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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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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抬起双眸,望向来人,只见一个面容冷硬,收拾整洁的男子,用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的的看着她。但随着她越来越透着迷茫与陌生的打量,那双起初还含着淡淡喜色的眼睛,渐是隐退了所有情绪,最后只是冷眼盯着他,嘴唇紧抿,好似咬牙切齿的为问道:“太医,你说他今日可能会醒,为什么人醒过来了,可他怎么像魔怔了一样,不认识人?”太医抹了抹额上冷汗,躬着身子,还没答话,却听见外面传来不小的吵闹声。
弘历一边在两个侍卫手中奋力挣扎着,一边愤恨的瞪着门外把守的两个侍卫。怒道:“放手,我要见我额娘,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我额娘。再不放手,小心我告诉皇玛法,让你们通通不好过”
胤禛轻触眉头,瞥了眼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慧珠,吩咐道:“人已经醒来了,就让弘历进来吧。”极简单的两句话,可传到屋外却是另一番惊天动地,只见弘历满腔的怒火霎时消失不见,狂喜的不知所措,拉着身边的侍卫,就激动道:“知道吗,我额娘醒来了!”直至把守侍卫推来门扉,才记起正事,匆匆忙忙跑进屋里,三两步便到了床榻跟前,硬是挤到胤禛慧珠二人中间,激动的唤了声:“额娘”,就一下扑到慧珠的怀里,放声大哭。
慧珠刚刚醒来,一时头脑不清,又处在黑熊袭来的惊骇中,清楚记起前世的怅然里,这会儿大脑刚恢复运转,冷不丁被弘历扑身过来,不小的重力压上来,背后的伤口似有裂开,不由痛的“嘶”了一声,但还是微抬双臂,圈抱住怀里的弘历,。弘历没听见慧珠小若蚊虫的声音,仍是一个劲埋首哭泣,似要把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全都给哭出来。
胤禛站在一旁,看着母子相拥的场面,面色却不大好看,心里更是喜怒不定,喜的是慧珠在昏迷了三天三夜终是醒过来了,怒的是慧珠醒来居然不认识他,还拿着打量陌生人的眼光打量他,让她心里极不舒服。但看着慧珠虚弱苍白的面颊,还是出口训道:“弘历,你学的规矩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起来,没看见你额娘正受着伤,”弘历听着最后一句,想起慧珠的伤,忙不迭爬起了身,站在床榻旁,不知所措的望着慧珠。
慧珠忍痛扯了抹淡笑,见弘历哭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样子,心里不忍,想出口宽慰几句再问问黑熊反扑那日的事,却发现喉咙干痛灼热,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好另沙哑的道:“水”
胤禛闻声,冷眼向太医看去,太医忙给一边伺候的宫女打了个眼色,那宫女也是机灵,到了半杯温水就疾步过去,服侍慧珠用下。
此时,太医见慧珠年色稍霁,方打了个千儿,解释道:“钮轱禄福晋今日醒来,可见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是黑熊那掌用力不小,幸是掌后触背,才没当场毙恩,就是那掌深至内伤,这月内需要细养,后面也还得再静养数月,方可。”想了想,又瞅了眼慧珠道:“钮轱禄福晋连发两日高烧,今日四更天才退了烧,这喉咙许是被灼伤,还请钮轱禄福晋一月内不要说话,以防留下遗症。”胤禛点头道:“知道了,这月里你就负责她的伤吧。”
说话间,负责慧珠的太监领着宫女端了药来,慧珠又由着宫女服侍喝了药,重新躺下,一番动作下来,已是精疲力竭,全身上下也像是错了位般酸疼无力的厉害,便没过片刻,又迷迷糊糊陷入昏迷。
