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不谈情 by 清明时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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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婴，起名完颜伊里。
　　东方女真和汉人生出的孩子，在女真人看来，就是杂种。完颜伊里一出生就不被重视，名字更是娘亲柳春阳找来当地善良的大娘为他取的名。出生不到一年，就已经可以在地上爬行，可是一旦离开柳春阳的视线，他就会被兄弟姐妹们欺负，吃泥巴滚水坑算是常有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完颜伊里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经当地萨满断定其是哑巴。
　　有苦难言，为了这样苦命的孩子，柳春阳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泪都哭干了，却还是不能改变事实。害怕孩子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又再被欺负，柳春阳即便是洗澡也会带上儿子。行房事的时候，就把孩子塞进床底。
　　事情一直到完颜伊里五岁才有了转机。
　　南不厌被客气地请入完颜部落，首领完颜达及更是热情的又宰牛又杀马地将南不厌请上饭桌。听到南不厌说要找人时更是竭尽全力帮助，谁想到南不厌竟然看上的是年纪五岁又遭人嫌弃的完颜伊里。
　　尽管一再强调不合适，但是南不厌就是要定了完颜伊里。说其生辰八字有利于轩辕皇朝十三皇子，等到十三岁时要送入宫当十三皇子的侍卫。
　　送走南不厌之后，纵使完颜达及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杂种，还是让他跟他的兄弟姐妹一块学习骑马射箭等基本技能。若是他能掌握好，再教给他其他方面的技能。
　　随着年龄的增长，完颜伊里越长越像完颜迪古不，没有娘亲的柔美娇小，虽不魁梧，却男子汉气概十足，古铜色的肌肤更蕴育着非凡的力量。
　　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完颜伊里已经把所有的教学内容学习完毕，连完颜部第一武士都已经没有可以教给他的知识。
　　五岁善骑马，六岁拉长弓，七岁能狩猎，八岁玩战略，九岁杀大虫，十岁斩暴民。任何时候都是临危不惧，最具大将之风采。等到他十三岁的时候，除了他的娘亲，完颜部已经没有人敢和他吭呛。那些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只要被他无情的瞳眸一扫，双脚打抖，差点没跪下来喊爹喊娘。还好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采取报复。
　　今日，即将要送别完颜伊里，每个人心中各有想法。
　　每一个部落的首领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自己的席位，也都希望他能一直安全地继承着自己的位置。完颜伊里就像一个不定时的威胁，随时有可能杀害任何一个他可能看不顺眼的人。为了东方女真的平稳，为了完颜家族的兴旺，首领完颜达及决定——
　　“伊里，作为一个首领，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我不希望你能为完颜部落做什么贡献，我只希望你一旦踏出完颜部落，就断了完颜和你的关联。至于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答应。”
　　从未想过还会回来，对于这个要求，完颜伊里并不觉得过分。
　　他伸手一指，他的娘亲，柳春阳，站在远处草垛旁边默默含泪望着她最爱的儿子。一个比普通家奴多层陪睡关系的汉女一向不能与女真人站的太近，以免将晦气传给他人，连孩子的送别会，也只允许站在远远看一眼。
　　完颜部落的人都没有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似乎不能相信，毕竟按照规定，他也是继承人之一。
　　“还要别的要求吗？”完颜达及抚摸着拐杖，从未正眼看过完颜伊里。在他心中，完颜伊里始终只是一个杂种。一个杂种，哪可能如此容易满足。
　　摇头，在这一片天下，他只在乎她一个人。
　　完颜迪古不想要呵斥完颜伊里不识好歹，竟想从他手中夺去他的女人。可是却被他的叔叔阻止了，一个汉女，算不上什么。咬碎牙齿，血水只能往心里吞，完颜迪古不恨不得将完颜伊里千刀万剐。要知道，这样有趣的一个女人有多么难寻。
　　听到自己也可以和儿子一起离开，柳春阳当时就泪流满面。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她的故土啊，她的家乡，是她一辈子心灵的归宿。
　　一个孩子，一个女子，一辆马车，少的可怜的行囊。别了，再也别再见了，东方女真。
　　东方女真至轩辕皇城也就半个月不到的行程，完颜伊里却花费整整六年的时间，才算真正踏入它的领土。


