话,随他的目光一同集中在了那只杯子上。
  我觉得,陶野也许是想找个人倾诉。
  “其实我并没有一直记着你。你送的那书是整理废品时发现的,上面写了一个韩雨生赠,偶然翻了翻才看到那句话。我回高中拿了张毕业照,在上面找到了你才记起来的。”
  我自认没有让人记十年的本事,这样解释尽管怪异但更合理。
  等等!是那张照的很狰狞的照片么!
  “后来知道你在N大,不过那天是偶然遇到的。”
  “看到你,有一种又活回去了的感觉。回到少年时期。这是我开始注意你的原因。”陶野放下茶杯看着我。
  我没有接话,听着陶野说下去。
  “十几岁的时候我和现在很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就算说过去用的口头禅,模仿过去的习惯也很不一样。十年真不是说过就过的。”
  这样的感觉我理解,人遇到坎就会缅怀过去,躲到回忆里。
  “我现在想安定和一个人在一起。”毫无逻辑的话语却显得真挚。陶野放下茶杯看着我。
  我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不能再考虑考虑我么?”尾音上扬,像是一个恳求,听得人心里空荡荡的。
  我低头回避他的视线,“呃……”
  陶野眯着眼笑了:“也没必要这么直接吧,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
  “我一开始就有预感你会拒绝。一直不敢出手。”
  “诶?”用出手这个词还真诡异。
  “总感觉你心里有人。”
  “人?”在哪呢?
  “拒绝得那么直接快速,不是心里有人么?”
  “那个……瞬间反应而已。”
  “你没有察觉,但是下意识已经认定了。”
  听着陶野的话,心口像有只大鼓在一个劲地敲。被我扔掉的心理学书上的话又错综起来。
  “总言而之,遇到你算是我的运气。”
  “……什么运气?”
  他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说:“我突然想安定了想收心了,过平稳的生活。”
  服务员在适时的时候来上菜,往后的对话变得十分融洽愉快。
  结束晚饭,服务员来结算,这次付账的是我。
  因为陶野说:“朋友之间钱要算清,上顿是我请,这顿你请。”
  我爽快地从钱包里摸出了红纸。
  服务员走后,他打趣道:“这是报复你拒绝了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笑着摇摇头。
  从餐厅里走出来,夜里城市的霓虹灯闪烁,街道车水马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一身了然。
  和陶野道别前他揉揉我的头发,说:“做人要长进点啊,别再那么迷迷糊糊的。”他的这个动作让我觉得很真实。
  一眼扫到马路边,发觉有些端倪。黑夜很适合藏人,混在马路边一排的汽车里很难看出什么异常,连在一起的四个七却很显眼。
  我立刻意识到了些什么,回拍陶野的肩:“劝人不如先劝己……”
  陶野一顿,随之笑笑:“你倒还学会还嘴了。我是老手了,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下周五见。”
  “周五见。”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老手也有栽的一天。
  有时候作为一个龙套能见证他人故事里的美好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乃们不要被全民耽美这个设定给雷到0 0
同志圈子……这个设定我自己都觉得很狗血……

