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花尽嫣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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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们争白都的生意，她是要以白都为点，向西域内部扩散，在他的最北部控制他的粮食，就像蚕食桑叶般，一点点用粮食打入西域的内部。

几日光景，米万两就在白都开了起来，当然，粮铺里面不是很热闹，只有几个凑热闹的婆娘来看看而已，想那李老爷定是暗中观察着呢，这样不更好，断了他怕被抢生意的念头。

而在白都往南的小村镇就不同了，一些打着米万两旗号的马车穿行在其间，满载着米粮送到人家门口，那些村民一看价钱竟比城里的大铺子还要便宜一点，质量也不错，都争相买着，一辆辆的马车回来时都几乎空空如也，一切如她所想，一路继续向南。

不久，万隆归属米万两。

泰康四年五月中，西域北境以米万两为粮首，铺店十数众，集北安、贺兰之粮遣之，莫能替也。

第四十章、花开三两枝

“怎会有这样的事？只两月有余就控制了西域近一半的米粮？”许远山沉声问道。

一个红衣长者说道：“是一个老夫人，名唤米婆婆。”

“米婆婆？从没听过。去查她没？”

“回教主，只查出她似乎和聚星斋的聚星先生有些仇怨，他们都是齐国人，其他查不出来。”

“噢？聚星斋？哼，这阵子西域好像挺热闹！”

“教主，我们不是有国库的存粮吗？每年我们都会去北安、贺兰购买所需的米粮，一个米万两怎会威胁我们的粮草？她只是民间的一个店铺而已。”

“嗯，话虽如此，可是不得不防。”

“是，教主想得周全，属下一定多留心。”

“史尊者，柳寻烟最近怎样了？”

“回教主，天筹宫这阵子人手调配异常，我们的人已被启出，看来得再派新人去了。”

“哼！他的伤好了吗？”

“据探子最后报告，他已由罗易医治好，只是他夫人不知所踪。”

“多久了？”许远山沉声问。

“快两个月了。”

许远山皱着眉，玲珑是刺激柳寻烟血蛊发作的引子，按理说血蛊应该发了，可是怎会没有什么动静？只有血蛊彻底发作了，才可以控制柳寻烟，到那时再杀死玲珑也没有任何影响了，玲珑必须得死，因她是他们的女儿，即使寻不到他们，杀了他们的女儿也可，只是现下还没到时候。这个女子会上哪去了呢？依着柳寻烟那般痴情，怎会让她离开？心中有太多不解。

“佩瑶最近可好些了？”

“小姐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周围一直有教众保护，她也不曾出府。”

“很好，绝不许小姐出府。”

“是！”那红衣老者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许远山扬起刀削似的脸，幽深的双眼略一睁，一丝晶亮闪过，这些人不过是棋子而已，最心爱的都可以牺牲，何况其他？

“师傅，我在摩耶看见天筹宫的人了，好像是濯杀司的。”

“濯杀司？他们来干什么？”玲珑不禁问道，濯杀司不适负责绞杀的吗？怎会来西域？柳寻烟想干什么呢？

“他们出现在顺王府外。”

难道是为许远山？不会，现在以他在西域的势力，杀他可是难上加难，寻烟不会这么急进的。那会是？许佩瑶？因她，寻烟才错手打伤自己，失了胎儿的。可是，这也是极其难办的事情呀，她是许远山的女儿，怎会轻易被杀？想到这儿，玲珑的头有些大。

“师傅，我们联系濯杀司的人吗？”

“不可，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玲珑决然地说。

“为什么？师傅，您和宫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卓毅皱眉不解地问道。

“是我再不能与他相见了，”忽然一种无边的悲哀涌了上来，原来，不是不去想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原来，不是肢体的劳累就可以麻痹不尽的思念；原来，躲开熟悉的面容却甩不开渗入骨髓的浓情。玲珑轻轻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悄然滑下，“而我却不能让他知晓原因。”