慧珠伤的不轻,重至六腑,遂接下来的日子,常是一天一天的昏睡,清醒的时候极少,偶尔醒来,也只是像昏迷的时候那般,被宫女服侍着喂药,然后又躺下睡去。其间,慧珠迷迷糊糊的没有半点意识,甚至有些放纵的任她陷入昏迷,心里有极小的企盼,希望前世的场景能再入梦中。
这样的日子一过,晃眼便是一月,进入了秋末冬初时节。慧珠的情况是好转了些,却并没有太医预估的那样,细养一月,陷入昏迷的时候仍是比清醒的时候多,让几个负责诊治的太医,是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好,这位康熙帝亲自过问的贵人,就这样撒手人寰,他们也就此出不完兜着走。
为此,太医们心里暗暗着急,不解为何一月下来,慧珠起色不大,就堪堪脱离了险境而已。面对着胤禛一日阴过一日的脸色,几个太医只好私下讨论了一番,寻了个草原湿气重,不宜重病之人居住的由头,先缓了缓胤禛的不悦。胤禛略懂医理,知道草原之地气候不佳,此次围猎又将结束,众人即将返回热河行宫,便准了太医的话,将慧珠移至行宫养病。
然,移到了适合养病的热河行宫,慧珠的情况比之草原的时候确实好了些,可病症依然不好。如是,时值十月末,眼看要入冬了,康熙帝的御驾就要启程返京,胤禛父子也无论如何也得跟着离开,而慧珠病情严重,不宜长途跋涉,不得不将留至此静养。
这日,在启程前一晚上,弘历求了康熙帝许久让他留下,可康熙帝却闭门不见,弘历只好抹着眼泪离开,憋着一口气跑到了慧珠的卧房,发疯似的赶走所有人,匍匐在床榻旁,哭道:“额娘,您醒醒啊,您不要弘历了吗?他们都不让弘历留下来陪您,弘历求了好久好久,阿玛不答应,皇玛法也不答额娘,您醒来啊,弘历明早就,就要离开这里,额娘额娘,弘历求求您了,只要您醒来,弘历就什么否听您的,再也不欺负妹妹对了,妹妹,宝莲额娘,您快醒醒啊,宝莲还在京城等着我们。额娘啊。”说道后来,已泣不成声,趴在床沿上哭累睡着了。
另一边,胤禛听到消息,急忙赶来,屋外立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随便抓了个,简单的问明情况,正想发火,就听见弘历一声声“额娘”,一声声哭泣,从屋子里传来。瞬间,胤禛的怒火如被一盆冷水,生生浇熄,立在门扉外,不再动作。
小禄子心思飞转,暗暗窥了窥胤禛的神色,琢磨了下,小心翼翼的说道:“爷,弘历阿哥已经在万岁爷那跪了一下午了,现在这样,也是担心”话犹未完,已被胤禛挥手打住。小禄子明白,向胤禛行了礼,便转过身,悄悄的向一众太监宫女打了个手势,领着众人离开。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夜,变得异常静谧。在恍如隔了一道纱幕的夜里,只有瑟瑟的冷风卷着秋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可听在胤禛的耳里,呼呼的风声,沙沙的叶响,一切一切的自然之音,似都转化为男孩的哭声,那里的哭声,是屋内弘历的哭泣,是几十年前皇宫大院里,那个孤寂的角落下,他偷偷的哭泣
胤禛微阖双目,驱除脑海里那墙角下瘦弱了身影,推门而入,走至床榻前,抱起睡着的弘历,神色莫测的盯着床榻上似陷入昏迷的人儿,冷声道:“醒来就睁眼吧,好好看看你以命挣来的弘历,他正在为你受苦。”
慧珠眼角的泪滴,终是顺着闪动不停的眼睑滑落脸颊,半晌,才强撑开眼眸,泪眼摩挲的望向胤禛父子,干涩的双唇动了良久,才嘶哑的唤道:“弘历”胤禛心下一松,面上不变,又道:“明日就要启程返京了,我和弘历自然是要回去。你好好养病吧,记住,弘历和宝莲都在京城等着你。”说罢,再次看了看慧珠,转身离开。
慧珠心里煎熬着,想着弘历,想着宝莲,想着前世的父母,想着前世的朋友,泪流了一夜,,直至清晓十分,小宫女端着苦药进来,她才有了些微睡意。
小宫女服侍着慧珠服下药,见慧珠精神好转,正想着惊喜的唤了太医过来,却听外面传来请安声:“奴才(奴婢)给年福晋请安。”小宫女忙放下药碗,上前几步,蹲安行礼。年氏轻启朱唇道:“起来吧,我和钮轱禄妹妹有话要说,你先下去吧。”小宫女咬咬嘴唇,局促的站在原地,就是不肯离开。年氏不在意的抚了抚鬓发,温婉道:“看来是有人特意嘱咐过的,好了,我也不为难你,留下来吧。”听后,小宫女一喜,忙跪地道谢。
