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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罗曼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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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祭酒……”他犹犹豫豫地说:“他倒是个有本事的,我听其他人说,他和陛下住在一个府里,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我望着远处的景色,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道:“殷祭酒刚才在帐外训斥家童,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野狐眼神有些躲闪,停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和那孩子多说了两句话,被他看见,就黑着脸领走了。”他有些不满地说:“我虽然出身卑微,却也没做过什么苟且的事情,和他家奴才说两句话怎么了,难道会辱没他家门楣?”
我心知殷南梧不是看中门第身份的俗人,恐怕是因为野狐的名声不好所以不待见他,不过这些话也不好对他挑明,只胡乱安抚了几句就算了。
当天晚上,陆敬初上书,请求带领五万兵马东征,铲除殷昭势力,夺回旧都。此时距离殷南梧那封和谈的信发出去已经半个月了,我也有些心焦和气恼,这个老家伙是给脸不要脸,先把他打老实了,大概他就肯坐到谈判桌上了。于是决定挑个黄道吉日,誓师东征。
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除了殷南梧,文臣武将都在。我心知他在的话必然反对,所以没有派人催他来。散会之后,刚走出议事厅,殷南梧神色慌张地闯进来。我从未见他露出这种神情,因此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苦儿不见了,”他焦躁地说:“我白天说了他一句,他就赌气走了。他在这里不识路,我以为晚上自然会回来,谁知现在还没见着他人影。”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走了,我安慰他道:“大概是偷跑回去了吧,你别急,我派一个骑兵快马赶到你家里,看他回去没。”
殷南梧在房中来回踱步,拳头握紧又放下,说道:“苦儿他并不是胡闹的人,他就算要走,也不会不留个口信。”
“那,我找几个精细的侍卫在府里找找吧。”我说,现在已是深夜,若是调动所有人力去寻找一个家童,别人未免心中生怨。
殷南梧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神色不安地说:“我白天见那个土匪头子逗引苦儿,就上去训了几句。”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担心那人心怀怨恨,报复在苦儿身上。”
“不会的。”我心中一惊,失声道。
“我也是瞎猜。”殷南梧叹口气:“也许他躲在府里某个房间睡着了,我再去找找吧。”说完,他迈开步子走出去。
我有些心神不宁,却没有法子,只好去找陆敬初。他听了我的叙述,脸色凝重起来:“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说不得就是一条人命。”
“那……那怎么办?”
“派一队人马在城里各处寻找。另外我亲自到城外的军营里,只说军队里混入了奸细,各营队紧急集合,交换营帐检查内务,若是那孩子真在军营里,料想行凶之人还来不及转移走。若是不在,就算了,全军的人也不会对殷南梧心生毁谤。”
“这方法很周全。”我高兴地说,然后又催促陆敬初赶紧走。
府里城中都找遍了,都不见苦儿的身影。殷南梧和我只得焦急地等待军营的消息。
“也许他真的回家了。”我安慰他。
“也许吧。”殷南梧神色有些凄然,过了一会说道:“他过几日就成亲了。这个孩子,打小过的就是苦日子,被人买来买去,他自己倒不觉得苦,整天乐呵呵的,傻小子一个。”
我默然无语,不知道如何解劝。
“找到了…………找到了!陛下,殷祭酒。”一个小兵在外面一叠声地喊叫。
我和殷南梧同时站起来跑出去,却只见到他一个人,我急道:“怎么不把他带回来?陆将军呢?”
小兵站定,喘息着说:“我也没见着,只听见有人喊找着了,然后陆将军叫我回来报信。”
“老陆做事怎么这么颠倒。”我急急地下令道:“选两匹快马,我和殷祭酒要过去。”
我回过头,见殷南梧脸色发白,不则一声。
我们骑快马出城,来到军营,各处帐篷外皆点着火把,然而井然有序。将士们聚在各自帐篷前面,像是一次普通的夜间演习。一个放哨的士兵见着我们,急忙在前面带路。我见去的方向竟是野狐营帐的方向,心里不由得沉下来。此时殷南梧倒冷静下来了,只问了带路的人一句:“还活着吗?”
带路士兵看了他一眼,低声说:“还活着呢。”
此时野狐赤|裸着上身,低垂着脑袋,被麻绳捆缚,跪在帐外,由两个士兵看守。
殷南梧翻身跳下马,风一般冲进帐内,门帘翻卷之时,我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酒精味,我掀开门帘进去,却撞着里面的人,又被硬生生推出来。
“别进去。”陆敬初用肩膀挡着我的脸,把我带到外面。
我想起了那个浑身鲜血的妓|女,心里一阵阵打哆嗦,声音发颤地问:“苦儿呢?”
“他受了重伤,现在不能见人。”陆敬初和缓地说:“你别声张,现在其他军营里的人还不知道,若是说出去,苦儿就不能做人了,知道吗?”