“师傅。”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悄悄递过一条丝帕，玲珑接过，敷在脸上，头往后仰，靠在椅子上，不再出声，四周极静，衬着湛蓝的夜空好似压顶而来。

“他还好吗？”许久，她小声问道。

“我去查！”卓毅说罢转身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爹曾经说过，两情若要久长，岂会留恋在朝暮之间？宫主若与您情深意重定会有相聚之时。”

她身体微微颤动一下，异常疲倦地说：“谢谢你，小卓！”

他走了出去。

一道青白的身影孤寂地站在那里，身后的斜阳把他的样子拉得长长的，那幽蓝的深瞳似平静的碧海，忽而转身，深沉的声音传来：“一心，惩治许佩瑶叛宫之罪，处以剐刑！”

“是！”银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是地灵宫尊主的近护，从一出生就注定她的职责，那是家族沿袭的责任，不记得多大的时候开始，她就在他身后，只一个传唤，她就会闪身而出，执行他的各种命令。好在蓝天钦是个与世无争的尊主，她也很少外出行事，所以在她无比空闲的时候就养成了观察他的习惯，而这一习惯竟无法割舍，以至于她总是在暗处静静地注视着他，看他平静如水的心，看他仅有的那抹微笑，虽然她知道，那微笑是为了那个女子，可是她还是喜欢看，喜欢在暗处偷偷地看。

听着庞掌柜的回报，玲珑眉头紧皱，西域正有股力量暗中压制着米万两，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许远山，哼！那只老狐狸，真是狡猾，竟然警惕起来，也罢，这次让卓毅出马。

夜晚，玲珑坐在屋内，挑灯看着米万两的店铺分布情况，离月在隔壁已经入睡，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那是熟悉的节奏，她走过去打开，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站在门口。

“进来吧，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他进屋后关上门，站在玲珑旁边回道：“师傅，宫主的伤虽好些了，可是，他一直淤积心头，以至于近来没有半分心思做事，唯一是在半月前肃清天筹宫仆众，派濯杀司绞杀许佩瑶。”卓毅那易成苍老摸样的脸上皱纹横生，接着又说，“这些消息是从月瞬那里得到的。”

“月瞬？她知道我在西域吗？”

“不，只是知晓是我打探的，就如实告知。”

玲珑心中思量着：月瞬果真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她定是知道自己避开寻烟是有苦衷的，也知晓卓毅会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会贸然把她的踪迹告诉给柳寻烟的。不过，现在她的摸样以及她的声望，寻烟是不会猜出这就是她－－玲珑的。

“小卓，在摩耶开一处清花楼，从齐国和贺兰还有北安招来自愿入楼的女子，不要西域的女子。”玲珑想了想，又接着说，“本，我不喜欢开这类花楼的，可是，现在的形势不太好掌握，就只能这样做了，你以聚星先生的名义开，所招女子都要才色俱佳。”说到这儿，忽然抬头看向他，他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让他来做似乎有些不妥，她心中正在思量着。

“师傅，”卓毅叫了声，用坚定地眼神看向玲珑，“我会遵照您的吩咐做好的。这只是一种生意而已，卓毅不会以凡夫眼光看待的，而且，我会物色一个老鸨管理这清花楼的，而我则在暗中操控，您放心。”

玲珑点着头，又继续交代道：“清花楼里的姑娘不一定都是卖身的，还可以定期挑一些有特殊才能的女子卖艺不卖身，这样更能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开清花楼是为了笼络西域的权贵，但不能做一些招惹麻烦的事情，千万不要和许远山及红衣教有冲突，不可太招摇。”

“是，师傅。”卓毅点头应道。

“只让他们愿意来清花楼消遣，而不是引起事端，嗯，价钱要高，这样才能吸引他们。”

“是。”

“从今以后，清花楼的出现势必会引起许远山的注意，你不可再来见我，不可与许远山见面，此人奸诈无比，怕你会露出破绽。如果我找你，我会派人拿着带‘琴’字的锦帕给你，你只要到这里就可。”

“琴字？”

