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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镇05生死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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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璟听完两个人的分析,问,「那麽这个杀害陈长宏的人是许干生?」
  秦灿和傅晚灯却并不肯定。
  傅晚灯道,「许干生死时他手里捏著金枝玉叶的叶子,而颜兄弟你私藏下来的这些又没有少,只能说,要麽许干生知道哪里有金枝玉叶,要麽就是有知道的人给了许干生这枚叶子……但是这要如何和陈长宏的死联系在一起?而且秦灿发现陈长宏的死有疑点的时候,许干生就已经……」
  「那……会不会许干生和朱老太爷以及朱逸的死有关?」颜璟又问。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秦灿,「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提议进山去找线索的时候许干生竭力反对……」
  外头响起三更的更鼓,傅晚灯道,「今天奔波了一日,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我整理下许干生的遗物,看看还有什麽发现。」
  「好。」
  秦灿和颜璟出了傅晚灯的房间,沿著走廊缓缓向著自己的房间走去。
  月色很好,银霜洒了一地,只是夜晚有点冷,秦灿从屋里出来一时有点不太适应,猛吸了一口沁冷的夜气,结果鼻头发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整个朱家大宅变得格外安静,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下,让这几日被诸多事端烦乱了的心绪忽而平静了下来。
  很多过去的事情浮上脑海,秦灿想,若是放到半年前,大约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当这个知县,而这短短的半年里,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一些让人措手不及,还有一些……至今都有些不太相信。
  这样想著,侧首看去,银色的月华勾勒出青年俊美的轮廓,留给他一个剪影一般的侧面,微微扬著下巴,给人骄傲有点难以亲近的感觉。
  大约是留意到秦灿的目光,颜璟回过头来,眸底映著月光,熠熠闪闪,哪怕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脸,秦灿却知道他此刻嘴角正浅浅翘著,勾起一丝不大的弧度,那是颜璟才会露出来的表情。
  而心里有那麽一个地方,会因为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开始炽热骚动。
  於是顺应了自己的心意,停下脚步,凑了过去,贴上他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後将这一刻涌起的踏实藏起来,留待慢慢回味。
  颜璟看著他,有点不太明白秦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其实连秦灿自己都吓了一跳,就是那麽一瞬间,心里升起的冲动,於是有点心虚地「嘿嘿」的傻笑,被颜璟冷冷嗤了一句,「没事傻兮兮的……」
  秦灿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傻的,但依然嘴硬,「谁叫你总是『笨猴子』的乱叫,再聪明也被叫笨了。」
  颜璟驳道,「那我怎麽也没见狗官真的当了官?」
  秦灿不禁在心里嚷道:哎呀呀,识得几个字了连嘴也伶牙俐齿了起来。
  「好,回头我就让狗官升堂办案。」
  说完被颜璟抬手在脑门上敲了个栗爆,秦灿露出牙齿作势要咬他,但被颜璟又敲了一下,这一次趁著颜璟的手还没收回去的时候,两只手抓住了就往自己嘴里送。
  颜璟没忘记上次逗他的时候就被他咬了一手指的口水,一边和他硬抗著,一边心想,这家夥是不是真和狗官待久了,怎麽逗逗他就咬人呢?不对,狗官再怎麽逗都只会「嗷呜」、「嗷呜」的抗议,从不会张嘴咬人。
  一时分神,就被秦灿「啊呜」一口给咬中,颜璟磨了磨牙,「给我咬回来!不然看我不揍到你明天见不了人!」说完捋了捋袖子就要去拽秦灿的手。
  秦灿心里大叫著「妈呀」,看颜璟那架势简直要把自己的手给咬下来一样,於是忙将手往袖子里一藏,一路小跑著开溜。
  就在要猛地推开房门躲进去的时候,後领突然被一把拽住,然後给推到了墙壁上。
  秦灿连忙作揖讨饶,「大侠饶命!」
  「嘘──」颜璟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秦灿以为颜璟还要和自己打闹,但看他严肃的表情,一下意识到,颜璟是发现了什麽不对头的地方,於是点了点头,用眼神问他,怎麽回事?
