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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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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龄噗嗤一笑,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傻子,是你要当爹爹了。”
孟义怔着,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昭将霍延写的信带上了云山观。不料云山观的弟子们说道隐仙游去了,过些日子才回来。于是陆昭便在山中拖了几日,直等到道隐回来。
那道隐看了霍延的信,叫来弟子将自己随身信物并手笺两封递了出去,再三严厉嘱咐一定要小心送到。
“麻烦陆大人跑一趟。天气这么冷,山中更是不好行走,实在是辛苦了。”
陆昭摆摆手,“陆某是晚辈,替霍大人跑一趟倒没什么。可惜陆某入朝晚,只恨不能多帮衬霍大人些时候。”
道隐笑,“有这一趟能保大司马全家性命,论什么早晚呢。”
陆昭心中一惊,面上也沉下来,“仙师当真能保霍家全家?”
“我早年欠了霍延一个人情,而今帮他也算是两相扯平。”道隐说,“但也就只能保他一家老小性命无虞,多了是帮不上了。”
“晚辈在这里替大人谢过仙师。”陆昭行了个大礼。
道隐看他的神情有些奇怪,“霍延说你是新上任的廷尉。陛下打发了两朝元老公孙蹇,一手提拔你,你可知道来这一趟有多少风险?”
陆昭格外冷静锐利,“陆某是陛下的廷尉,事关人命自然要求真相,不然陛下要我这个廷尉来做什么?仙师提醒陆某不要忘了圣恩,陆某也不敢辜负陛下厚爱,查案求解是我份内之事。”说罢他随意笑笑,“仙师放心,陆某只求真相,至于真相是什么,不会影响到陆某对陛下的忠心,更不会影响到陆某的立场。”
“后生可畏。”道隐啜了一口茶,面上略有赞扬神色。转脸他沉下表情,“可是真相有时候往往会很残酷,甚至会危机人性命,即使这样,陆大人也要知道吗?”
陆昭又行了个大礼,“霍大人为官有道,政策疏通,又是两朝元老,经验丰富,待下宽厚,我自入朝以来一直十分尊敬他,这样的老臣对陛下、对朝廷都大有助益。若能帮他,我自然义不容辞。请仙师指点。”
道隐思量了片刻,放下茶碗,敛了敛衣襟,换上一副温和表情,“既然陆大人不辞辛苦,那贫道就给陆大人讲个故事作为报答吧。”
“请讲。”
“从前有一位体弱多病的皇子,胸怀大志却不被人看重。由于总是被人轻视,这位皇子从小敏感多思,城府颇深。在这位皇子十五岁的时候,他有幸结识了一位才华横溢的书生,那书生愿意助他。于是他展开了实现抱负的道路。”道隐缓缓说道,“首先,他已经十五岁,正是娶亲的好时候,于是他看中了原本要嫁给他大哥的女人。他和书生联袂智取,最终娶到了这个很重要的女人。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女人的家族并没有因为这件亲事而支持这位皇子。家族的族长是皇子的舅舅,他本来希望外甥女能嫁给他看好的大皇子,可外甥女喜欢的却是另一位,最终他还是遵从外甥女的意愿同意了这门婚事。在结婚之前,他找到这位皇子嘱咐他要善待自己的外甥女。皇子满口答应了。这件事情让这位家族族长看出了一点皇子的抱负,虽然他没有完全肯定,但他仍然在临行前嘱咐皇子,‘殿下有抱负是好的,只是殿*弱,有时候过大的志向并不适合殿下。还请殿下三思,强取不智。’”
“皇子因为这件事情非常恼怒,他认为他的舅舅太过轻视他,有损他作为皇子的尊严。但他并没有急着发作,反而利用自己的妻子为自己争取了不少家族的资源。”
“后来呢?”
