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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沉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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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两人走近些,便看清了,竟是八上神中的华舜上神与凤珏上神,两仙将对二人抱拳作揖行礼。
二人只是淡漠点头,凤珏道,“走远些,待吾与沉璧说上几句话后,汝等才过来行刑。”
两仙将听令应是,便站到远远那头的石门边处。
“啪”的一声,华舜走上前,便是一巴掌,凤珏冲上去想拉住他,已是迟了些。
沉璧的透白的脸被打的红肿起来,他没有什么反应,清澈的眼眸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们二人。
“吾与凤珏只是短短二百多年没去找汝,汝便忘乎廉耻,舍弃尊严,抛弃神位,堕落成烂泥。为何?为何?汝告诉吾?”华舜俊美绝伦布满失望,语气更是痛心疾首不已。
他一怔,今日已有多少人对他用了‘为何’二字?
沉璧睫羽微颤,眼眸湿润,灰青的唇瓣擒起一抹冷笑,“汝逼问吾为何,吾亦不知道为何……”只道是,当沉璧遇到六爻时,沉璧就不再是沉璧了。
华舜怔怔的看着沉璧脸上的泪水,俊眉微皱,抿紧唇扭过头,不去看他。
凤珏温柔的用衣袖擦去沉璧的眼泪,顿一顿,道,“对不起。没能救出汝。”
这事岂是说救便救得了的?并且他们为自己求情,想必后来亦被神父责骂了一顿吧!自己害他们受累,他们竟还道歉……
沉璧注视他半晌,才黯然道,“这让吾情何以堪……”
凤珏精致绝美的脸容满是忧伤神色,沉璧性子较为冷淡,不喜人打搅,当初亦是他强硬拉着华舜去认识沉璧的,那时的沉璧虽冷,却总比现在这副破碎的模样要来好……相识久了,也有几分了解沉璧了。沉璧性子冷而倔强,回避问题时便是不想让你知,无论你如何逼问他,都是徒劳,他宁愿受苦受累,亦不会说。所以,凤珏不问他。
“吾不会问汝不想说之事,只是汝是吾等之友,吾定当想尽办法救汝出怒河。”凤珏掷地有声地承诺,凤目里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望着怒河里渐变渐深的暗红岩浆,淡然一笑道,“不必费心了。沉璧尚有一事求汝。”
凤珏微微蹙了一下眉,道,“沉璧,汝可有将吾当成朋友?”
沉璧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眸光越发清明,紧皱的眉宇缓缓舒展开,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自己的烟消云散而结束,这天地将会没有沉璧公子,也没有沉璧上神,沉璧更加不会再有知感,可以不再去爱六爻。
一见倾矜慕,误尽平生终不悔。吾不曾悔过……
沉璧收敛起所有的思绪,淡淡道,“吾将容情托付给汝,吾愧对容情。”说完这一句话,不给凤珏回应的机会,便纵身跃下了怒河,粗糙的铁链摩擦黑色阴寒的嶙峋怪石发出铮铮的响声,最后钝重的嘭一声,两个铁球已跌进怒河中。黑漆漆的河水飞溅起几滴水汽,又迅速消失,怒河这里相当阴冷,四面八方都是阴黑的。
凤珏和华舜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沉璧——”
怒涛奔流的漆黑的水没有任何回音,凤珏呆呆的看着自己向河下伸出的手,什么也抓不到……华舜把凤珏拉起来,凤珏随即甩开他的手向怒河洞穴门口跑出去,华舜追上去,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大喊,“凤珏。汝想干嘛?”
凤珏失神的眼对上华舜,轻声的呢喃,“沉璧……吾要救沉璧。”
华舜转过身去狠狠的道,“被抽起仙骨,斩断仙根的神,在地府四大冥河里会烟消云散,就连一点点骨头也不会剩。就算沉璧是朱雀神兽的后裔,被抽去仙骨,斩断仙根,他又能挨过几多个百年?汝别发傻了。”
“但是吾说了,对沉璧承诺,要救他出来的,吾不会毁去吾许下的承诺。”凤珏苍白着脸,怒吼。
华舜默了默,最终万分艰难地点点头。
三百年后。
地府怒河一夜开满白莲,天明后白莲才化作星沙,消失在怒河里。三百年前锁住沉璧的黑铁亦自动回到地府刑具房内。
而同时,九重天外的六爻上神跳下了诛神道。
华舜与凤珏等人见此景亦隐隐明白几分。
此后,容情自凤珏走后一直留在荆山岭的墨香阁,直到……
第 5 章
这里是天朝南方最荒僻的一条村子,若想去城里头,都要走上两个时辰。
这一条村叫雾里。
雾里村背面是峰峦雄伟直逼云霄的山峰。
这山,叫雾里山。
雾里山深谷云林处隐藏一间古寺,这古寺住着一个面容清艳绝伦,眉眼间一片淡泊从容的僧人。
僧人初次下山时,村里的人都以为自己见到的是腾云驾雾从天上而来的仙人,傻了眼。
后来才知,僧人是居住在雾里山古寺上的和尚。
雾里村一向太平,甚少有生人入村。这一天却很奇怪,村口处来了一个瘦瘦弱弱身穿青衣,面色惨白,眼珠黢黑,手中持着一柄利剑的少年。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苍茫而深厚。
原本热闹的街道,在此刻却变得寂静无声。
在场众人皆瞠目结舌地看向村口。
起风了。大风呼啸飘荡,吹得衣衫飒飒作响,吹起少年用青带子束绑的黑发。
这时,村口处又好像有人来了。
众人眼中都露出深深的恐惧来,少年身后,多了五名黑衣人。
鼻梁以下蒙面,黑衣,长剑闪烁着寒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阴森。
稍微有些胆量的青年人颤抖着身躯问话,“你们……是何人,来雾里村有何事?”