  颜璟松开捂著他嘴的手,然後手指了指他们那间客房微微打开的门缝。
  於是秦灿凑了过去,贴著门缝往里看。
  廊上灯笼的光亮透过窗棂照进屋内,但房里依然非常昏暗,秦灿自门缝间露出的眼睛流露出了惊讶。
  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个白影正蹲在桌旁的椅子上,背朝著外面,低著头,像是在啃咬著什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生死宴 29

  甫一看到这情景,秦灿脑中立刻浮现出各种血腥恐怖的画面,什麽没有月亮的晚上在坟地出没专吃死尸的恶鬼,又或者像是在青花镇上出现的那只鸡妖,以吸食人血为生。但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个身影,似乎就是自己遇到过两次的朱府传说中的「白毛女鬼」。
  就见她不断将手伸向桌上,秦灿想起来桌上摆著的应该是白日里秋晴端来的水果和糕点,而上一次把她引出来的,也是一盘糕点……
  秦灿正要开口,但颜璟依然让他噤声,然後点点头,告诉他自己明白他想要做什麽,接著动作很轻很轻地将门推了开来,尽量不惊动里面的人,颜璟运起轻功,屏住气息,脚步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就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身後的人,「咯吱」、「咯吱」嚼著食物的声音停了下来,猛地回头,凌乱落在脸上的白色发丝间露出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瞳,惊叫著跳下椅子将手里吃了一半的东西往颜璟身上扔了过去。
  颜璟抬手一挡,再要去抓她却已经晚了,对方看起来非常害怕,见门口被秦灿挡著,而和他就隔了一个桌子的颜璟又步步紧逼,「女鬼」慌不择路下发出尖叫将桌子一掀。
  颜璟倒退一步避开桌子上的那些水果糕点杯子茶壶,然後抬手手掌贴著桌面一按,一翻,桌子又正著落回地上,但是那「女鬼」却不见了踪影。
  秦灿栓上门闩,走进房里将蜡烛点燃,四周照了一圈,见房里除了一地狼藉已经没了对方的人影,正要将烛台放好,被颜璟伸手一挡,然後接了过去。
  颜璟执著烛台走到里间床榻那里,低下身朝著床底下看了看,然後在秦灿耳边说了两句,秦灿转身去外头从地上捡了几个没有摔坏的梨子回来,蹲下身,像是诱小孩子那样对著床底下道:
  「哎,我们不是想伤害你……你快点出来。」
  等等没有动静,秦灿手里拿著梨子往床榻底下伸了过去,「我知道你是想找东西吃……你看,这里还有,要不要出来吃?不够我给你到厨房去拿?」
  等等还是没有反应,秦灿正有些奇怪地和颜璟对看了一眼,外面门口那里传来「喀哒」一声响。
  秦灿暗道不好,追出去时,只看到半开的门无力地晃动。
  「还是让她跑了……」颜璟的话语里有点失望。
  秦灿安慰他,「没关系,只要她还躲在这幢宅子里我们就一定能够抓到她,况且……」说著将手里梨子抛了一个给颜璟,剩下的那个递到自己嘴边大大地咬了一口,「况且我们现在知道,她不是鬼,而是一个人,但她显然不愿意被人发现,所以总是三更半夜出来找吃的。」
  颜璟拿著梨子一抛一抛的玩,问他,「既然她害怕被人看见,但是你去茅房的那一次,为什麽她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也许她也正好要上茅房……」秦灿漫不经心地回道,眼睛瞄到搁在软榻上的一本小册子,神情一凝,走了过去,用嘴叼著啃了一半的梨子,伸手从自己睡的软榻上将那本册子拿了起来。
  这本东西,应该是上次自己在茅房那里昏倒之後,对方放在自己怀里的,这一举动让人非常奇怪,她为什麽要给自己这本东西?