这笨受就是该敏感的不敏感,不该敏感的很敏感……
喜蛛爬袖口,笨受你有喜事了哦【阴险笑~
韩雨生一身冷战


19、chapter19 。。。 
 
 
  回家,一切照旧。打开电脑,登陆QQ。
  那个傻不拉几的企鹅又开始闪动起来。
  来人自然还是顾遥。
  “我说你今天挺早的嘛~不出去混了?”
  “嗯,吃完饭就回来了。”
  “最近化学院的气氛,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还好吧。”
  “实验分析论文一半以上的人不通过,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经过先前的磨练,我已经百毒不侵油盐不进,怪事年年有,不过今年特别多罢了。
  “还好吧。”
  “名单里没有你,你不觉得奇怪?”这叫什么话,有这样质疑人的么!
  我恶毒的反问:“你不也通过了么?”
  顾遥的实验成绩经常徘徊在及格的边缘,这次却顺顺利利地通过了。我敢打赌,如果目光有重量的话,顾遥绝对比我先被压死。我只感觉到了背后两三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说不上是质疑,反而那像上回自习室里那三个女生盯着我的眼神。看得我脊椎一节节地发凉。
  她磨叽了半天才又回:“所以我奇怪啊。”
  “能通过不就行了……”
  “我有同情心,不行么?”
  “……行,你有,你全家都有。”顾遥真有了同情心,母猪都能上树了,还是迈着太空步上树。
  “不,我有,不代表我全家都有。”结果她无厘头的回了这样一句话。
  “……”
  “那你最近在郁闷些什么?”
  郁闷?我有么?
  “…有么?”
  “你每天顶着个棺材脸,跟被人追债似的。你不是郁闷,难道是抽筋啊?”
  于是,我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最近的衰事,又浮现了郑浅那张死都会含笑九泉的脸。所有的倒霉运都跟他有关,他就是我的煞星。
  哦,对了,上次那个不能算工伤,不能报销我郁闷。
  没等我回忆完毕,‘滴滴’声打断了我:“你要真借了高利贷别说我认识你啊~”
  “……没借。”没借也不认识你。摊上她这么一个损友,指不定哪天就被卖了。
  “不贫了,正经点。那,郑浅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又和你说了什么?”
  “哦~他什么也没说~我乱掰的~”
  ……这年头的人是不是都特务出身的,一个个都爱乱套人话。
  “……”
  “他一脸别人欠他钱的不爽样,你一脸欠别人钱的丧气相,你们就一对衰神镇在化学院,我还看不出来那就是青光眼!”
  那个‘一对’看着特别扎眼,我皱着眉回顾遥:“他不是心情挺好的么?”就是那张脸笑得更加要死不活了。
  “……你是不是白内障了?”
  “……”
  “实验分析论文有一半以上不通过,标准抓得跟考博一样,如果他这叫心情不错,那他动怒的时候是不是要把N大掘地三尺,发飙的时候是不是要毁灭世界?”
  其实这实验分析的论文,说重也不太重,说轻也不是那么轻。要考博的人自然是要紧抓,打算研究生就毕业的人能够过关不挂科的行了。以往的教授通融一下也就过去了,学生们能及格就行了。
  谁知道郑浅这回抓这么严,那些混水摸鱼的滥竽充数的统统都给驳回重写了。
  那天的实验课上郑浅是微笑着把名单从头到尾给念了一遍,一个标点符号,一点抑扬顿挫,都没有乱。讲台下同学们的脸是越来越苍白,讲台上还是不温不火。莫名地加深了严苛的意味。
  本是最有人声的实验课,整整一节课都只有叮叮当当的玻璃仪器撞击声。
  我没想过考博,但怕学分修不够,所以尽量写好。
  也是为还他一个人情。延期的论文交上去结果还不通过,我的脸又不是千层面做的。
  “我不知道。”他心情不好是他的事,我纠结我郁闷是我的事。八千八百八十八个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赖我头上也太冤了吧。这么想着,我的腰板挺得更直更硬了:“反正不关我事。”
  顾遥不知怎么地就炸毛了:“你个别扭0!!”
  “……谁说我是0?”
  “对对对你不是0,你是2,天字第一号大2!!”
  “……”
  顾遥又絮絮叨叨发泄了半天,平静下来说:“你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她没有说错,提到这个话题我就上火,真跟打了鸡血一样。
  挨了两下疼还不给报工伤,能不鸡血么?
  她又问:“那么你们俩干嘛不说话?”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以前总往他办公室跑?还一天好几趟?”
  “实验需要。”
  “真是这样?”
  “恩,就是这样。”停顿一下,我又补充:“而已。”
  