“后来,经过了将近八年的时间,皇子终于把大部分的障碍都扫除了,只剩下他的亲生大哥。这个时候皇子有些犹豫,他不太确定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于是他上山求道人为他算算命势。道人说他命中有龙气,是天子的命。皇子很高兴,他终于下决心除掉了亲生兄长,实现了当初的志向。”
“皇子当上了皇帝,昔日帮助他的人、被他看重的人大部分为他牺牲了。皇子觉得很孤独。这时候他发现朝堂下站着的很多人都是从前轻视他、嘲笑他、不肯帮助他的人。他觉得很愤怒。为了能够替那些为他牺牲的人报仇,也为了出一出当年的气,他杀了一些人,有一些陪伴他很多年的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是女人。”
故事说到这里,道隐停了下来,“依陆大人看,你觉得这位皇帝以后会怎么样?”
陆昭苦笑,“天子命运,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妄加揣测的?”
道隐也笑笑,“故事讲得不好,陆大人就随便听听。”
“陆某有一个问题。”
“请讲。”
“仙师方才说,皇子为替昔日内臣报仇,也为当年不受重视出一口气而杀了许多人。陆某不以为然。所谓天子,既有治世的抱负,就要有心怀天下、包容众生的胸襟,为出气而杀人实在讲不通,不似有天子命数的人。再者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古今卓尔不凡者如百里奚、淮阴侯无不能忍一时之小辱,成来日之大业。既是忍辱求全,当然没有回头报复一说。”
道隐眼中隐隐有欣慰的意思,“陆大人好胸襟,朝廷有大人这样的臣子实在有幸。”
“仙师过誉。”
“你说的有理,能当上皇帝的人不是那种为了昔日种种斤斤计较的。”道隐轻叹一声,“虽然昔日内臣之死十分惨烈伤痛,但若为了国家和子民想想,皇帝也不会滥杀。你说得对。是我的理由没有编排得好。”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杀了霍夫人,又逼得霍延到这个地步?
道隐淡淡一笑,“人可以不为过去计较,但一定要为了当下和未来,不是吗?你说一个皇帝坐上了皇位最看重的是什么?”
陆昭眉心一跳,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明白人,你知道的。”道隐唏嘘,“他刚登基的那几年,昔日太子,也就是他亲生兄长的忌日是宫里的大忌讳,没有人敢提。后来禁不住太后闹,他才每年也办祭典。本来是皇家祭礼,外臣不应该来参加的。他却每年都允许霍延进来上香。第一年我去做主持,见霍延进来就提了一句外臣来参加不太合适。他却说,‘无妨,他是我哥哥的人。’”
说罢,他与陆昭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就这一句,就定了霍延的生死了。
皇帝怨恨霍家,有来自对母亲的怨恨,也有来自对皇权的固执。霍延站错了队,从他告诫皇帝强取不智的时候,皇帝已然把他定为先太子的人,也就已经注定今天这个结局。
陆昭脸色不好,拍案而起,几乎想也不想就往外跑。
“没有用的!”道隐在他身后高呼。他知道陆昭在想什么。
陆昭以一种扭曲的体态转着身体过来,表情阴郁。
“没有用的。你现在能做什么?”道隐语调特别冷淡,“你记着,你只是来求一个真相。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你不能阻止皇帝做什么,更加不能搭上自己,你现在是有家室、有前程的人,你是要为国家出力的!就为了一个霍延你什么都不要了么!”
此语一出犹如冷水一瓢当头一棒,陆昭一个激灵,浑身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哆哆嗦嗦跌在地上,闭了闭眼。
道隐走过去,扶起他来,安抚道,“陆大人见过无数生死,知道死则已矣的道理是没错。但你现在不是战场上的军师,没有千万弟兄的性命要你负责。你现在要负责的是你自己,你的家人,你效劳的整个国家。”
陆昭抬起眼来,久久不能说出一个字来。道隐知道他心中为霍延扼腕。自皇帝登基以来,霍延已经在有意识地大面积收缩霍家在朝廷、在长安的影响力。家族许多产业纷纷卖掉,甚至规定下一代只许经商不许从仕。可还是没有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皇帝已经回不了头了。”道隐长叹,“他的结局有他自己负责。我们都无能为力。但你作为臣子却有职责劝谏皇帝,将朝堂这种扭曲的局面扳正过来。不然如此下去,朝堂上只会留下一片唯唯诺诺的余声,对国家对皇帝都是不好的。”
陆昭愤懑,“晚辈惶恐,深感力不从心。”
“庄子有言‘形莫若就,心莫若和’。陆大人读了一肚子书,不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吧?”道隐说,“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有我在,皇帝不至于不留情面,至少保他一家性命无虞,那霍延的死也就不算是完全没有价值。”
☆、第二十一章 悲局
“陛下真的能放过霍家?”
