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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情愁by十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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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缓缓款摆,推起、另一次波涛。
「喂喂,别净是哭啊。好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有哭。」吸吸鼻子,辩称。不怎么想承认自己竟会在他人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再怎么难过都不应该随便在他人面前表现,是她自小所受的教育。
「眼睛水汪汪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滚。别告诉我这不叫哭……」嘀咕归嘀咕,拍拍袖子为她拭泪的动作倒没半分延迟。
「就跟你说我没有哭嘛。」微微撅着嘴,极其难得地用撒娇耍赖式的语气说话。
搔搔头,捂住良心、无奈地睁眼说瞎话:「好好好,你没哭你没哭,是我说错。可以了吧?」
祖有明训:『别跟耍赖的女人争辩』,尤其当这个女人正好是你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不过也别再掉眼泪了,眼睛肿了很丑的。」
本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没想到席尘瑛却回他一句:「嫌丑就走开,没人要你来。」不要来看她,哭得这么难看的样子。
他还是来了、还是来了,虽然没有人要他来、虽然上一次她差点对他发脾气,他仍旧是来了;她一直知道的,他不会丢下她不管,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我……」从没碰过席尘瑛撒娇耍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我又没说嫌弃……」
非常不能适应。
本以为经过上次,席尘瑛戳破他的谎言后,就算可以不计前嫌至少也不会太亲近,或多或少难免尴尬。怎知道一等着他的竟是这种情形?这这这、谁来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或许是出身良好的关系吧,席尘瑛的表现由来就十分自制。喜是微笑,怒轻颦眉、哀是肃容、乐略扬眉,自制到仿佛已遗忘该怎么激动。
他从来就不知道,她也会这样哭泣。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用断线珍珠来形容女人的眼泪,一颗颗滚落晶莹澄澈每一滴碎了都是心疼。「只是妳……」顿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帮她擦着眼泪,小小声嘀咕着:「这样子,我很担心啊……」
席尘瑛没有答话。
泪,落得更凶了。
夜里盛放的花,香气飘散在冷冷空气里。卿飕站在涤觞楼外,望着那一树盛放的白花,不禁有些怔愣。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它。这原是、生于她与莫霜痕在练剑时,一同在某个幽谷发现的不知名花朵,香气虽不特别浓烈,但沾衣久久不散。
曾经,因为她随口说了句这花,在外头不知种不种得活?莫霜痕便花了数年功夫移植栽培,种下满园花树。
那年,他才八岁。
她不喜欢看花于盛放时被硬生生震落,所以他从不在那座林子里练剑,也从来不许人在那儿练剑;花开的时候,同门师兄弟姊妹偶尔会提着几坛新酿好的美酒到林子里席地而坐,赏花、闲聊。
他的话总是很少很少,却总是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离群高踞枝头,飘扬的衣仿佛与花同化。那时候,她常笑着说,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会那么像花精?而他总只是睨她一眼,从没搭理她的取笑。
那是她的特权。
取笑他却不会被责怪的特权。
曾几何时,花谢人雕零。昔日一同谈笑者,而今残存几人?从来没有想过,曾经亲如姊弟的她和他,竟会兵刀相向的一天……造化弄人?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世事难料。
有太多太多,人们无法掌控的事情。其中,感情的变动,是最激烈而无奈的一点;似乎是事在人为,偏又半点不由人,情、仇、爱、恨……
如果,只是如果,希望只是如果。倘若他没有能够说服她的理由,她该怎么办?
什么样的媾合,才叫做缠绵?迷糊意识里,只是贪求、只是贪求,什么都已经遗忘,情欲是唯一主宰。再次倾泄后,仍没有放开或停止的打算,虽然已经抽离,却像是以退为进。
亲吻嘴唇、耳垂、颈项,扯开衣襟继续向下吻落,甚至在莫霜痕举手想阻止他挡住他的嘴时、顺势舔吮,隔着包裹的白布轻吻掌心伤口。
单薄的肩膀多么令人爱怜,但却绝不怀疑其持剑砍劈时的狠利。
早巳亲眼见证过许多次。
莫霜痕紧绷着,不论他如何爱抚亲吻,始终不曾放松;粗重喘息喷吐在雪白肌肤上,艳红印痕不似以往仅限于颈项肩胛、向下延伸,双腿曲着膝叉开,怎么也无法合拢。
灼热嘴唇印上大腿内侧,逐渐移向根部。
几乎是立刻地,莫霜痕的手抓上罗泓堰的肩,试图将之摔开,另一手同时抓住本就只是搁在枕畔的剑;随即因为一阵撕痛而松手,却已成功地让罗泓堰暂时停止进犯。
