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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大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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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写什么?”宗诚问。
“我肯定不写这种酸掉牙的话,我那个时候……嗯,好像都是游戏啊,武侠啊什么的。我在课桌上画过一把很大的青龙偃月刀,想象自己是关羽、赵云那样牛逼的武将。呵呵,很幼稚吧。”
“不会,”宗诚笑着摇头,“很有趣。”

“那时候的教室和现在很像,也是每张课桌堆满书,多得随时会塌的样子……唔,也不是每张课桌啦,翌宁的课桌,就总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都不放。”
谢初说着,往窗边走去,站在靠窗的最后一张课桌边:“翌宁以前一直坐这里,不管怎么换座位,他总是坐在这里。”
宗诚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注视谢初。
谢初陷在久远回忆里,露出浅笑:“我还问翌宁,干嘛不把书摆在课桌上,随手就能拿到,每次从抽屉里翻,多麻烦。结果翌宁对我说,书会挤占他睡觉的空间。课桌对他来说惟一的用途就是睡觉而已……脑子聪明真没办法,翌宁那时天天听歌睡觉,成绩还是好得不得了。”

“谢初,”低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对白翌宁,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嗯?”谢初一愣,看向宗诚。
宗诚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覆着薄薄月光,遮掩了神情。
“你刚才说什么?”谢初又问一遍。
“你一直在提白翌宁,每句话,几乎都在提他。白翌宁对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
谢初低下头,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弯起眉眼,笑着说:“我想起来了,翌宁虽然没在桌子上乱写东西,但他在教室墙顶上刻过字。”
“……”
谢初的回答,和宗诚的提问风马牛不相及。

谢初踩着椅子,站到桌上,举起手触摸墙壁顶端。
谢初仔细地摸过去,兴奋地喊,“啊,找到了!竟然还在!”他侧过头,用闪着焰火般的黑眸看向宗诚,“你猜翌宁刻的什么?”
宗诚不语。
谢初自顾自地解答:“那时候,我问翌宁的愿望是什么,翌宁站到桌子上,在墙顶刻了两个字,刻完后他对我说,那就是他的愿望。”
谢初抚摸墙顶细微的划痕,“那两个字是……”
“你的名字。”宗诚突然说。
“咦?”谢初诧异,“你怎么知道?”
宗诚疲倦地笑了,神色淌过一丝落寞。
“翌宁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谢初的笑容变得沉静,语气渐低,“虽然现在,我已经不了解翌宁,但他要从我这儿拿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给他。你问他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大概,就是这样吧。”

谢初说完,累了似地,低头轻轻地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从教室外的走道照进来,明晃晃刺向谢初眼睛。谢初一惊,脚下课桌晃动,整个人猝然朝下跌去。

他跌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宗诚扶着谢初站稳,并未松手,反而双臂加力,愈发紧固地抱住谢初。
朦胧的月色里,两人身体紧挨,温热呼吸交缠,心跳清晰得似要撞入彼此体内。
谢初仰起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暗光流转,如同夜雾里的湖。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怔神之间,身体忽被拽住,闪进课桌之后的隐蔽角落。
手电筒的强光再次照进教室,沿着课桌扫荡一圈,收回走道。
一个中年男人在教室外嘟哝:
“奇怪,明明听到响动。”
走道上脚步声响起,不久之后,传来骂声:
“这帮小兔崽子!一放学溜得倒快,门也不锁,也不怕丢东西!”
教室门口响起大串钥匙碰撞的叮咚声响,中年男人锁好门,哼着小曲离开。

宗诚听了一阵动静,对谢初说:“没事了。”
谢初没有回应。
宗诚垂眸望向谢初,见谢初静悄悄地坐在他身边,乖巧地闭着眼睛。
竟是睡着了。
宗诚抬起手,把谢初不断往下掉的脑袋,轻按到自己肩头。
谢初的脑袋找到依靠,舒服地动了动身体,完全缩进宗诚的怀抱里。淡淡的温暖,淡淡的气息……轻柔地萦绕周身,让谢初每个毛孔都放松下来,沉酣在一片熏醉的梦境里。

他彻底地睡去,因而不会听到,宗诚极低地自言自语。
“不管白翌宁从你这要什么,你都会给他,”宗诚说,“……包括,你的心吗?”