“我本玲珑，心随龙飞升！”玲珑说道。

“噢，卓毅愚笨，刚刚没有想到。”他不觉了然道。

“今日之约，只有你我知，没有我的吩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认我，你可记住！”她忽然沉声说道。

“是，卓毅遵命。”

“你去准备吧。”

他点下头，转身退下。

玲珑最不喜欢看青楼的女子，那种对人欢笑背人哭的生活是多么凄清悲苦，可是，今日不得不靠着她们来立足于西域，希望在她所能的范围内，不让她们遭受磨难。

在摩耶清花楼开业之时，米万两的老板忽然抱病急回齐国医治，在西域分布的十几家粮铺都交由庞掌柜打理，离月则让玲珑先安置在庞掌柜处。这一来，不少人就猜测是米婆婆年岁已高，又经这么多折腾，早就累病了，她确实该歇歇了，反正粮铺已经步入正轨，有没有她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摩耶的清花楼终于开业了，这卓毅还真是了不得，看着这艳丽又不失高雅的装潢，真不是一般青楼可比的，楼中有听曲看舞的雅间，有醉卧香塌的闺房，有喝茶品酒的琼台，可谓包容你所想要的悠闲。她随意看着，一个满脸堆笑的老鸨周旋在客人中间，楼最上层的屋子都紧紧关着，那就是各处招来的女子，楼下的人们似乎有些焦躁，不停地嚷着要看看那些绝色的美女。

“当，当，当。”几声悦耳的银铃声传出，大家都不觉静下来，那老鸨抬手轻轻击了几声掌，楼中原先紧闭的闺门竟齐刷刷敞开，一众女子鱼贯而出，或白皙妩媚，或丰满妖娆，个个穿戴不俗，或清丽，或华贵，无不美艳绝伦。那楼下的众人如同看天宫里的仙女般，眼儿直直，大气都不敢出。玲珑轻轻一笑，这几国女子都较西域女子娇小妩媚，他们看惯健硕的西域女子怎能不对这些异族女子动心？

老鸨还是很有经验的，笑闹着就抬高了姑娘们的身价，而且她们也有挑选客人的权利，呵呵，这里毕竟是物以稀为贵嘛。

在人群中，玲珑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眼中猛地闪过狠厉，那是许佩瑶，是夺她腹中胎儿的人，是千方百计算计她的人，也是杀死梅香及陈老爷的人，手中不觉紧握住拳头，玲珑只恨自己没有武功杀不了她。看着许佩瑶一闪消失了，玲珑心中似有所失，随意走出清花楼，缓步踏在青石铺就的路上，在这摩耶城，一个中年男子就这样走在路上，这就是易容了的玲珑，一个面容发黄，身体瘦弱的男子。

这西域已近六月，可是夜晚却还是有些凉。天边一抹残月，如钩挂在那里，黑幕般的夜空闪烁着无数星斗，一阵风吹来，玲珑不禁哆嗦了一下，空气中似乎有血腥的味道，四下望去，只有清冷的月光。裹紧衣袍，继续向前走去，快到租住的屋子时，相隔不远的一间院落却诡异无比，那门微微欠着逢，那股血腥又飘了过来，玲珑紧咬一下牙，为了今后的安全，只好忍住害怕，察看一下。

第四十一章、浮云能蔽日

玲珑走到那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大敞四开了，浓浓的血腥扑面，借着月色，那映入眼帘的情景却看得她头皮发炸：地上一个，应该是人吧？周身没有一处完好，到处血肉模糊，那衣服紧贴在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只能看见一个个血口子，正汩汩淌着血，玲珑忍着胸中的酸涩，强走过去，那人动了一下，他竟没死？她俯身看去，那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嘶哑地说了句：“回，顺王府”

是她？许佩瑶？玲珑猛站起身，真是咎由自取。

“救，救我。”她微弱地说。

玲珑退后一步，想了想，猛蹲下身子，对上她那伤痕淋淋的脸，：“是谁把你伤的？”

“是，地，地灵宫。”