慢慢抬起头,望向莫霜痕的脸。苍白脸庞依旧不含喜怒,只是、紧抿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直视的眼神、淡淡不悦。
慢慢向上移动。轻轻、柔柔地,将唇覆上紧抿的唇。
莫霜痕仍旧瞪着他,双眸不曾稍瞬。温暖的嘴唇覆上、停顿片刻、再移开,一再重复直到吻遍整张脸。吻上眉眼时,莫霜痕终于闭上了眼睛。搭在剑柄上的手,随着罗泓堰的动作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始终不曾放开。
却直到疲累地失去意识,都不曾拔剑。
一道夜蓝的影子掠进涤觞楼。席尘瑛依旧斜倚窗前,情绪已恢复平静,脸上泪痕也已擦干,仿佛一切一如往常。「今天……涤觞楼可真热闹……」温柔微笑着,喃喃自语。音调一转,朗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卿姑娘不知有何贵事?」
卿飕盯着席尘瑛眼睑低敛的眸子,半晌后轻笑道:「妳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
「小妹目不能视物多年,早已众人周知。卿姑娘何出此言?」
「进楼,我不但还未出声、甚至还未走近,你便已知我是谁。」紧盯着席尘瑛的脸,没有放过一丝她的神情变化。「若真目不能视,焉能如此?」
席尘瑛的神情则安然自得依旧。「落地无声,江湖上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再者,涤觞楼向来罕有访客;深夜来访,身份不难猜。」
「你这……究竟是褒是贬哪……」左臂横过胸腹间托扶右肘,右手支颚,略偏螓首微眯眼,瞧不出喜怒。
一笑,不答反问:「卿姑娘以为?」
「乍听之下……像在夸我轻功好;但是后半句……又在指责我不挑时间、不懂礼貌,三更半夜前来打扰。」冷利眼眸锐意不减,片刻不曾放松地仔细观察席尘瑛每一个反应。「你说,我该当谢谢你的夸奖呢?还是因为你的指责而动怒?」
「卿姑娘自有答案,何需再向小妹询问?」仍状似悠闲地和卿飕闲聊,同时暗自盘算着该怎么应对。卿飕来此,究竟是想做什么?了结……这段恩怨,是、怎么个了结法?不论如何,眼下绝不能够让卿飕找到莫霜痕。
「倒还挺伶牙俐齿……」她轻声一笑,不带半分暖意。「就不多啰嗦这么多废话了。他呢?」
纵未言明,席尘瑛亦明白卿飕所指的『他』是谁。闭上眼,「卿姑娘是聪明人,应也知道小妹与罗大哥的关系匪浅。莫庄主乃罗大哥莫逆之交,小妹又怎能随便将莫庄主的下落透露给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闻言微挑眉,「久闻席家二小姐知书达礼,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哪……」
「待客,自当以礼。」淡淡应答,不愠不火。
卿飕不怒反笑,「好个席尘瑛,世人传说席家二姑娘慈悲为怀,倒是没人知道你口舌伶俐如斯。这么肯定我杀不了你吗?」清楚不速之客不被欢迎是理所当然,席尘瑛倘若已知罗泓堰的伤原是她下的手,不客气更是意料中事。
虽不曾被惹怒,但仍好奇这名女子究竟如何能够如此笃定,是单纯不知天高地厚、抑或拥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定力?
「取小妹性命对卿姑娘来说自然易如反掌,」慢慢地睁开眼,双眸虽然没有焦点却极为明亮。
「但卿姑娘不会动手。」
「哦?妳如何得知?我可从来不避讳跟女人交手。」
「可是卿姑娘从不滥杀无辜。」
闻言眉轻蹙,审视一脸平和的席尘瑛。笑了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是哪来的根据说得如此肯定?」
「因为,卿姑娘是葛前辈的爱徒。」闻言不由一怔。席尘瑛这话,不经意间刺痛了她。爱徒吗?她这个徒儿,老是让师父气得直跳脚,到最后甚至不顾师父的强烈反对,和一个女孩子私奔。爱徒?她当然知道,师父一直是宠爱她的。可是她、她却……
收拾情绪,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十多年了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卿飕微眯眼,「本性?你又如何得知,我的本性是什么?」
席尘瑛没有立刻回答,沉思评量。
卿飕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谁都可以感觉得到她与莫霜痕相似,但她又似乎,同时拥有葛衣叟的脾气;如寒雪似冰霜,却又豪迈爽朗,女人多变,她更是个难以捉摸的女人。
「卿姑娘……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能够肯定的,其实也只有这一点而已。
却已足够。
不论是葛衣叟还是莫霜痕,都共有这项特质:不问奸恶,只问是非。正义?那通常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只关心,什么事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杀、什么不该杀。
不过是很刚好的,他们觉得该杀的人,都是多行不义的恶徒。
「不明是非?」她笑,「什么叫是非啊,我一点都不懂呢;我只知道有些事情该做,非做不可。」瞬间冷了语调,透出杀气。「例如,杀该杀的人。」
那间,席尘瑛几乎要以为站在面前的人是莫霜痕。有生以来,除了莫霜痕她从不曾感觉到如此冶冽犀利的杀气。
刺骨绝寒。
不慌、不忙,面上笑容依旧浅。「卿姑娘觉得小妹该杀吗?」
