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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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戒尘做出反应前，澜英先是被程千风这直白的话惊吓到了一般，立刻转过头看向戒尘的反应。

即便是如今与戒尘能肆意亲密了，戒尘出家人的身份仍旧是澜英心中一直在意的，可却又一直不敢对戒尘提起还俗一事。

他知道戒尘在魏家被程傥灭门后就一直在少林寺，到现在都十六年了……澜英不知戒尘对少林寺有多少留恋，他也不知道戒尘能不能为了他还俗……

他与戒尘相识一年都不到，真能抵过那救了他性命，养育他成人的少林寺吗？

澜英一直有意避开，不去思考这个……可程千风竟然当面这般直白的说起！难道他以为这是能随意闲聊般提起的话题吗！

戒尘不知道澜英心中的担心，只是用平静的表情看着程千风。戒尘不想对程千风多说什么，他还是对想对澜英那种事的程千风厌恶，只能不带情绪的回答：“解药，服下吧。事到如今，你若是还为澜英考虑，便不该再让他因为你陷入任何困境，这是你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

澜英听戒尘对程千风话中全是对他挂心，虽然心中十分温暖感动，却也有些同时有些不安。只因戒尘没有回应程千风的问题关于出家人的问题……

是不是戒尘真的介意提到这些？戒尘在回避吗？

澜英心中不禁又有些哀伤……是不是戒尘不愿意为了他还俗？

在昨日认回戒嗔这个舅舅后，澜英心中便多了一个想法。他想让舅舅知道他与戒尘的关系，他想让舅舅这个唯一的亲人能认同他和戒尘，他还想让戒尘还俗……

可他忘记了去思考，是不是戒尘根本不愿意？澜英不禁想到了先前没有多余功夫去细想的，程千风质问他的话……

会不会就像他从未发现过程千风喜欢着他一样，他也一直弄错了戒尘的心思？是不是他柳澜英对于情爱根本就不懂？

就像他根本不懂为何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程千风，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在情爱上的愚钝，让他根本误会了戒尘对他的关心照顾与情欲相缠？

戒尘也是男人啊……戒尘他也有欲望的啊，会不会戒尘根本只是一时为欲望所迷惑？其实戒尘还想着终有一日要摒弃这份对与他肢体相缠的痴迷，终有一日还是要回那嵩山长留？

所以戒尘才会几次提起要回嵩山？

澜英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冰冷，一下子开始怀疑起了这段日子以来深信不疑的一切，开始怀疑他所以为的是不是都是错的……他方才怎么会那么斩钉截铁的对程千风说自己明白戒尘的心？

明明程千风认识戒尘的时间远胜于他！

戒尘真的喜欢他吗？戒尘真的会为他还俗？……戒尘只是想对他负这个责任？戒尘是不是会觉得一直保持现状就好？戒尘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让他们真的成为对方的恋人……

戒尘不知道方才受了许多惊吓，以及被愤怒刺激的澜英此时格外脆弱，一点小事就能让他联想到许多……戒尘虽一直将澜英的事摆在第一位，却也并非能无时无刻的观察到澜英的每一个表情，猜到他的每一段心思。

此时的戒尘，更多心思放在让程千风服下解药，不再让澜英因为程家受到任何伤害上。戒尘看程千风沉默着久久不再说话，又说道：“若真的在乎澜英，就只有保护他，而非伤害他……师弟，你一直做错了。”

