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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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成，我已经可以吃别的东西了。”
　　“早点吃完早点休息。”似乎根本没听到子君刚才的话。
　　“……我吃就是了。”几乎是抢过碗，憋着一口气喝完了粥。
　　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子君不由笑了。
　　兴致突起，子君喝完甜汤便踢掉鞋袜，赤脚踩到地上，石板铺的地面凉凉的。下一秒，却被叶将成扯了回去。
　　“你还没恢复好，不要惹了风寒。”
　　“我喜欢这样，感觉很好的。”献宝般挣脱了叶将成，在屋里转了一圈，竟一脸满足。
　　虽已是夏季，夜晚的地还是很凉的。叶将成拉过子君摁到床沿坐下，转身拿了木盆出去，不一会打了半盆热水，在屋外加了些凉水端了进来。
　　“将成？”子君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叶将成，不知所措。
　　“病人就该乖乖地让人照顾。”叶将成低着头，留给子君一个头顶。
　　捧起子君已经有些冰凉的脚，慢慢放在了木盆里。不似其他男人般有凸出的骨节，也不似女人般细腻纤细。脚底有磨出的薄茧，粗糙的触感。
　　拂去子君脚底沾着的细碎砂土，叶将成用自己从未尝试的轻柔力道拿捏着手里的足，浇上温热的水到小腿，仔细地两只脚都洗净。拿了一边的布巾摊在自己的膝上，把子君的一只脚放在上面，裹着布巾小心地吸干了水分，只留下暖暖的温度。
　　两只脚都擦干了后，叶将成把子君放进了被子里。端着木盆出去倒水。
　　子君坐在床上，看着裹进被子里的脚。
　　这…会不会闹过头了？
　　“药师说，你要至少三天后才能吃固食。”叶将成放好木盆，丝毫不见异常。
　　“我不吃玄瓜…”
　　“药师说，玄瓜强健脾胃，对你有好处。”
　　叹气，子君在心里呼唤，那个会去书院接他的乖表弟去哪儿了……
　　好像自从允了叶将成的接近后，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没有哥哥的威信了……
　　叶将成把子君的沉默当做了沮丧，一副老成的模样对子君说：“三天后，我请你去思源楼大吃一顿吧。”
　　真是很温柔的一个孩子。
　　“那我可不会客气了。对了，你在这里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店铺地址选好了吗？”子君往床里挪了挪，拍拍让出的床沿示意叶将成坐下。
　　“基本已经定下了，其实一开始这边的管事就物色好了。他的眼力不差，我基本也没费什么劲。啊，就在晖月王府的那条街的拐角。是个药铺。”叶将成说的津津有味，手撑着床仰着身子对子君笑着：“但它不是普通的药铺，我们家族的每一种行当都有个集会，他们负责做新的东西。嗯，像是布店里新的花样、色泽，首饰铺里新的样式这类的。”
　　“所以，这次药铺有新的东西研制出来了？”
　　“对，是一种很有效的东西，它能改变人的体质，让普通人也能拥有灵力。”
　　子君愕然：“那会引起很大的动静吧，将成，这种秘密说给我听，没关系吗？”
　　“哈哈，子君放心，虽说能改变，但是还是要看人。如果不能接受药物，反而会被削减生命，最糟糕的，可能会立刻死去吧。因为那些药物里，有药性很强的东西。一般人很难承受得住。”叶将成往床里挪了一点，子君顺着挪动了一下，两人便肩靠着肩了。
　　“虽说是这样，但是对想要灵力的人……这个诱惑是巨大的。”
　　“这些我都明白的。放心吧，子君。”叶将成伸手揉了子君的发：“我一定会让叶家在尚音城名声大噪的。”
　　子君眨眨眼，没有鼓励少年的雄性壮志。反而揪住了叶将成的耳朵：“你拍我头。”
　　“诶？”叶将成愣了。
　　子君趁机将叶将成摁到了被子上，一手弯成爪在叶将成身上乱挠。谁知半天却不见叶将成有半点反应。
　　“你不怕痒啊。”失望地从叶将成身上爬下来，却立刻被叶将成翻身摁住了。
　　少年一脸跋扈的笑容：“也就是说，表哥你怕。”
　　不是子君是表哥，不是问句是肯定。
　　子君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叶将成的手弯成了爪，嘿嘿笑着伸向子君。
