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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名小师爷 作者:沐轶-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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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很娇小,模样嘛,马马虎虎,就是年轻,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岁吧,——男人就喜欢啃嫩草!”
“我请衙门画师来,按照你说的画出画像寻找她,行吗?”
“可以啊,不过,她真的不太可能是凶手!她太小了,根本打不过米二——等等!对了,我忘了一件事,那天,就是米二被杀那天,我原本准备让罗仁帮我杀他的,所以我把薛医生给我开的药加进了汤里,煮了一锅药膳鸡汤。跟他说是滋补的,准备给他晚饭吃,可是他晚饭没有回来,所以没有吃,但是,那天我去厨房做饭,发现鸡汤已经喝掉了大半,估计是夜里他们端去喝了。”
“哦?”司徒策和贺兰冰又惊又喜,“这么说,半夜米二吃了那加了镇静安神的鸡汤,熟睡了?”
“应该是这样吧。”
“如果是这样,那一个弱女子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完全可能打死一个成年男子!——罗仁说过,这女人最后一次来你们家里找米二时,苦苦哀求他拿银子救孩子,但米二拒绝了,女人绝望之下,曾经说过,要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做鬼也不会放过米二的。有这事吗?”
“嗯,就是我劝米二纳她回家那天,她这么说来着,米二打了她,还打了我。”
“这么说,这女人心里很恨米二!”
贺兰冰道:“你怀疑是这个女人做的?”
“一切皆有可能!”
司徒策竖起一个指头微笑道,“这个女人被米二始乱终弃,孩子病危米二却不闻不问,她心中肯定有恨意,而且,他们俩都证实了,这女人当时曾威胁过做鬼也不会放过米二,由此可见,至少她有杀人动机!所以,咱们一定要找到她!”
“那好,我马上派人去找画师!”贺兰冰道。
很快,衙门画师赶到了,按照高氏的描述,画出了那女人的相貌体态。经过高氏观瞧,有七八分相像了。当下画师又多画了几幅,贺兰冰将画交给捕快们,让他们立即到各街道里坊寻访此人。
高氏曾预谋杀人,并为此采取了预谋行为,已经触犯王法构成犯罪,是要处罚的,所以收监继续关押。罗仁虽然很可能不是凶手,但是在找到真凶之前,他的犯罪嫌疑还没有洗掉,所以也继续关押着。
时间过去了两天,到第三天,负责查访的捕头石猛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找到了这个米二养的“野女人”,名叫“姚七姐”。住在北城,只是,他们不方便带来,得请两位师爷亲自去查访。贺兰冰很奇怪有什么不方便带的,可是捕快们支支吾吾的也不说。
贺兰冰跟司徒策骑马跟着捕快来到了北城,在一个偏僻的街道里,就是这女人的家。
这是一个小院落,很精致,门口有萧耗子他们几个捕快和地保、民壮守着,见到司徒策他们来了,忙拱手作揖。
贺兰冰道:“那女人呢?”
萧耗子道:“在院子正屋里呢。”
贺兰冰和司徒策迈步进了院子,来到正屋,门口守着的殷丫蛋笑嘻嘻道:“两位师爷,你们进去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小心点?什么意思?”司徒策奇道。
“嘻嘻,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反正一切小心就是!”
贺兰冰手里摇着金扇,挑开门帘,钻了进去,里面是个大堂,摆着一张四方桌,两边两把交椅,正中挂着山水中堂。左右是两间厢房。
第五十九章 水袖
听到右边一间有响动,贺兰冰举步走了过去,那厢房也挂着一张薄薄的门帘,贺兰冰挑开了,跨步进去,突然,便看见迎面一道黑影朝自己面门砸了过来,贺兰冰手中折扇一拨,将那东西拨开,啪的一声,砸在旁边门窗上,鼻翼间便闻到了一股屎尿味,另外还夹杂着什么怪味。她扭头一看,却是一块站着黄橙橙大便的小孩尿片,糊在门窗上,不禁哭笑不得。
没等说话,就听到一个女子尖厉的声音叫道:“滚!滚啊!不准碰我儿子!滚啊!滚出去啊!”
