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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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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小魁轻拍着她耸动的背,安抚说:“淑宜姑娘,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对象是我,不会对令尊和令兄怎样的。”

  “彭大哥!”

  张淑宜忧急说:“东厂那批人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家父他们被抓去,摆明了是要逼我们出面,尤其是你彭大哥。

  有了那夜杭州一战的前车之鉴,李实老奸那敢再掉以轻心,势必作好万全准备,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你们为了我,万一”

  彭小魁心里有数,由于张老镖主父子等人落在对方手中,使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不像那夜突袭杭州织造局官署,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

  这次是要救出十几人来,而且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志在必得地要将他们六人一网成擒,情势上自然对他们极为不利。

  但他不想让这少女过于担心,强自一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大风大浪我们都见识过了,老实说,小小一个开封府,还不看在我眼里呢。”

  张淑宜叹了口气:“我是怕家父他们不在开封府,早已押解去苏州了”

  “那更好!”

  彭小魁说:“就算他们连夜起解,也才走了一日一夜,此去苏州好几百里路程,押解囚车行不快,我们绝对可以追上,如果能在他们到达苏州之前,半路上拦截,那就更轻而易举啦。”

  张淑宜仍然忧心仲仲:“可是,如此一来,家父多年心血,辛辛苦苦创立的中州镖局”

  彭小魁轻喟一声,无限感慨地说:“如今奸贼当道,天下大乱,是非公理早已荡然无存,镖局这行饭不吃也罢。”

  张淑宜报以凄楚的苦笑,幽幽地说:“但镖局是家父的毕生基业,只因我的拖累毁于一旦,他老人家怎能谅解我”

  彭小魁洒然一笑:“令尊是位性情中人,拿得起,放得下,否则,半年前那几个毒魔在成都兴风作浪,他就不会亲自赶往了,由此可见,以令尊嫉恶如仇的个性,绝对不致责怪你的。”

  “可是”

  张淑宜沮然说:“上次是毒手瘟神那批人劫镖在先,加上那几个毒魔在成都兴风作浪,足以危害天下苍生,家父怎能不闻不问?

  这个却不同,要不是我为了找你跑到西湖去,被霍山三魔剑认出,也就不致连累家父了。”

  彭小魁深深叹了口气:“淑宜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我离开嵩山少林,就是为了不愿牵连任何人,才没有说明去向的。而你唉!你实在犯不着淌这个浑水”

  张淑宜顿时泪如雨下,彷佛受了莫大委屈,又像是被利剑刺心:“你?彭大哥,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对你的心意?”

  彭小魁那会不了解,但他故意避重就轻说:“其实,我只不过是在龙牌冈无意间救助过你们,那根本算不了什么,任何人撞上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你不必把那作事放在心上,我更不会期望你有所回报。”

  这痴情的少女,鼓足勇气才吐露出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真情,想不到却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怎不令她芳心欲碎,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地又痛泣起来。

  彭小魁唯恐哭声惊动邻房住客,只好伸手托起她下巴,劝慰说:“淑宜姑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的一番情意,我非常感激。但我如今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但树立了不少强敌,更卯上了东厂的人,逼使我不得不亡命天涯,我又怎能拖累你呢?”

  张淑宜毅然说:“我不怕!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心甘情愿跟你去?何况,中州镖局已被查封,家父他们吉凶难卜,即使能救出他们,也决不可能再回开封了。”

  彭小魁不禁为难起来:

  “淑宜姑娘,你”

  张淑宜突然张臂紧紧抱住他,垫起脚尖,向这个她心仪已久的男人献出了她的初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彭小魁感到非常错愕,但他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彭小魁并非不解风情的人,久居京都,在那种声色犬的环境中,偶尔逢场作戏,风花雪月一番自属难免,所幸他颇能自制,绝对秉持乐而不淫的原则。

  淑宜姑娘对他一见钟情,甚至不辞辛苦,走遍各地寻找他的苦心,他那会看不出这少女的心意。

  此刻主动献上热吻,更表明了她非君莫属的决心。

  但彭小魁所感受到的,却是无比的压力和烦乱。

  因为他已走上这条不归路,今后将永无止境地亡命天涯,四海为家,实不宜为情所绊,带着这少女东奔西走。

  淑宜姑娘却不同,她献上这一吻,如同是献出了整个的生命与灵魂,在她认为,彭小魁既未拒绝,就表示接受了她整个的人。

  换句话说,她已决心跟定了这个男人,从此将成为一对同命鸳鸯,在江湖上比翼双飞。

  这是她所期盼已久的,别无所求,无怨无悔。

  诚如彭小魁所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终为这少女的真情所感动,用强壮有力的双臂将她楼住,深深地吻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沉醉在拥吻中的青年男女。

  彭小魁急忙放开张淑宜,走向房门问:

  “谁?”

  房外回答:“彭爷,是我小黑。”

  彭小魁忙开了门,让小黑进房,立即又关上房门:“什么事?”

  小黑瞥了窘迫的张淑宜一眼,急切说:“我跟师父看天时尚早!在附近找了家茶馆坐坐,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张老镖主他们十几人,昨晚被捕后,连夜就被大批官兵用囚车押解出城啦!”

