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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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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宫内主殿上一个人影在灯下晃动,严洛背着手,在房间内不断走来走去,背在身后的手捏着个字条,口中喃喃自语。
“萝卜?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吃萝卜……”
这几日苏夜的行踪都有专门的人给严洛飞鸽传书,可以说严洛是足不出户掌握着苏夜的一举一动。
看着手中字条,严洛脸上忽笑忽怒,表情变化不定,时而想象苏夜做的趣事心中发笑,时而因为他不在自己身边而莫名的发怒。尤其到了晚上,主殿方圆二里不敢有侍从近身,都怕被情绪极度焦躁的教主的怒火波及。
每夜抱着苏夜睡的习惯了,这人一走,心里也和被窝一样,空落落冷冰冰的,每夜都是辗转多次方能睡去,真真折磨万分。严洛折磨不要紧,手下的丫鬟侍卫们可因此吃够了苦头,被严洛又打又骂,沦为了发泄不爽心情的工具。
天色越来越晚,一行人衣衫狼狈窜入小镇,刚包扎过的伤口因为连续赶路也裂开,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找地方住下。
“五师哥,我看这里还不错,位置不那么显眼,还干净。”其中的一个女子开口,抬眼看着那个客栈招牌,“悦来客栈”。
“好,那我们便暂住这里吧。严洛的人已经大部分甩掉了,不用担心,养伤为上。”吴明悟表示同意,一行人便入住店中,胡老板有些惊讶这群江湖人的打扮,迟迟不敢为几个人开出房间,赵晴儿看了一眼,从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那老板咽了口口水,立刻笑道,“几位楼上请!”
旁边的小墨一脸无奈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胡老板,将几个人领到了二楼客房。那几个人住的离苏夜不远,路过苏夜的房间时小墨特意看了一眼,屋内已经没有了灯光,许是睡下了。
☆、五十一 仇家
苏夜一夜不敢睡的太实,几度睡睡醒醒也熬到了早上,虽然睡眠很浅但也好过在月华宫的日子。被严洛抱着的时候会睡的浑身是汗,心里又担心严洛突然兽性大发,睡的还不如这小客栈。
小墨做事很是用心,苏夜的房间是一件坐北朝南的正房,清晨起来满屋子都是阳光,明亮温暖,一如小墨的笑容。
苏夜起身简单梳洗,看着镜中风尘仆仆的自己,想起两天前严洛还亲手给他梳头。恍惚中镜中似乎浮现出严洛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指抚着头发,笑的一脸温柔。
苏夜甩甩脑袋将那个画面甩去,总是迫不及待的逃开那个人,但是离开了他又不知道去哪里。江湖之大,却无容身之处。他如今已经成了江湖中人人唾弃的叛师背德之人,定是没有门派会收留他。
若是找一处自己生活身上带的银子又不够,武功又被禁锢,苏夜忽然觉得自己有被活活饿死的可能,想到这苏夜的目光哀伤的看着桌上的一堆白萝卜。
车到山前必有路,苏夜本来就是性格豁达之人,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苏夜把毛巾扔回脸盆,打足了精神把衣服穿好,推门下楼。
客栈一楼有几张木头饭桌,虽然掉了漆却擦的十分干净,小墨勤快的跑东跑西招呼,还是那副清亮笑容,隔着老远就看见白灿灿的小虎牙。
苏夜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从楼梯上走下找到一张空桌落座。苏夜没有开口小墨就颠颠跑了来,“苏公子醒了,要吃点什么?”小墨停顿片刻抬手指着墙上挂的菜牌子,“想吃什么指给我看,我就给你叫菜去。”