  因为秦灿自己那里就有一本,是那个时候在乌西山阿义房间的土炕里找到的。
  通过那本手抄的残本,他们知道了可以让人假死的沈忧,以及可以记录和释放梦境的幽梦。秦灿闲来无聊的时候把自己手里那本残本已经翻了遍,其中还记叙了其它各种没见过的奇花异草……
  秦灿拿著「女鬼」给他的这本东西,翻了两页,突然察觉到什麽,然後眼睛紧盯著,飞快地一页页翻过去,在最後一页的时候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盯著。
  半晌,嘴里叼著的梨子「扑通」掉下来,砸在他捧在手里的册子上,秦灿回神,忙走到桌边将册子放在桌上,用袖子将梨子溅出的水都吸走。
  颜璟歪下脑袋来,看那一页上面画著的东西,像是一棵树的模样,旁边还写了很多字,「这上面说的什麽?」
  秦灿正小心将这一页擦干,听到颜璟这麽问,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纠结,欲言又止。
  见状,颜璟道,「不能让我知道?」
  「不是……」秦灿摇了摇头,将册子推到颜璟的面前,「这本册子比我在阿义房里找到的那本要全,阿义那本被烧过,後面的几页都缺失不见了,而这一页上……」
  「写了什麽?」
  秦灿犹豫了一下,然後道,「这一页上,记载著,有一种名叫三珠的树,它生在高石沼上的神宫里,长在赤水边,有著金子一样的树身,玉一般的叶子,其果实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它需以人肉为泥、人血浇灌,方可成活……」
  颜璟微微抿紧了嘴,敛下眼眸想了想,然後道,「沈忧和幽梦若不是亲眼所见就已经很难相信,但是以人肉为泥以血浇灌这种……真的存在於世?」
  秦灿道,「我们看到的,那用来杀死朱老太爷和朱逸的金枝玉叶也许就是……」



  生死宴 30

  晚上秦灿躺在软榻上,脑袋里充斥著各种疑问,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过去几天在这幢大宅里发生的事情,看似无关,其中却又丝丝相连……而这在民间流传的手抄本上记载的三珠树,傅晚灯指给他看过,要长成能杀死朱老太爷和朱逸的那截枝杈,其本身应该和院子角落那棵油松一样高……而这树非要用人血和人肉来培育……要长成这样高大的树,该要多少人为土?又该有多少人流光身体里的血……
  恍恍惚惚间,秦灿的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中,他正走在一片湿答答的泥地里。
  每走一步,又湿又黏的泥巴就缠著靴子,发出「噗滋」的声响,像是有股吸力,彷佛要将他往下拖去,於是每次抬起脚都格外的费力。
  周围很暗,横七竖八地立著枯死的树,黑漆漆的树枝上,树叶尽数凋零,身体不小心擦到,那树枝就化作粉末,稀稀落落地洒下来。
  耳边传来流水的声音,秦灿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却依然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往前走著。
  周围弥漫著令人压抑的死气,越来越浓的血腥味,钻入鼻端进到胸腔,让人几欲作呕,秦灿实在有点受不了,正想要停下脚步,突然前方接近地面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光芒,像是落在黑暗里的救赎,让被这周围的死气沈沈压迫得透不过来的人,彷佛看到了一点希望。
  秦灿用袖子掩著口鼻,朝著那点光亮走去,当光亮越来越近,近到得以看清的时候,秦灿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棵参天的巨树之前。
  树身似刷了金漆,而那光亮便是这树上如玉一般的叶子泛著的温润光华,一枚枚,一片片,聚成了一团,才如日光那样耀目。
  这样的奇景,让秦灿看得呆住。
  就在他半张著嘴呆呆地看著面前这株堪为壮观的树之时,脚下四周传来「噗噜」、「噗噜」的声音。
  秦灿低头看去,惊见一只腐烂的只剩下一点点筋肉还连在骨头上的手,从地里伸了出来,紧接著是肩膀和身体,一具具高度腐败的尸骨从泥地里爬了出来,手脚残缺,连在骨上的皮肉还在一丝一丝往下掉。
  更有一具爬出来的时候又被这彷佛有生命的泥地给拖了进去,挣扎间,头颅「喀嚓」掉落,正落在秦灿身前,落地之时翻转过来,烂成骷髅的头颅,一只眼窝里还有眼珠。