☆、020

　　那年离开东方女真，出发后第三天。
　　“伊里，怎么突然间停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从马车里探出头，却看见一群壮汉蒙着脸，手中是亮堂堂的刀剑，一看就非好人。
　　柳春阳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的梦靥，似乎重复。
　　领头的壮汉似乎并不是他们的首领，只见他色迷迷地看着身材姣好的柳春阳，口水都快流下来，标准的下流胚子。
　　“老三，收敛点，我们收了别人的钱，只管照做。”
　　完颜伊里的眼神沉下来，却毫不慌张，一点也不符合小孩子该有的天性。
　　“老大，那小子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你们不用出手。”其中一个刀疤男朝着手中的刀吐了口唾液，摩拳擦掌就要往前上。
　　母性的本能让柳春阳一下子从梦靥中惊醒过来，她手脚并用爬出来，大声喊叫着：“不要碰我的孩子——！谁也不可以碰我的孩子！”
　　“啧啧，女人，别对男人指手划脚，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回马车里面，不然我连你也杀！”嗜血的本能染红双眼，男子压根忘记协议中的内容。
　　“我不……”
　　“回去。”孩童特有的嗓音划过清晨的宁静。柳春阳瞪大双眼，她望着完颜伊里的背影，不知所措。
　　“回去。”转过头，对着柳春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十三年来，头一次从儿子口中吐出清晰的语言，这个消息震的柳春阳头昏眼花，她似乎觉得自己还在梦中没有想到。只是这个梦太美，若是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睡醒。
　　“老大，这哑巴不是哑的啊？！”
　　“管他是不是哑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敢小视眼前这个孩子，他们的头领高呼一声，所有壮汉都冲了上去。若是只有这群空有蛮力的人，完颜伊里说什么也不会遭遇不测，不幸的是，除了这群人，还有另外一拨人想要他们的性命，对医药没有研究的完颜伊里很快就中招，撑到最后给予他们最后一击的他从悬崖坠落，而替他挡了一箭的娘亲则是负伤昏迷在马车上。
　　轩辕皇朝六百八十五年。
　　祥和宫中，坐在高位的正是已达三十八岁的轩辕绝。经过岁月的洗礼，轩辕绝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沧桑，反而变得更具魅力。乌黑的秀发被盘起束于发冠，整个人精神抖擞，身上散发的威严更是让底下的人钦佩。
　　失踪六年的完颜伊里站在正中央，神情冷漠。花了五年时间从悬崖下重生，再花半年多时间查出柳春阳被轩辕皇族所救，在来找她的路上遇上了坚持找寻自己六年的侍卫，跟着他们回来就正好赶上早朝。
　　完颜伊里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在众人的示意之下还是没有跪安。
　　祥和宫一片安静，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也知道异族人并不一定会知道轩辕皇朝的礼仪，但是也不至于连一声问安都没有。
　　二皇子轩辕念仁倒是挺感兴趣，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妄为之人，这样的人和自己的皇弟待在一起该是如何奇特的场景。
　　看了好一会，大皇子轩辕念宽总算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曾经在女真认识过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很欣赏他的冷静，轩辕绝在明知道他名字的情况下还是问了这问题。当年知道他遭遇不测时，轩辕绝差点没有抓狂一把火烧了房子，还好南不厌观察天象告知他真相，不然若是宝贝轩辕念因此丧命，所有人都该陪葬。
　　“启禀父皇，他是哑……”大皇子轩辕念宽站出来，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被打断。
　　“柯有云。”
　　“你说什么？”轩辕念宽因为吃惊而爆出一句话，他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在东方女真磨练的那两年，他和完颜部落的人很熟悉，因此也知道完颜伊里这个人的存在。那时才五六岁的完颜伊里有一双不羁的眼睛，似乎天下的一切他都不看在眼里，若不是怕与其他人交恶，他一定交上这个朋友。而且据他所知，完颜伊里是个哑巴，名字也不叫做柯有云。
　　“我的名字，柯有云。”柯有云再一次重复。他当然认得眼前这个人，也知道他为何如此吃惊。不过，他行不更姓坐不改名，他就是柯有云，来自遥远未来的人类。


☆、021

　　皇宫对于柯有云来说，是陌生而又过于奢华的地方。这里也有花草树木，也会鸟语花香，可是它的美，虽说巧夺天工，却不自然。这让柯有云想起自己的家，想起慈祥的祖母总会坐在轮椅上摆弄着花园里花花草草，每一次见到他，都会跟他讲花的故事。每一种花，都有它的花语，更有它专属的故事。可是祖母却从来不折断花草的枝叶，她说，自然的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美。
　　这里的美，是人为的，算不上真正的美。
　　三个纯阴之人都已经找到，轩辕念也才十六岁，一切都来得及。轩辕念仁操心六年，在这一刻总算放下心，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并排行走的还有跟轩辕念仁一起刚从早朝下来的大皇子轩辕念宽，轩辕念宽虽然性格暴躁、杀戮性太强，但是面对可爱的轩辕念时却是百炼钢成绕指柔、百依百顺，有时候甚至还袒护着轩辕念的恶作剧，包庇着轩辕念的小动作。
　　不时回头看跟随在身后的柯有云，轩辕念宽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完颜部落的完颜伊里。若不是他，为何容颜有几分相似，若是他，为何他不自称完颜伊里，若是他，为何他会说话？这一系列的疑问堆积于轩辕念宽的心中，忍不住想要发问，可是岁月已经磨砺了他的性子，想做什么剧做什么的时期似乎早已远去。
　　双眸从未正视前方，可是走起路来丝毫不含糊，前方的障碍一一被他化解。
　　轩辕念已经成年，拥有属于自己的宫殿，就在母妃的天露宫和皇兄轩骅宫旁边，名曰念菊宫。一如往常，这个时候的念菊宫欢声笑语，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菊花的花语，清净、高洁、真情，还有就是，我爱你。
　　远远就能看到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文字，一个简单的「菊」立即就在柯有云脑海中浮现出有关于菊花的一切。可是从念菊宫里面传出的声音，似乎与菊花的花语没多大的关系，毕竟单是清净二字就无法达到。
　　眼睛闪过一丝烦躁，柯有云最不会应付的就是小屁孩。风中飘来软绵绵的嗓音，分明就告诉他里面至少有一个小孩子。
　　门口站着四个侍卫，尽心尽责地维护着宫中的安全。看到两位皇子走近，侍卫们立即转过身。
　　“大皇子、二皇子，十三皇子一大早就念着你们呢。”
　　“恩。”大皇子轩辕念宽点点头，步子已经迈大，一看就知道他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讨人喜欢的十三皇弟。
　　侍卫们也看到后头的柯有云，他们从未见过他，所以一下子愣住。要知道，能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带过的来非富即贵，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大概也懂得他们心中的疑惑，二皇子轩辕念仁好心为他们解惑：“这是柯有云，以后就是十三皇子轩辕念的贴身侍卫，你们要好好相处。听说他的武功很厉害，有空你们可以向他讨教一下。”
　　宫中的每一位侍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武功过人，心思也比一般人缜密。对于新来的侍卫，他们总会找时间切磋，若是不能让他们认可，这个人务必被会被他们排斥。轩辕念仁当然也知道这个潜规则，他说这句话，就是让他们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找柯有云比试。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作为一名军人除了要刚正不阿，还要懂得进退。柯有云朝着那帮侍卫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不说。