道隐点头,“霍家在长安已经是个空壳了,他敦促家族往外撤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陛下为了让他放松暂时没有下令抓捕,一旦他自己也往外撤就可以畏罪潜逃的方式一网打尽。渎职逃官、大不敬、就看陛下想安个什么名义了。”
陆昭懂了。曾经在他眼前一个不太合理的情节顿时撞了进来。
“他不会逃的。我曾拜访霍府,他说他要出远门,但是他的家仆来说车架装载不够,他却吩咐他只要几件衣物,其他东西一概不需要装,而少爷和太太的东西都要备齐不能落下。”陆昭低叹了一声,苦笑,“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原来这趟远行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着去,还跟我说什么要回凉州看大漠戈壁,重温军旅生活。”
“是,说不定他还会主动献身面见陛下,和陛下讲条件。”
几乎同一时刻,霍延已经到皇帝的书房里了。
温室殿里很暖和,霍延身着朝服,头上用素银冠着头发,身上贵重的饰品都没有,只有一套太后当年赐的玉环。他这样简单而隆重,叫宣帝看了也有些难过。
“舅舅坐吧。”
霍延坐下来,“陛下看着气色好些了。”
“一时好一时坏也就这样了。”宣帝不太在意,“说不定再有些时候就能下去见母后了。”
霍延略有些感怀,“太后娘娘其实还是很关心陛下的。”
“母后的心,朕从来是猜不懂。”都到这个时候了,宣帝也懒得说场面话,“年轻的时候还会一样一样地去试,觉得或许母后会回心转意。到后来干脆也不猜了。母后她大约也并不想了解做儿子的心吧。”
“都是亲生儿子,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疼爱,不想了解呢?臣还记得,陛下小时候太后娘娘怕陛下劳累,哪怕上学背书都叫师傅先生们不用抓得那么严,每晚还要送汤羹过去。那时候臣还劝过太后娘娘,太过骄纵疼冲未必对孩子好。”
“是么?”宣帝低笑,“倒要谢谢舅舅。母后从小是疼朕,万事都不舍得我做。可朕倒是羡慕大哥。表面上母后对大哥很严厉,什么都要求他做到兄弟里最好,可朕知道,她希望大哥做太子,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大哥身上。”
霍延摇头。
“母后是宠我,但那种宠却对我没有一点好处。”宣帝说,“我小时候曾偷听她与父皇说话。她说,恣儿是个没福气的,生的时候差点就没活下来,如今能要求他多少?安安稳稳享一辈子富贵就够了。朕的嬷嬷那时候劝朕,说母亲是为了朕好。可这话叫朕记了二十年。”
“太后娘娘为人母,对陛下或许并无厚望,但一定是希望陛下好的。”霍延自己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又是整个家族的族长,为人父母之心再清楚不过,“太后娘娘是怕了,怕会失去陛下。孩子可以没有出息,也比没了的好。”
宣帝长叹,“是,也许是朕没有体会出来吧,这样说来是朕辜负了母后的心意……只可惜母后已经去了……”
想到胞妹去世,霍延略略动容。
霍太后是典型的霍家女子,美丽、活泼、坚强但有一点,太过倔强认死理。霍夫人也是这个性子。长子去世之后霍太后身上那点倔脾气更是十二分发出来,对小儿子怨恨到底,从不解释含糊。霍延也劝过几次,母子连心,哪有那么多仇恨?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了,难道还要看着另外一个孩子一路走错到底?但霍太后哪里听得进去?宣帝登基、即位她都没有阻止,以后近十年,她都再也没有和儿子敞开胸怀来谈心。
“太后娘娘或许教导陛下的方法有错,也未曾好好与陛下谈谈,以致耽搁了这些年。娘娘临终前大约也是悔恨的。”霍延说。
宣帝原本还有些难过,听到这里反倒是冷淡下来,“舅舅这话差了。母后的性子朕了解。即使见了十殿阎王也不一定能回头的。”
“所以陛下也不打算回头么?”霍延反问。
宣帝望着他的眼神幽暗黑沉,一瞬间有些怒气,转而自嘲起来,“是啊,朕是母亲的儿子。不过舅舅,你知道母后生前对朕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
“……”
“她说,朕会遭报应,朕要为自己造的孽担责。”宣帝说得很低很轻,他皱着眉,仿佛不堪启齿回首,“舅舅,母亲这么恨朕,你说朕该怎么办?”
