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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尸炼魂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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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策没有答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底下渐渐开始有人议论起来。有人怯生生道:“也许只要半天功夫,就可以闯出去。”
我朝那方向点点头,说道:“也许吧。不说是否就有半天的太阳,且说这路,大家在这里守了几天,自然不知道外面。说句丧气的话,我们来的时候,沿途道路桥梁都毁损了,也有被汽车堵塞的,原本走半天的道,可能就要走上一天,更不要提有些断头路,死路。再说,我们怎么知道走到哪里算个头呢?也许四邻八乡都已经传染了瘟疫,都被怪物占据了,我们出去,岂非自投罗网么?”
高策打断我的话头,再次道:“瞻前顾后,自误误人!闯出去是九死一生,留下来是必死无疑,说不得什么都要拼一拼了!”
我冷冷刺了他一眼,厉声道:“高策!你有本钱拼,只道其他人也都有本钱拼命么?一个二十挂零的小伙子,当然可以越沟翻坎,日行百里。可是看看咱们这儿,看看!一百多人里面,十几个老人,十几个孩子,几十位女士,还有七八个伤员,这支队伍带出去,只怕僵尸还没来,倒有一大半要给太阳给晒死了!能逃得出去吗?”
“这——”
“还是你根本打算放弃这些人呢?”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都说了,愿走的走,愿留的留!”
“废话!能走的多是年轻小伙子,留下的却是老弱妇孺,能抵挡得住僵尸?刚才举手愿走的,你们也有父母妻儿,你们愿意他们在这大厦里,孤零零地等着被怪物吃掉吗?就这么抛下弱小一走了之,纵然侥幸活了性命,哪里还能算个人!”
这话说得有些重,底下的青年脸色都为之一变,慢慢低下头去。大家逃出来的时候,倒有一大半是举家而出,也有亲人在这儿的,当然不愿独自逃生;没有亲人的,也不愿在刚认识的朋友面前丢脸。我又叫了一声:“有人愿意抛下老人孩子和伤员逃生的吗?举起手来!”
没有一个人举手。
高策怒目横眉,牙齿把下嘴唇咬出血来,一字一顿道:“说一千道一万,总归是在这里等死。方先生,你觉得冲出去不好,那么又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一问,问到我的痛处。再说些“相信政府”之类的傻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一时竟不知怎么答话。高策冷笑数声,底下的群众流露出怀疑失望的表情,形势眼看又往高策方向转过去。
我把心一横,扯了个弥天大谎道:“各位不要着急。展定鸿会长已经挖掘出了通向地下车库的通道,里面有大量汽车可用,只消耐心等待,总比光身出去要好!”
这话一出口,底下群众有如听到了天大的喜讯,高兴地全都蹦跳起来,好似一瓢凉水泼进油锅,哪里静地下来?唯有洪升泰的弟兄愣头愣脑地望着我,也说不出话。
高策叫了几声,好容易稳住声势,怀疑道:“早间倒是有一声炸响,真的找到车辆了?既然这样,还等什么,大家上车突出重围!”
我心中苦笑,面不改色道:“哪有那么容易?通道狭小又易崩塌,正在清理当中,地下说不定又有僵尸,出口也要打通。洪升泰的大部人马和雷雄队长的警员都在处理,不然你以为他们去了哪里?我们再坚持最后一夜,等明天太阳一出东山,便可动身!”
“带我们去看看?”
“不方便,若是谁临走还被僵尸咬上一口,那可不太上算。”
这么说了,群众一时也半信半疑。高策没什么话好讲,犹豫片刻,高声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去整理后勤,反正横竖要走。”
众人轰然应诺,按照小组次序走回各自住所收拾东西,不过五六分钟,人已散去大半。我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蹲了下来,只觉得两只手都在打颤,汗水已经把衣衫和皮肤粘在一起,心像打鼓一样跳动。
洪升泰众弟兄围了上来。叶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展定鸿的事。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实在是下了一着饮鸩止渴的臭棋。倘若群众发觉展定鸿被困,通路被阻,只怕不用等丧尸来杀,他们已经活活将我撕成碎片了。至多等到明天,还没有看到汽车的影子的话,必定会引发更大规模的内讧。
可是不这么干,又怎么劝退群众呢?
一时间,我只觉从未那么无力过。脑中竟不自觉地想到,倘若抛开一切,只是抓着妙舞,也许竟可以凭自己飞行的本领把两人都带出去?
这想法叫我心中一寒,看来我也是个有些龌龊猥琐的人啊。只是妙舞一定不会答应的
“小方?”