“我知道。”我小声说。
过了一会儿,殷南梧甩开帘子走出来,径直走向野狐,揪住他的脖子,粗暴地拖到旁边固定旗杆的巨石上,狠狠地朝上面砸下去。
“砰”地一声闷响,在场所有人听了都打一个哆嗦,那是头盖骨和石头碰撞的声音。
殷南梧沉默而残忍地一下一下朝石头上撞击。野狐起初还挣扎几下,后来手脚就渐渐地没了动静。
我担心他真的把他打死了,忙走上前去拉殷南梧的手:“南梧……”
“滚!”他头也不抬,抬脚踹在我身上。
我腹上剧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被陆敬初接住。他将我扶起来,按揉着被踢伤的部位,以免淤血凝结。过了一会,我才从剧痛中缓过气,扯了扯陆敬初的手说:“你、你去拦拦他,军营内互殴致死,也……”我吸了口气:“也是不小的罪名。”
陆敬初还没走上前,殷南梧已经停手了,他提着满身鲜血的野狐,扔在地上,看着我和陆敬初,面无表情地说:“我下手有分寸。这人暂时死不了。”
他抬起脚,将靴子上沾染的血擦到野狐的身上,冷静地说:“昨天才宣读了军令,这人渣既犯了,就是个死罪,陛下和大将军看着办吧。”
殷南梧用衣服抱住苦儿,将他抱进城内医治。陆敬初命人把野狐栓进马棚里,又给相关人员下了封口令,然后带着我回到府里。
军队里其他的几位高级将领大概也知道了此事,正聚在门外等候我们。陆敬初告诉他们明日一早先升帐,先审判野狐的罪行,然后直接设刑场,军法处置。众人领命,各自散去。
陆敬初将我送回房里,我心中犹自惴惴不安:“苦儿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陆敬初将门关上,点点头,神情有些抑郁:“很严重。”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没来时,我带了大夫简单查看伤口。”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那里撕裂很严重,连……连肠头都露出来了。”
“行了……”我忙制住他:“别、别说了。”我低下头:“怪不得南梧那么生气。”
陆敬初蹲下来,扳着我的肩膀,用手指检查我的肋部:“脱下衣服,我看看伤的严重不严重?殷南梧那一脚用了不少力气。”
“他也不是有意的。”我有些心灰意冷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每段空一行你们看着别扭吗,因为我换了一个编辑器,自动生成的这样。不行的话我就改改。
☆、分分合合
野狐在马棚里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和陆敬初召集几个高级军官在帐内审议野狐的罪行。他们只知道有一个少年被野狐强|暴,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是谁。
陆敬初全程保持沉默,其他人则议论纷纷,都不赞成斩野狐。“虽然军法规定淫辱妇女者斩,但受伤的既是个男孩,那就另当别论。男孩子又不讲什么贞洁清白,顶多当是被狗咬了。”“何况这件事情发生在军营内,说不定是两厢情愿呢。”“如今大战在即,先斩副使,恐军心不稳。”……
“话不是那么说的,”我开口道:“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影响野狐奸|淫的事实……”
那些人见我这样说,有几个人立刻转换了口风。我心里摇摆不定,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处死他。我转头看向陆敬初,想询问他的看法。他并不发表什么意见,只说:“我听陛下的。”
于是投票表决,投“赦”的和投“杀”的一样多,其实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一句话的事。我抛下众人,独自到马棚里,野狐委顿在草料之中,浑身血污。
他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抬手在前面摸了一下,问道:“是行刑的人吗?”
“是我。”我蹲在他面前,看见他脸上全是血,将眼睛都糊住了。
“前日我被拴在车轮上,你说赦免我的罪。我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他说话的声音清晰而冷静:“看来并没有多活几天。”
“是你自己找死。”
“你是来听我忏悔的吗?”他用手梳理头发:“我并不觉得心中有愧,我甚至连那个男孩子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他无谓地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做的事情都是出自本心,没有什么后悔的。”
我一时无话可说。
“那天夜里我背着你在野地里跑了很久,皮靴上的带子断了,原想着回城里换一根,却总是忘记。”他指着自己的靴子,听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语气近乎哀伤:“陛下,我罪不至死。”
我没有说话。
“是因为那个男孩子是殷南梧的人,所以我就必须死吗?你想用我的死讨好他?”
“我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那么,看在我曾救陛下一命的份上,请饶恕我的死罪。”
我离开他,走到军营前,吩咐几个武夫搭建行刑台。不一时,在营地的正中央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头行刑台。营内将领纷纷出来观看,在人群里我看见了殷南梧,他眼神里布满血丝,然而精神状态很好,表情也很冷静。
一个刀斧手将砍头的木桩搬过来,我阻止他:“不用这个,把木架搬过来,今天是笞刑。”刀斧手领命而去。
人群中一阵骚动,我扬声道:“野狐醉后伤害无辜百姓,违反军令,今罚笞刑……”
衣领猛然被揪住,我看到殷南梧怒视着我,眼神里全是恨意,他一字一顿地说:“陛下,什么叫伤害无辜百姓。昨日才颁布的军法,你倒是忘得干净。”
“那个……”我支吾道:“他是男孩,又不是……”
“是这个原因吗?”殷南梧冷笑起来,指着我,又指着后面的诸将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你很聪明,又爱护部下,真是难得的好君王。”他扯下腰间的佩剑,扔到我脚下,拱手道:“你这样的好国王,我殷某伺候不了,再见。”说完就近扯过缰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一时又气又羞,从未在众人面前受过这种屈辱,竟不知如何收场。
陆敬初排开众人,吩咐将野狐押上来,架在木架上,实施鞭刑。我走进营帐内,陆敬初也随后进来。
“我吩咐过行刑人,这一百鞭子下来,野狐绝无生路。原本斩了他倒是一了百了,可是陛下已经说出口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你之前也赞成杀他吗?”
