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困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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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点，哈里不由得苦笑。苦涩的笑容带动起脸上的肌肉，扯到了伤口微微作疼。他正想下床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究竟被人打成了怎样的猪头，就看到格瑞斯带著人走进来。
　　“醒了？”格瑞斯的语气依旧冷冰冰，但哈里却看到他手上却拿著一些洗漱用品，似乎是为自己准备的。
　　“嗯。”
　　哈里应了一声，呆呆地看著格瑞斯把手中的住院用品放到一边的床头柜後，抓起哈里身後的枕头，将它立起，让哈里舒服的靠著。从未想过格瑞斯冰冷的面孔下，也会有如此细心如此温柔的时候，哈里瞬间被吓了一跳，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满脸憋得有些通红。
　　“渴不渴？”
　　听格瑞斯这麽一问，哈里确实觉得喉咙发干，他点了点头。格瑞斯端起一个杯子，扔下一句“你等著”便走出病房。空旷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另一个陌生的访客。
　　艾伦微笑地看著著两人的互动，觉得很有趣。他和那位名叫格瑞斯看似不良的少年一同，一直在哈里昏迷时陪伴著他。艾伦与格瑞斯交谈中发现，他是希烨小组的成员之一，同时也很有可能成为凶手袭击的对象。
　　但对於可能会被袭击一事，格瑞斯并不在意。艾伦甚至觉得他巴不得凶手来袭击自己一般，一副独行侠的行头。
　　在艾伦胡思乱想时，哈里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啊，我是纽约警局的艾伦·艾恩森。”艾伦自我介绍到，并掏出放在裤袋里的警章，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这次来主要想想你了解一下，这起校园暴力案的详情。”
　　“你们是要起诉他们？”
　　哈里的口吻带著一丝惊讶，表情却似要激动得落泪般。艾伦想，他大概平时受到了不少欺凌吧。
　　每间学校，都多多少少地存在这样的事情吧。即使阻止了这一起，大概也会有下一起类似的案件发生吧。
　　“这已经涉及暴力刑事案件，怎麽能轻易饶恕呢。”
　　哈里见艾伦一脸正气凛然，甚至高兴，可过往的一切，又让他不信任地低下头。
　　“我知道，你被他们欺负好久了，不过你也不用害怕。这次的证据确凿，刚刚的那名男生，还有值班的保安都愿意作证，也有监控录影证明他们的暴力行为。所以你放心。”
　　听到艾伦的解释，哈里稍稍放心。
　　一旦想到日後的日子会好过起来，哈里总算放下了心头上的担忧，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不过，你这次伤得挺重的，可能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出院。”
　　“什麽？”
　　哈里大惊，试图下床表示身体无大碍，却扯到了痛处。当他捂著肚子，咧嘴强忍著那阵痛楚时，才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重。
　　“我会帮你联系你母亲过来照顾你……”艾伦一提起哈里的母亲，就见他的表情整个暗淡下去，“怎麽了？”
　　“我母亲是不会来照顾我的。”
　　他的母亲早在五年多前去世了，自从那两年前继母进门，他的日子也变得难过起来。什麽时候开始，家变得毫无归属感了呢？
　　艾伦见哈里这样，大概也猜到他的继母，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确实不像是会照顾人。
　　“那，你有其他监护人吗？”
　　“我的姑姑，我想应该能联系她吧。”
　　“好的，我明白了。”
　　艾伦走出病房时，总算松了口气。他挠了挠那头橙褐色的头发，总觉得一阵疲惫。