目光和叶静相接,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阿妈的眼睛。我心头一酸,摇头道:“没事展会长曾经历过比现在危险百倍的战斗,他不是那么容易便死去的人。”
困兽犹斗第六节平地滚雷
我和洪升泰的弟兄一起守住大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展教官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中途和妙舞通了讯息,确认她真的安全,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阳光愈发强烈,天空中看不到一丝云朵,极目望去,天幕似乎是透明的。看这样子,要说整一天都是好天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心里有些烦躁:如果那时不来阻拦,说不定现在已经突出疫区。要是下午还是好天气,回头高策又有话说。洪升泰的弟兄们虽然嘴里没说,眼中却也带着一丝后悔——他们已经知道展定鸿被困,大家逃生无路。
展定鸿说不定已经死了吧?正所谓盖棺定论,可是我却不知究竟该怎么看这人。那时他助纣为虐,帮着公司逼迫调查团代表,又抓住了榊原秀夫,自然要为瘟疫扩散担上责任;可是后来救了这么多人,为了大家而死,这也是事实。最普通的结论,自然是说他“三分功,七分过”。可是人的功过竟是可以分割开来的吗?分开来的,还算是个人么?这实在有些滑稽。
不管如何,后世的人们自然可以用客观轻松的口吻叙述这个人,这件事。但真正在临州城里战斗求存的,却是我们这些有血有肉,有优点也有缺点的人。
想到展定鸿曾经一招一式教会我刀法,眼前不禁有些模糊。
中午吃的照旧是干面包,其实这时也没人吃得下去。我掂着半块面包正在发愣,高策一行二十来人又从楼上下来。他们一个个背着登山包,好像马上要出发打仗。
这群人横排散开,高策开门见山道:“方先生,请带我去看看展会长!”
我心里一紧,难道他知觉什么了?这可糟糕,凭这几个人,他真要走,哪里阻挡地住?我急忙道:“正在紧要关头,怎么能去碍事?”他冷笑数声,道:“只怕没有这么回事,是拿假话来诓我们的吧?”
他究竟是真的知道实情或只是推测?我想了想,定是后者,否则他早带人冲出去了。这样一来,心中稍稍安定,不紧不慢道:“说谎,于我有什么好处?你要真爱送死,我也并非一定要拦。弟兄们,给他让开吧!”
我在洪升泰也待过一阵,稍有威信。叶静冲手下人点点头,大家慢悠悠给他们让开了。这时候楼上又下来些群众,盯着我们看。高策上前几步,却听一名帮众打着哈哈道:“高副指挥,要过便快过吧。望你带着这些精兵强将,早日给我们这班老弱病残搬来救兵。也不枉当初咱们把你腰间这支手枪送给你使用了。”
这番话话里有刺,自是在讥讽高策拿了洪升泰的枪支弹药,却只顾自己逃命。高策这时候就算有心想走,哪里拉得下脸来?只好又踱了回去,却转头对我们道:“诸位弟兄,守了大半天,只怕也有些疲劳,该着我们换班的时候了。”
他这话刚说完,却见一人从大厦深处奔过来,在掩体上运步如飞。还来不及靠近我们,就冲着叶静兴奋地大叫道:“大姐,大哥在下面有声音啦!他还没死!”
这一声叫倒好,好似个炸雷,差点没把我们这边的人全都劈晕,正要高兴,却见高策那边的人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我暗叫一声:“不好!”
高策手疾眼快,一把扭住这报信人,厉声道:“展定鸿怎么了?”
那人给吓得呆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高策进了一步,再问:“他给困在哪里了?什么时候困住的?”
这人也许给吓傻了,哆哆嗦嗦正要开口说话,我早一步叫道:“不能说!”
高策回头看了看我,相貌比饿狼还要可怕些,大堂里的空气好似都被抽去了,叫人喘不过气来。他和同伴一起逼近过来,一边道:“展定鸿是否困住了?你的所谓的汽车是否子虚乌有?你到底为何要骗我们!”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出来。想要张嘴,嘴唇却干得像给火烤过了,到最后,只是道:“你们不能出去送死!”
“到这个时候还不拼命,真要当引颈受戮的羊吗?你安的什么心思,难道竟是那些怪物一伙的?”
他见我不言语,又回头对楼梯口的看客骂道:“展定鸿已经失败了,你们连汽车毛都没有看到一根,居然这么相信?还是随我一同冲出去吧!”
这部分幸存者莫名其妙,还没有领会其中枝节。要走的上午便走了,这时候再走却有些不尴不尬。正踌躇间,高策把手一招,领着一二十个铁杆朋友便要冲出大门。我把双臂一展,也不答话,高策已经抽出腰间手枪。
“你让开!”
“不能让!”
“砰!”
他这一枪,并没有瞄准,也许只是想吓唬吓唬我。没料到我却故意凑了上去,肩膀处正好被射了个两头对穿窟窿。高策只怕也有些发愣,不知自己怎么射的。
我捂着肩膀,血从指缝里不住溢出来。他手下的人没料到真的会发生流血冲突,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洪升泰的人,更不知该不该为我报仇。
“你走吧。”
高策一愣,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目光在我的伤处盯了许久,口气缓和了些:“你我不是故意伤你。等到了外面,我必定搬救兵回来,你们多坚持两天!”又回头道:“愿意冒险一试的,都跟着我走吧!”
他那队人中,有一大半都是愿意冒险离开的,我叫叶静不必强留。这样的定时炸弹,去了倒是好的。眼见十来人渐渐消失在转角处,我回过头来,看着留下来那些人。
这些人的去留,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们此时也已经走到大厅,朝着高策离开的方向凝望。良久,排头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躲躲闪闪地问:“方师傅,展会长真的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吗?地下车库究竟打没打通呢?咱们这可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啊!”