戒尘的话，终于说得程千风心中一软，也没有心思理会戒尘没有回应他问题一事。

程千风自知，他已经伤害澜英太多次……难道如今还要以他的死再害一次澜英？若是父亲知他今日命丧澜英之手，那恐怕立刻就会对澜英下毒手！

只是就算他服下解药，还能苟活于世，这辈子也再与澜英无缘……恐怕这真是他最后能为澜英做的，他现如今能对澜英好的，只有在父亲那里瞒下澜英的事，甚至师兄的事……

该是时候放过澜英、放过他自己、放下他这一世的爱……他真该放手了。

该是时候救下他自己的性命，抹杀他曾经一直想摒弃、却又难以从心头扼杀的情感了。

程千风留恋的看了澜英一眼，终于服下了解药。

……

屋内静悄悄的过去了许久，渐渐的，程千风的脸恢复了血色，也恢复了力气。他无声的站了起来，神情颓唐，仿若他根本服下解药，早已死去变成一抹幽魂一般。

一直到他离开前，屋内的三人都没有说过话。程千风到最后，也只是最后依恋的看了眼澜英，便无声的离开了。

程千风走后，戒尘与澜英都仿佛松了口气。

戒尘走回澜英身边，又将澜英抱在了怀中，搂得紧紧的说：“澜英……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以后无论什么地方，我们都一起……”

明明是会让平日里的澜英内心温暖无比的深情言语，可此时心思复杂的澜英却在想：戒尘是不是只是歉疚？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对程千风生气，根本不介意他会被程千风怎么样？不然为何他那么快就叫自己为程千风解毒？

从方才起就一直盘绕在心中的猜疑让澜英的表情有些怪异，怀疑的问戒尘：“我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

“自然会……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戒尘看不见埋头在他肩头的澜英的表情，只是带着笑意坚定的说着。

是吗……澜英咬着唇，还是难以将盘旋于心头的猜疑消去，似乎那份猜疑已经落地生根。

可是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猜忌！澜英也知他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失去了冷静，才会在这里心思不定胡乱猜疑……澜英告诉自己他需要冷静，若是弄不清楚，那就直接问戒尘！

澜英抬起脸，直视着戒尘问：“我们接下来离开洛阳后是去嵩山吧……去嵩山干什么？”

“……”戒尘本想直白的告诉澜英是因为自己爱着他，想与他没有身份顾虑的在一起，所以要去嵩山还俗……可转念一想，澜英才被程千风那样疯狂的告白，戒尘便觉得或许这种话还是等几日澜英不再为此激动再说？也许到了那时，还更能为澜英带来惊喜？

顿了一阵，戒尘才说：“只是太久没有回过嵩山，回去看看罢了。”

这是戒尘在嵩山成长至懂事后第一次说谎，更是第一次对澜英说谎，他不知自己这谎话有多么明显，多么不该在此时出现！

“是吗……”戒尘在说谎，戒尘真的想放下他留在嵩山不走了……澜英只觉自己真的有些想哭了，心里十分难受，可他不想那么懦弱。

只是澜英还未能伤心太久，突然一声洪亮的男声就在敞开的门口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分开！”戒嗔疑惑又愤怒的问着，他怎么觉得澜英与戒尘两人之间的气氛这般怪异！两个男人哪里有这样抱着的！

“大师兄……”

“舅舅！”

澜英与戒尘都被突然出现分开他们的戒嗔吓了一跳，他们都还沉浸在各自的心思中根本没能发现戒嗔来了！

“澜英……你……”戒嗔一看见澜英转向他，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了什么？为何澜英的胸口满是红痕？就算是风月场的女人也不会对恩客这样吧！

澜英与戒尘都立刻反应过来戒嗔是看见了澜英被程千风扯开后，一直忘记合上的衣襟！澜英马上将上衣合上，戒尘也立马挡在了澜英身前。

戒嗔一看两人这般，怪异的感觉更甚！激动的声音里是明显快压抑不住的愤怒：“戒尘你让开！澜英你胸口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干的！谁敢对你这样！是不是男人干的……”

戒嗔说到这里，突然震惊的退后了一步，惊讶得瞪大的眼在戒尘与澜英身上来回了几圈，声音不稳的问躲在戒尘身后的澜英：“澜英……难道是戒尘？你与戒尘是这种关系？我慕容桓的外甥怎么可委身于男人！”

戒嗔越说越是愤怒，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是出家人的身份！见澜英在他问出时的表情就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戒嗔愤怒的看去他一向欣赏的三师弟戒尘，对着他就是一拳过去！