　　哈里那所学校在这个学期就像被受到诅咒般，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现在又出了起伤人案。
　　接到报警的那一刻，局里的人还以为保安们抓到了正在行凶的嫌疑人，激动万分。现场保安们给的口供，带著浓浓的凶杀案的味道，哈里也符合被害人的形象。局里十分重视，出动了局里的精英们来审这几个嫌疑犯。
　　结果还没到半小时，精英们出来直摇头，大喊抓错人了。
　　原来，几个不良学生一被抓进去，就害怕得把欺负哈里的事全招了。外表看上去如此彪悍不良，其实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表示，平日在学校中积聚了许多压力，遭了许多白眼和人们的不理解，没处发泄时，发现了外表懦弱的哈里很好欺负，於是就和他闹著玩。
　　这次，他们没控制好玩的力度，结果出了大事。
　　不过无论他们又没打哈里，他们之前对哈里所做的这种行为，已经足够让少年刑事案件检察官立案起诉了。
　　艾伦挠了挠後脑勺，只觉得希烨学校里所发生的事，似乎正朝著他们无法预知的方向进展。他抬起头，寻找著刚刚在走廊里和医生了解情况的凯尔，走到护士台附近，果然在一张椅子上找到了他。
　　他似乎刚讲完电话不久，看著手机的侧脸透出了一丝担忧。从逆光的角度看过去，他眼中的湛蓝摇摆不定，像是在为什麽事烦心。艾伦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走了过去。他坐下时，凯尔停止了思考。
　　“我们要帮忙联系他的姑姑。他的继母大概不会照顾他。”
　　“嗯。”
　　“希烨怎麽说？”
　　艾伦猜凯尔已经将哈里出事的事转告给希烨，而希烨肯定也就这件事，和凯尔商议了今後的道路吧。
　　“希烨希望我们派个警官看守，免得哈里成为凶手的目标。”
　　“哦，是吗？他，真的只说这些？”
　　艾伦明显觉得凯尔有些事正瞒著他，却不能问出口。
　　又是两兄弟之间的秘密吗？艾伦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时，又一次觉得，或许在凯尔的心中，希烨才是他真正的拍档吧。
　　
　　
　　
　　
　　
　　哈里住院的事虽让学校的每个学生感到不小冲击，但知道整起案件的来龙去脉後后，就犹如暴风过境，来得猛也去得快。原因很简单，这种年级性的暴力事件，每班都有不少，班上总会有一两个人，备受班级成员的冷眼对待。
　　这样的情况，在每所学校，每个班级里都市场会发生，人们对此类话题，早已麻痹，见惯不怪。
　　就像哈里的事件被人遗忘一般，互救小组也开始名存实亡，半数的人已经不来参加集合，格瑞斯似乎觉得自己在哈里的事件上有一定的责任，几乎一下课就是往医院跑，过了哈里的探访时间後直接回家，到早上才坐车回学校。由於同班的缘故，艾米丽则每天跟著希烨和黎绮。
　　有美女相伴，黎绮每天的心情都十分好，可希烨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糟。
　　他和黎绮，以及艾米丽，完全形成了一种三角关系。自从超市回来那天，艾米丽就有意地向希烨示好，黎绮虽然只当是艾米丽在调傥著希烨，可只有一天，无论多麽坚固的三角关系，也会在真相的面前，碎裂开来。一想到这点，希烨的神经就紧绷到了极点。
　　精神紧张加上对未来不可以测的担忧，希烨又开始频繁地坐起了噩梦。他梦到了自己奔跑在无边黑暗中中，诺克斯和那个男人的笑声此起彼伏。每每惊醒时，怪物在身边窥探著他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希烨就这样度过了五天，也在小组成立的第十天，正当大家以为会相安无事之际时，发生了另一起案件。
　　游泳部的成员一如往常地来到游泳部参加晨练，前一天游泳池进行过例行清洗，所以在下午之後游泳池进行了关闭。当游泳社的学生进入室内泳池时，泳池里已经重新住满了水，看上去与平常差不多，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学生到的时候，指导老师还没过来，他们在游泳池边热好身，开始相继跳入水中，相互向对方泼起水来。