陆敬初点头,然后说道:“我和你一样爱惜他的才华,所以犹豫不定。不过,既然殷南梧不同意,杀就杀吧。”
“别提他了。”我怒道:“他今天太不给我面子了。”
“殷南梧是把苦儿当成半个儿子看待了,你不明白那种心情。”
我想我也没兴趣知道。
外面的鞭笞声断断续续,陆敬初已经派人给野狐准备后事了,果然不一会儿,行刑人来回报,野狐挨不住酷刑,已经断气了。
诸军将士皆悚然,不敢再怠慢军规。
我在营帐内看兵法,陆敬初前来一匹快马停在外面,走进来夺了我的书,将一个水壶和一袋碎银子,塞到我怀里,说道:“殷南梧已经走了半日了。你再不去追,就找不见了。”
我把脸埋在桌子里,唉了一声,说道:“走就走吧,我见了他就来气。”
“我过几日就出征,补给粮草这些东西,非他不能办成。”陆敬初推推我:“另外,我需每日见着他,心里才踏实,以免他死在别人手里。”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怎么找。”我推脱道。
“骑着马,一直朝西走就是了,那是他的旧宅。”陆敬初想了想,又道:“这个殷南梧,可是张王牌,咱们和殷昭交战,他唯一的儿子在咱们阵营,他必然有所忌讳。再不然,攻城时咱们把他绑在木桩上去撞门,看他殷老儿敢不开城门?”
我被陆敬初连哄带拖地扶上马,手握缰绳,策马朝西而行。
西去的路虽然荒芜,幸好只有一条官道,不至于迷路。将近傍晚时,我在一处村落小桥上寻找到他的身影。他正牵着马在河边休息。我将马牵过去,一言不发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他见了我,有些惊讶,随即释然,丢开缰绳,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中取走自己的佩剑,说道:“难为你一路寻来。”
我将他的剑砸到他身上,又上前一步踢了他一脚,说道:“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再有一次,你就等死吧。”
他“啧”了一声,脸上也有些不悦,望着河面,摇头道:“你干嘛要来!”说完,又转身叫住我:“晚思,你回来。夜里荒野里豺狼多,你纵然赌气走了,却也没命回俪都。”
我只得刹住脚步,本想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只是一见他那张脸,就又气得肝疼。
两匹马喝饱水,我们各自牵着来到河边的村庄里,这一片区域很荒凉,唯有这一处人烟。我和殷南梧此时都一肚子火气,他是为了苦儿受辱,我是为了野狐的死。所以我俩避免开口说话,因为一旦张嘴,又是夹枪带棒的火药味。
这个村庄穷得可怜,几十座矮趴趴的茅草房子,拥挤狭小,根本不能容身。唯有村头一户是几间土坯房子,据说是地主。我们进去讲明了借宿的意思。那地主婆虽然不甚热情,但也没有将我们赶出去,只叫一个胖丫头收拾一间客房,之后就不再搭理我们了。
进了这低矮的客房里,立刻闻到一股油烟味道,所幸桌子上还有半盏灯油,我俩不至于在黑暗里枯坐。殷南梧寻来一个木盆,然后去后院打水,端进来招呼我洗脸洗脚。我疑惑地问:“这木盆是洗脸还是洗脚的?”
“将就一下,先洗脸,再洗脚。”
我蹙眉道:“算了,我宁肯不洗。”
殷南梧用手帕擦脸,听到这里就郑重地说:“这样的话,我是不能和你睡在一起的。”他把手帕递给我:“快点,过了今晚,咱们就回去了。”
我接过手帕勉强洗了脸。然后等待殷南梧换水。洗过脚后,他将油灯移到炕前,揭开床褥,清扫了一遍,然后铺上褥子和棉被,其实就是几块残破的棉絮而已。我则坐在椅子上晾脚,见棉被黑破不堪,我不悦地说:“南梧,你去和地主婆说下,咱们买一床新的棉被。”
“你看这屋里屋外的陈设,那地主家像是有多余棉被的人吗?”殷南梧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叠成长方形放在床头,充作枕头。我打着哈欠,跳到床上,依着他的样子,用衣服叠成一个枕头,万分不情愿地坐在被窝里。
他将头上的发带取掉,随手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扳着我的肩膀,将我头上的发簪取掉。我把脑袋凑到他胸口,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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