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麦麦的一段冒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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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望见奶奶站在云的深处，给他织着毛衣领子，时不时扶一下滑到鼻尖的花镜。
　　好想念。麦麦的鼻头有些酸。
　　“麦麦！”麦麦回过神，才见到旅人担忧地看着他，甚至将他揽进了自己的臂弯里面。
　　狐狸少年吸吸鼻子，努力地笑了一笑，将眼底的泪水挤了回去。
　　“看了吧……”西风叹了口气，“世界上没有什么喜欢离星星最近的地方，除了我……”
　　狐狸四周看看……啊，确实呀……连蝴蝶，都没有呀！
　　
　　　　　　　　　　　　　　　　　　擦洗银河的人
　　是一条牛奶流成的小溪，等奶奶离去了，就会在那里看着你。
　　狐狸那时候还小，撅着嘴滚进狐狸奶奶的怀里面撒娇，“我要跟奶奶一起去，喝牛奶喝到饱。”
　　接着被狐狸奶奶拎出来，扔到花丛里面，扁着嘴看星星。狐狸最讨厌的就是东南方向的猎户座，闪亮的星子好像摁到了天幕里面的图钉，将夜空弄痛。
　　直到狐狸奶奶去世，狐狸都没有见到过牛奶流成的小溪。不过，他从来不会觉得奶奶骗他。一定有那么一条溪流，在天空上面汩汩流淌。
　　西风的房子在那棵巨大的橡树里面，橡树的躯干上，还开着几扇圆形的窗户，探出来的窗台上，摆放着植了太阳花的花盆。
　　旅人和麦麦在西风先生的带领下，踏进了他的房子。
　　绝不像他想象地那样邋遢嘛！狐狸不自觉地在脚垫儿上多蹭了几下靴子。
　　温暖而又干燥，充满了淡淡的花香。木制的桌子和椅子，还有陷进了墙面的书架，都有些陈旧了，但是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一排一排的书好像即将崩塌的倾斜山岩一样，使人心生敬畏。
　　“好多书……”狐狸不禁小小声地说出来。
　　西风温柔地笑笑，把铁皮水壶里面的水灌到玫瑰茶壶里面，一束束的烟气，混合着花朵的芬芳，从小小的茶壶里面涌出来。西风还端出了一盘核桃切片蛋糕，放在茶杯旁边。“我做的，也许不好吃，但是，请试试吧。”西风饱含期待地说，“这里好久都没有人来做客了。”
　　狐狸少年却觉得这样笑着的西风，有一点点儿寂寞。
　　不过，西风做的蛋糕很好吃，甜美的味道早就把狐狸的一切心思扔到了食物后面。
　　“或者，你们要不要听我读一读我的诗？”沉默了一会儿，西风突然害羞地说，“或者，我这就带你们去客房？”
　　旅人微微笑了，抹掉狐狸嘴边残留的蛋糕渣：“好啊，我还没有听过西风的诗呢。”
　　西风庄严地站起来，将双手叠在肚子前面，表情庄重而又严肃。独角兽舔了舔他的手指后，也乖乖地卧在了壁炉旁边，长长的美丽鬃毛流淌在地板上。
　　狐狸不是称职的听众，捧着花茶小口地啜饮着，直到旅人轻轻咳嗽了一下，才专心地看着西风。
　　其实狐狸并不爱看书，诗歌什么的更是跟他搭不上边。偏偏西风的声音很好听。那好像是一首写给海鸥的诗。西风曾经在海面上遇见它，还轻轻抚摸过它的翅膀，只不过当它俯冲到海面上捕鱼的时候，就与西风失散了。
　　西风想念它黑色的眼睛。
　　狐狸却喜欢西风的声音，很安详，好像一张亲切的毛毯，将他包裹在里面。
　　西风读完诗的时候，狐狸和旅人仍旧在那余韵里面回味着匆匆一面的忧伤。
　　“怎么样？”西风忐忑地问。
　　“真好！”旅人重重地点头，然后与西风先生聊起了航海的趣事。
　　转眼太阳落山，橡树屋外面的天空也变黑了。西风先生招待了狐狸和旅人晚餐，同样地美味。狐狸想，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西风的家呢？
　　星星开始露脸的时候，西风先生与旅人已经熟悉了起来。他提起了自己的口袋，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看自己的工作。旅人很愉快地答应了，狐狸自然是牵着旅人的衣角。