第二天清晨,值日生打开教室门,看见眼前一幕,叼在嘴里的面包垂直落地。
教室里凭空冒出一个俊朗的男人,搂着一个清秀的女人,坐在墙角。
在值日生发出尖叫之前,宗诚将食指放到唇边,勾嘴一笑,冲值日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横抱起仍然熟睡的谢初,往教室外走去。
值日生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嘴张大,半天没回过神来。

拍打在玻璃窗上的淅沥雨声,将谢初弄醒。
他睁开眼睛,愣了愣神,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车里。
确切的说,不是坐,而是躺。
他弯腿侧躺在后座,手折起贴于脸旁,头枕在一个人腿上。而那个人的手,轻轻按住他肩膀,传递给他一个柔和稳定的力度,避免他的身体随车晃动。
谢初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自己的姿势,怎么这么像一只依偎在主人腿边的宠物?

感觉到谢初气息的变化,宗诚淡淡说:“醒了?”
清淡的嗓音落到谢初耳中,瞬间化为一道霹雳。谢初迅速坐直身体,满脸尴尬:“诚、诚哥。”
宗诚点点头,问:“睡得怎么样?”
“哦,挺好,睡得挺好。”谢初想到自己出格的睡姿,面颊一热,“那个,我睡了多久?”
“你昨天喝醉了,睡了一晚上。”
谢初的头隐隐作痛。他记得自己和宗诚去吃面,被面店的老板娘揶揄得一塌糊涂,尴尬之下,喝了不少酒。
后来……后来都发生些什么?
好像对宗诚说了很多话,还带宗诚去了某个地方。
说了什么?
去了哪里?
谢初紧紧地蹙起眉,隐约有种不祥预感,总觉得,他大概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然而旁边的宗诚,神色倦淡,甚至透出一股疏离气质,看不到一丝异样的痕迹。

“诚哥,”谢初局促地说,“我喝醉后,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宗诚看向谢初:“嗯?”
“我完全记不起来了,我怕我……”
“没有。”宗诚说,“你喝醉,直接就睡了。”

虽然宗诚如此说,谢初心中仍然惶惑。
他脑海里有依稀闪现的画面,在校园里,他和宗诚坐在操场旁的石凳上,似乎谈及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之后,他好像还带宗诚去了教室……
难道这些模糊的画面……都是梦境?

谢初正奋力挖掘酒后残存的记忆,宗诚拿起手机,接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的时间很短,只持续十几秒钟。
十几秒钟,宗诚只说了一句话。
“没错,他在我这里。”

这句话,顿时将谢初注意力全部转移。
谢初转头,略带惊疑地望向宗诚。
“是白翌宁打来的,”宗诚说,侧着脸,并未回应谢初视线,“他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





第39章 心火(一)
深秋薄雨,纷纷扬扬洒落。雨丝掉进紧绷的气氛里,幻化为一条条锋利的线。
谢初站在雨中,不敢动。

背后是宗诚的车,面前是白翌宁的车,两辆车把他堵在中间,进退维谷。
谢初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抬手敲敲身前的车窗。
车中的男人面色冷淡,毫无反应。
谢初只好厚着脸皮不停拍车窗,拍得那个男人一蹙眉不耐烦了,猛地打开车窗,用一种能把谢初碾碎的眼神,紧紧盯住谢初,

谢初被男人盯得汗毛直竖,勉强挤出笑:“呃,翌宁,你回来了?”
“废话。”白翌宁审视谢初,“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个……说来话长。”
“上车。”
谢初如闻大赦,立刻往后座上钻。
“坐前面来。”
白翌宁沉声下令。
谢初磨磨蹭蹭坐到副驾驶座,车中打着空调,身旁白翌宁散发的寒意,却凛冽得快把空气冻成冰。

