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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胭脂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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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那个日子,日头是暖和得舒心,到庆春里去刷马桶。进门便听到胡玫儿的吟唱。

  那么美好的声音,愣愣。忽然,双大手捂住的嘴。感到股恶臭的人气息。被提着进柴房。黑灯瞎火,被人按在身下。衣服被人撕开,极力地挣扎。人甩巴掌,眼冒金星地差昏过去。

  那时候,罗泽的面孔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他的火烫贴着的身子,气息滚热的好像刚刚烧开的水。旧时的记忆铺盖地地笼罩过来,层层叠交在的脑海里。绝望地无力。

  突然,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儿,不能身陷于此。慌乱中,摸到把柴刀,胡乱挥舞着,顿时股血腥气味弥漫开来。

  逃,看到老鸨来追,也不顾切地逃。

  楼上的胡玫儿还是唱着:“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春如线,春如线。切的事情都发生在春季。

  他强占在春季,他从军离去是在春季,身陷泥淖也是在春季。

  从那开始,恨他,极度地恨着。

  是他把切弄糟。

  出身卑微,的高攀,令所有的人都斜着眼瞧。老太太更是因此不待见,恨不得置于死地。

  如果知道样的结局,宁可活得贫苦些。老实本分地做事,老实本分地嫁人。养群孩子,为柴米油盐算计着每日。也比样耻辱地活着要好。

  可上是总是没有眷顾着。命中的魔星总是时不时地招惹。每每想定下心来的时候,他不是走便是来。

  可

  当那么多的苦快熬过去的时候。他,又来。

  “干什么又来走啊,走啊”胭脂捶着他的胸,双脚乱蹬。

  罗泽揉着的脸,抚着凌乱的发。他的懊恼再次从心底腾腾升起。他紧箍着的身子,吻着的额头。他的喉咙也随着在颤抖。他拿开捂着耳朵的手,口吻似是安慰地喃喃:

  “的傻胭脂,那些都过去啊”

  极小极小的时候,胭脂记得娘带来到洛舫。娘的手牵着,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的小脚垂在旁,晃来晃去,只觉得好玩极。马车转个弯,就看到洛水。晨光中的洛水极美,像条飘逸的带子,蜿蜒着缠绕着座小镇。

  胭脂靠在娘身上,望着那条撒碎金般的河流。猛摇着娘的手,叫着:“娘,娘,看呀看呀”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片光亮。轮红日正从地平面扑的跳出来。旁边的白云被染成金黄色,极其灿烂的金黄色。

  “”胭脂觉得喉咙极渴。想动,却发现手脚被捆着。“放开!”猛抬头,才发现自己坐在车中。

  “胭脂,别乱动,才出城门。”晨光照着他的脸,他有着极深的双眼皮,浓密的眉。

  “”胭脂张着嘴,望着驾驶座上的罗泽。

  “饿吗?带些酥饼。”他递过个油纸包,香香的,是酥饼的味道。“噢!倒忘。”他拍拍脑门,伸过只手来松身上的麻袋。

  “是到底是?”胭脂的声音有些沙哑,吞咽着口水,却怎么都润不到喉咙。

  “喝水。”他又翻出个军用水壶。胭脂迟疑阵,才接过去。阵清亮自喉而下,水虽然有些冷,可是样喝着却是阵爽快。

  “们先去颖川。”他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开的稳稳的。

  胭脂回身去看,透过后车窗,发现离城已经很远。

  “”胭脂握着水壶,摸着上面的军绿色的绑带,的手微微有抖,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的状况。“不是要订婚吗?”

  “事回头再和。”罗泽挑挑眉毛。

  “罗泽!”胭脂的声音不是很高,但带着股厉色,“到底想怎么样?”

  “?”罗泽有些不明就里,转脸看着胭脂。的眼睛还是那么美,眼波流转,顾盼动人。可的眉却是紧紧地皱着。

  突然没由来的感到阵恐惧,种无着落的恐惧。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猛摇起来。“的儿呢?把弄哪去?”