　　安静的夜晚，一向最为平静的刘家小院，突然响起了似笑似哭的叫声。本就不缺灵异故事的尚音城，明天恐怕又有新的故事了。
　　子君醒来的时候，转头便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这个…啊，昨晚闹得太晚，就让叶将成睡在这了。
　　子君撑起身，看了看似乎没打算醒的少年。还是先去和娘说一声，拿些吃的过来吧。
　　等子君到了厅堂，却没有看到双亲。但是桌上还是有饭菜的，虽然……应该是昨夜剩下的。嗯，晖月王府下月大喜，果然开始忙碌起来了吧。恐怕要自己开始做饭了。
　　“舅母他们应该去王府了吧。”
　　叶将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子君身后。
　　“醒了？这些恐怕你也吃不惯，你等下，我出去王婶那里买些早点。上次看你还挺喜欢她做的点心。”
　　转身，却撞进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依旧淡蓝的衣衫，提了食盒站在院子里。
　　“子君，可好些了？”皓玉走进厅堂，放下食盒的同时对叶将成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探手摸摸子君额头：“还好，药师说要防着发热，看来恢复得不错。”
　　子君像是看到希望一般：“那就不用吃那玄瓜了吧。”
　　“就那么讨厌？”皓玉偏头，似乎真的很疑惑的模样。
　　“讨厌。”几乎立刻地回答了。
　　“那就只把今天的吃了吧。”
　　……………
　　看着从食盒里拿出来的白粥玄瓜，还是已经搅好了的，粉粉的色泽和它的味道背道而驰。
　　“还有吃的吗？”
　　皓玉明白子君的意思，看了看叶将成，从下一层食盒里拿出盘点心，还有甜汤。
　　“就这些，叶公子还是先将就着些吧。”
　　“真是谢谢了。”又看看子君：“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人坐下，子君苦哈哈地吃着粥，用极度羡慕的眼神看着叶将成优雅地吃着点心，又看看一边永远微笑的皓玉。嗯？
　　“皓玉，你吃了吗？”
　　“来时吃了些，待会有事还得回去呢。”说到后来，不自觉低了语气。
　　子君手顿了一下，继而又飞快地把粥吃完。笑着对皓玉说：“家里有事？那就快回去吧，我好好的。”
　　“子君……”
　　“放心吧，皓玉。家里能让你回心转意，定是很重要的事。快回去吧。”子君说着拉起皓玉，往门口送去。
　　刚到拐角，就被皓玉反手拉住，狠狠环进了怀里。思念满溢，恨不能就此地老天荒。
　　“子君，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真是，笨蛋。
　　“皓玉。我是个很贪心很固执的人，我认定了你，便不会放手。所以，再苦再难，我也会坚持下去的。”子君抬头吻了吻皓玉嘴角，随即被捉住了唇一点点吞噬。
　　“子君，等我。”
　　“嗯。”
　　送走了皓玉，子君的魂似乎也跟着走了。
　　归根结底，他不能信任这份感情可以抵挡大的风雨。未来，遥遥无期。
　　“子君。”
　　“嗯？”转身，对叶将成绽开了一贯的温和微笑。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店铺吧，今天，应该弄得差不多了。”叶将成笑，看他的神色，子君明白能听的，他都听到了。
　　这算是，安慰他？
　　真的是很温柔的孩子呢。


☆、第十五章　（2481字）

　　晖月王府街边的拐角，其实就是通往王城的大道后街上。
　　店铺看去十分普通。
　　“这，已经开张了？”
　　“呵呵，不像叶家的店对吧。”
　　子君尴尬地笑着：“我以为会更加华贵一些。”
　　“我觉得，这样会好一些吧。”
　　说话间，已有管事的迎了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黑色布衣，全身干净素雅，带着药香。倒是一眼就能让人觉得是药铺的人。
　　“少爷，刘公子。”
　　子君礼节地点了点头。
　　“这是秦管事。”叶将成对子君介绍了一下，便吩咐秦管事带路，拉着子君进了药铺。
　　“药铺一共有两层，楼下的是药品柜，楼上是一些药师和贵重药品。”
　　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