年氏撇过头,没再将注意力放在小宫女身上,径自走到床跟榻前站住,关切道:“钮轱禄妹妹,你可得早日康复,莫要让弘历阿哥和宝莲格格为你担心。要知道府里面若没有妹妹在,他们兄妹俩”说到这,稍稍一顿,直至慧珠倏忽睁开眼,年氏才满意的呀了一声,喜道:“钮轱禄妹妹醒了,看来妹妹离康复之日不远了。”
慧珠冷冷的看着年氏,年氏全当没看见,继续道:“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妹妹分享。”说着,只见年氏拿着锦帕的手轻抚在小腹,一脸甜蜜的笑道:“妹妹可能不知,前几日太医给我诊脉,说我刚刚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177 一人
十一月的承德,已然入了冬。十月间,还是草木枯黄,光秃秃的树梢屹立风中,孤零零的残叶覆盖大地,一片萧索凄凉的景象。不知何时,它悄无声息的变了,大片大片的雪白以绝对的姿势,宣泄着寒冬的来临。
慧珠裹着厚厚的毛皮褥子,卧靠在引枕上,头侧偏着,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嘴唇微微翕合,似在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不是伸出手指,对着窗外堆起的积雪轻轻刨刮,仿佛窗内的温度能直接穿透白晃晃的玻璃捂化外面的冰雪。
“蹬蹬”的脚步声渐渐趋近,打断满室的静谧,厚厚的门帘子一掀,冷风一股脑的钻进屋来,屋里伺候的四个小宫女不禁瑟缩了下身子,忙向来人福身应礼。小娟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走到慧珠跟前,一面放下手中的托盘,一面轻声唤道:“主子,是时候喝药了。”
慧珠扭头瞥了眼小娟,问道:“你说他们到京城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来个信?”小娟挽了下袖口,解开药盅,霎时,浓浓的中药味传来,慧珠皱了皱眉头,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下,小娟满意的笑笑,收回空碗,又递了漱口的清水,方才答道:“主子您安心养病,莫要为爷和弘历阿哥操心,这雪下的大了,路上耽搁些也是常事,再过上十来天了,到了腊月,府里的信也该到了。”
慧珠捻了块蜜金钱橘含在嘴里,含糊道:“雪下大了,到时大雪封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弘历少不得要受些苦头。”小娟正招呼着宫女收拾几上的药碗盘子,听了这话,忙歇下手上的动作,嗓音不自觉的提高道:“怎么会让弘历阿哥受苦,有万岁爷的宠爱,弘历阿哥就是宝贝疙瘩。再说,不是还有爷吗?”
说道胤禛,小娟两眼顿时放光,朝着慧珠一顿的挤眉弄眼,红着脸道:“主子您昏迷那三日,爷可是天天来看您,虽说不是日夜守在您身边,可也是一天来好几趟。奴婢听公公们说,爷那三晚都待在书房里,灯是一直燃到了天亮了。”话故意停下,看了几眼屋里的小宫女们,凑过身子,又附耳呢喃道:“外面的人都传爷是不忘公事,其实哪有什么公事,奴婢第二晚半夜,去爷那传消息,就见爷盯着桌案上眼睛都不转一下,起初奴婢还真以为爷是因着公务,可主子您猜,爷桌案上放着什么?”
慧珠没好气的横了眼小娟,假意咳嗽两声,一副虚弱的模样,气息不稳道:“随你说不说,我现在这身子也没精力去猜不猜,反正你这些年是胆子越来越大,却和小然子学了个十足十。”说罢,阖眼假寐。
小娟想起慧珠这大半个月身子刚好了不少,现在又咳嗽上了,一下子急红了眼,欲脱口而出,却又顾忌着什么,忙转过身将屋里的人打发出去,“噔”的一声跪在慧珠跟前,倒把慧珠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怎么了?”