“陛下相信轮回报应吗?”
“舅舅相信吗?”宣帝艳笑,“连仙师都说朕是天子的命,这一切本就朕命里的。若说命里报应,那为什么上天当初又要朕成功了呢?”
霍延神情悲悯,看着皇帝像是看着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他心中本来还存有的一丝希望彻底熄灭,面上和心里都得到了完整的平静,“陛下圣明,陛下的裁决臣不敢有意见。”
他其实比皇帝大十几岁,却一点不显老,面部线条坚毅刚直,隐隐还有从前军人的痕迹在。他跪着行了个大礼,抬起脸的时候面上仅有一点老臣惯有的麻木。
“朕其实并不想拿霍家怎么样,”皇帝冷笑,“但是到了这一步舅舅自己也有底了吧。”
霍延笑了笑,这个表情稍微能代表一点他的态度,“若能让陛下从此安心,臣死不足惜。”
皇帝很冷淡,“舅舅为了朕的心,朕领了。”
“臣只有一个条件,请陛下放过霍家其余家人。”霍延磕了个头,“臣的家族已经不再入仕,并保证世世代代永不参与朝政。臣只请陛下留着几条命,就当为陛下积德。”
皇帝眼神沉了沉,“你来的时候,霍家最后一批人也出城了吧?”
“是,”霍延大大方方地说,“臣只想家人活命。”
皇帝定定看着他,面色颇为狠辣,他似乎做了很久的思考,最终连手里的茶杯都凉下来了,才道,“朕,准了。”
霍延长松了一口气,又行了个大礼,“臣谢陛下圣恩。”
皇帝招来宦官,那小宦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把匕首,一杯毒酒。
霍延神色平静端起那酒殇来,一口饮尽,喝完,他行礼,“臣告退。”
皇帝点点头,“去吧。舅舅不必担心身后事,朕一定会为舅舅安排好的。”
霍延转身向那温室殿外走去,他步子很大,每一步都力求稳当,但越靠近那宽大的殿门越是凌乱虚浮,到最后几步已是摇晃得厉害,连身子都不能直起来。他咬牙两步跨过去,大手用力扣在门楣上稳住身体,费力抬起腿,险些踉跄。最终他还是跨过了那道殿门,身体暴露在午后的阳光下。然后他松开了手,站直了,栽了下去。
皇帝凝望他倒下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青釉进来,见皇帝疲惫倦怠,扶着皇帝进内室,“陛下还是伤心的吧。”
皇帝微微怔忪,眼底有悲戚,“朕只是觉得兔死狐悲罢了。”
青釉低声问,“陛下,霍家的马车已经出了长安城郊了,还要再派人跟着吗?”
皇帝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摆摆手,“算了,撤回来吧。”
“诺。”青釉不敢有任何异议,“那大司马大将军的遗体……”
“找人送回给霍家家眷吧。”皇帝说,“去找陆子明来,朕要拟旨。”
“诺。”
魏宣帝十一年,大司马大将军霍延叛国,通敌鲜卑,陷害天朝老将性命,四月癸丑伏罪。霍氏处流刑,永世不得入长安,世代不得入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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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哦这个故事,还有一部分。谢谢各位看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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