　　“店里主要有药师、笔童、小厮和管事，也有告老和因事离宫的御用药师。负责买进药物的是叶家独立的商队。叶氏药铺比起其他药铺，多了有静养的小院，里面的园艺花草都是精挑细选的。”
　　“小院？”这倒是挺……耳目一新。
　　叶将成挥退了秦管事，领着子君往药柜后的小门走去。
　　一道门帘，却别有洞天。
　　虽然……不是‘小’院。
　　院子四周有不宽的沟壑，里面流动着从墙边的池塘引出的水，色彩鲜艳的锦鲤可以在池塘和沟壑间自由游动，生动美丽。波光细碎的水面散落着手掌大小的睡莲，嫩粉翠绿竟似玉雕。
　　而源自东北拐角，各种高杉灌木组合成了小树林的模样立在那里，看去倒增加了不少空间感。院子里名贵的花卉也不少，更多的是药草和花。甚至还有鸟雀、红鹤，不一会，竟从小树林里走出几只娇小奇兽。
　　这……真的是药铺吗。
　　子君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怪怪的了。
　　“与其说是药铺……更像是完全用来观赏的地方，不论是柜台还是……”人。
　　“哦，是因为没有病人的原因吧。”叶将成似乎丝毫没有体会到子君的心情。
　　果然，叶将成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衣角被拉扯，子君低头看。红色鬃毛，雪白的蹄子和尾巴，金棕色的大眼睛正和他对视着，而那看似柔软的嘴巴正咬着子君的衣角。
　　“这是？”子君蹲下身，小心地伸出手，掌心递给脚边的小兽。果然，小兽高兴地舔了一下。
　　“火云踏雪。不论寒热，它都有益治疗。”叶将成蹲在子君身边，那只小兽立刻亲昵地贴了上去，撒娇般地蹭着叶将成的膝盖。
　　“听起来像是菜名。呀！”
　　子君盯着咬着自己小腿的小兽，嗯，虽然那嘴里……好像没有牙齿。
　　“忘了告诉你，它很通灵性的。”然后扭头拍拍小兽：“云儿，不可以咬他。”
　　果然小兽松开了嘴，只是眼神委屈地看着叶将成。
　　这…子君还从未见过这般有人性的……感觉有点诡异。
　　“它不会是灵兽吧。”
　　“大概吧，它还是只幼兽。恐怕我们等不了它长大的那一天。”
　　确实，如若是灵兽，那它和他们的时间确实是不同的。不过没想到，叶家竟然连这些幼兽也能弄到。
　　“看来，下月初七晖月王的典礼上，你一定会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子君笑而言其他：“我想去书院看看。”
　　“子君，那里有新的先生了。”
　　子君本来出门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叶将成的时候脸色复杂。
　　“你有什么瞒着我。”
　　叶将成呼吸一滞，却也明白子君定然察觉到了什么。隐瞒，是决计不能了的。
　　“书院…在这个月末就会拆除，现在，已经没有学生去了。”
　　“皓玉，知道了？”
　　叶将成眉目纠结。用一种不得不的表情帮皓玉说情：“他只是不想你担心。”
　　“我知道。”
　　还需要什么解释吗？其中的道理烂俗简单。季老爷的手段，其实是见识过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无法逃出他的眼，更何况是他一直在意关注着的长子。
　　在他昏睡的三天，发生了很多事吧，皓玉他，现在很难熬吧。说不出什么滋味，子君心头有种滞涩感。
　　“将成，之于你和皓玉，我是很普通，甚至说是无能。”
　　“不是的！”
　　“你听我说完。”子君只是习惯地扯了一下嘴角：“你们可以很轻易地及常人不能及，而你们觉得抬手间就可解决的事，却不知会花去别人多少心思时间。将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和皓玉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别让我把时间浪费在猜测你们的心思上。”
　　“我不想自己的未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就被决定。所以，不要瞒我，告诉我所有的事。”
　　叶将成在子君的逼视下低下了眉眼。
　　“听说，季家其实是皇太妃的娘家……”
　　耳边嗡的一声，子君一瞬有些晕眩。
　　“下月晖月王大喜之日，王爷有意……和季家结亲。王爷的二郡主……和皓玉是青梅竹马。”