少年黢黑的眼瞥向那青年,残酷无情的眼神吓得他腿软。
只听闻少年枯冷的嗓音响起在风中,“把所有人,一个不留的捉起来。”
声音飘逝在风中,只见众人发出恐惧叫喊,同时以着极快的速度逃离,却快不过那些死气沉沉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影如鬼魅般飞掠,不稍片刻,整个雾里村的人都瑟瑟发抖的靠在一堆。
有幼童害怕得嚎啕大哭,其父母软声安慰都无用,少年略微皱眉,手中的剑如天空中的闪电般闪了闪,那幼童便在也发不出声音来。
拥抱着幼童的女人沾血的五官呈出诡异的扭曲形状,无声,在她身边的男人也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凸起的眼看着地上死去的幼童。
其他人见此情形,身体抖得如风中残叶,其他的孩童都被自家的父母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绝色美人?”少年再次开口。
使得地上抱作一堆的人抖得更厉害。
少年眉宇紧皱,面色更加地阴沉。
据暗探所呈报的似乎有些出入,但是碧血宫的暗探岂会出错?
那么……“村里的人全都在这了?”少年向黑衣人问话。
其中一人点头回答确认。
少年轻叹,真是麻烦的活儿。
“在不说话,就杀光你们。”
死亡的阴影重重笼罩在地上的村民。
就在少年不耐烦之际,终于有一个老者抖着牙齿开口了。
老人道,“大爷爷爷……要找找……什么么么人……”
少爷听着,眉宇皱得更深,眸子狰狞地望着那些人。
那个比他老上不知多少的老不死竟叫他——大爷爷爷?!
老人一惊,发抖的牙齿利索起来,“大爷,您要找的绝色美人,村里没有,山上……山上只有一个像仙人一样的大师。”
少年的脸色微缓,向其中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看着这些人。然后点足一跃便已出数十丈之外。
云雾暗晦,山水树石都笼罩于苍茫暮色之中。
古寺里有一池莲花,花叶上淡淡水气,僧人盘旋着腿脚打坐。
夕阳西沉,暮色渐渐深红,像有一场大火在天边无限蔓延燃烧般。
僧人叹息,感受到身后那令人不适的寒冷之气,站起身来,回头,少年微楞。
白色袈裟衣,手持碧玉珠,白玉面容,一双狭长眼眸,睫毛卷翘浓密,眼珠乌黑明亮,眼梢微微往上勾,细长似柳叶的黑眉斜向上,额心一抹艳红莲花印,高挺秀至的鼻梁,淡薄无色的唇抿成线。僧人神色一片淡泊从容,身后那清幽高洁的莲使他如风骨如仙。
僧人在少年呆傻的打量自己时出声询问,“这位施主为何而来?”
少年依然似木,不动如山。
“施主!”僧人似是早已习惯此情形又开口叫道。
少年暗自心惊,随即运转气息,道,“大师,请跟在下走一趟。否之,山下所有人都得死。”
僧人敛容沉默,该来的终究要来,这一劫是福是祸,就得看你自己了。清玄居士的话悠悠响起。
僧人无奈的道,“若是贫僧随你们去,那么山下所有村民是否就逃过死劫?”