苏夜早上也不想吃菜,只指了屉包子和清粥,小墨手脚利落的去厨房叫菜,倒是比其他人的菜排在前头。苏夜对小墨的照顾感激一笑,一个店小二的照顾虽然薄微,却体贴入心,让苏夜半点不觉羁旅苦,倒是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包子还未做好,苏夜坐在厅中等的无聊,耳朵便不由自主从邻座的谈话中寻点刺激,倒了桌上免费提供的热水慢慢喝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旁桌的一个矮胖的灰衣汉子神神秘秘的开口。凡是讲人是非都是用这句开始的,先引起别人的注意,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再慢慢给人解答,最后桌上一片恍然大悟之声。
苏夜喝着热水,竖起了耳朵,不得不承认他也被吊起了胃口,专心等着那人的解答。
“咳……”矮胖子喝了一口茶像模像样的润润喉,引来一片快说快说的催促,才神情满意的开始说道,“你们都知道崇云教吧,这虽是江湖新兴起的门派,却声势浩大。曾经以雷霆之势灭了诸多门派,更是因为与崆峒开山弟子的里应外合灭了崆峒而名噪一时。”
“废话,这我们都听过,可还有什么新鲜的?”几名同伴有些不满唏嘘,等了半天还是老消息,一点新意都没有。
苏夜一口热水喝出了苦丁味,敢情他这都里应外合了,江湖人还习以为常了,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让苏夜极为不爽。
其实江湖之大,不断有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距离崆峒被灭已经有几个月了,早就不是新鲜事了。苏夜若是在以前,听见哪个门派覆灭,哪个人物多么厉害,也不过是当听书,从未放在心上过,不过这说书的内容若是他自己的话,就有些微妙了……
“当然有新鲜的,咱兄弟的消息一向灵通。前几日啊,崇云教主的府邸,月华宫,就被一个神秘人带着人血洗了!”
此话一出就惹来一片抽气声,“当真有此事?”“谁这么大胆?”
矮胖子很满意自己的话带来的效果,越说越是亢奋,“这人武功高强,几乎无人能挡,出入百人守卫如无人之境,将月华宫搅了个底朝天。”
矮胖子边讲边比划起来,袖子带起呼呼风声,还真像那么回事,旁边**声喝彩,“好俊的功夫!”
有人不耐烦催促,“那人是谁?快说快说。”
“那个人是……严洛都不知道是谁我怎么知道。”胖子无奈一摊手,顿时一片“切”声。
“不过,有人说啊,这人和苏夜关系密切。”
“苏夜?那个男宠,据说长的比女人还美,床上功夫了得。”
“噗……”苏夜嘴里一口水尽数喷出,倒吓了那几个人一跳。苏夜赶紧别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几个人才收回注意力。
“那神秘人和苏夜什么关系?”挤过来听新鲜的食客越来越多,有人忍不住问道。
“那神秘人虽然招式狠辣无比,又做了些许改动,但是高手皆能看出武功路数皆出自于崆峒,所以啊,有人猜,这人或许是死去的赵成德……的魂魄!”矮胖子很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说话故意大喘气。
这一喘把苏夜噎个半死,顺了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这胖子是哪门哪派的,咋这么厌恶,他若是还有武功,便一刀割了他舌头。
又是一片切声四起,胖子摸摸鼻子笑道,“开个玩笑嘛,不过啊,江湖上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胖子压低了音量,苏夜不自觉贴近了去听,“就是那个神秘人就是之前的崆峒开山弟子——苏夜!”