  “宝囡在三姐家中,好好的呢。”罗泽不知胭脂为何如此慌乱,伸手握住的只手。却急切地甩开。

  “是不是想把”拧紧胸口,脑海里闪现出可怕的想法。难道他已视为累赘,要置于死地?

  “胭脂,先听”他似乎想辩解些什么,可是不听。转身去掰车门,却被他把拉回来。

  “车还在开,别乱动。”他把的只手固在怀里,不让随便乱来。

  “是不是想把弄死?好让和那费小姐逍遥快活!”叫嚷着把心中的恐惧喊出来。

  “胭脂”他忘记方向盘,忘记他们还是行驶在道路上。他把拽得死紧。怎么能样认为?怎么可以样无情地认为?认为他会视为累赘。他怎么可能会视为累赘?

  他紧紧地抓着的手臂,紧得几乎叫出来。“到底想怎么样?”渐渐地往后退,想离他远些,他注视的眼神令极不自在。

  “们先去颖川,再到奋阳。”他转过头,极力地注视着前方,克制着自己。

  “还是那么任性。”的声音幽幽地飘来。

  “任性?”他骤然把车停下。

  “开始,就是样,到现在,还是样。”胭脂哆嗦着嘴唇,极其的混乱,甚至不知道该些什么。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指责他。明明每晚,都是捂着耳朵入眠,可现在他都坐到身边,却还在指责他。

  “胭脂。”他轻轻叫句。往日的柔情都泛上来。“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没有看着,只是注视着远方。太阳已逃离地平线,冉冉升起。旁边的云朵都散开,弥漫到上方。

  “人”垂下头,的声音轻轻的,微不可闻,“太捉摸不透”

  “不是。”他摇摇头,“是自己。”他转过脸,握在手臂的手松,“晓得,当初令吃太多的苦。那些对的伤害,或许辈子也弥补不。”他的力道有些大。水壶从旁滑落,掉到脚边。他的眼神几乎是不动摇地望着。“以前喜欢二哥,是把抢来。自持待很好,可到底心里也没有”

  “不!!”滴滚烫的泪自眼中滑下。“不是的,那时候已经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胭脂?”他急切的握住的肩膀,半揽到怀中。

  “走,什么都变。吴妈走,明香配人,明慧也被卖。舅舅被老太太赶出去,生无着落。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还怀着孩子呢”

  扑到他的怀中,泪是大滴大滴地滚出来。

  “二少爷后来救,可是怎么能连累他啊?他们要浸猪笼,只好跑。去找,可是在哪里啊?在哪里啊?”

  胭脂抓着他的肩膀,发狠地啜泣。

  “是不好,是不好。”他想扶起来,却只是哭,肩膀颤动得厉害。

  “做错什么?就因为嫁人前破身子?他们都那样看待!连妓都看不起!”

  “可后来找到,怎么不理?反而骗,已经嫁人?”他托起的脸。已是泪眼朦胧。

  胭脂听到里,反而把他推开。

  “那时候恨透,都是!个人,带着个孩子,别人不知是怎么看待!而切,都是!都是!”胭脂突然头撞过去,在他胸前猛捶起来。

  “为什么要强占的身子,为什么后来又走?都是都是”胭脂哭的泣不成声。

  罗泽搂着胭脂,只觉得他的心有块被人揪起来,然后再旋转着扭着,直至整个心像被卷入强力漩涡,失去本该有的形态。

  “把头发卖,换来几顿饱饭。宝囡那么小,差饿死。路乞讨,拉扯着孩子,还被人骗进妓院可呢?可活得舒心快活着!”哭着捂住脸,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甚至不知该什么,胡言乱语,只发泄着几年来所经历过的苦闷。

  “后来到国光饭店做事,日子都好好的,为什么还来惹还来惹”

  “明明已经很恨,为什么还老招惹”

  “上为什么那么不公已经够苦,偏偏还要碰上”