白翌宁冷着脸往前开车。道路狭窄,两侧都是高墙,宗诚的车挡在前面纹丝不动,白翌宁满肚子怒意不能发作,还得硬憋着,乌龟爬一样慢吞吞溜车。
白翌宁的脸简直冷得发青了。
两车迎面交汇,距离太近,车耳朵无可避免地相撞,“哒”地一声,发出脆响。
谢初听到白翌宁低低地骂了句“操”。
越野车继续龟爬。

忽然间,宗诚做了一个动作。
——他把手肘搁在打开的车窗上,探出头,附到白翌宁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说完很快地看谢初一眼,坐回车中,对司机说:“开车吧。”

宗诚和白翌宁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谢初坐在旁边,竟没听清楚一个字。
然而谢初注意到,白翌宁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眼中神色,渐渐变得古怪。

车开出小路,驶入大道,白翌宁一口恶气得出,一踩油门提速。
强大的推背感迫得谢初下意识攀住扶手,勉力维持重心。
越野车呼啸着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两侧车辆刷刷甩远,窗外风声直擦耳畔。
谢初坐得很不舒服,嘴唇紧闭,脸色惨白。他这副委顿的模样落入白翌宁眼中,倒让白翌宁灼烧的愤怒里,生出几分冰冷的快意来。

白震遇袭一事,白钧办事效率很高,当夜便从白家守卫里翻出两个鹰帮的残党。
鹰帮老大莫成辉,与白震结怨,两人过去斗得不可开交,后来白震势大,血洗鹰帮,莫成辉被杀,鹰帮轰然解体。
没想到多年之后,莫成辉的手下不忘血仇,潜伏在白家,伺机为曾经的老大报仇。
那两个人性子也是奇硬,不肯供出暗杀枪手的身份,竟然咬舌自尽。
这事让白钧头大为火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啰啰嗦嗦说个没完。白翌宁听得心烦,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你做什么?”白钧终于抽出一句有用的话。
“回去。”白翌宁说。

白钧皱眉:“开枪袭击父亲的人还没找到,你就急着回去?你回去做什么?”
白翌宁语气转冷:“你不必管。”
白钧严厉地说:“翌宁,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由着你性子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会干涉。但这不是一件小事,白家防卫森严,有人能够一声不响潜进来,害得父亲差点被暗杀,这么严重的事件你都不管不顾,未免太不像话。”
白翌宁一静,说:“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管。”
“轮不到我管?”白钧来了气,“我是你大哥!做大哥的管教弟弟,还需要谈资格谈条件?

白翌宁嘴角撇过抹不屑的笑:“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就行了,何必每件事非得拉着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个女人的意思?”
白钧闻言,忽地愣住。
“替我转告那个女人,她最好早点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是不可靠的,与其依靠我,不如依靠你,不是吗?大、哥。”
白钧脸色僵硬,缓缓地问:“你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白钧脸上泛起难堪而复杂的神色:“关于这件事,我和她……”
“你不用解释。你们两个的事,你们自己都不介意,我更不会介意。”
“翌宁……”
“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至于白震,我从没相信过他和那个女人有感情,所以,那个女人要从你这儿寻找安慰,没什么不可以。”
白钧哑然。
白翌宁对父母亲情的冷淡,实在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你们好自为之。”
白翌宁甩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留下仍自愣怔的白钧。

从白钧那回来,白翌宁的心情本就恶劣,一回房发现谢初又不见了,胸膛里瞬间泼入大片汽油般,猛地燃烧起来。
当他得知谢初在陪白灵溪玩了一整天后,竟然跟宗诚去吃饭,还吃得彻夜不归,第二天仍待在宗诚身边时,那把火简直快把他烧透。
房间里的几个白家守卫感觉到白翌宁的可怕气息,集体冒冷汗。白翌宁一下令让他们出去,他们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出房间。