　　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吃了学长的很多次攻击，决定潜入水中，绕道前辈的身後，趁其不备发动攻击。他悄悄下沉，他在水底，怕碰到学长们被他们发现自己的位置，而导致突击失败，於是小心翼翼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绕道而行。
　　他的目光几乎集中在浮在水面的血症上，而没注意水中的一切。在游动了几分钟後，他他碰到了一样东西，接著带著肉色的长条形物体映入他眼里。等他看清後，发现是一条手。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顺著手臂望过去——
　　一个人长开嘴巴，沉在水底。
　　这位学生被吓了一跳，倒吸了口气，鼻腔里呛入水，引起了一阵咳意，他挥动著手臂，急速上浮。学长们看著他被吓坏了的样子，以为他呛了水纷纷大笑起来。他快速游到了池边，抓著跳台的把手，猛烈地咳了一阵後，大叫一声——
　　“水，水下，水下有尸体！”
　　一开始池里的学生以为这个小小的後辈在利用最近一个多月来学校发生的事来吓唬他们，起初只是当做玩笑。可那名学生依旧指著池底喊有尸体，甚至还慌慌忙忙从池里爬出来，继续指著游泳池大喊大叫。几个高年级学生觉得这般惊恐的表情，不像是表演，於是潜下水底查看一般。
　　几个学生潜入了池底，寻了一轮後，终於在靠近出水口的地方，发生了什麽。
　　在蓝色的浑水中，一样肉色的物体漂浮著，他们原以为是谁在那里恶作剧，游了过去想把那人揪出来教训一顿。可当他们游进时，才发现这个人的姿势很不对。
　　他的手高高举起，见他们过来也没有一点反应，就像被仍在水底不会动的人偶般。
　　等第一个人游近时，才发现方才自己学弟所说的话，是对的。
　　确实有个人，死在了游泳池里。他向四周的人招招手，迅速上浮。那位高年级的学生从水里探出头的第一句话，就是——
　　“死人了！……快，大家快上去！……快报警！”




☆、心灵的困兽（二十一）

　　
　　
　　刚走出宿舍楼，黎绮和希烨听到警车的声音划破整个安静的校园。在听到警鸣声的瞬间，希烨的眉头紧锁著，心里一直以来不好的预感再次变成了现实，让他很不舒服。
　　说不定凶手早已摸清他的心思般，正站在一旁等著看好戏。
　　越想希烨越觉得不安，没等黎绮说些什麽，就撒腿向警车停靠的地方跑去。游泳馆周边已经被封锁起来，不少学生聚集在现场，伸头张望著，试图挖掘什麽劲爆的资料。游泳馆前十米前围起了警戒线，保安和警员一同守著此处，不让好事的学生越过半步。
　　室内，室外，室外，室内。厕所里，学校角落的一角，学校的体育场的旗杆上，游泳池……凶手似乎在随机挑选著让死者死亡的地点，尽量不让他们重复。希烨觉得，说不定连死法，也是被凶手深思熟虑後才决定好的。
　　希烨急忙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凯尔的电话。
　　在游泳馆里的凯尔很快地走出来，希烨花了好几分钟，推开汹涌的人群，挤到了警戒线前面。一看凯尔的样子，就知道现场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希烨几乎用强硬的语气说道：“让我进去。”
　　凯尔点点头，跟在场的警员打了声招呼後，当著在场所有人的面，撩起了警戒线。希烨钻了进去，顺手带上了凯尔递过来的手套。身後的人群早已议论纷纷，希烨甚至听到有些人扯开喉咙大喊“为什麽他能进去”之类的话语。
　　希烨突然向後看了一眼，已经挤到了警戒线前的黎绮，正担心地看著他。
　　“希烨，走吧。”凯尔见希烨停住了脚步，催促著的同时，顺著希烨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黎绮的存在。
　　“凯尔，先让我过去打声招呼吧。”希烨说完，没有徵求凯尔的意见，直接往黎绮的方向走去。在走向黎绮的短短几十秒内，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他可能会问的话，希烨知道，现在的情况无论是哪一个，自己都不方便回答。
　　他还没准备好，将自己的过去告诉这个很重要的朋友。
　　於是，在黎绮先问出来前，他以轻松的口吻说道：“绮，你帮我请假，我早上不去上课。”