  知道,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

  在婚后的那段日子里,的心渐渐回归平静。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令无所适从。

  逃出罗家,扛着孩子在竹筏漂两两夜。

  在举目无亲的日子里,乞讨过,从条到那条街,从镇到那座城。

  最最下贱的苦,都咽下。

  还记得那个日子,日头是暖和得舒心,到庆春里去刷马桶。进门便听到胡玫儿的吟唱。

  那么美好的声音,愣愣。忽然,双大手捂住的嘴。感到股恶臭的人气息。被提着进柴房。黑灯瞎火,被人按在身下。衣服被人撕开,极力地挣扎。人甩巴掌,眼冒金星地差昏过去。

  那时候,罗泽的面孔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他的火烫贴着的身子,气息滚热的好像刚刚烧开的水。旧时的记忆铺盖地地笼罩过来,层层叠交在的脑海里。绝望地无力。

  突然,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儿,不能身陷于此。慌乱中,摸到把柴刀,胡乱挥舞着,顿时股血腥气味弥漫开来。

  逃,看到老鸨来追,也不顾切地逃。

  楼上的胡玫儿还是唱着:“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春如线,春如线。切的事情都发生在春季。

  他强占在春季,他从军离去是在春季,身陷泥淖也是在春季。

  从那开始,恨他,极度地恨着。

  是他把切弄糟。

  出身卑微,的高攀,令所有的人都斜着眼瞧。老太太更是因此不待见,恨不得置于死地。

  如果知道样的结局,宁可活得贫苦些。老实本分地做事,老实本分地嫁人。养群孩子,为柴米油盐算计着每日。也比样耻辱地活着要好。

  可上是总是没有眷顾着。命中的魔星总是时不时地招惹。每每想定下心来的时候,他不是走便是来。

  可

  当那么多的苦快熬过去的时候。他,又来。

  “干什么又来走啊,走啊”胭脂捶着他的胸,双脚乱蹬。

  罗泽揉着的脸,抚着凌乱的发。他的懊恼再次从心底腾腾升起。他紧箍着的身子,吻着的额头。他的喉咙也随着在颤抖。他拿开捂着耳朵的手,口吻似是安慰地喃喃:

  “的傻胭脂,那些都过去啊”

  樱桃暗解丁香结(九)

  颖川离广平不远,只需过几个山头便到。罗泽绕着那蜿蜒的山路,兜兜转转,过午时,便到颖川镇外的处小旅馆。

  旅馆有些简陋,木质的楼梯走起来咯吱作响。狭小的房间里只容得下张床和两张靠椅。两张靠椅中间放张小桌几,上面摆盆大蒜似的水仙,只开两朵,竟然也有些香气。罗泽见屋子虽小,却算干净,便付钱,打算休息会儿。见胭脂两眼肿得跟得水泡似的,他又吩咐堂倌打些水,好给胭脂擦脸。

  少时,堂倌端个铜盆进来。里面盛些凉水,堂倌把方面巾往里面扔,提起铜壶便撒些热水进来。

  盆里雾气腾腾,罗泽没想就伸手进去,被烫个正着。心中不平,正想叫堂倌时,胭脂已起身到架子旁。提起面巾,在空中晾晾,在中间折两次,捏着拧干。

  把面巾递到罗泽面前,罗泽迟疑下,才接过。

  “还是先吧。”罗泽铺开热乎乎的面巾,准备擦胭脂的脸,不想已扭过头,对着那扇窄窄的窗出神。

  罗泽不顾,手环住的腰,手把热毛巾覆到胭脂的脸上。

  “瞧,眼睛都哭肿。”他把热毛巾慢慢移到眼睛上。胭脂只觉得股温热进入干涩的眼睛,那紧绷感下子舒缓。

  他又拧两把,再给胭脂擦拭番,最后才给自己洗脸和手。

  “饿吗?”胭脂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再又过正午时间,定然是饿。罗泽没等回应,便叫饭来。

  两碗米饭,四盘菜加碗豆腐汤。菜才摆好,那鱼香肉丝的味道便布满整个屋子。罗泽瞧瞧,菜的卖相虽比不上大饭店的好看,却是农家小炒,做的很是地道。他夹筷肉丝放胭脂碗里,才发现愣着连筷子都不肯动。