☆、022

　　轩辕念仁带着柯有云走进去，还没走到里面，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他想也不想就张开怀抱等待着扑到怀中的轩辕念。可是这次他失策了，轩辕念竟然直接越过他扑向身后的柯有云。人人都喜欢不代表柯有云会喜欢，人人都乐意不代表柯有云会乐意。
　　柯有云只是轻轻侧下身子，就躲过轩辕念的「突袭」。失败乃成功之母，轩辕念才不是那种因为小小一点挫折就放弃的人，一次不行他再来一次，再一次还不行那就第三次，总有一次会成功。
　　烦人。这是柯有云对于轩辕念第一印象。
　　超喜欢。这是轩辕念对柯有云第一印象。
　　结果是什么？柯有云在轩辕念仁的命令下站住不动，两眼泪汪汪的轩辕念总算如愿抱住他喜欢的柯有云，鼻涕眼泪直往柯有云肩上抹。略微有些洁癖的柯有云皱起额头，他必须要忍住心中的冲动才不至于会推开紧抱住自己的轩辕念。
　　“以后你就是十三皇子的贴身侍卫，你要负责他的安全，你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相信这也是你娘亲希望你做到的事情。”自己的宝贝竟然如此黏着第一次见面的冰块柯有云，轩辕念仁难免有些吃味。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臭男人有什么好的，竟然还敢嫌弃他的宝贝弟弟，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气愤。先前对柯有云的好印象一下子风吹云散。
　　对于轩辕念仁拿娘亲来拿捏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柯有云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抱抱~”天籁般的嗓音是如此的悦耳动听，可是在柯有云听来，简直就是聒噪，一个大男人的，还要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有辱军人的尊严。
　　冷眼看着已经钻入怀中的十三皇子轩辕念，柯有云抬脚就跟着二皇子轩辕念仁走进去。轩辕念很有自觉，两腿一蹬，就圈住柯有云的腰部，小脸蛋埋在柯有云的胸膛，耳朵贴在心脏的位置，听着有规律心跳声，闭上眼睛看起来很是享受。
　　花园里众花争艳，属最夺人目光的正是应宫殿牌匾的菊花。红白黄绿五彩缤纷，天人菊、万寿菊、富贵菊、金盏菊各具特色，不过更让柯有云注意的却是站在一旁微笑着的柳春阳。
　　轩辕念爱五年前已经出嫁，偶尔还是会回宫中看望父皇母妃，但是对于上官迪露来说，这些时间还是太少太少。女儿的幸福已经降临，大儿子不需要操心，小儿子自然成了上官迪露最操心的事情。
　　因此她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六年前救活的柳春阳成了她的贴身婢女，也跟在她身旁。
　　看到轩辕念挂在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身上，露妃上官迪露很快就意识到那就是他们苦苦寻找六年的完颜伊里，柳春阳的儿子。伸手到后面拉一下柳春阳的裙摆，让看望向门口。柳春阳不明所以望过去，错愕间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快去啊，春阳。”在露妃的再次提醒后柳春阳才迈开步子朝着柯有云走去。步子越迈越大，后来小跑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在最后几步被裙摆拐倒，身子前倾就快要掉路在地。二皇子轩辕念仁运起轻功却不及柯有云快速，柯有云完全不在意怀中的负担，背过身用手将快要到地的柳春阳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背上，干脆利落，整套动作下来连轩辕念仁也暗自称赞。
　　靠在儿子的背上，柳春阳干脆直接抱住柯有云低声哭泣。前胸有一娃，后背有一娘，柯有云只能站在原地。生性冷漠的他在脑海中搜索所有可用的词汇，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辞藻，只好有什么说什么：“别哭。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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