  “玉姑娘他们知道了吗?”彭小魁急问。

  小黑点点头:“师父已经去通知他们了,要赵升去购备几匹快骑,请彭爷和张姑娘立即出城会合。”

  夜探开封府已无必要。三人当即出房去柜台结帐,匆匆出了城。

  口口 口口 口口

  距徐州十余里外的官道上,由开封府总捕头徐大彪亲率近百名捕快及官兵,浩浩荡荡地押解着十几辆囚车往苏州进发。

  这一行虽已离开开封府两天两夜,但由于押解着囚车,进行的速度十分缓慢。

  眼看天色已晚,好在只有十余里就到徐州了,而且备有押解公文,再晚也可进城。

  一路上平安无事

  突然间,后方响起一阵急促蹄声。

  徐大彪急命大队人马停止前进,回头一看,但见尘烟滚滚,几匹快骑风驰电骋追来。

  这位总捕头情知有异,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时严阵以待。

  追来的是易容改装的老少六人,彭小魁一马当先,追到近处将马一勒,振声大喝:“此事与你们无关,只要把囚车留下,决不为难你们。”

  徐大彪仗人多势众,厉声怒斥:

  “大胆狂徒,竟敢拦劫囚车!”

  彭小魁提出警告:“杭州织造局官署的事,你们大概已经听说了,李太监身边的东厂高手众多,又从京都调来十大煞星尚不堪一击,凭你们这批酒囊饭袋,何济于事?识时务为后杰,奉劝你们不必争功逞能,还是赶快逃命吧!”

  张淑宜随后赶到,勒马向彭小魁催促:

  “彭大哥,不必跟他们罗嗦,动手!”

  双方相距不过数丈,彭小魁看得真切,守住囚车的二十多名捕快,均已钢刀出鞘,架在囚车中人犯的颈旁,作势随时可一刀人头落地。

  而严阵以待的数十名官兵,则个个张弓搭箭,只要徐大彪一声令下就发射。

  彭小姐衡量情势,不得不投鼠忌器,轻声说:

  “不可冲动,我们必须出奇制胜”

  话犹未了,已听徐大彪有恃无恐地狂声说:“你们最好听清楚,在下奉开封府关大人之命,此行押解途中,若遇暴徒胆敢劫囚,即刻就地先杀所有人犯,再擒暴徒归案,抗拒者一律格杀勿论!”

  彭小魁暗自一惊,他所顾忌的正是这一着,不幸竟被他料中。

  无尘居士也到了,一看对方情势,不禁忧形于色说:“贤侄,看来他们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李实那老奸密令授意的,否则开封府也不敢罔顾法纪,未经审讯就滥杀押解途中的人犯。”

  张淑宜一听急了:“那我们怎么办?”

  这少女一时情急,情绪无法控制,以致嗓门过高,数丈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徐大彪不由地神气十足:

  “你们已到无选择,唯有束手就缚是为上策!”

  要这老少六人束手就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彭小魁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顿觉左右为难,无所适从起来。

  玉芙蓉江湖阅历丰富,一旁轻声提醒:“彭爷,我们先要确定,囚车中的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张老镖主他们啊?”

  彭小魁微微把头一点,转向方寸已乱的张淑宜:

  “你先向令尊打个招呼。”

  张淑宜即向对方大声问:“爹!您还好吗?”

  若以常情判断,以张世杰的个性,即使不为自己的生命着想,也会阻止爱女轻举妄动的。

  但是,十几辆囚车中的人竟相应不理。

  玉芙蓉暗觉事有蹊跷,当即作了大胆判断:“李实老奸巨猾,诡计多端,囚车中的人未必是张老镖主他们!”

  “唔”

  彭小魁犹豫一下,终于当机立断:

  “我们上!”

