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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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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盯了华云龙一眼,申屠主抬头说道:“华云龙,老夫此生第一憾事,是与你华家为敌。”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第一幸事,也是与你们华家为敌。”众人都是一怔,觉得他话说得前后矛盾,莫不有惨败之下,心神错乱?
华云龙抱一抱拳,含笑道:“在下也有同感,尊驾好走,不送了。”
申屠主目光四扫,长长叹息一声,双袖一拂,疾赶上那批房隆等人。在魔教离去同时,谷世表与梅素若,领着属下,悄然离去,瞬眼消失黑暗中,行动神速。这一场盛会,已近尾声,大伙意兴阑珊,都有赋归之意。
突然间,对崖响起谷世表的声音,喝道:“华家小儿。”
华云龙剑眉一轩,高声道:“叫华某干嘛?”
谷世表立于对面峭壁之上,道:“姓华的,虽说是你抛绳拯人,引火炸岸,但你也是为救自己亲友,且若非本神君告诉你炸药引线,你也未必能引水灭火得成,本神君该不欠你什么吧?”
只听华云龙道:“你确不欠华某什么,你欠另一人一条命。”
谷世表笑声道:“本神君这一生欠人的命多了,不在乎加上一条,你说是谁?”
华云龙沉声道:“天乙子。”
谷世表笑声倏地歇下,默然片刻,始道:“本神君与你们华家仇深似海,暗下埋伏,理所当然,你死了怪你不够机警,天乙子替死,怨不得人,记在本神君身上也可。”
高泰冷笑一声,道:“似是而非,强辞夺理。”
谷世表置之罔闻,震声道:“华家小儿,你若以为本教总坛既毁,本神君即已一蹶不振,那是错了。”
华云龙接口道:“如此说来,你还要造祸江湖,胡作非为?”
谷世表阴森森笑道:“嘿嘿,这是你们华家一帮人说法,本神君贯彻始终,誓死不悔。”语音微顿,接道:“实告诉你,本教分坛,遍布天下,早已建起,只要本神君一声令下,即由暗转明,纷纷造事,灭不了汝等假冒仁义的人,也必使江湖天乱,你老子威信大减。”
华云龙心神一凛,忖道:谷世表十余年惨淡经营,自不止放牛坪总坛,这事倒也有些棘手。心中在想,口中说道:“华某广邀同道,一鼓挑去你各地分坛,看你们如何兴风作浪?”
谷世表敞声笑道:“你尽管挑,玄冥教分坛多得很,隐藏时谅你等也难察出,一旦明干,管教你措手不及。”
华云龙峻声道:“谷世表,你说这些话,究有何意?”
谷世表冷冷一笑,道:“并无用意,招呼一声而已,任玄叛徒,事败而逃,西南两方,迢迢万里,人烟稠密,行迹难隐。再者,山西有你家,青海有魔教,南荒有浮香谷、九阴教,他触动公愤,岂敢自寻死路,本神君料他只有两条路好走。”
华云龙双眉耸动,道:“哪两条路?”
谷世表道:“燕云为风云会故地,任玄必有党羽盘据,行踪易密,由此出关外,这是一条。另外沂山至海,近者不过二百余里,遁入大海,极有可能。”
华云龙扬声道:“若任玄扬帆出海,一去不返,你也跟着去?”
谷世表冷冷一笑,道:“本神君估他不会,必是由海道而至辽东。”
华云龙道:“阁下既自信十拿九稳,何不立刻追击?”
忽见梅素若那窈窕身影,出现对崖,听她那清脆而冰冷的口音,道:“本教这就与谷神君追去,华云龙,本教护法捉到那薛灵琼主仆,你如要这两人性命,请随后赶来,本教主在登州,替你留下船只。”
华云龙勃然大怒,喝道:“梅素若,你真要胡作非为到底?”
梅素若冷声道:“是又如何?”