“大师兄！我与……”戒尘挡下了戒嗔的攻击，想解释他与澜英是真心的！

可戒嗔只当戒尘是在逃避责任，更为愤怒的几拳过去，口中骂道：“你还敢挡！你叫我一日还未疼爱过的宝贝外甥委身于你，你还敢挡！是不是你逼澜英的！混账东西，老子废了你！”

“澜英退后！”戒尘一边挡下戒嗔的攻击，就想护着澜英退后，护着澜英的时候就被戒嗔打中了几拳。

“戒尘！”澜英一看戒尘被打中，简直如同因内力消耗的无力全好了一般，冲上去就挡在了戒尘前面，而戒尘又看见澜英挡在自己身前，来不及防御，只能抱着澜英一转身，就让戒嗔刚猛的一拳一声闷响的打在了背上！

“戒尘……”澜英从戒尘抱着他身体的一震，就知舅舅那一拳打得不轻，受不了的大喊道：“够了！”

“你、你们！”戒嗔看澜英与戒尘互相护着不让对方被自己打到，也是一愣。难道他才是坏人吗！他不是在保护澜英吗！“澜英！舅舅在保护你啊！我说了你有什么委屈我都会护着你，难道你愿意……”

“我愿意！”戒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戒尘护在怀中的澜英大声打断。澜英紧接着又吼道：“戒尘没有逼我！没人逼我！我喜欢戒尘！我就是要这样！师父要是还在世知道我这样喜欢戒尘也不会反对！”

“澜英……”戒尘从未听澜英说过这种话，即使最近越来越能感觉到澜英的心意，可也与亲耳听见的喜悦感觉完全不同！

“你！你！你气死我了！我管不了你！”这种话听在戒嗔耳里简直能气死人，这十九年来他从未管过顾过澜英是他最后悔的，他知道他根本比不上大哥柳见对澜英的重要性！他也知道若是生性豁达的大哥柳见知道定然也不会介意！

可明明他才是澜英的亲人！

难道他还不能管自己亲外甥了！总之他不能接受！

紧接着戒嗔满脸气红的转头看向戒尘：“我管不了澜英，我还管不了你这个犯下色戒的混账东西吗！”

戒嗔说着就推开澜英又是一拳打过去戒尘，可戒尘这次却没有挡下，只想让戒嗔打！他的确犯下了色戒，可他心甘情愿，他甘心受罚，逐出少林也无所谓！

澜英又立刻想挡在戒尘身前，可还未恢复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戒嗔打在戒尘身上！澜英心疼的立刻喊道：“舅舅！你可知你打他痛的是我！你若是真想护着我，就让戒尘还俗！让他一辈子陪着我！”

澜英只想戒尘一辈子陪着他，可他才发现戒尘可能不愿意一直与他如此……他此时只觉不如就让舅舅逼戒尘还俗！只要能逼得戒尘只能留在他身边便好……

“澜英！你！”戒嗔简直不敢相信澜英在说的话，他这外甥在说什么？戒嗔不敢置信的问：“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一时迷恋便算了，你还想让戒尘还俗？还一辈子！难不成你还想与戒尘成亲、成为他的男妻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澜英眼神坚定的沉声答道。

其实澜英从未想过要与戒尘成亲或是如何，那些不过是形式上的，但舅舅提到的这个，其实他也并不介意。若是那些形式上的东西能绑住戒尘，那有何不可！

无论如何，戒尘都一定要是他的，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不论是戒尘自己还是舅舅！

“你！你！你真的气死我了！”戒嗔当真是被澜英气得半死，可看着澜英那般坚定的样子，他就知道已经难以改变……

可是这怎么能行！

戒嗔与澜英互瞪了良久，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戒嗔转头对戒尘恶狠狠的道：“等澜英一恢复你就跟我回嵩山还俗！但你可别想能这么快跟澜英成亲！老子我还没真的同意你们能成亲！”