贺兰冰抬眼望去,便看见屋里正中站着一个女子,身材娇小,面目清秀,只是披头散发的显得很有几分狰狞,她手里抓着一块尿布,瞪眼瞧着贺兰冰,嘴里叫骂着,又一张尿布飞了过来。
这一次贺兰冰早有准备,不敢再用折扇去拨,急忙闪身让开。司徒策道:“姑娘,别怕,我们是衙门的,是来帮助你的,不是要碰你的孩子!”
这句话立即起到了作用,那女人停止了抛掷尿片,却紧张地走到床边,将帐幔拉了下来,把床遮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警惕地盯着他们俩。
司徒策一进来就闻到了屋里有一股熟悉的恶臭,不禁皱了皱眉,道:“姑娘就是姚七姐,是吧?”
“是我!”
“那你认识米二吗?西城杂货店的米二?”
一听到这个名字,姚七姐尖声大笑起来:“他?如果我都不认识他,那还有谁认识他?这个铁石心肠的衣冠禽兽!眼睁睁看着儿子病死,都不愿意拿出一钱银子救命的畜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怎么这么狠心?——你们说,还有谁比他更狠心的吗?没有了吧?连畜生都比他强!”
司徒策盯着女子,一字一句说道:“米二已经死了,被人杀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的!老天爷不长眼,自然有长眼的人帮着老天爷收他!”
“你就是那个长眼的人,对吧?是你惩罚了米二?!”
姚七姐笑了起来,声音很尖,刺得人耳膜很不舒服:“咯咯咯,是我!是我杀了他!没错!我早就说过了,我儿子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他不相信,还说我有种就试试,我就试给他看了!我用棍子狠命地打,他站起来抓我,我还是狠命地打,打得他牙齿都掉了,脸也烂了,脑袋也烂了,我好开心!打打打!我就要这样打死他!——让他去阴曹地府陪我们的儿子去!我也要去的!我不会离开我儿子的!”
说着,姚七姐猛地掀开床的帷帐,将床上一个襁褓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脸上立即换成了无限的温柔,望着怀里的襁褓,嘴里哼着柔柔的小曲,不时附身去亲襁褓里的孩子。
虽然屋里光线不太好,但是贺兰冰眼尖,还是一眼看清了襁褓里的孩子,其实,那只是一具小小的腐尸,露在外面的,是一张已经有无数白森森蠕动的蛆在爬的脸,眼睛、鼻子和嘴都已经腐烂成了窟窿,可是她却还紧紧地搂着,目光是那样的温柔,仿佛根本看不见孩子已经烂掉的脸。
贺兰冰心里打了个突,忙张开扇子挡住口鼻,道:“这孩子,是你跟米二生的?”
“是啊!你看他乖吧?他能用胖胖的小手抓我的脸哩,还能奶声奶气地叫我妈妈,眼睛好大,黑黝黝的,笑起来咯咯咯的,可甜了!”
贺兰冰见她微笑着望着那腐烂的婴儿尸体说出这么柔情的话,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又问道:“死者米二脸上的蓝色手绢,是你盖的吗?”
“是!那手绢是他买给我的,是我们的定情物!就是给我手绢那天晚上,我跟他私奔到这里,把身子给了他。现在恩断义绝,所以我把帕子还给他!”
贺兰冰叹了口气,道:“你用什么打死米二的?”
“铁棍啊!那铁棍是他买给我顶门的,说怕坏人进来欺负我,让我晚上睡觉关好门窗,那时候,他对我真好,天天陪着我,听我唱歌,看我跳舞,——我跳的舞很好看的,他最喜欢我的水袖舞了,我跳给你们看!”