华云龙怒气横生,转念一想,随又心平气和,将头一点,道:“好,华某即至。”
梅素若默默有顷,道:“恭候大驾。”身形一转,倏与谷世表消失崖上。
忽听曹天化声音说道:“元清,老夫亟思与你再度较量,不妨同来,华家小辈,你够资格同老夫交手了,最好连你老子一道来。”声音愈去愈远,以他功力,这几句话工夫,怕不已去数里。
元清大师也以千里传音道:“敬如所命。”
华云龙转过身来,朝众人抱拳道:“诸位,魔教虽不可不防其食言,已可无虑,谷世表言辞闪烁,不过攘外者,必先安内,他去追杀任玄,想非虚语,在下必须立刻赶去,诸位如无要事,不妨归去,谷世表所言或是虚声恫吓,但也请诸位与蔡大侠等,互相呼应,察看各地玄冥教分坛。”语罢,团团一揖。
场中却无一人肯走,那赵震东高声道:“降魔卫道,人人有责,谷世表及梅素若,既无悔改之意,咱们自当追击围歼。”
查幽昌叫道:“不错,树倒猢狲散,杀了谷世表,那些分坛,也自然冰消瓦解。”一时间,场中七嘴八舌,皆主追歼两教,以攻代守,擒贼擒王,射人射马,免得落入被动。
华云龙当下正色道:“诸位慨然鼎助,华某感激万分,在下拟分为二路,一路由燕云,一路渡海,最后交会于”倏然顿住,转目一瞥元清大师。
元清大师沉吟道:“老衲曾出关一趟,那里最大的算是定辽中卫。”
华云龙面庞一转,朗声道:“就在定辽中卫会师,海道一路,舟楫觅之不易,且风险较大,走这一路的,最好是有潜泅十里,或登萍渡水之能的。”场中千余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来自江南滨海的甚少,水性称得高强二字的人,尤属稀罕,能登萍渡水,那是一等一高手。二百人手,也难找出一人。
忽听高泰道:“龙儿,你敢确定谷世表不是声东击西?”
他平日沉默寡言,可是足智多谋,言必有中,既作此言,华云龙顿时将前后情形,重新思量一遍,抬头道:“小侄想谷世表多半是要在海上与咱们一战,若他声东击西,中原有奶奶及父亲在,父亲表面不动声色,其实以他老人家谨慎智谋,必是早有安排,谅谷世表难有作为,咱们顶多白跑一趟。”
高泰点一点头,道:“你要大伙聚会辽东,那是相信谷世表的话,任玄遁于此。”
华云龙沉吟道:“这个小侄仔细考虑过,觉得谷世表所说可信。”
高泰浓眉一轩,道:“何以见得?”
华云龙朗声道:“第一,任玄想要逃遁,只有两条路好走,而无论走哪一条路,最后必经过辽东。”
场中,一个名叫杨基和的,忍不住道:“华公子见识远大,自然非在下所可望企,不过由燕赵北上,可至辽东,亦可至大漠。”
华云龙目光一转,摆手道:“杨兄所见自是,可是任玄由海道走,仓猝之中,舟楫难得,属下自不能尽由海道,则必聚于辽东,再定行止,况异域大漠,皆非存身善地,自只有遁人白山黑水之间了。”
杨基和抱拳道:“承教了。”
高泰却道:“自作聪明,你怎知任玄必由海道,风云会都是北地称雄。”
华云龙道:“小侄是以为,谷世表熟知任玄习性,他所料多半不谬,而谷世表既欲诱我等至海上求胜,又决放不过任玄,任玄走海道,或是有水面高手的手下。”
高泰晒然道:“凭空揣测,差误必大。”
忽听一个宏亮的嗓音道:“华公子,那七个与公子在突崖搏战的老者,其中有号称「北海三雄」的在内,这三个人行齐、冀、辽海面,达数十年。”
华云龙转目一望,见是黄河下游第一条好汉,人称“黄河蛟”的林瑞祥,昔年华天虹奉母还山,在黄河曾与九阴教一搏,林瑞祥曾出过力,以后华天虹也指点过他武功,与华家算有一段交情。
华云龙双拳一供,道:“多谢林老前辈赐告。”
林瑞祥连忙还礼,道:“那里那里。”
高泰笑道:“算你有理,可是依你所说,我方高手,全聚于由海一路,你敢断定,敌方无高手走陆路?”