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他发怒,自然找谁算账。
于是白翌宁直接把车横在路中间,截住了宗诚的车。
气氛陡然凝固。
宗诚的车有片刻静默不动,车门紧闭,无人下车。
在那很短暂也很漫长的片刻时间里,白翌宁产生一种很强烈的冲动。
——把谢初从那辆该死的车里拎出来,狠狠揍一顿。

让他一声不响跑出房间。
让他招惹白沐月的妹妹。
让他跟宗诚混在一起。
让他……总是一次次、一次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不过,在白翌宁付诸行动前,谢初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看到谢初的样子,白翌宁的满腔愤怒,毫无预兆地破开一道裂缝。

这家伙……怎么穿成这样?

谢初的个子,在男人里不算很高,加之脸蛋小,身子清瘦,显得纤细而文弱。但他脱掉男装,换上女裙,反而显得高挑修长,配上清俊的眉目,意外的……
意外的相衬。
天还下着雨,淡淡水雾里,谢初敲打车窗,一双眼睛不安地瞧着白翌宁。一滴滴雨珠沿谢初面颊淌过,落到脖子,又沿脖子往下滑入衣领里……

白翌宁一把心火烧成邪火。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某些画面。
与其把谢初揍倒在地,倒不如……不如把谢初绑到床上,脱光他衣服,折磨他、蹂躏他,让他在自己身体下挣扎、辗转。那清瘦的身体看似一折就断,其实很坚韧,能勾勒出惊人漂亮的弧线……
这点,第一次和谢初上床时,白翌宁便有清晰的察觉。
但他不肯承认。
不肯承认,隔了六年时光,这个人,对他仍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即使这个人曾经决绝地离开他,即使这个人已经失去年少的光彩,这个人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影响他、动摇他。
简简单单的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能让他整个人愉悦起来,甚至不自觉扬起笑意。而当他着急地赶回房中,却发现这个人再次消失时,突然烧起来的愤怒,还有愤怒下的一片凉意……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越清楚,越不肯承认。
比死还痛苦的滋味,品尝一次就够了。

但是,白翌宁怎么都没想到,宗诚竟凑到他耳边,说出一句话那样的话。
那句话,几乎在一瞬之间,令他方寸大乱,连拿方向盘的手,都险些滑落。

白翌宁点燃一根烟,隔着烟雾,注视坐在对面的谢初。
谢初双手扶住额头,显然还没从车速过快的不适中缓过劲来。

谢初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本让白翌宁觉得快意,看久了,心中却掠过另一个念头。
——真的很难受吗?
这样一想,白翌宁不自觉地说:“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晕车。”
谢初没接腔。
白翌宁点点烟灰:“不舒服就去躺一会。”
谢初摇摇头,语气很轻:“翌宁,别再把车开这么快。这样……很不好。”
白翌宁一顿,说:“出不了事。”
谢初忽地抬头,表情异常的较真:“你怎么知道出不了事?出事,也就一秒钟,不,一秒钟都不到,你根本没办法反应,等你反应过来,一切都改变了。翌宁,其他人怎么开车我不管,你不能这样开车,你知道吗?”

不知怎的,白翌宁竟从谢初表情里,看到了一种隐忍的、克制的伤感。
伤感落入眼中,轻轻地,停驻心底。
白翌宁凝视谢初一阵,说:“衣服都湿了,去洗澡。”
“你知不知道?”谢初追问。
白翌宁低头,慢慢地掐灭烟:“知道了,快去洗澡。”





第40章 心火(二)
走进浴室,谢初长出一口气。
他终于、终于可以摆脱身上奇怪的女装了。

谢初迅速脱掉衣服,叮咚一声,一样东西从衣服里滑出来,掉在地板上。
谢初一怔,弯腰拾起。
是快怀表。
衣服口袋里明明都是空的,怎么会冒出一块怀表?
谢初困惑地研究着手中似乎颇有年头的怀表,打开表盖,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谢初瞳孔猛地收缩。

照片里是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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