说着,姚七姐将怀里的襁褓小心地放在床上,拉好帐幔,双袖一抖,两道长长的水袖从袖口飘荡而出,在半空曼舞,随着,姚七姐嘴里哼着曲调,轻歌曼舞,在屋里跳了起来,舞姿当真优雅,特别是那两条长袖,就好像两条白色的蛟龙,盘绕在她身体周围,轻盈地上下窜动,随着节奏盘旋起舞。煞是好看。
司徒策看见的,却是姚七姐那两条长袖上斑斑的暗红色的血痕!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凶器铁棍上握着的一头没有沾上血污,一定是这姚七姐用水袖裹住了铁棍,鲜血都沾到了他的水袖上了,铁棍上自然没有。打死米二之后,水袖随着她走了,铁棍上自然就没有包裹的东西。
在姚七姐抬腿秀舞时,司徒策看清她鞋底也有暗红色瘢痕!如果那是血,想必这姚七姐杀人之后,没有更换鞋子。
等一曲跳完,姚七姐颇有几分得意地瞧着司徒策:“我跳得好看不?”
司徒策由衷说道:“真的很美!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舞蹈!真的!”
“咯咯咯。”姚七姐抬水袖掩在嘴前,眼波流转,瞧着司徒策道:“我唱歌更好听,想不想听?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一旁的贺兰冰断然道:“要唱歌要跳舞,到衙门大牢里去吧!你杀了米二,杀人偿命!来人!把她拿下!”
门外等着的殷丫蛋和唐糖两个女捕快应声冲了进来,上前抓住了姚七姐,抖铁链把她给锁上了,拉着往外就走。姚七姐奋力挣扎着,乱踢乱打,眼往床铺嘶声叫着:“我的儿子!我要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殷丫蛋啪啪两下,卸掉了她乱抓乱打的两手的肩骨,姚七姐双手不能动弹,叫声更加凄厉:“我的儿子!把儿子给我!我的儿子啊!”
司徒策心中凄然,便想让人把孩子尸体给他,可是,现在天热,这才几天,孩子已经高度腐败,必须尽快掩埋,让她抱着去监狱,总不是个事,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殷丫蛋把姚七姐带出房门,唐糖正要跟着出去,却被司徒策叫住了:“你替她收拾一些衣物带去,帮她把身上那身衣服和鞋子换下来,交给我,上面沾有血迹,是证物,我要进行检验的。另外,再帮我提取她的十指指纹,我要检验用的。”
第六十章 粪坑骷髅头案
唐糖连连点头答应,道:“师爷,啥时候能看你用法术破案多好,大家都把你的法术说神了呢!”
司徒策道:“呵呵,这个不能看的,不然就不灵了!赶紧去吧!”
唐糖赶紧走了。
贺兰冰瞧着床上襁褓的婴儿腐尸,苦笑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叫衙门仵作拿去埋了呗,真可怜!”
两人回到衙门,唐糖很快把姚七姐身上穿的那长袖衣裙拿来了,还有十指指纹拓印。
司徒策拿到后院物证室,打开勘察箱,提取了水袖和鞋底鞋帮各处的暗红色斑痕,用抗人血红蛋白检测试剂条检测,发现均是人血。再用ABO血型检测卡进行检测,跟死者血型完全相同!证明水袖和鞋底上的血,就是死者的。
司徒策又取出数码相机,调出现场那张蓝手绢上提取的指纹图片,与姚七姐的指纹进行对比,发现就是姚七姐的一枚指纹!
最后,他又拿出现场血脚印图,与姚七姐鞋底图案花纹进行对比,果然吻合一致!证明现场那些小一些的脚印,正是姚七姐留下的。
司徒策将这个结果告诉了贺兰冰,案件成功告破,可是,两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司徒策刚起床正在洗脸,贺兰冰早早的就进来了,而且是从前衙方向的大门进来的,脸上阴沉沉的,司徒策隐隐觉得不好,问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好啊。”
贺兰冰涩涩地说道:“那姚七姐,昨晚上,用新换衣裙的水袖,把自己,勒死了!”