我把捂住伤口的手掌摊开,显出满手献血,淡淡道:“高副指挥愿意走,已经走了。你们还愿意走的,在我身上多扎个窟窿,也就是了。”
这一手有些无赖,但实在没了办法。幸存者中女士不少,哪里忍心开枪?这高个子下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问展会长的情况,总不能老瞒着咱们吧?要是展会长真的不行了,总得想个别的法子啊!”
我的心里,实在也是在犹豫的。这是一场赌博,我把本押在展定鸿和妙舞一边,期望他们能够成功;高策却把注押在老天和自己一面。可是这些没有立场的人,我有什么资格欺骗他们,为他们下注呢?一旦下错了注,输掉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心里一软,几乎要说出:“愿意去的便去了吧。”还好灵台尚有一点清明,话到嘴边却给咬住了。高个子走到门口朝外面探头探脑,一边喃喃道:“现在冲出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后面十来名幸存者也来到大门口,朝外张望。如果他们要出去,我也没有一丝办法。嘴里只蹦出“你们”两个字,却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
高个子回过头来,张开嘴说了句什么,好像默片当中的人物,只看见嘴巴动却不听声音响,又像我是突然聋了一般。
好半天之后,我才意识到刚才平地里突然炸开了一道雷,雷声之大竟然将所有人的耳朵暂时炸聋了。
每个人都变成了泥塑,呆若木鸡。
还未等耳朵里的嗡嗡声完全过去,天边接二连三滚过七八个闷雷,比天兵天将擂起的战鼓不差。再看地上,人们的影子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这是阴云密布的预兆,是滂沱大雨的先锋。抬头看那天空时,正好见一块硕大无朋疙疙瘩瘩深不可测的乌云张牙舞爪压了过来,把整座大厦都盖住了。
困兽犹斗第七节暴雨滂沱
“大家别慌,快进来!”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好似可以对事态起什么帮助。短短半分钟之内,天已经黑得如同日食。这夏日午后经常出现的雷阵雨,往往带来大片乌云。虽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只怕丧尸会早一步出现。
门口的幸存者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朝大厦里溃逃。这些人多是没有战斗经验的老弱,两道霹雳下来,照得一张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
我逆着人流朝门口挤去,竭力向外张望,还没有看到丧尸,却发现一个小男孩跌在地上。他人小力弱,刚才一阵乱挤,哪里争得过旁人?大人只顾自己逃窜,谁来管他?
“别怕,站起来!”我一边喊一边奔去。冷不防一条黑影从天空中降下,却是个身长体大面目狰狞的潜行尸。这怪物的面目在闪电照射下,好似戴了个蓝汪汪的鬼怪面具,嘴却是咧开的。它张开双臂怪笑起来,低头来嗅这孩子。
我又气又急,奔过去还差十来米,定是来不及了,手头没有便当的武器。正巧左近一处掩体上焊着一排螺纹钢条,这时哪里来得及想,自然而然生出原始力量,硬生生挣下一根,朝这怪物掷过去。钢条带着呼呼风声,好似标枪一般正好插进怪物的喉咙,注出一汪绿血。潜行尸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死,只是拿手捂着喉咙。我又折下一段钢条掷过去,正好从它面门上贯过,整个鼻子都给捅进脑子里去了。
这虎口余生的孩子懵懵懂懂站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急出了一头冷汗,拍手叫道:“来啊,来啦!”
孩子好像终于听明白我的话,跌跌撞撞朝门里走了两步。楼顶上悄然无声地又落下两头潜行尸,每头咬住男孩的一只手,头往两边一分,将孩子裂成两半。
他们各得了猎物,分到旁边吞吃,又有几头丧尸不知从哪里爬过来,来舔吃残留下来的
内脏和血。
我一直站着,直到洪升泰帮众猛烈开火,才被枪声惊醒。
孩子被活活撕成两半的景象,好似烙铁烙在脑内,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将耳膜都刺出血来。
我自己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撕开两半,从肛门到天灵盖一条线刺痛难当。
那几条丧尸已被打成肉酱,远处两条潜行尸却正好处在射击死角。只听见叶静尖细的声音叫道:“有枪的占住大门,不要让怪物冲进来!”
场面混乱之极,她能够指挥得动的,也就只有手下六条汉子。其余战士不是正在营救展定鸿,便是跟高策逃离,这时候只怕已经给拆骨剥皮了。
我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守在大门口,阻挡丧尸进攻。可是不知怎么,手中已经拧下一段钢筋,这段钢筋头上还带着一块水泥混凝土,好像一柄大捶。
那孩子的死,绷断了我脑中的一根弦,两个起落,人已扑至大街之上。两头潜行尸正吃得不亦乐乎,正好被我一捶一个,砸得血赤糊辣,脑浆迸裂,抽搐而死。
宰掉这两条畜生,脑子稍稍清醒了些,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来了。开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倒叫人浑身有些凉爽,可是几乎眨眼功夫,老天爷发起作来,将大水一盆一瓢地往地上倒,简直看不清伸手开外的身影,听不见雨幕后面的呼喊,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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