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应不识冰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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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汽很快的聚拢在浴室的屋顶，朦朦胧胧，连灯光都带了几分氤氲的感觉。
　　何安的身上不觉得冷了，倒是开始觉得热得发烫，嘴巴也觉得干燥非常，于是一转头，他吻上了黄纬中的双唇。
　　之后的事情好像都顺理成章，只是他们之间这一次的温存，好像等待了很久，又像是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
　　欲望逐渐退去的时候，黄纬中有些尴尬，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而是将何安抱起，再一次放进了浴缸的热水里。
　　何安的眼睛一直看着黄纬中，让黄纬中都有些感觉不安起来。
　　黄：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变成了妖怪？
　　何：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属于我的人。
　　黄：哈哈……以后有得是时间看，现在赶紧洗好了穿上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何：不，以后……以后还有多少时间呢？你陪着我的时间，是过一天少一天吧。
　　黄：怎么可能，我说过……
　　何：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要的你，是完整的你啊。以后，你能给我的，只是一部分的你而已。
　　何：我从来不奢望，能够永远得到全部的你。现在，黄纬中，我只是希望，我能够在你心里占据一个位置而已，特殊不特殊，我也不在乎。
　　何：你要交女朋友，你要结婚，这个是残酷的现实，即使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和这个世界战斗，也是以卵击石，敌不过的。
　　何：更不用说，这原本就是你生活原本的模样，而我，是你生命里的一个异数，可能，许多年后，你回头看我的时候，觉得我只是一个很小的异数。
　　何：所以，一场雨让我想清楚了自己的未来。我可以接受你有女朋友，或是你结婚，这些我统统接受。
　　何：可是，我并不想掺和进你的婚姻里，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你的女朋友或是婚姻中的细碎，我还没有大度到去给你和你女朋友或是你的婚姻问题出谋划策。
　　何：黄纬中，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对于你的婚姻来说，已经是跨不过去的障碍，告诉我，我会自己退出来，即使那是有多么的痛苦。
　　何：也别跟我说，让我退而求其次，做你一辈子的兄弟。这样的角色，我做不来，也，不想做。
　　何：然后，黄纬中，做我的男朋友吧？
　　黄纬中看着何安的眼睛，虽然这些话里都是对自己的要求，可是每一句话，黄纬中都听到了何安的请求。
　　他在向他请求一份爱情，一份不被世俗接纳的爱情，一份在缝隙里努力寻找自己土壤的爱情。
　　他倾身紧紧地抱住何安，不管浴缸里的水沾湿了衣裳，也不管自己的眼睛里已然噙满的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在之后的考试复习里，何安更加的认真和从容，让黄纬中看着的情况也渐渐少了。
　　临近年关，黄纬中单位也渐渐忙了起来，经常是忙得脚不沾地。
　　何安还记得自己偶尔送了一次便当，找了好一会儿，才在那一大堆的文件中，找到已经累趴在上面的黄纬中。
　　因为住的地方离黄纬中上班的地方挺远，有时候忙到很晚的时候，黄纬中也会打个电话回来，告诉何安，要记得好好复习，晚上就呆在单位的临时宿舍里，不回去了。
　　又是一年的元旦前夜，何安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黄纬中两个人跑到这座城市的商业广场上，一起和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新年倒计时，然后在漫天飞舞的彩带里许愿。
　　那时的他，所在黄纬中的怀里，许的愿望他到现在还记得——愿眼前的这个人能够爱自己吧，就像我之于他那样。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听到了他的愿望，然后在这年的年底，让他能够得偿所愿。
　　何安拨通了黄纬中的电话，一阵忙音之后，他听到了黄纬中有些疲惫的声音。
　　何：新年快乐啊！吃过晚饭了吗？
　　黄：嗯，已经吃过了，你呢？有没有吃晚饭？今天有没有完成复习计划？
　　何：嗯，今天的计划早完成了。今晚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黄：今晚……今晚好像公司有一个紧急案子要完成，好几个师傅都留了下来，我这个新人哪里好意思这么早就走。
　　何：哦，这样啊……我原来还想和你一起去商业广场呢。
　　黄：那里人太多了，也不安全，你今晚还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吧，哪儿也不要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继续复习知道吗？
　　何：知道啦……
　　黄：要持之以恒才能收获成功！要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何：嗯……知道啦……
　　……
　　何：纬中，你还记得去年在广场上，我许的愿……
　　黄：记得，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多说了，明天回去聊啊！　　　　　　　　　　　　　　　　　　　　　　　　