　　对了，皓玉说过的，有个从小玩到大的丫头，性格和自己是截然相反。还记得皓玉那时候说。‘如若子君是个女子就好了，我便娶了你’。
　　如若……就好了。
　　“子君，你别多想…皓玉他……”叶将成的表情却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却不想，子君扬起一片笑颜。
　　“果然，你们都把我想得太过懦弱了呀，将成，我的固执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看着面前的笑颜，叶将成移不开眼。他不明白，在知晓被欺瞒了那么重要的事之后，为什么还能笑得这样自然，那个温柔而坚韧的子君，那个，属于皓玉的子君。
　　“我不想看你受到伤害。”
　　“如果这是我必须跨越的坎，我不怕这样的痛。”子君想想，又伸手揉了揉叶将成的头：“谢谢你，将成。”
　　似乎，总是在和他说谢谢呢。
　　“不要跟我说谢谢，子君，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点。”叶将成的眼里诉说了太多，也隐瞒了太多。
　　“那，就请我去思源楼吃一顿吧。”子君毫不客气地开出价码，却立刻，被叶将成驳回。
　　“至少等到明天。玄瓜我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


☆、第十六章　（2482字）

　　要说子君怎么察觉到，其实，从小他就对周围人的情绪很敏感，准确说，是对那些让他不安的情绪很敏感。
　　那个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皓玉，怎么会在他醒来的时候丢下他离开，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一声。然后是匆忙的见面，匆忙地离去，对他的不安，只留下‘等’的字眼。
　　心头难过，不是因为被隐瞒，而是明白了皓玉从未把他放到和自己平等的位置来。
　　辞别了叶将成，子君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荡，已经要到中午时分，街道上的人很少。早上忘了喝甜汤，嘴里还留着玄瓜的苦味。
　　子君停下脚步，盯着脚尖苦笑。嘴角一动，却鼻尖发涩。
　　果然，还是有些害怕。
　　子君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这个世上，并不是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决心就能心想事成的。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他害怕，怕这个几近快成为他生命的人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真是没用。”唾弃地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你怎么了？”耳边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抬头，子君面前站着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只是他的模样和常人不同。蓝紫异色的双眸，虽然和黑色很接近，但是在阳光下却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发丝。只消一眼，子君便知这男子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
　　“没事。”子君让开男子，打算绕开他。毕竟他不想搅入什么麻烦事。
　　但是手臂一紧，却是被那男子拉住了袖口。
　　“公子有事？”子君把不耐浅浅写在了眉眼上，冷漠的眼神往往会让人敬而远之。
　　但是很明显，对面前的人没什么作用。男子拉着子君衣袖，表情略微尴尬，然后突然蹲在了地上，因为手没有松开，所以也拉得子君一个趔趄。男子抱着肚子，用一种特别委屈的表情盯着差点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