  接着久久的沉默了一阵,我觉得有将近十分钟。让一个话唠憋十分钟不说话我觉得能上吉尼斯纪录,可见证者只有我一个。
  然后她发来一句:“你别说你没看出来郑浅对你好。”
  我看着这句话发怔。
  除了血亲,没有人在我生病的时候为我倒凉过一杯水,没有人不尝我做的菜也知道不够咸要加盐,没有人会去记我随口说的一句话那么久。
  是,在我二十六年的生命里,除了血亲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没有人走进过我的生活这么多。
  我不是白眼狼,这些我都知道。
  那又能代表什么?他喜欢我?
  陶野是从我身上找过去的感觉,那么他呢?为什么?
  怎么喜欢?一见钟情?一见倾心?
  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呢。
  凭我的长相?才识?经济能力?性格气质?
  “我就是一个龙套,长着一张不太大众的大众脸,名字俗套的在言情小说里随手一翻都是,在成绩单上找二十分钟都找不到的排名,房贷还没有还完的房子出门只坐公交,聊天只有“嗯啊哦”的三字真经情绪失控还不带标点符号,很市侩爱贪小便宜钱包里的优惠卷比现金数目还要多,性格呆板木讷又很恋旧个性不主动还很传统,我凭什么……”
  是呢,我凭什么让他对我好?
  “他就是公关职业病,他就是圣母光辉,他就是爱心同情心泛滥。”
  就算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也比他喜欢我这个理由来的合理。我清楚,我不具备那样的魅力,这不是我自卑而是认清现实。
  什么?赌一把?我有那样的资本么?
  我乐于这样得过且过,我乐于安于现状,甚至于说,我乐于伪装木头活一辈子。
  至少,安全。
  
  “他又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好。”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呢。
  莫名其妙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我一口气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顾遥半天都没说话。我等待着她严肃的回答。
  最后她发来了一个字:“噗~”
  ……我是认真的,我很严肃……
  真是太打击人了。听见了什么东西粉碎的声音。
  “真可爱~”
  “……”
  这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怎么吃醋都可以吃得那么萌~~真可爱~~”
  “晚安。”
  我没法再保持冷静的沟通了。
  “别鸡冻啊别鸡冻。你刚不是说他不止是对你一个人好,那还有谁?”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有。”
  那三个女生到终点部分就掐掉了,一直吊人胃口呢。
  “那你怎么知道的?”
  “呃……就是,顺耳听到了。”
  “哦~~偷听~~”
  “是顺耳……不是偷听……”
  “是从左耳顺的还是右耳顺的?”
  “……”我还从罗纳尔多(耳朵)顺的。
  “那你顺到了那是谁么?”
  “名字没听清楚。”
  然后又是沉默,顾遥说:“一对笨蛋。”
  “什么?”
  “你们俩,一对笨蛋。”还没等我回话,她又说:“郑浅对你好的还不止那些。”
  “给你那些蛋糕根本不是别人送都是郑浅买的,你生病那天他本来有课可他矿了工去了,他最讨厌胡萝卜可是你做的汤他还是喝了。”
  我定定地坐在电脑前,等着她的后话,可顾遥是彻底没有了响应。
  “什么?”
  过了一会,对话框显示给我的是:由于网络连接问题,信息没有发送成功,请重试。
  瞄见QQ的图标灰暗了,重新链接,那只傻不拉几的企鹅就开始左右扭动。
  可左扭右扭死活登不上,我氧化钙的,我一年充值的十个Q币不是喂你来扭秧歌的!!居然卡在最关键的位置,诅咒你没有关键部位变太监!!我狠狠地瞪着那笨企鹅。
  骂完这句,那傻企鹅彻底暗下来了,登陆失败。
  ……
  
  注意到网络连接的图标上有个红色的小叉。原来是网络断了。
  收到顾遥的最后一句话,大脑一片真空。感觉什么东西被吊着,不仅仅是胃口,而是五脏六腑都被提起来,悬着,揪着,很不舒服。
  然后就乱了。那只破鼓又开始敲,敲啊敲,没有章法没有规律,思维也被混沌了,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往哪摆。
  想起今天陶野的话,你心里有个人。你没有察觉,但是下意识已经认定了。
  想起中秋节母亲说,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但如果有意去问,就不会是随意。
  想起N大停电那晚,我拉着郑浅往前走,那只带着细细薄汗的手。
  大脑像中了病毒,让这些好像没有什么关联的记忆都连在了一起。一股脑的同时出现。
  我就这么混乱着掏出手机,从头到尾翻了两遍才找到小区的宽带客服,按下通话键。以往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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