可戒尘还是在那里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澜英看着戒尘的无声的背影心中更是悲伤……戒尘是在怪他让舅舅逼他还俗，还得和他成亲？

戒嗔也这样以为，却不似澜英那般在心里憋着，只觉自己好不容易让步了难道这混账东西还不稀罕？大吼着骂道：“难道你这小子还不乐意！你要是敢说个不字老子打断你的腿！”

这时戒尘才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就对戒嗔跪下叩头道：“戒尘愿意……我发誓会一生守着澜英！多谢大师兄成全！”

他方才当真是对澜英竟然连与他成亲都愿意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才久久不能反应……原本他还只想着只要能守着澜英便好，却不敢奢望让别人也能接受两人的关系，更不敢奢望一向骄傲的澜英能心甘情愿的与他这个男人成亲。毕竟即便是世间有男子结为夫妇，可仍旧是少数！

今生若是能与澜英结为伴侣……夫复何求！

而戒嗔一看戒尘竟然能这样跪下，不禁心中有些动容。他也算是看着戒尘长大，看见戒尘这个样子，怎么也能明白他是真的喜欢澜英，会对澜英好……

“哼！你们好自为之！这事先不准让别人知道！”戒嗔实在是心理上还未能接受，在明白戒尘必然能一世忠于澜英后，留下了这句话便还保持着一脸愤怒的神情离开了房间。

第四十五章

戒嗔走后，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澜英与戒尘两人。

戒尘方才能那样跪下感谢舅舅的成全，不能不说也让澜英十分震惊。

难道他今日的诸多怀疑又是弄错了？其实戒尘也是爱着他，愿意与他一生一世在一起，他以前所认为的才是对的？

若是戒尘不愿意，当真是被逼的，怎么会那样激动的跪下对舅舅道谢呢？

澜英不禁对之前自己的判断失常感到好笑，都是他被今早程千风的事情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不禁扶着头笑叹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怀疑戒尘的真心呢？还竟然将自己一时间冒出的疑神疑鬼的想法当了真！

好在那些疑问都没有问出口，否则当真的是糟蹋了戒尘对他的一片真心！

“澜英……”戒尘从地上起了身后就将澜英拉进怀中，抱紧澜英笑着问：“摇什么头呢？难不成又不愿意了？”

澜英伸手抱紧了戒尘的脖子，声音里带点歉意，但更多的是喜悦：“呵呵……自然不是。我说了，我愿意，什么都愿意……”

戒尘看着澜英直视着自己那饱含深情的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澜英……你方才在大师兄来之前问我，去嵩山干什么……其实我说谎了……”

“我知道……”还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以为戒尘真的打算放下他了。如今看来，他定然是误会了什么，即便是戒尘说谎了，也不会是想丢下他，便笑着说：“哼，你还想骗人……就该让你还俗！”

戒尘抚摸着澜英的脸颊低笑着说：“其实我一直跟你说回嵩山就是想要还俗……我早就决定要一辈子守着你，只是我以前怕你不愿意。而方才我不想说，只是因为今日千风才来过，我怕不适合让你听这些……”

原来是这样！

澜英不禁十分懊恼……他今日是傻到什么程度了！竟然将戒尘想守着他一辈子的心当成了要丢下他！

澜英忍不住低下头，满含歉意的说：“对不起……”

“嗯……”戒尘到了现在还是十分激动，却不知道澜英在为什么道歉，只以为澜英是对要让他还俗一事感到歉疚。但他根本不介意还俗，不介意离开嵩山！戒尘深情的看了一阵他怀中的澜英后，就直接抱起澜英转了起来！

“哇……哈、哈哈……戒尘……放下……”

而澜英最后剩余的一点猜忌，也在戒尘难得这般明显的开心笑闹、这般抱着他旋转中暂时烟消云散。

…………

当夜，沉睡中的澜英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在东西在叫他，挣扎了一阵终于从戒尘怀中醒来……

澜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与他睡在一起的戒尘，微笑着又想继续睡，方才他感觉到的恐怕不过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