　　西风并没有出门，他打开了屋里的一扇门，示意旅人和狐狸跟上。
　　三个人，呃，不，两个人和一只狐狸少年，沿着台阶向上走着。无穷无尽的台阶不断向上延伸，仿佛被拉开的胶卷底片。狐狸知道他们在橡树里面，却不知道这棵橡树有那么高。
　　在他问了第三次到没到之后，西风终于点了点头。
　　还是一扇门，西风从容地推开，刹那间，耀眼的光线袭击了狐狸的眼帘。
　　他们站在橡树的顶端吧，四周是橡树的枝杈，好像一条条的小路，延伸到无限的夜空里面。银亮的星星们，洒落在路边。好像一条冰冷结冰的河流。
　　“这是银河。”西风叹息，“只有我被分派到了这里工作。”
　　“好多星星……”狐狸低低地喃着，他似乎对这些密集而冰冷的东西没有好感。
　　旅人把狐狸拉到身边，又将他的领子竖了竖，才感叹：“颜色真是漂亮！”
　　“但是你肯定不会喜欢的。”西风说着，就捡了一条小道，走向深处去了。
　　旅人和狐狸赶忙跟上，他们看着西风从那只背着的大袋子里面挑出一件件东西，然后仔细地辨认上面的字迹一样，差不多将脸贴到东西上面去了，“啊哈，这是谁，写的字真是难看呀！”
　　西风抱怨了一下，还是对好了地方，将东西向一颗星星投掷了过去。
　　“那些死去的灵魂没有实现的愿望，很多都选择了住到星星上面。”西风轻轻地说，“他们都很爱哭，如果没有这些来自地上的安慰，恐怕银河会脏地不像话吧。你知道这里为何那么拥挤了。”
　　旅人与狐狸麦麦半知半解。
　　“我是星星的信差，也是打扫银河的人。”西风又拣出了一件东西，好像是一本硬皮封面的书，“看啊，还有期望得到一本莱蒙托夫诗集的星星，哦，幸亏他的家人给他准备了礼物。有的星星的愿望是成为一颗树，啊，好难呀。不过大部分星星想要的，你知道，只是想念这种东西而已。天知道那东西应该怎么传达。”
　　这时候，一颗星星急速地向地面冲去。
　　“实现了愿望的星星，会变成流星，换成新的愿望。”
　　狐狸想，想念就是想念而已，又不会长了翅膀，自己飞起来，到这里来。
　　不过，那种轻飘飘的东西，应该不用翅膀，就能自己悬浮起来吧。
　　只要抬起眼睛，就能传达到。
　　不远处一颗星星间歇性地闪烁着，狐狸的鼻子突然又酸酸的。
　　“是麦麦么？”星星仿佛这么说着，其实是独角兽向麦麦看过来，“那颗星星在问你，快回答！”
　　麦麦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
　　“长高了呢。”独角兽用清澈的眼睛继续盯着麦麦，“那颗星星说她想你。哦，对了，她说她是你的奶奶的愿望哦。”
　　狐狸轻轻地重复着，眼睛也酸酸的，“奶奶说她住到牛奶的溪流里去了。”
　　“是呀。”独角兽不耐烦，“她说收到了呢，你的想念。还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酒的精灵。”麦麦认真地回答，“我来找那个。”
　　“啊，我的孩子，”独角兽显然并不习惯这种语气，难免有些僵硬，其实那颗星星已经跑到狐狸的手心了。小小的，一碰就会碎掉一样，狐狸小心翼翼地捧着。
　　“跟我走吧，回酒馆吧。”
　　“当然不行。”西风说，“离开了这里，会化掉的。”
　　“奶奶的愿望是什么呢？”狐狸低低地问。
　　“再见你一面。”独角兽轻轻的回答。“对你说想念你。”
　　狐狸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亲了亲手心里面的小星星。凉凉的，却也不很冷。“我也想念您。”
　　小小的星星开始在狐狸的手心里面挣扎。
　　“他要去替换新的愿望呢。”独角兽说，“放开他吧。”
　　狐狸紧紧攥住手心，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了擦眼睛，“给我吧。”
　　“死去的星星会烧痛你的手指的……”西风匆匆忙忙走过来，“奶奶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能不能把小故事完结呢？
　　
　　　　　　　　　　　　　　　　　　吉普赛人的盒子
　　那一晚狐狸是蜷在旅人的怀抱里入睡的。