　　【附言：二十七、二十八两章，是我在心情很乱的情况下写的。所以，在语言上和情节的斟酌要欠缺一些，可能思维上也有一些混乱，但是又不想重写一遍，再去体会何安那时候心里的纠结，所以就不再修改，直接贴出来了。各位看官见谅！——冬冬的小爱人】

　　☆、最好的朋友

　　何安听到电话那头有一个女声叫黄纬中，黄纬中连忙说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个女声叫他阿中，何安想，纬中在公司的人员看样子挺不错的呢，同事之间都这样和睦亲善。
　　何安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开始不停的响起来，接起来看时，是一条短信。
　　“HAPPY　NEW　YEAR”
　　一条短短的英文，发信人却是一个陌生号码，何安觉得那可能是那个发错了的拜年短信，并没有理睬。
　　准备做晚饭的时候，花容来到了何安的家里，一起来的还有施正然，两个人带了一些冷菜过来。
　　花容又亲自下厨做了两盘热菜，三个人算是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别样的年夜饭。
　　虽然只是元旦夜而已，但是何安却想到了以前母亲在时，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会在母亲的催促下去吃饭。
　　那时候，何安总会不耐烦，总想着早一点离开家过上自由的日子。
　　可是，母亲真的不在了的时候，连那份令人厌烦的催促都已经作古为奢侈品。于是，何安于这样的热闹里，感到了一丝悲凉。
　　花容看到了何安脸上的哀伤，便提议晚上一起去商业广场上看烟花、迎新年，施正然自然立马附和。
　　可何安说，黄纬中交代过，不让一个人出去，要在家里好好准备公务员考试。
　　最终，何安终于是架不住花容的一拨又一拨的撒娇，穿了件厚一点的衣服，便和他们一起出了门。
　　在屋内还不觉得，屋外是一片寒风凛冽，一出门，何安就打了一个寒颤，花容见状取笑他，咱们国家的公务员要都是像你这样的身体素质，这样的人民公仆还是不够格吧。
　　和去年一样，广场上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迎接新年的兴奋，和满满的期待。
　　灯光掩映下的西式建筑，在夜色中更添几分妩媚妖娆，也好像在述说着自己曾经的风华绝代。
　　江风从一侧吹入广场，花容、何安、施正然三个人倚着江畔的栏杆，对岸，是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花：看，常出来走一走，不也很好吗？不要总是一个人憋在屋子里。
　　何：嗯，谢谢！
　　花：小安，所以，现在，你是跟黄纬中在一起咯？
　　何：嗯，现在房租水电什么的都是他在出，我是一个蹭吃蹭喝的，还能赶他出去吗？
　　花：不是，我说的是，他是你男朋友吗？
　　何安望向对岸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想起那天晚上，当他说出了自己好多好多的心里话后，他请求黄纬中做他男朋友的时候，黄纬中却沉默了。
　　也许，人在不同的环境中会有不同的选择吧。最初黄纬中提出做何安男朋友的时候，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那个环境气氛到了他心里的那个临界点，所以，黄纬中会脱口而出。
　　可是，当何安在冷雨中想明白了，回头找他的时候，冲动没有了，被理智再次缩进了心底，气氛也再升华不起来。
　　所以，回答何安的，是一阵让他觉得可怕的沉默。
　　然后，他听到了黄纬中的回答，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最好的那种朋友。
　　而之后，何安感觉，黄纬中待他很奇怪，总是给他一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错觉。
　　对啊，最好的朋友，至少不会分手。何安这样想，却也释怀了。
　　可，一场不会分手的恋爱？究竟是黄纬中能够给与何安最多的东西，还是只是何安的一厢情愿？
　　于是，面对花容的追问，何安想了想，给了花容一个灿烂的微笑，说，不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何安面对着夜空中绽放的转瞬即逝的烟花，他会在心里肆无忌惮的祝福他，每天开开心心；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何安看到周围开始无声地降落片片雪花的时候，他会在脑海里牵挂起，今晚一直加班的他，身上的衣服够不够，会不会觉得冷；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何安听到新年将要来临的钟声，会闭上双眼、握紧双手，在渐渐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祈祷来年，他能不用这么累的工作，事事顺心；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何安无意间瞥见他竟然出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栏杆前，指着一朵盛开的烟花给身边雀跃着的女孩子看时，他能够淡定的收回目光，而不上前去追问他，不是说在单位加班么？怎么又到了这里？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何安此时才意识到黄纬中最近对自己态度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何安也没有去深究，现在也不会上前抓着他的领子责问他的欺骗；
　　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一朵朵艳丽的烟花还在夜空中争奇斗艳，可何安在看到黄纬中的那一瞬间，却忽的没了兴致。
　　即使他们之间是最好的朋友，因着朋友之间总要有最起码的信任，何安也不能这样坦然的接受眼前的一切。