  老少六人兵刀在手,两腿一夹马腹,脚跟猛蹬马臀,提辔纵骑冲刺而出。

  徐大彪惊怒交加,一声令下,箭如飞蝗般射向冲近的六人。

  这批官兵武功平平,却经过严格操练,懂得战术,知道射人先射马,是以射出的箭,均以马匹为目标。。

  一时之间,咻咻声大作。

  老少六人的坐骑,相继被乱箭射中,惨嘶倒地不起。

  幸而六人轻功卓越,及时腾身而起,才不致落个人仰马翻。

  无尘居士勃然大怒,他那夜突袭杭州织造局官署,是因无尘山庄遭焚毁,三个弟子被杀,激起了他的杀机,愤而以五十年前的“玩刀人”重现,大开杀戒。

  事后他曾自我调侃,但愿“玩刀人”从此在世上永不再现。

  孰料相隔不过数日,这位多年与世无争的老人,竟又激起了当年的杀性。

  箭雨中,只见他猛如出栅猛虎,形同疯狂般扑向敌阵,同时双手齐发,小飞刀连连电射而出。

  彭小魁的墨蛟筋鞭,在西湖遭百变神君突袭,身受重创逃命时已失落。

  他不惯使用刀剑,宁愿以绳代鞭,一根八尺麻绳在手,贯以真力,能坚能柔,随心所欲,更能得心应手。

  在龙碑冈,他就是凭一根八尺麻绳大显神威,使毒手瘟神等人为之丧胆的。

  此刻他唯恐无尘居士有失,被乱箭射中,急忙挥无麻绳,紧随左右为老人家荡开射近的乱箭。

  有彭小魁掩护,官兵的乱箭那能抵挡这一老一少,转眼问他们已冲至近前。

  无尘居士的小飞刀是刀无虚发,只听连声惊呼惨叫,已有十几名官兵纷纷中刀倒出。

  彭小魁更是出手毫不留情,运功力贯麻绳,坚如长枪利矛,所向披靡,犹图奋力阻挡的官兵,无不头破血流,惨呼哀嚎之声不绝。

  徐大彪眼见官兵阵脚大乱,绝难抵挡对方的猛烈攻势。

  情急之下,拨马回头驰近囚车,振声威胁:“你们再不停止,莫怪我下令先杀囚车中的全部人犯!”

  老少二人相应不理、一路冲杀而来,势如破竹,吓得官兵魂飞魄散。

  徐大彪所持的王牌,就是囚车中的这批囚犯,使对方投鼠忌器。

  嘴上虽说格杀勿论,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说说而已。目的是在威胁对方,那敢当真说杀就杀。

  但情势已十分危急,他心知肚明,如果这张王牌吓阻不了对方,那这近百名官兵和捕快,就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他别无选择,只有孤注一掷,来个杀鸡儆猴试试,或能发生吓阻作用,否则就凶多吉少了。

  情势已迫在眉睫,不容他再犹豫,必须当机立断。

  这位总捕头把心一横,霍地一挥钢刀。

  蹲在囚车中的囚犯,只将头部露于顶盖的圆洞外,刀锋过处,一颗头颅应声而落,从断颈处冲起的血注足有数尺之高。

  彭小魁一见这家伙居然玩真的了,不由地惊怒交迸。

  虽然他无法确定,被砍的是否为中州镖局之人,或是张老镖主父子中的一个,但他决不容对方再滥杀无辜。

  艺高胆大,他立即施展独步武林的“凌波微步”身法,身如流矢疾射,直射徐大彪,在这家伙举刀欲砍向另一名囚犯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绳击中对方执刀的右腕。

  “叭”地一声,徐大彪的腕骨已被击碎,痛得他杀猪般一声惨叫,钢刀脱手飞坠出七八尺外。

  彭小魁纵身而起,当胸一把抓住徐大彪,将他从马鞍上揪了下来。

  徐大彪吓得魂飞天外,平时不可一世的总捕头威风荡然无存:“饶命呀!请手下留情:”

  附近的二十名捕快犹图抢救,一拥而上,却被无尘居士的飞刀百发百中,纷纷中刀倒地不起。

  紧随老少二人之后的玉芙蓉主仆!张淑宜和小黑,这时也已冲近,杀得阻挡的官兵落花流水。

  整个过程不足一盏热茶时间,近百名官兵及捕快几乎伤亡殆尽,而负责押解的总捕头徐大彪也已受制,被徐大彪的麻绳在颈上绕了两圈,半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张淑宜急忙查看十几辆囚车,非但未发现父兄在内,甚至所有囚犯没有一个是中州镖局的人。

  她不由地惊叫:“彭大哥,我们中计啦!”

  彭小魁双手一用劲,向被勒的徐大彪喝问:

  “中州镖局的那些人呢?”

  徐大彪不敢撒谎:“张老镖头父子,被东厂去的三位档头带走了,其他人尚留在开封府大牢里,在下只是奉命押解这批死四前往苏州”

  无尘居士一听,不禁债然怒哼: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消说,徐大彪负责押解的这批死因,只不过是个幌子,张老镖头父子三人,旱被九幽鬼婆等人另走捷径,悄然押往苏州去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苏州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状,仍如往常一样的繁华热闹。

  但是,苏杭织造局总署里里外外,却是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即使是光天化日,闲杂人等也不得走近百尺内,否则就会遇上麻烦。

  织造局所司之职,不过是专替皇宫制造服装而已,为何会如此风声鹌唳,草木皆兵?

  如果知道织造局的内幕,尤其负责人是魏忠贤心腹,东厂太监李实,那就不足为奇了。

  东厂是明朝的产物,这个专司缉案的机构,形同秘密特务的大本营,也等于是魏忠贤手中玩法弄权的一张王牌,属于他私人指挥运用的一股强大势力。

  李实官宜居监督太监,又有魏上公撑腰,在苏杭两地胡作非为,已到达人神共愤的地步。但他有恃无恐,任何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可是,目前在杭州栽的大筋斗,终使他胆寒,知道江湖上尚存在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足以与东厂拥有的恶势力抗衡。

  尤其张世杰父子三人,已秘密押解到苏州。

  既是以他们为诱饵,自需布下天罗地网,作好万全准备,不能再蹈杭州那夜的覆辙。

  押解的任务,是由九幽鬼婆冷幽,阴豹邓龙和天罡手郝威负责。

  他们装扮成普通商旅,制住张老镖主父子三人穴道,藏置马车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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