　　狐狸轻轻啜泣的时候，是旅人锲而不舍地温柔抚摸他的头发和耳朵。旅人一言不发，默默听他讲那些围裙山上无聊的趣事，却始终都没有困到打哈欠。
　　狐狸曾经在围裙上幼儿园捉迷藏的时候，被伸手摸到的刺猬扎伤。
　　狐狸不喜欢变色龙老师，它的眼睛太过于尖锐，但变形课上，狐狸也骄傲地得到了全部的五个A。
　　狐狸曾经因为捉蝴蝶逃学惹得狐狸奶奶生气，但是狐狸奶奶并没有打它，只是揪了揪它的耳朵，帮它把蝴蝶做成自然课上的标本。
　　狐狸还说他没有见过狐狸爸爸和狐狸妈妈，有一天，它就那样出现在了狐狸的酒馆里面，好像天使送给狐狸奶奶的精灵一样。
　　哦，不像酒的精灵。
　　奶奶曾经希望它不要做一只爱哭和爱依赖别人的狐狸。成年的狐狸，就要有坚强的样子。
　　“可是我很爱哭。”狐狸小小声地抽噎着，“还很淘气，总是惹奶奶生气。”
　　“没关系。”旅人摸了摸它小小的耳朵，郑重地回答它，又触碰了一下它被烧伤的手掌，“你是一只勇敢的狐狸。”
　　“谢谢。”狐狸吸了吸鼻子，回答。“我……我都忘了问星星，哪里可以招到酒的精灵……嗯，我一定会找到它的，酿出最好的酒。”
　　“是啊，会的。”旅人揉了揉他柔软的毛发，心里想，哦，千万不能告诉他，那是一只蝴蝶呀。
　　是不是真的有酒的精灵这种东西呢？旅人也有些困惑了。不过，他希望是有的。
　　大概跟小狐狸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也变得愿意相信那些美好的传说了吧。
　　第二天一早，西风先生和樱桃就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叫他们下来吃早餐，准备上路。
　　“呃，也许我的马车有点儿破了，不过，我会小心驾驶的。”
　　“怎么会呢？西风先生您真是个好人，还送了我您的最新诗集，读完以后，我会写信给您的。”旅人把一本绿色封皮的薄本子塞进背包里。
　　西风先生果真是个诚实的人，狐狸看着停在橡树前的那架马车，心里说。不是应该有华丽的顶棚，闪闪发光的轮子，和雪白如同绸缎一样的骏马吗？那些美丽浪漫的东西，都去了哪里？
　　狐狸，旅人，西风和樱桃，连带着诶瑞克和苹果，统统走进了那架灰色马车的矮门。很意外里面的空间并不小，像西风的家里那样的桌子和椅子，还有桌子上摆着的小点心。
　　“好吧，现在出发，东海的大集市！”西风冲着外面那几匹青色的马儿发出了命令，声音威严而又洪亮，不像他读诗歌那样地温柔。
　　轻轻地眩晕感，似乎是马车来到了空中。无数看不见的零件吱嘎作响，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狐狸惊喜地趴到马车的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什么都小小的，小的看不清模样，似乎刚刚拱出了一点点的嫩芽们。狐狸轻轻地吸气，他也想过变成一只鸟，不过这样的风景，到底有什么好看呢？
　　不一会儿便无聊的狐狸，走回了桌子边上，一边毫不客气地喝着西风准备的红茶，一边支着下巴发呆。
　　旅人却长久地站立在窗子前面，认真地观察着外面的颜色，似乎在寻找适合的角度。
　　“从这个颜色看去，围裙山的天空，和远处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当然五十（不是）……”狐狸嚼着一只泡芙，努力把浓浓的奶油咽下去，“围裙山的是最漂亮的！”
　　旅人和西风都失笑，樱桃打了一个哈欠。
　　跟随风的旅行时短暂的，转眼之间，他们落到了一片阔大的礁岩上。
　　狐狸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耳朵都痒痒的，有咸咸的味道了。是海吧！
　　冬天的海仿佛一个沉睡着的老人，慈祥而疏离，远远地，向上延伸进天际。