本想强取豪夺的,但这僧人一身风骨仙姿让他无法使用强的……算罢,且答应,骗得人跟他们走之后,再杀光所有人,放一把火。
少年想着便点点头。
僧人似看穿他心思般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施主若出尔反尔,那么就休怪贫僧无礼。”
心惊,这和尚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随即又轻轻地眯起眼睛,你一介和尚能把本大爷怎么的?少年心里如是想,不料,看见僧人眼中浮现薄若云雾寒色,不禁一顿,心生怪异之感,只得开口道,“大师请放心,在下只是代替家主相请大师走一行碧血宫而已,并没有要为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错,对于他来说,那些普通之人,无论男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自己在古寺做和尚做的很快乐,却莫名其妙的被请到碧血宫,若是不从,还被一个柔弱少年威胁要杀光村民……
这又何苦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贫僧便随他去罢……
僧人望向天际的那抹霞光,暮色苍茫,残阳如血。
再说,清玄居士也曾透露过些许,看来时候到了。
既然注定,也没有必要额外牺牲他人。
僧人想到这,得到少年的承诺,暗叹一声,向少年点头,便往大门外走,毫不拖泥带水。
少年在后头略微皱眉,终于明白,为何心中那股怪异感是为何了。
劫人之事,做得不少,无论男女,只要生得绝色,都得很客气‘请’回碧血宫,玄音之外,‘客气’相同‘血腥’。那些无论有武功或是不懂武功的人在听到‘碧血宫’这三字,脸色都会丕变,这和尚却如去游玩山水般,一派淡然之色,毫不畏惧。
山间都是遮天蔽日的郁郁乔木,和随意蔓延的荆棘刺藤。一望而去,不知深浅。
山径小路,早已熟透,僧人步伐稳健,轻松自若,少年自幼便习武亦健步如飞,仿如行在平坦小路上般。
因这样的速度,所以两人很快便出现在大街上。
僧人远远行来,一身风骨仙姿理所当然成为众人注视的对象。
少年重重的哼声,那五个黑衣人面色顿然死灰,竟在门主面前失神……
自己初见僧人时亦是如此反应,本不应该怪责他们的,但是……这可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他岂会错过?唇角浮现诡异笑容。
面如死灰的黑衣人岂会错过少年唇边那诡笑,顿觉背后一阵凉意。回宫后看来处罚必然少不了的。
僧人看到那倒地的幼童,眉宇不觉微沉,闭眼,合起双掌,口中念经,为那死去的幼童超度。
睁开眼眸,僧人看向兀自诡笑的少年。
少年自然明白,于是道,“走。”
五个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顿觉诡谲。依自家门主的性格,必定血腥风雨一番,又怎的如此简单了事呢?虽然疑惑,却也快步跟上那渐行渐去的二人。
天黑如墨,一阵冷风吹过,狠狠惊醒在场众人。
一场心惊肉跳就此逃过。
众人如虚脱般怔怔的瘫在地上,统一的想,逃过一劫了?是那大师……不……应该是仙人救了他们的吧?这样想着,有人朝村口方向无言跪拜,接着二人,三人,四人……而那失去孩童的父母亦终于回过神来,爬到那孩童的尸体上伤心欲绝的哀泣。哭声哀伤得闻者心酸。
第 6 章
雾里村外有简而雅致的马车,黑衣人不知去向,跟随少年驾车赶路已有好几天了。
不知道少年多大,姓甚名谁,少年寡言,不说,他亦淡泊,不问。
一路不曾停歇,马车内有水和干粮,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少年亦不曾歇息过,仿佛不会累一样,再看他面色也是轻松自得,连日赶路对他而言怕是芝麻小事。僧人不再多想,闭目念经,手中持的是碧玉珠。
天色灰白,不见阳光,有云雾。
大风肆吹,云雾淡淡散去。
看来今天不会下雨,再过几日便到兖州,车内准备的干粮也吃完,必须补充才得。
少年想着便勒停马缰,跳下车,道,“大师,在此歇息会儿。”
僧人闻言,打开车门,慢慢地跨下车。
扑面而来的是冷冷的大风,已是中午,天色仍然灰白一片,没有半朵云。
远方山峦起伏,林木葱郁,酒肆旁边有马栏,马儿吃着草粮,看来赶路的人不少。
少年看着他,静默的片刻,走上马车内找来一顶纱帽给他,叫他戴上,然后走入酒肆内,也不怕他逃跑。把手中的玉珠子放入袖中,虽然疑惑却也依言戴上纱帽缓步向人声熙攘的酒肆走去。
酒肆里的人不少,都是赶路的。有单独的,亦有几人一桌的,见有人进来,都习惯性的瞥一眼,然而,这一眼倒让他们安静下来,白色袈裟衣戴纱帽的僧人……那清淡风姿让人惊艳,在酒肆内的莫不惋惜来人是个男人又是个和尚,如果是位姑娘倒有兴趣知晓,在那顶纱帽下究竟生得一张怎样的绝色容貌。
一瞬的静,又活跃起来,谈笑的依旧谈笑,喝酒的依旧喝酒。
小二也回神迎上来笑问,“大师,要什么?”
因为,不知来人是要歇息还是赶路,所以小二才会这样询问。
“一壶清茶,几个馒头。”僧人说着又指向少年,“送到那桌。”
“好的,马上来。”
“最近的江湖有些不太平。”少年上方桌子,腰间配置刀刃的高壮汉子,喝了一口酒道。
“为何?”与那汉子同坐的灰衣男子好奇问道。
“碧血宫。”汉子只道了这三个字。酒肆瞬间安静下来,其情形比起僧人刚才进来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静下来的酒肆,只听的外面阵阵大风呼啸而过。
“碧血宫?什么来头?新建的门派吗?有什么特别的?”灰衣人也没有注及周遭,以为汉子要说出什么惊人内幕,却不料是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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