  “胭脂,吃吧。”他拨口饭,见胭脂还是不动,便停下筷子。他凝视着眼前的胭脂,的倔强,总是令他感到挫败。他愤愤地扭过头,胸潮起伏阵。

  “不能不吃饭!”他勺几勺汤到的碗里,拌几下,“来,吃。”他把勺的米饭递到嘴边。不接过,反而转过头。他气急,端起凳子坐到身边,不依不饶道,“张嘴。”

  熟视无睹,只盯着桌上的水仙出神。

  他坐在胭脂身子偏后的地方,放眼看去,只看到半个侧脸,纤长的睫毛低低地垂着,好似心中锁的重重的帐幕。他觉得他拨不开,迷雾似的,他看不到的眼。

  “胭脂”他低唤声。觉得他在靠近,向里躲时,却落入他的怀抱。他环住的肩膀,吻上的眼角。

  罗泽感觉到明显颤。“吃完饭,给看样东西。”

  “什么”

  他感觉到的心潮微微有些起伏。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是越来越紧。

  “好东西,定让知道,不负。”

  胭脂只咽下半碗饭。罗泽见菜都凉,便也就算。他让人收拾番,又叫副笔墨来。

  “来。”他把张纸铺在桌几上。

  纸上面写些字,又盖些私章。胭脂虽然不识字,但看着总像是契约类的东西。弄不懂罗泽到底在做什么。

  罗泽把毛笔沾饱墨,让胭脂握着。

  “在里签上字。”他指着纸上的处空白。

  “是做什么?”胭脂警觉起来。

  “是们的结婚证书。”他手握着胭脂拿笔的手,边指着纸上的文字。“看,是证婚人,都是罗族中的长辈。是他们的私章,假不。”他又指着左下的处,“是的名字。在旁边,就要签上的还有日期,已填好,是五年前的三月,让明香叫到屋里来的那日。端着麻心汤圆来的那日”

  听到此,胭脂陡然明白他的用意。胸潮起伏,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感觉不到丝疼痛,反而心底是涌起股股浪花,拍打着心头的那具顽石。

  他终于认他终于承认

  的手微微发抖,想快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是那么的无力。

  是个下人!

  啊!不识字!

  再次地认识到自己的卑贱地位,捂在心底的悲哀涌到嗓子眼。

  罗泽见激动得厉害,却迟迟不肯写下去,心中会意,立刻握住的右手。

  “不会写没关系,们起写。”他的食指对着的食指,中指捏着的中指,笔划,从那空白处开始。

  唐字有十笔,胭字有十笔,脂字也是十笔。三十画的字,让他们写来却是如此的艰辛。

  在此之前,他走过多少路?从最开始的以欺为乐,到自己剥白心迹。从后来的辗转寻找,到现在的公然抗婚。他走过的路,是那么的起伏,那么的动荡不宁。

  而,又是走过多少路?从最初的失去初恋,到被强行地占有。从后来的安定生活,到那意想不到的波折劳苦。吃过的苦,流过的泪,皆是因为他。

  可到底,他们还是冲破世俗的偏见和逼迫,走到起。

  他们在心底默念着那三十画,在最后笔圆满地画上之后,两人俱是松口气。

  “胭脂”他扶过的脸,稳稳地托在手心里。的眉心有些皱,还带着股忧愁。他伸出手,拂去那股忧愁。

  胭脂的唇有些冰凉,他感觉到的悸动。他拖住的头,他要用他的心去温热胭脂的唇。

  “胭脂胭脂”的心底都是他的声音,他唤着,有急切的,有温柔的,有恼怒的。他的情态,他的举动,渐渐在心里明朗化。原来不是个简单的人。其实是个傻子,十足的傻子。很早就已经开始在意他。只是不知道。他像个石雕样,深深地嵌在的心里,抹不去,化不掉。纵是经过五年的剥蚀,也没减少他的分量,反而是更深地,更深地进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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