　　何安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也借着这个原因，让自己心里瞬间泛起的酸楚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肆意蔓延。
　　可他仍旧没有想过，要去收回刚刚在烟花下、在钟声中许下的那个愿望：愿你天天开心。　　　　　　　　　　　　　　　　　　　　　　　　
　　

　　☆、无语笑春风

　　黄纬中恋爱了，这一次是真的。
　　何安能够感觉到黄纬中最近整个人周身蔓延出来的甜蜜的气场，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也终于很好奇，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能让黄纬中这样一个花心大少，如此这般的沦陷。
　　元旦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可能是从元旦之前，只是何安没注意过罢了——何安发现，黄纬中总会在接电话的时候，快步的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许久许久之后，他才会挂掉电话，满脸笑意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即使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黄纬中仍旧会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的手机，一旦有短信铃声，就像触了电一样的打开。
　　饶是何安再怎么不去注意，也终究不是瞎子聋子，也大抵知道热恋中人的模样。
　　同样是那一段时间开始，黄纬中借口工作晚回或者彻夜不归的状况越来越多，何安知道电话里传过来的女生是谁，也只能若无其事的嘱咐一句——好吧，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如果是在以前，何安可以若无其事的掩藏自己，就当那又是一个陪伴黄纬中一段时间的匆匆过客。
　　可是现在，何安已经不仅仅是黄纬中的好朋友，地位不尴不尬，而且，黄纬中这一次，好像真的，是认真的。
　　慌乱、失措、无力……
　　各种情感交织在心头脑海，何安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喜欢的人近在眼前，隔着咫尺，却是天涯。
　　又是一年春节，何安无家可归，只能在出租屋里枯守日月，望着漫天飞雪发怔而已。
　　他不知道这个屋子，在罗航和黄纬中相继离开之后，还能不能称之为家。
　　而自己的心里，是不是终于还是不能让任何人停留下来，陪伴自己看满城的风雪，迎接每一个日出日落、星云轮回。
　　这个冬天很冷，电视里的专家在反复的诉说着这个最冷的冬天和厄尔尼诺之间的关系。可是，何安还是没有打开空调。
　　屋子里冷得像是冰窟，何安却穿着一件单衫，浑身裹着被子从床上起身，然后静静立在长满了冰花的窗玻璃前。
　　何安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触碰到玻璃上美丽的冰花，一阵透心的凉意从指尖直达心头，浑身着着实实的打了一个寒战。
　　可是奇怪的是，在心底某个角落，却有着另一抹寒意被悄悄唤醒，贪婪的享受着这份指尖渐渐消弭的寒冷。
　　于是，何安把整个手掌都敷在了玻璃上，那块玻璃上立刻化开了一个诺大的手印。
　　有化开的冰水在手印的下端堆集，终于还是聚成了一股细流，划开冰花的阻隔，轰然奔流而下。
　　何安将手从玻璃上拿开，看着玻璃上被溪流划在两侧的冰花发呆，也不管周身携裹着的被子已然散落一地，自己只着单衫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过完年，省考也渐渐拉开了帷幕，何安没有让黄纬中陪着去考场，黄纬中一句客气的话都不曾说的哦了一声。
　　上午的考试，何安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昏昏沉沉的，他只知道，试卷在一阵铃声之后被发了下来，然后，又在一声铃响之后被收了上去。
　　下午的申论考试，何安对着十几页的汉字，纵然他已经很认真的去看里面都写了什么，可是，他仍旧集中不起精神读下去。
　　那场考试结束的时候，有一个考场走出的考生见了好朋友就会说，诶，你知道吗？今年申论貌似还蛮难的呢，我们考场有人考着考着就哭了起来，然后提前交了白卷。
　　黄纬中在何安考试结束的时候来到了考区外，踮着脚尖在潮水般涌出的众多考生里寻找何安的影子。
　　五点考试结束考生开始离场，直到五点三刻最后一个考生走出考区，黄纬中都没有见到何安。其间，他无数次的拨通何安的电话，可都有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考试结束，何安就这样消失了整整三天，黄纬中也找了他整整三天。
　　再次见到何安的时候，黄纬中冲到他面前，用一个狠狠的巴掌将他掀翻在地。
　　那一刻，黄纬中是恨的，恨何安竟然跟他玩失踪，让他三天未合眼的到处找他，还平白受了花容和施正然好多的言语奚落；
　　恨何安这三天里竟然这样的不知道爱惜自己，三天而已，平日里悠闲安适的何安，竟然会憔悴、枯瘦成了眼前的这个模样……
　　第二天，两个人在阳台上，何安坐在凳子上，黄纬中将头枕在何安的腿上，两个人静静的说话。
　　一如以前。
　　黄：为什么……为什么要躲了三天？
　　何：因为……没考好……
　　黄：没事……以后，我养着你。
　　有清风从屋外吹上阳台，好像天地间也跟着亮堂了许多。
　　春天终于是姗姗的来了，可是，是不是太迟了呢？
　　何安闭上双眸，仰面迎接这拂面的春风，带着微微的笑意。
　　何安想，他和黄纬中两人之间，是不是已经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
　　是吧，在这段时光的最后，终归是要有一个离别和再见的。
　　不，于他们之间，是不再见吧。
　　【附言：三十章的第一稿在两天前写完的，一直觉得写的不好，今晚就决定删了重写，故而才有了现在各位看官看到的这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