　　说完後，希烨摆出了“什麽事都没有你不必担心”的微笑，他朝黎绮摆摆手，转身跑向了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凯尔。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刚刚摆出的让人安心的表情瞬间被撕下。
　　“什麽情况？”
　　希烨询问的语气比平常要冷淡许多，就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一般，可眼里绽放出的光，却将那片冰蓝抑压住，变成了略带灰暗色彩的银蓝。凯尔知道他开始进入了状态，这句话，不仅仅是出自希烨的口，也是源自他内心发出的。
　　“死者被人发现沉在水底，有可能是溺死的，里面正在进行排水的工作。在这之前，我们只能等。”
　　希烨一进到游泳池内，心里便立刻不安起来。他首先跑到池边，俯视著池子底下的一切。池中的水已排走了三分之一的水，死者的头部渐渐露出头来。第一眼看到浅金色的头发时，希烨便深知不妙。他移动了几步後，看清了死者的容貌後，便知道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麽了。
　　艾伦·布伦被人谋杀了！
　　当初集会时说出的那句虽是怄气话，却没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
　　这是巧合？还是——
　　见希烨整个人神色微妙地愣在那里，凯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怎麽了？”
　　“死者是艾因·布伦。是哈里借书名单的人之一。”
　　“你这表情，似乎不是因为那名单的事吧？”
　　“嗯，我之前，在小组结成那天，曾经和他吵过。他并不打算参加小组，也说过下课会直接回家。当时的我很不爽他的态度，当场就对他说了一句，希望当你被凶手袭击时，不要後悔当初的选择。现在看来，就像是死亡预告一样。”
　　祸从口出这点，希烨总算略有体会了。在游泳池里的水被流干前，他不再说话，冰冷的眸子一直盯著水中的尸体。
　　很明显，这具尸体，恐怕是凶手有意为之，故意地对警方和学校炫耀自己的本领，同时也在向希烨暗示著什麽，例如，我已经混进了你们的小组之中，又或者是别的。
　　反正，肯定有人知道了小组组成当日里，希烨所说过的话。这件事被凶手知道後，加以利用，犯下了这起案件。
　　这个凶手似乎对自己的智商和能力十分自信。认为每一种杀人方法都能掌握，所以每一案子被害人的死法都不同。凶手就像在学习，在探索，在追寻著一套属於他的美学的杀人方法，然後将那些有可能知道他某些秘密的人，一一除掉。
　　或许他想除掉的人，只有几个，但在开始这场游戏後，他开始渐渐地被快感吸引，变得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疯狂。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池水排干後，克鲁斯慢慢顺著游泳池的梯子走了下去，来到了尸体边。希烨在上面瞧见全身赤裸的死者的脚上绑了根约三十厘米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绑著一个背包，看上去应该是艾因的。
　　感到好奇的希烨和凯尔一同下到了游泳池内，希烨赶在技术人员之前，试著提起了背包，才刚举起，他就已经受不了里面的重量，啪地把背包扔下。
　　询问完目击者的艾伦正好走近馆内，听到嘭的一声，以为池子里出了什麽状况，连忙跑去查看。他站在池边，向下张望著。
　　“你们没事吧？”
　　“没事，袋子太重了，希烨拿不住而已。”
　　希烨让技术人员过来对证据拍了照後，打开背包。里面装著的几本书全部湿透，几乎快要烂掉地黏在了一起。希烨小心翼翼地将书从背包中掏出来，再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书集中放进装证物的袋子中。再次看向背囊时，底面几层几乎全是石头。希烨一块块地掏出来，有些略大，有些则很小，石头不多，得多也是二十来斤，可一旦吸了水後，就会比之前增重了近一倍的重量。
　　凶手早就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