杀意盈睫地瞪着席尘瑛好半晌,后者态度悠闲、从容,仿佛浑然不知自己正被多么凶狠的眼神盯着。突然、笑了,杀气在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你还真这么肯定我不会对你怎样啊?」算了,反正也不必这么急于一时。等他离开这里,再找他吧。
横竖有外人在场时,要他开口更是难上加难。
席尘瑛不动声色拭去掌心冶汗,「肯定倒未必,只是一赌。」
「哦?」
「赌当年,葛前辈相人的眼光。」
第八章
乍闻葛衣叟之名,卿飕的笑意登时变得含带些许苦涩。
「老头都已经死那么久了,就别再提他了吧。」每次提起,她就伤心。是她的错吗?明知不能两全却还抱持奢望的过错……
「那就不提吧,聊聊生者。卿姑娘欲寻莫庄主,究竟所为何来?」
「既然知我来历,怎会不知我来意?席二小姐,你明知故问。」
「小妹明白卿姑娘为了结恩怨而来,但究竟打算如何了结,小妹并不明白啊。」
「你想知道?」望着席尘瑛,她的神情有点迷惘。自嘲地笑笑:「可惜我也不知道。」
「……?」席尘瑛睁开眼,将脸转向卿飕。「卿姑娘?」或许可以说有些惊讶吧?虽然对她认识不算深,却不觉得她是会迷惘的人。
干脆俐落、锁定目标便三思孤行,如疾风扫过绝不拖泥带水,她应该、是这样一个人。感情,那么重吗?重到连像风的她都不能够,不因此而迟滞。
「……我已经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毫无理由地杀了她,我会怎么做。”她笑得很轻,愁绪也轻薄。「也许,我还是不会杀他吧……」
是杀不了他也是下不了手。除了莫霜痕刚入门不久的那段时间,她从来就没胜过。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花了多少力气在练剑,像要耗尽所有热情一样……专注到近乎疯狂。对其它人来说就算爱剑也不会是唯一;但对他来说却是。
付尽、一切,在所、不惜。
有时候不免让人有点担心。担心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快乐;只不过担心归担心,他习惯这个样子也就由得他去,从来就不是、会干涉别人太多的人。
可是下不了手、杀不了他,又怎么样?情苑的仇,这样丢下吗?「这仇,我却也不可能放弃。”
那时候,那个温柔而软弱的女孩子,坚决地推着她离开。
她知道情苑的手微微颤着。
隋苑一向很怕生的,被独自留在陌生的环境里,一定更害怕吧?可是她也知道,情苑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拖累她,不希望她、做出日后会后悔终生的事。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再多犹豫,转身就走、用尽全身气力飞奔。
而她却终究要后悔。
后悔她那一天的放手,后悔她的错过。她一直不敢想象,情苑究竟是用什么心情边逃避青荷楼的追捕边期盼她能及时赶回。那会是、多么、绝望……
「……」席尘瑛沉默了很久。这真的不是外人可以干涉的事情,甚至连她的询问也是失礼。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生与死的难题,她连请卿飕节哀都说不出口。卿飕的心情她明白,当初她为姊姊逝去伤心时,又何曾把谁的话听进去过了?那种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寂静半晌,突然站起身走向卿飕,伸出手轻轻将她拥抱。或许是觉得身体的温暖远胜于空乏言辞,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格外有同理心,也或许是两者都有一点。
突然觉得,该抱抱她。
就像很多年以前,姊姊曾经在自己伤心时拥抱自己一样。
卿飕没有回避,也没有回拥,静静望着席尘瑛,神色很复杂。不回避是因为知道席尘瑛不可能趁机动手伤她,这么随便地相信一个人其实自己也觉得离谱。
为什么,相信?就像当初不明白罗泓堰为什么会相信自己,同样疑惑。相信与不信其实是很单纯的事,只是在江湖中越是单纯的事往往越复杂。人心,难测……
「小妹知道,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但卿姑娘也应该明白,她若地下有知必不乐见卿姑娘如此伤神。」席尘瑛的声音很轻、很慢,令卿扬不禁想起那个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女孩子。倒不是说,席尘瑛和魏情苑有什么特别雷同的地方,在语声低到只剩气音时谁的声音听起来都会有点像,身世背景相似,或许也构成语调相类。
但不管再怎么像,都不是她。
轻轻推开席尘瑛,唇边扬起的弧度有些凄凉。 「不要对我太好,对你无益,甚至可能会有害。」
「……小妹不懂。」
「不懂?」卿飕将脸凑近席尘瑛的脸,双唇仅距不及数寸。「我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现在我很伤心。」
「……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道,伤心人很容易投入另一份感情?」
「……」这次,席尘瑛的沉默维持了较长时间,但未了仍是相同一句:「那又如何?」
「你……」说着,又凑近几分,「你知道,我的情人是个女人吗?」
「知道。」
「不怕我爱上你?」
「为什么要怕?」神情依旧镇定,没有半分慌张。
卿飕微眯眼,「你——能接受一个女人亲你吗?能够接受一个女人抚摸你的身体,像男人对女人那样?」
「没试过,也许可以。」
卿飕再度一怔。随即淡笑,退开。 「席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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