“噗……”苏夜虽然嘴里没有水,还是想狠狠的喷一下。这胖子哪来的胡言乱语,苏夜气的手指狠狠抓着桌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也忒不靠谱,江湖八卦果然信不得。
“你这胡扯呢吧”“不可能”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矮胖子接着说道,“你们想啊,崆峒的人,除了死去的老掌派,谁武功最高?”胖手一拍桌子,“苏夜啊!据说啊,严教主虐待苏夜,种种手段啊,令人发指。”
一说起这桃色秘闻,大家贴的更近,生怕漏了一个字。
“什么招数都有,那勾栏院里的小本本上画的,严教主都来了个遍,估计是把苏夜逼急了,才想报复严教主。你想啊,一个男人谁愿意给人,那啥那啥啊。”矮胖子暧昧一笑,众人一副了然神情。
只有苏夜脸色发青,捏着桌角的手不断在发抖。
“苏公子?苏公子?”恍然听见有人呼唤苏夜才回过神来,眼神中杀气毕现吓得小墨啊的一声,“苏公子,您的包子。”
“哦……”苏夜抬手揉了揉额头,将情绪缓和下来,点头跟小墨道谢。
小墨看着苏夜的脸色,转头看看旁边那桌闹哄哄的几个人,心里有几分了然,也不多问,把热乎乎的包子给苏夜摆好,“苏公子请用,刚出锅热乎着呢,这天儿越发冷了,吃点热乎的暖暖胃。”
苏夜感激小墨的善解人意,点点头夹了个包子,刚要放入嘴里就听见楼上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五师哥,我们吃过饭就出发吧,再安全的地方也不能久留。”
“师妹,你的腿伤还没好,昨晚上药的时候见你伤口有些溃烂,不如多留几日。”
苏夜手一抖,包子掉在了桌上。
“新…回…忆…论…坛”
“苏公子,你怎么了?”小墨看苏夜表现反常,有些疑惑相问。
苏夜没有回答小墨的问话,一闪身就藏到了身后的楼梯底下,楼梯下是一个死角,摆着些酒坛子杂物之类,苏夜蹲在里头,不细找是看不出来的。
小墨也是个机灵孩子,总不会直接戳穿苏夜,而是直接将赵晴儿一行领到另一个方向的桌子,避免苏夜被瞧见。
片刻后小墨偷偷挪到楼梯后头,看着苏夜小声问道,“那些人是谁,你怎么那么怕他们?”
苏夜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在小墨手上写了两个字,“仇家”。
其实苏夜并未把五师兄小师妹当做仇人,但是看两人如今亲密样子和想起那日将他扔在崆峒之事,苏夜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再加上严洛说是他们放火烧的月华宫,苏夜心里就更加不能平静,看见小师妹出现再也没有之前的欣喜,而是第一时间躲起来不想面对。
这么复杂的心绪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指望小墨能懂,只告诉他是仇家便罢了。
小墨看着手心若有所思,内心中忽然生出保护这个哑巴美人的豪气,正想拍胸脯保证,忽然听见门口有人招呼。
“小墨!来招呼客人。”
小墨刚想答应,就听见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老板,开间上房,要最大最好的。”循声望去是一位锦衣公子,头戴金冠手拿描金折扇,嘴角一丝不羁笑容,一副风流倜傥模样。
小墨眼睛瞬间睁大,刺溜一下钻入楼梯下头,直往苏夜身后缩。
苏夜有些不解看着小墨,小墨一张小脸皱成苦瓜,黑亮的眸子含着悲戚与苏夜对视,最后用气音吐出两个字,“仇家”。
老板喊了半天也不见研墨身影,就自己给那位锦衣公子登记写了领了门牌,口中喃喃自语,“这孩子,又哪里疯去了。”
“小墨……”那锦衣公子折扇轻摇,似是咀嚼缓缓说出这两个字,“会是你么?”
☆、五十二 替身
仇家?小墨这小小年纪怎的会有仇家,何况他只是一个店小二,又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如何招的人仇家?
苏夜有些疑惑探出头去,仔细打量那个让小墨闻风丧胆的仇家,穿着打扮极尽张扬,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在这个小镇上出现这样的人颇为扎眼,不知这一路上要被多少双贼眼盯上,这人一路安全走到客栈实属运气太好。
看那人言谈举止,皆是一副纨绔模样,出手大方的让胡老板口水都流了几层,亲自领着那公子去了客房。
小墨蹲在苏夜旁边,拼命挠自己后脑勺,一脸苦闷难解。苏夜想问发生了什么又没有办法说话,只能跟着干着急。
苏夜担心的将手掌放在小墨肩上,小墨抬眼可怜巴巴看着苏夜,语带哭腔,“苏公子,你愿意救小墨一条命吗?”