  秦灿心里发毛,背脊上冷汗一大片,脑袋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直觉想要跑,但手脚却麻痹了不能动弹,於是他就愣愣地看著落在自己身前的这颗头颅,蓦地脑後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眼前很是刺眼,用手挡著适应了一下,才发觉是从窗棂疏格间照进来的晨光。
  身下硬邦邦冷冰冰的,秦灿侧首一看,发现自己正睡在地上,於是坐了起来,脑袋後面隐隐地痛著,大概是自己从软榻上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
  伸手揉了揉後脑勺,一边揉一边回忆自己的梦境。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很少做这样光怪陆离又诡异非常的梦,一定是自己睡前想事情想得太用力了,所以做梦才会梦见。
  但是一闭眼,梦境最後掉落在自己身前的头颅清晰可见……如此真实,甚至萦绕鼻端的那浓稠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彷佛自己亲身经历过……
  这也太奇怪了……
  秦灿在地上傻坐了一会儿,总算彻底从梦境里回了过来,起身正要穿衣,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伸长了脑袋偷偷摸摸朝里头张望。
  颜璟似乎还没有醒的样子。
  秦灿张望著张望著就走到了里头,但出人意料的,床榻上竟然没有人!
  「颜璟?!」秦灿一下子慌了。
  好端端的看著他睡下的,怎麽一觉起来人不见了?
  「颜──璟!」
  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开下门来就往外冲,结果和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
  「颜璟?」
  看清楚和自己撞在一起的人,秦灿提到喉咙口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抓著颜璟的胳膊将他上下看了一遍,「吓死我了!你大清早的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事?怎麽脏兮兮的?又跑去和谁打架了?」
  见到秦灿这副几乎急出火来的样子,颜璟总是如冰封住那样眼神犀利、嘴角刻薄的脸上,如遇朝阳缓缓融化了一般,显出难得一见的柔软表情,嘴角不著痕迹地弧了一下,然後敛下表情,道,「你穿上衣服跟我来。」
  秦灿匆匆忙忙穿上衣裳,颜璟带著他走到後院的墙角,蹲下身。
  「早上醒得早,躺在床上在想,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在这个宅子里一藏数十年而不为人发现,所以我就起来到处走了走,然後发现了这个……」颜璟说著拨开墙角的枝丛,露出墙角地上的一个洞,「这样的洞,在厨房、柴房、和水井的石壁上都有。」
  秦灿伸著脑袋朝那个洞里张望,但是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来到底下面有什麽,於是掏出火折子丢了下去,就见火光一晃,倾斜著滑落下去。
  「这麽小的洞,恐怕只有孩子才能钻,但是朱家又没有孩子……」秦灿说道。
  「不一定是小孩子……」颜璟提醒他,「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个……你没发觉她走路起来的姿势非常奇怪?」
  秦灿回忆了下,想起来那个「白毛女鬼」逃起来的时候,弓著背,压著身子,手脚并用,在庭院里那次以为是她害怕极了才会这样手脚并用著、像是动物那样逃窜进枝丛间,但是昨晚看颜璟捉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难道说?」秦灿看向那个洞口,「之所以这个宅子里的人一直见到那个『白毛女鬼』,但却找不到她,是因为她都躲在这里?」
  「有可能,真的很难想象……」
  秦灿的话还没有说完,走廊上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哎……陈小姐老说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又在发脾气了。」
  「那也没有办法,冀州这里本来就贫瘠,就算厨房师傅会做那些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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