　　“我的朋友，我还要去下一站，那么，再见吧！”西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帽，摆了摆手掌。“我想，我也许会把你们写进我的诗歌里面，画画的人和狐狸，我也喜欢你的画，旅人，你把风画成了各种颜色。”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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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热闹的东海大集市了。
　　好多好多人，比围裙镇子还大好多好多。狐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
　　“卡尔。”
　　“嗯？”旅人微微侧头，看着骑在苹果背上的狐狸少年。湛蓝的眸子，比远方的大海还要澄澈动人。
　　“我想打开那只盒子，可不可以？”
　　“当然。”旅人点点头。这几天他画了一张狐狸的画像，端正地坐着的狐狸，没有平时那冒冒失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乖巧。
　　狐狸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摸索了半天，才在自己的小背囊里面，找到了那只盒子。
　　他把嵌着蓝色宝石的盒子放在胸前面，闭上眼睛，轻轻地念着什么，然后再缓缓睁开眼。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面，似乎浅淡到没有颜色了。
　　盒子被打开了。
　　空空的。
　　狐狸的脸皱起来了，委屈的样子似乎误食了森林里最酸的树莓。
　　早知道几个银币买来的，只有这个样子而已吧。旅人摇摇头，晚餐没有吃到熏肉的狐狸，已经得到了小小的教训。
　　“什么都没有……”狐狸失望的样子，让旅人也烦恼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过来！”
　　“嗯？”
　　“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现在指给你看。”
　　“哈？”
　　嘴……嘴唇……和旅人的碰触到了！
　　好像喝了酒一样，有点儿晕陶陶的，也有点儿安心和愉快。一点点儿油彩的味道，松节油的味道，是旅人。下雨那天，那个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味道，碰触了自己的头发。
　　酒的精灵，飞起来也是这个味道。狐狸默默地回想着。大概，它就在附近吧。
　　“收到了么？”旅人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城镇。
　　“收……收到了！那个……”狐狸的故意摇着靴子上面的小铃铛，你来我往互相碰撞，也有一点点担忧和别扭，“如果找到了酒的精灵……你还会不会到围裙山来？”
　　旅人哑然失笑，他用自己的大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
　　笨蛋狐狸，谁知道呢？
　　他可是知道没准一辈子都找不到那只精灵的呀！
　　“如果找不到的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么？”
　　“当然！”狐狸一边笃定虔诚地低喊，一边已经晕了两泡眼泪在眼睛里面。
　　“那就足够了。”旅人牵住了他的手，两匹马也自然而然地靠近了，驮着他们的主人们，走向并不知道怎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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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这就是一篇坑爹的小短文……
　　而且……所谓地完结了。
　　无剧情无性格无啥主题思想，对了，它只是个三无的孩纸。
　　请原谅那只被吻到醉驾的狐狸吧。
　　酱，冬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