地灵宫？不是柳寻烟吗？地灵宫杀她干什么？哼，她这女子本就阴险毒辣，地灵宫杀她也许也有原因。

“不是天筹宫要杀你吗？濯杀司没动手吗？”

“你，”她眼中露出惊愕，“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会不认得？”玲珑讥笑道，“许小姐，终是报应不爽！”

“是你？你怎在这里？”

“为何不能是我？”玲珑四下看去，“这地灵宫做事真是不妥，怎么没把人杀掉就走了呢？”

鲜血似许多细细的红线不断地涌出，在清醒之时看着自己不得不死去，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想到这儿，她猛然尖叫道：“为何蓝天钦要对我施以剐刑？”

蓝天钦？是了，他是地灵宫的尊主，一定是他让人做的，玲珑曾记得天筹宫记载着，剐刑过后，人的意识一点点消退，看着自己残破的身体流净鲜血而死，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看来蓝天钦对她的怨恨太深了。玲珑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样子，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他神仙俊朗似的人儿怎会找个丑陋的病秧子呢？”

她身子一顿，“那日，竟是你？你就是他说的夫人？”在掳走蓝天钦夫人之时，在马车上对那女子说过的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她，是玲珑，也是那个病女子，蓝天钦口中的夫人，蓝天钦最在乎的人，怪不得他肯来西域，不记前嫌救柳寻烟，原来是为了她，那个叫玲珑的女子。异常的酸楚蔓延开来，许佩瑶失声喝到：“究竟你何德何能，让他们如此对你？”

玲珑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开。

“你站住！”许佩瑶看见她要走，忙叫道，但看着玲珑头也不回的样子，猛然叫道：“你不想知道殷红血玉的秘密吗？”

玲珑停下脚，慢慢转过身体，不觉一笑：“那又怎样？剐刑之后是无人可以生还的，你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心对我说实话，我们都不必再费力气了。”

“那玉还在你身上，蓝天钦给我的那块红玉只是普通之玉，只有得到真正的血玉才可以问鼎天下。而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她竟笑了起来，那伤痕累累的脸配着那么诡异的笑竟格外恐怖，令人惨不忍睹。

“只是你说而已。”玲珑不再理她，走出院落，趁没人发现，赶紧离开。

身后似乎是她诅咒的声音，玲珑本不愿听，反正只一会儿，她就死了，说些赌咒的话有什么用？只是心里舒服些吧！

玲珑离开那院落，根本没看见许佩瑶所做的事情，她竟爬到一块青石台旁，蘸着自己的鲜血，写出：殷红血玉，关乎社稷，有女玲珑藏之，得此玉者，必以其金血祭之，则天下尽归所有。此女好易容，然，其血微现金色，不可改也，以此为辨。今吾因知其踪，遂被杀。

那一地刺目的鲜红字迹印在青石上，许佩瑶再也挺不住了，思绪不觉飘离，越来越远，回望这一生，太多的争夺，很累，很累，唯一所见的美丽就是那抹倾城绝艳的笑魇：黛色长眉微微弯起，狭长的凤目如水潋滟，粉润的双唇翘起一抹弧度，墨玉般的长发半挽半垂，一身碧色的长衫衬得他修长挺拔，只是那抹笑容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那个女子。哼！纵是下了地狱，我也要诅咒于她，既是魂飞魄散，我还是要她永世不得安宁！那血腥的怨恨充斥着本已经残破不堪的院子，周围似乎都带着那仇怨的血咒。

许远山望着那惨绝的场面，心里颇为怨恨，因为佩瑶是木娜所生，虽然对于她，他没有过多的情感，可是当看到她的惨死，他还是有些震撼的。这是什么刑罚？死状竟如此可怖？真应了国师的预言了，忽而看见那带血的青石台，眉头一皱，佩瑶发现玲珑了？她留下的字迹是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原来是佩瑶利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把玲珑推向了这争夺的漩涡。想到这儿，轻声哼了一下，佩瑶，你真是我的好女儿，连这么绝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竟连在这世上最后一夕都算计了进来，可惜你命短，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