小娟哭得好不伤心道:“奴婢该死,不该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又不顾念主子的身子,奴婢这就给主子说。”慧珠自想起前世的事,心性不自觉间有些偏到了前世,不想和小娟使个玩笑,竟会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因身子乏力,只是虚扶了小娟一把,宽慰了几句后,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给我说吗?”
小娟泪眼梭梭的抬头,见慧珠面色不似前些日子苍白,心想应该无大碍,方才止了眼泪,沾满泪痕的脸,不知想起何事,两腮又红了起来,低头望着她的脚尖,语羞道:“主子您可还记得,你曾经在圆明园写过一首诗,还叫奴婢看了的,那上面有个字,字那个爱”
小娟吞吞吐吐磨了半天,抬头却见慧珠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干脆脚一跺,似有豁出去的架势道:“爷半夜出神看的东西就是主子亲笔所写,含“爱”的那首情诗。奴婢虽然只是老远的一瞥,可也看得出来,爷把它保存的很好,纸都有些泛黄了,爷还细细的收在小木匣子里。”
慧珠一怔,随即“哦”了一声,掩饰道:“是吗?”小娟忙点头道:“当然是的,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主子您要快些养好病,赶在年前回京,莫让爷和弘历阿哥、宝莲格格担心。”慧珠浅浅一笑道:“就快腊月了,想赶在年前回京是不大可能了。”说着重新躺下身,闭眼吩咐道:“小娟你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小娟不解慧珠为何突然没了兴致,暗自琢磨了下,仍是不得其解,但有些眼色的没多问,顺从的应了话后,又为慧珠捻了被角,也就轻手轻脚的退出屋里。
慧珠感到小娟离开,睁开眼睛,撑起手肘,坐起身,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暗暗出神,许久,才溢出一声叹息来:“但愿小然子机灵些,护好弘历”叹息过后,耳旁毫无所觉的回响起小娟方才的话,心里一颤,晃了晃头,抛去满头思绪,面上又结了笑容道:“等着额娘回来。”
这后,又过了十素天,到了隆冬腊月。儿慧珠的内伤又反复了起来,被太医要求卧病在塌,也只得整天的躺着,小娟看在眼里,知道没个三四个月是回不去的,又怕慧珠在屋子里待着闷得慌,就差人找了些书籍,或是她常挑了些趣事说,陪着慧珠打发些无聊。
如是,主仆二人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过着日子。这倘大的行宫里,只有慧珠一个主子,众人又得了康熙帝飞旨,自是把慧珠当菩萨供着。因此,慧珠的日子倒是不错,只是每日要喝上好几次药,口里淡的煤油一点滋味,心里又想着远在京城的弘历兄妹,一会担心这一会担心那,病情也跟着受了影响,时好时坏。
这日午饭后,慧珠来了些精神,倚靠在床榻上,看着小娟带着小宫女们在说说笑笑,打扫屋子,张贴窗花剪纸,为日后的小年夜以及后面的年节做准备。
正说笑时节,忽听屋外喧哗声起,慧珠皱眉道:“小娟你去外面看看。”小娟应了,疑惑的步出屋子。不过小半会,只见帘子一掀,小娟慌里慌张的跑进屋里,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王府里来人了。”慧珠闻言一喜,忙坐起身子道:“快,叫了人过来。”
眨眼功夫,王府派的人已经到了,慧珠一见,来人中还有个极熟的人张富。慧珠压下起伏的心思,一面侧福晋做派的问了话,了解大概情况。原来胤禛他们返京的时候,遇到了大雪,一直到十一月十三才回到京城,后面积雪堵了路,所以传消息的事一推再推,直至快腊月初八的时候,府里才派了人连着信和年礼一起送过来。
慧珠盘算了下,张富他们想必也是过了年才能返京,也就不急于一时,免得心急了,招了不好的闲话,便让小娟给了赏银打发下去。随后,慧珠又忙屏退左右,急忙拆开府里送来的信函。一拆开黄皮油纸,才发现里面竟有三封信,一封是胤禛写的,一封是乌喇那拉氏写的,最后一封是弘历的。
慧珠毫不犹豫的首先拿起弘历那封,心里激动异常,这可是她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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