华云龙暗暗一怔,道:“小侄断定彼等精锐必走海道,却不敢断定无高手行走陆路。”
高泰面色一沉,道:“可见你年轻识浅,思虑未周,依然难当重任,同道信你调遣,因此出了差错,你能安心?”往日,高泰亦喜如此,事事窃诘华云龙见解,不过从未如此责斤,尤其当着天下英雄,无疑他是意在儆戒。华云龙心中明白,唯唯受教。在场的都是江湖豪客,行事决不拖泥带水,自度能为不够,及厌恶舟船的,群皆动身。
华云龙忽见长恨道姑与方紫玉,率倩女教下,夹在人中悄然离去,贾嫣追随在后,暗中回头朝他一打眼色。他心中大急,幌身已至长恨道姑面前,陪笑道:“顾姨,龙儿正亟待您匡助,您走不得。”
长恨道姑说道:“贫道等武功低微,留此无益。”
华云龙心念电转,口中急道:“顾姨,请问你各位姊姊水性如何?”
贾嫣突地插口道:“咱们不是自夸,水里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师父,师伯,那更不用说了。”
长恨道姑怫然道:“嫣儿不许多说。”贾嫣微微一笑,闭口不语。
华云龙急道:“顾姨您明白,到了水上,那就是九阴教的天下了,谁也不是彼等敌手。”
长恨道姑道:“倩女教也不行啊。”
华云龙笑道:“顾姨别瞒我,您与方姨是有心人,这些年来苦修苦练,训练弟子,早有打算。”
方紫玉摇头笑道:“你这孩子精灵,什么事都瞒你不过。”
华云龙听出方紫玉有心相助,连忙施礼道:“方姨过奖了。”顿了一顿,接道:“谷世表露出形迹,诱人追踪,梅素若掳走薛灵琼主仆,逼我赶去。彼等用意,不外半途截杀小侄。”
长恨道姑不待他说完,笑道:“我看那丫头不忍心如此。”
华云龙脸上一红,岔口道:“您想,他们追杀任玄的事,那是愈隐愈好,我追去,诸位长辈朋友,自不能坐视,必随同相助,谷世表与梅素若之意,必是陆上不敌,想转移阵地,海上取胜,据我猜测,梅素若不但欲收拾咱们与任玄,连谷世表也计算在内,不是龙儿狂妄,这三方人一网打尽,武林也去了近半,若能生擒咱们,她更可和父亲谈条件,那更不堪设想。龙儿因有您在,所以不放心上,您假如不闻不问,那龙儿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紫玉噗嗤一笑,转面说道:“姑道长,看他说得可怜,帮他一个忙如何?”
长恨道姑如何不知华云龙意思,但见方紫玉以下,无不赞同,众意难违,对华家诸人诚意,也不能说一无所感,黛眉深蹙,始道:“好吧。”
华云龙欣喜无限,兜头一揖,道:“多谢顾姨。”华云龙转身向余昭南笑道:“昭南兄,你也当去洛阳,辽东的事,不能参加了。”
余昭南微微一怔,道:“为什么?降魔卫道,人人有责。”
华云龙哈哈笑道:“伯父母现在洛阳,你身为人子,父母刚脱樊笼,自应速去相晤。”余昭南闻言,欣喜过度,他近年来都是为父母安危忧心,骤闻此讯,一时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华云龙微微一笑,截口道:“余伯父母早因魔教炼制「毒龙丸」,由玄冥教转送魔教,若非余伯父佯允炼制,暗施手脚,晚辈还不能那么容易救出被制高手,说不定玄冥教开坛大典也赶不上。”余昭南忽然一声不响,转身狂奔而去。
这一日,渤海之上,风平浪静,一眼望去,海天一色,蔚蓝可喜,帆影数点,缓缓在那无边无际的大海移动。华云龙与众人祭奠天乙子后,首途北航,即在为首一艘艟艟巨舰上。每条船的主桅上都有一面黑旗,迎风招展,亮出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这正是纵横长江口以北,黄海、北海等处的一个海面上人物,「四海游龙」孟崇信的船舰。