苏夜心里对这个孩子颇有好感,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小墨受苦受难不施以援手呢,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小墨立刻破涕为笑,抓起苏夜袖子就猫着腰从楼梯底下跑到了后院小墨的房间。
从不大的柜子里拎出一件麻布小二服放苏夜怀里,“那个人是坏人,大坏人,他要杀了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想被抓回去。所以……就委屈苏公子帮小墨做两天小二吧。”
苏夜眼角一抽,低头看着怀里明显比自己尺寸小了两号的衣服,让他当店小二?这玩笑开的有点大,想他堂堂开山弟子,居然要在这个无名小镇的无名小店做一个店小二?
看着苏夜为难的神色,小墨赶紧劝说,“我也不是让你一直替代我,苏公子的仇家我可以帮着应付,咱们两个都是被仇家追杀的苦命人,总要互相帮衬些。”
苏夜抬手揉揉小墨脑袋,露出一个让小墨安心的微笑,点了点头。
小墨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苏公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小墨!跑哪去了?出来招呼客人!”胡老板的声音又催命似的的传来,小墨吓的一个激灵,“苏公子,快把衣服换上吧,不要让胡老板难做。”
苏夜有些无奈将身上的衣衫外衫脱了,换上小墨给的小二的衣裳,亏着苏夜瘦的一身骨头才将那少年尺寸的衣服穿上了身,只是胳膊腿儿明显的短了一截,让苏夜很苦恼。
也来不及再做过多掩饰,苏夜把与小墨戴的一模一样的小帽子往头上一扣,从小墨手上接过一条白巾子搭在肩膀上,抬腿出了门来到正厅。他这幅打扮,别说赵晴儿了,就算是严洛不细瞧都看不出来。
忽然从房客变成小二,苏夜虽然别扭的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走到正厅寻着胡老板身影,胡老板正巧也瞧见他,有些着急的招手,“小墨,你回来的正好,这位公子点名让你伺候。”
苏夜抬眼看去是那个一出现就把小墨吓跑的风流公子,心里有有些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便直接走到了那位公子面前,弯腰做了个揖。
直到苏夜走到胡老板近前,胡老板才认出苏夜不是小墨,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闹的哪出。
那锦衣公子眼睛一眯,打量面前的苏夜半晌,出声问道,“这人是你口中的小墨?”
“这……”老板抬袖子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看了苏夜一眼,又瞧见楼梯角桌子后头拼命打着手势的小墨,内心挣扎一番后给出回答,“对,这就是小墨。”说着转身看着苏夜,抱怨似的说道,“你又跑哪野去了,还不快去招呼贵客云公子。”
没等苏夜有所反应那人就摆摆手,叹口气道,“不必了,看来这个小墨不是我要找的小墨,劳烦老板了。”话毕转身上楼,直到听见关门声苏夜才松了一口气。
“哎哎,云公子有事再招呼。”
胡老板看着装神弄鬼的两人无奈摇摇头,背着手转身去柜台算账去了。
苏夜也在庆幸这么容易就过了这关,正打算功成身退却被人叫住。
“小二,上二斤牛肉干来。”熟悉的女子声音,让苏夜脊背一僵。
他不敢回头,只狠狠点两下头表示记住了,便飞也是的几步跑到厨房。
赵晴儿转过头脸色有些奇怪,口中喃喃自语,“奇怪……怎么那么像?”
“师妹,你说什么?”吴明悟看着赵晴儿的神色好奇问道。
“没什么,已经要好了牛肉,咱们带着路上吃,这一次似乎真是将严洛惹急了,竟是对咱们穷追不舍想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赵晴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啃着手里的馒头。
“师妹……都是师兄不好。”吴明悟有些愧疚开口,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悲戚和愧疚。
“五师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样的局面又不是你造成的。再说若不是五师哥你神机妙算,咱们也不能直接一把火烧了月华宫。这场火烧的是真痛快,解了我们全派兄弟的多少怨气。”赵晴儿想起那夜成功纵火,喜上眉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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