“啊?!”洗脸帕才司徒策手中滑落盆中,“怎么会这样呢?”
“凌晨时牢头来报,说姚七姐入狱之后,一直喊着要儿子,看守的禁卒劝她说孩子已经去了,衙门仵作已经拿去埋了。听了这话,姚七姐就跟傻了一样,坐在监牢的草堆里一动也不动,禁卒们见她不闹了,以为她想通了,也就不管她了,没想到凌晨换班巡检的时候,禁卒才发现她已经死在草堆里,脖子上勒着她自己的水袖,打了死结。那牢房只关了她一个女犯,外面整夜都有人值守,只是大家没注意她躲在草堆里,把自己勒死了。唉!”
司徒策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她这样死了,却也强过被砍头,至少还能留得全尸。不过,她之所以死,只怕不是为了留全尸,而是早日去阴曹地府一家团聚。
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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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县北城。
一个掏粪的老农在路边一间茅厕掏粪,气味飘荡,让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远远躲开,纷纷皱起了眉头,不停地用手在口鼻前扇着。
老农却若无其事,这种味道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已经闻这种味道几十年了,早已经习惯。
可是今天,这习惯的味道里有些许的不同,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味道特别怪,那种恶臭不是屎尿的味道,而是,好像是,以前有人家办丧事,大热天的,停尸太久了,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
他皱了皱眉,当真奇怪,茅厕里怎么会出来这种味道?
他低声嘟哝了几句,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嘟哝什么,一勺一勺接着将茅厕大木桶里的粪便往粪车上舀。就在舀去一大半的时候,他的掏粪勺停住了,他感到碰到了什么东西,比自己的粪勺好象略大一些。
这附近住了很多人家,又是挨着路边的,时常有人懒散不想跑远,便将一些不要的垃圾扔到茅厕里,难道是一包垃圾?
老农又嘟哝了几句,如果这包垃圾里面有些有用的东西到还不错,洗洗还能用,以往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些富人家不要了的东西,其实还是好东西,扔到了粪坑里,结果他掏粪掏出来了,算是发了一点小财,这一次,会不会也有这样的运气呢?
他伸头过去看了看,粪坑里尿液还不少,很浑浊,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便用粪勺捅了捅,感觉了一下,没错,绝对不是粪便,而是一包硬硬的东西!
他感到有些兴奋,心里祷告着,但愿是一包有用的东西!
他试探着用粪勺往起舀,因为粪勺把柄比较长,感觉很沉,他把手往前挪了挪,更靠近粪勺一端,这样比较省力,这一次,他感觉那东西动了,小心翼翼地舀了起来,离开了尿液,在粪勺上果然是一包东西,他又把粪勺沉浸到尿液里,摇晃着洗了洗,然后端起来,发现是一个布包包着的东西,圆圆的。抖了抖,将上面粘附的粪便抖落,
他的粪勺慢慢倾斜,倒掉了里面尿液,然后端着粪勺,小心地下了茅坑,拿到外面粪车旁的空地上,轻轻将那包东西倒在地上。
尿液已经洗掉了上面的粪便,在老农的眼里,尿液跟清水没有太大的分别,他也不在乎手上粘有这些东西,便放下粪勺,蹲下身,端详了一下那包东西,用手指捅了捅,有的地方硬硬的,有的地方却是空空的。
会是什么玩意呢?
老农很纳闷,他开始解上面的结。结捆得很紧,他不想用刀子什么的割烂,因为这块布料看着也挺不错,洗洗晒干了或许还能用。
费了半天劲,他终于解开了结,将一角展开,露出了白晃晃的东西。
不会是银子吧?
老农赶紧三下两下展开那包着的布。往里一瞧:
哎呀!我的妈呀!
老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瞪着那包裹里的东西。——赫然便是一颗白森森的骷髅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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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策提着勘察箱,和贺兰冰带着唐糖等捕快来到这茅厕时,这里已经被地保和民壮围起来了。
因为是闹市区,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于是乎,围观的简直是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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