这「四海游龙」孟崇信,论来是半个强盗,他对沿海渔民船只,徽收规费,不过渔民有事,竭力帮助,兼为保护渔民者,那规费由沿海渔民均摊,为数不算太高,尚属公道,另外黑道抢劫,他来个黑吃黑,一口吞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人经过,他也打劫,不过恪守夺财不害命之规,律下严,并无伤天害理的事发生,因之侠义道中人,也就不加闻问。
这次华云龙请他帮忙,华家声威远播,孟崇信在沿海炙手可热,却还够不上一流高手,骤然来了如此多顶尖高手,华家二爷亲请,受宠若惊之下,他一拍胸脯,立刻允诺,不但拨出五条最佳战船,且亲自奉陪,华云龙原仅要他借船及熟悉北海一带的人,不必与谷世表、梅素若、任玄等,挑明了做对。
孟崇信表面慷慨义助,其实也暗存私心,任玄手下那「北海三雄」,在北海横行,从不卖他的帐,他属下遇见,总被打得落花流水,孟崇信自知武功远逊,忍气吞声,而今有了报复机会,焉能放过?再说随同华家的人闯过,自己声望,必可陡增,与华家有一段香火姻缘,危急时可以求助,另结后援,何乐不为,这也无可厚非。
海上航行,全仗风势,偏这几天风势甚微,船行缓慢,华云龙暗暗焦急,后悔海道追赶,欲速不达,早知由陆上绕道,必能抢在敌人之前,先至辽东布置。孟崇信力加劝慰,说是任玄与两教人马,也比他们早不到那里,决可无虞。
追了一个时辰,华云龙等人,复见九曲教船前,约二三十里,另有船队,想必是任玄那一伙了。午时方过,华云龙的船,距九阴教的,已不过十一二里,那任玄那一方,更离九阴教为首大船,不及十里。极目远眺,那遥遥的北面,可见青绿一抹,原来这三方数日追逐,距辽东已是不远。海面辽阔,三方高手,已可观视敌人行动。
孟崇信这五条大船,均配有大炮,主船四尊,余船两尊,以巨缆移动,这时各移半数于船首,十余个赤膊壮汉,擦炮身、搬火药、运炮弹,忙的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华云龙忽见九阴教每船艄后,各有一尊巨炮,两名手执火把的黑衣大汉,肃立地旁,看来镇定之极,那炮也似较己方的高大,心中一动,暗道:不对,瞧光景,九阴教胸有成竹,不比咱们临时匆忙碌碌。心念一转,倏朝孟崇信道:“孟当家的炮,不知可及多远?”
孟崇信不假思索,道:“大约三里,最远可达四里。”
华云龙道:“九阴教的炮,可及几里,孟当家的能否估出?”
孟崇信拿起于千里镜,望了一望,心中吃了一惊,口中却道:“在下船炮,俱是第一等的,想九阴教未必比得上。”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我看不宜用火炮硬拼,还是另寻他法,与对方一决雌雄,孟当家的以为如何?”
孟崇信傲然道:“不必了,拚死一战,在下不信会输给对方。”
本来三方的船,是舢舻相接,迤逦而航,自发现敌踪后,都下令后船追上,改成齐头并进。华云龙遥瞻任玄那一方,已见任玄走出舱中,却不见梅素若、谷世表出现船板,心中暗道:九阴教在此情况,势必两面作战,梅素若如此托大,未免不智。
转念间,忽见九阴教正中一船艄尾,出现一名手执鬼杖的冷艳少女,正是那九阴教主梅素若,温永超、葛天都等人,随侍左右,谷世表、曹天化、吴东川等玄冥教人马,也在隔船现身。但见梅素若秋波微转,向华云龙这边略一打量,冷冷一笑,扬声道:“华云龙,你自己来也罢,何苦拖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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